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神生·落月摇情 作者:顾盼琳琅 文案 情窦迟来的逍遥女神仙,邂逅了几个风格迥异的男子,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你在和别人偷情?” “那是我妈...” “鬼才信你...” 果然就被砍了脑袋当神仙去了。 再相遇,“你以后别来找我。” “好吧。” 这肚子里的小圆球是谁?求到门前求嫁人,委屈巴巴。 一对一,身心健康,慢热,轻松,甜宠。 内容标签: 奇幻魔幻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落尧/姚洛华照/莫逢 ┃ 配角:一揽桑普乐烁绍柒姜文 ┃ 其它:二哥墨青沈玉溪玄武吴若儿方彩依牧姹 ==================   ☆、第 1 章   听说鲛人族的王子绍柒昨日闹了一场上吊自杀的戏码,所幸被他的贴身侍从救下,鲛人族的老国王景闰气的胡子抖了三抖,气急败坏地来找我的阿爹三荒一泽的帝君泽苒上神要个说法。   时值南海鲛人族与三荒一泽的朝会,鲛人族老国王景闰带着自己的宝贝儿子绍柒来我东荒做客,阿爹十分热情地邀他们留住几日,不想却被我捅了这么个大麻烦。   我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正撅着屁股在洞府西南角的歪脖子树上睡觉,青鸟着急忙慌地出现在树枝下,大叫一声将我从枝头上震了下来。   青鸟是我的奴婢,因为修行不够的缘故,勉强化了个人形,除了脸,身上全是五彩的羽毛覆盖。“出大事了,那鲛人族的王子绍柒昨天上吊自杀了,现下老国王正怒气冲冲地带着王子绍柒来找泽苒上神要说法呢!”   我正欲逃跑,却被我那几个黑心的哥哥抓住,他们因为我受爹娘疼爱很是嫉妒。   此时鲛人族老国王景闰带了几个人正在我家门前吵吵闹闹的。   我那黑心的哥哥难得得了个机会幸灾乐祸,“看这次阿爹阿娘还怎么疼你!”   我缩着自己的狐狸尾巴,心惊胆战地来到阿爹面前。   阿爹瞪直了眼,“却是你做的好事!”又遣了我几位哥哥恭恭敬敬地请了鲛人族老国王进来。   见了绍柒,他与我以前的印象完全不一样,初见时他还是一个干干静静的少年,再见他却成了一个涕泗横流的普通人。   我自小便讨厌那些遇到事就哭哭啼啼的人,彼时见到绍柒这幅样子,心里从前对他所有美好的幻想全都破灭掉。   鲛人族老国王景闰护犊子一般地站在绍柒身前,对我们所有人怒目而视,“泽苒上神,你家的小女诱拐我的儿子,还因为嫌弃我鲛人族只是一个小部落,不与我孩儿在一处,不知道泽苒上神是什么意思?”   我阿爹瞥了一眼悲伤地难以站立的绍柒王子,再扫过一眼心虚的我,对于这个说法当然是坚决否认,“小女年幼,说了什么让王子误会的话,你万不能放在心上,影响了三荒一泽与鲛人族的关系。”   “六万岁了,确实很年幼!”任谁都听出这话里带刺,确实,我老大不小了。隔壁的邻居腾蛇琅琅与我同岁,已经生了两个娃。   阿爹阿娘便有些不高兴了,毕竟四海八荒都知道我是阿爹阿娘最疼爱的幺女,也从来没有别人敢当面给我难堪。只是碍于此番情形,忍下了。   景闰便就此提议让我父亲将我许配给他儿子,泽苒上神一刻钟的犹豫便叫鲛人族的老国王气红了眼,发誓永不进东荒。   事后阿爹要打我,我吓得躲进了洞中,用扇云贝护着。   这扇云贝原是远古神邸诸师白帝皇的佩戴,我年幼无知时随我阿爹去天宫赴宴,觉得好看便摸了两把,接着偷偷摸摸地想要据为己有,竟被抓了个现行。   阿爹大窘,我溜须拍马地以三万岁生辰为由要求帝皇将它赠予我。   许是念着我阿爹是新任的三荒一泽之主,诸师白帝皇卖了我阿爹一个人情将此物赠予我,更是难得展现笑意,“这个世上这样理直气壮偷东西的小贼又来了一个。”   我不知道帝皇口中的“又”字是为何,以前也有人这样胆大妄为吗?殊不知帝皇身上简单的佩戴竟也蕴含着极大的神力,可免除世间的一切神力侵扰。   即便是阿爹也难以进入,便只能在洞外跺脚,说看我什么时候出来了叫人将我绑了,狠狠打一顿。   我躲在洞内饿的饥肠辘辘,只得拿二哥留在这里的酒喝,渴了喝,饿了喝,醉生梦死之间也不知是过了多久。   恍惚中将我这短短的六万年神生梦了个遍。   我的父亲是泽苒上神,他掌管着东荒,南荒,东南荒和南海,是三荒一泽的主人。我的母亲是桃夭上神,天后扶余的娘家妹妹。   我就是这两位鼎鼎大名的上神的幺女,落尧。   大哥刚出生时,阿爹阿娘没太管,养成了大哥散漫自由的性子。待到二哥一出生,阿爹阿娘便将他好好教育,请了西方的弥勒佛祖做二哥的师傅,预备着将帝位给我二哥,待到我二哥终于长大,阿爹阿娘便欢欢喜喜地四海八荒地到处四处游玩找寻养老之地。   自打我出生起便很少见到阿爹阿娘。   我从小就被送去大哥家中,大哥新娶了凤族的小女儿凤仪,忙的哄新媳妇,更是顾不上我,又将我托付给二哥。   二哥还不容易等阿爹阿娘走了可以好好玩耍,他自觉得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实在玩不了,又将我扔给三哥。   可气我那些个哥哥看上去风度翩翩人模狗样的,暗地里却全都是黑心的狐狸,将我像个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最后还是靠着南荒的各路神仙妖怪养活勉强长大。   故我修行和识字的本领都差的要命,待到阿爹阿娘发现心中对我很是抱歉,将我的那几位哥哥轮番拷打个遍,之后为了弥补为人父母的责任便一直将我带在身边。   因着众位哥哥们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所以对我十分记恨。   我大约四万岁时,隔壁邻居和我从小玩到大的腾蛇琅琅早已结婚生子,我却还一点心思都没有。   可恶的是琅琅不好好呆在自己家里,总是在来我家的门口闲逛晒太阳,逗着她的两个小孩子,惹得我的阿娘老是催着我向四海招亲。   我心里明白她只是想把我打发走了好过他们的二人世界。   终于等到了情窦初开,却好像又开得快了些,整日听着琅琅讲述她与她夫君如何在凡间游历玩耍的故事,又多看了几本戏文本子,便自觉的已是时候可以谈情说爱了,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偶尔我趁父亲母亲出游增进感情时,也常偷去凡间的茶楼听上几日戏,这戏文里所有的书生小姐,侠客弱女子我听了个遍,可叹我却从没有在凡间遇到这种书生侠客,也从没能谱出一段浪漫佳话。   后鲛人族的国王景闰带着他的孩子到我东荒来做客,我见着来家里做客的鲛人族的王子绍柒长得颇可爱漂亮,又年纪相仿,便十分喜欢。   因自幼就不喜欢扭扭捏捏的,一心想着要是喜欢便早些下手,我便主动追求将他引到一旁表白了自己的心思。   一段照搬着的凡间戏文,“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就轻轻松松地让绍柒进了我的套。   绍柒红着脸答应了,我异常高兴地吧唧了他一口,绍柒的脸又红了红,白里透红,红里透红,我好玩地捏了捏他的脸,他也不反对,便更开心有了这么一个听话的小情人。   这四海八荒,最受女神仙景仰的便是我的母亲三荒一泽的帝后桃夭上神,若说她为何最受女神仙的敬仰,便是因为她得到这么一个满腹才情却又痴心一片的三荒一泽的大帝,我的父亲泽苒上神。   原本我的父亲泽苒上神也是一个风流倜傥,爱好四处招惹桃花,为三界所有男人羡慕忌妒恨的对象,偏偏遇到了我的母亲桃夭上神,便一改往日本色,巴心巴肝的为我的母亲。   是以往日被我父亲泽苒上神吸引的女神仙们便呜呼哀哉的哀嚎一片,往日羡慕忌妒恨我父亲的男神仙们便逮了机会亲近那些女神仙们,大展自己温柔多情的一面,是以也成就了不少脍炙人口的姻缘。   我和这三界的女神仙们一样,也以我的母亲为榜样,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一个十分宠爱我的夫君。   我见邵柒这个样子,便觉得自己找到了心目中的夫君,趁着父母和景闰上神议事不得空管教我,我拉着绍柒到凡间游荡了几月也是十分痛快。   但当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和绍柒一同回去时,却出了争执。   我拉着绍柒的手情真意切地道,“虽然我喜欢你,想要嫁给你,可是我的父母一直希望我能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神结婚,你虽然是鲛人族的王子,可鲛人族毕竟只是区区的南海水族。你的身份虽然尊贵,但却仍然配不上我这个三荒一泽之女,我的阿爹泽苒上神也是绝对不会让我嫁给你的,所以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一定要从长计议。不管是在你的父亲景闰面前还是在我的父亲泽苒上神面前,你我都不要表露半点心思,便就装作从不认识,待到以后时机成熟,我与我父亲说说让你娶了我可好?”   绍柒的一双美目立即耷拉下来,泫然欲泣道,“当初是你说喜欢我,要嫁给我,可是现在你却让我连对你的心思都不能表露,连对着父母也不能说,那么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有何意义,你可是担心我会妥协于泽苒上神的威慑,不会履行诺言娶你。你放心,我绍柒在此对着满天诸神立誓不管泽苒上神如何的刁难我,也不管你我的身份有多少差距,我也一定会娶你进门。”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这凡人立誓便要受命运轮回因果报应,被自己的誓言所困,神仙立誓更是如此,你若不实现便是要受天雷加身。   “你怎地这样轻易的说出口,也不担心将来天雷加身的痛苦?”   绍柒握了我的手,自顾自道,“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不然怎么会阻止我立誓,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和泽苒上神说清楚,让他成全我们。”   见他这样信誓旦旦,我确有几分感动,   可我当初说的话不过是照着戏文本子上原话的照搬,如今他这么坚定的说要娶我,我反倒慌了神,我不过是想找个相好的人,不总叫人笑话我没什么行情,成亲之事我从未想过,只得找了个由头,“这,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自然应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心思我明白,可也要缓缓,不着急,我们两个如今才刚在一起,彼此之间还要多多熟悉一下才好再做决定,这立誓之类的便是用不着了,你与我父亲的拜会也是可以免了的。”   绍柒执着道,“不,今日我便要同泽苒上神求娶你,如今我父母也在你家中,正好可以商量此事。”   我听他这样说,便是不肯听我的话了,我如今好不容易情窦初开得来这么一个小情人,怎么能让他这么鲁莽面见我的父亲,让这件事黄了呢,当下便生了气,冷冷道,“既如此,你这样不听我的劝说,之前说的话便统统不作数,你我两个以后就各走各的路,彼此互不干扰罢了。”   绍柒颇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你怎么能说出这些话,这几日我们在凡间的种种,对你来说难道竟只是一场游戏?”   也是我此时不太会说话,若是好好与他讲了原因,他也许会同意。   可我偏偏喜欢直来直去的,懒得拐弯抹角,当下便黑了脸,一拂袖子走了。   只留着绍柒一个人在原地涕泗横流。   待我将这神生回忆个大半,耳边传来一阵阵的噪杂声。   我终于醒来,只见得阿娘一双眼睛熬的通红,不住地埋怨我阿爹,“都怪你,看看你把孩子逼成什么样子了!可怜我的孩子在洞里呆了整整一年,你才想到孩子是不是出事了,请了帝皇来挪走法器。可怜我的孩子呆在洞里担忧着你的鞭子,没吃没喝了整整一年,惶惶不可终日,差点成了这四海八荒第一个被饿死的女神仙!”   原本我便有些委屈,听了阿娘这样说,我便更加委屈了,忍不住流下了泪水,呜咽道,“阿娘,这么长的时间不见面,你怎么也不早来看看我,孩儿也能少受些罪?”   阿娘拍了拍我的背,柔声道,“为娘年前从西荒大帝的符禺山得了个文茎树,种在青丘山上,需得守着每日浇水施肥,前天刚发了新芽,我才得空来看你。”   我一听又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点开我的文,第一次写文,哪里不好的欢迎批评! 已完结,存稿中,每日四章,可以放心观看。   ☆、第 2 章   幸好阿爹对于之前的荒唐也不再提起,我休养几日,便去天宫中找桑普神君玩耍。   桑普神君因着他父辈的辉煌神迹在天宫中做了个闲散的神职,因为实在太闲了,他时常与仙娥仙使们玩在一处,探听些风言风语。   这天上地下的事情他全都了解,并且热爱传播。   神仙们大都爱好着面子,喜欢故作高深,难得有桑普神君这样有意思的人出现。我与他已有两万年的交情了。   桑普神君正坐在花团锦簇的院子里喝茶,见我来了,十分惊喜,“好段时间不曾见你来此走动了,怎地你竟没有受伤吗?”   鲛人族与三荒一泽已经决裂,可当中内情阿爹已下了严令禁止外传,没想到桑普神君竟然知晓,果然是消息灵通。   我折断他一支开的正艳的牡丹,斜眼道,“你竟连我的笑话也看?”   他除了八婆些,最喜欢养些花草。他的原话是,这都是我的命啊!   桑普神君嘴角抽了抽,“岂敢岂敢。”   面前的石桌上堆满了凡间的地仙们呈上来的戏文本子,我拿手随意翻着,问,“可又在凡间搜到了什么好东西?”   桑普神君难过道,“并没有,许是我近年来要的频繁了些,这凡间的戏文本子更新速度太慢,都是些老生常谈,了无新意。”   “你看过这么多戏文,为何不亲力亲为自己写上一本,若是流于凡间,被人演绎出来,岂不成了三界的美谈佳话?”   桑普神君激情澎湃,“此话有理,我也觉得自己空有一番才情却无处施展。”   我只是闲的无聊,看他笑话罢了。   桑普神君又道,“不过,近日里可有一件稀奇事。”   我抖擞精神问,“何事?”   “听说牧姹上神有喜了,不日便可生产。”   这莫淮上神和牧姹上神皆是远古上神,为獬豸,任法兽。这獬豸乃是难得一见的神兽,修炼到这两位上神级别更是难得。   獬豸据说十分难以怀孕,没想到不声不响就临近生产,这未出世的小獬豸可便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纯种獬豸了。   我表示怀疑,道,“莫淮上神和牧姹上神自父神身归混沌后,便一直守护混沌之虚,从未出现,你是如何得知的?”   桑普神君一脸得意,道,“我前些时候去南海,路过瞿父山,见山中五□□光,麒麟朝拜,凤鸟环绕飞舞,心下好奇,便隐身前去一探究竟。却见一对青毛独角兽伏卧于山谷中,那母兽明显孕像。不多时又幻化人形,我便知晓那二人是莫淮上神和牧姹上神。又恐惊扰了两位上神,所以悄悄离去。”   我感慨道,“獬豸繁衍后代本就不易,两位上神难免小心谨慎些。若此事是真的,也是三界的一件喜事。”   阿爹接了南海水君的帖子,邀他赴宴,听说是为了庆祝他老娘二十三万岁的生辰。   普通的水族比不得像我们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能活到二十三万岁确实不易,值得庆祝一番。   原本这种事情只需派遣我的几位位哥哥去,只是此去必然会碰到鲛人族景闰,阿爹奔着想要化解仇怨的想法,拖着我一同前去,要我当面赔不是。   南海水君未料想到我阿爹竟亲自去了,虾兵蟹将通报时,他正歪着衣帽含饴弄孙享受着天伦之乐,忙急急赶了出来。   阿爹和我已进了水宫大门,被指引着去这几日的住处。   南海水君的老脸上皱纹纵横交错,此刻见了我阿爹高兴的嘴巴笑到了后脑勺上,皱纹消减不少。   南海水君恭恭敬敬地拱手道,“上神亲自前来为老母贺寿,小仙荣幸之至。”   阿爹虚扶了南海水君一把,道,“水君不必客气。”又指着我道,“她是我的幺女落尧,一同为水君庆贺。”   南海水君极尽赞美之言,“方才见仙子容颜清丽,鸾姿凤态,小仙不识,原来是落尧上仙。”   我微微颔首,“水君谬赞。”   阿爹问,“祝寿的各路神仙可都到齐了?”   这三界传遍了鲛人族与泽苒上神的恩怨纠缠,鲛人族居于南海,南海水君曾试图劝解鲛人族景闰,奈何他是个老顽固不愿妥协,也不肯说出个中缘由。南海水君原本担心着双方的使者见面会起冲突,所幸此次鲛人王景闰并未前来,早早派遣了使者送来寿礼。   “都已到齐了,只鲛人王景闰因为王子绍柒娶亲,难以抽空。”   这才过了多久,绍柒竟这么爽快地娶亲,难为我之前在狐狸洞中半死不活的一年。   南海水君自作聪明地以为阿爹必定不想见到鲛人王景闰,心中十分得意。   阿爹打着与鲛人王景闰化解两方恩怨前来,未料对方竟有事耽搁,只好作罢。阿爹也不再束着我,任我在水晶宫中乱逛。   寿宴开始,南海水君因着我阿爹到来的缘故,便设了三个主位。我阿爹不想喧宾夺主径直坐于堂下左侧第一位。南海水君和他老母分坐了左右两侧,生生在中间空出一个主位。   众人落座后,便有着身着鲛绡的宫娥鱼贯而入,长袖善舞。   我嗅了嗅身前的酒,这水晶宫的酒不同于我二哥酿的,不烈,闻着香,喝着也是甜甜的。   我喝完了桌上的一壶,左右却等不来宫娥为我重新添满,大为扫兴,预备着溜出去亲自去找。   我这才刚挪开膝盖,忽然一阵地动山摇,直震的南海水君和他老母从高位上掉下来,我膝盖一软又回到原位。   南海水君扶了扶自己的帽子,拉起自己二十三万岁的老母,安慰众人道,“一定是海底地龙翻身了,各位仙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南海的金鳞将军急急前来,也顾不得礼仪,入了大厅便匆匆道,“水君,帝皇来了!”   众神群情激昂,一时间议论纷纷,毕竟帝皇虽存于世间已久,见过真人的神仙却是少之又少,少不了神仙翘首以待。   “诸师白帝皇,上古真神,万年难得踪迹,不知是几世的福报,今日竟有幸得见真容!”   南海水君激动不已,几欲流泪。   金鳞将军颤抖道,“不止诸师白帝皇,还有,还有闾丘银帝皇!”   上古真神不少随父神一起归于混沌,现今存于世的能被称为帝皇的只有两位上神,便是诸师白帝皇和闾丘银帝皇。   诸师白帝皇见面已属不易,但三界中时常还留存着他的神话。   至于闾丘银帝皇实在太久未出现,久到各路神仙忘了他的存在,更有人大胆猜测他已经陨落。   不少神仙已经昏倒,阿爹也是有些激动。我因着对这两位帝皇不甚了解,故在所有人中保持仙姿是最佳的。   此时南海水君两腿瘫软,摇摇欲坠。   还不待众神前去迎接,这两位传说中的帝皇一个冷静自持,一个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众位仙家拱手道,“帝皇。”   打哈欠的帝皇继续打着哈欠,道,“我前些日子到了南海海底沉睡,不知不觉竟过了十几万年,刚才我翻了个身,不想竟搅得南海翻腾,败了水君的寿宴。这,实在是罪过,特来给水君赔个不是。”   这便知晓说话的是闾丘银帝皇,这位帝皇真身是只乌龟,常常趴在四海的水底,一睡便是上万年,身上堆满了淤泥。   南海水君惶恐不安,先是三荒一泽之主前来,接着是两位帝皇露面,他何德何能,得见三位上神大驾,顿时感动地老泪纵横。   “帝皇能大驾光临实在是小仙的福气,请两位帝皇上座。”   说了这话,南海水君才想到这主位只空了一位,如今两位帝皇大驾,虽说他可以让出主位,但哪个帝皇坐中间哪个坐一旁又是个问题,这谁也不能得罪,可如何是好。   诸师白帝皇淡淡道,“不必了,我与闾丘银帝皇还有些小事。今日惊扰了南海水族,便送水君这株栾树,权作弥补。”   这栾树是云雨山上的珍宝,有助修行,黄色的根,红色的枝,青绿的叶,众神将它的花朵和果实奉为仙药。   云雨山上独独仅一颗栾树,十万年结一果,果实需生长千年,一摘下便只可保存百年,过后便会化为空气中的浮尘消失。据相传,还是十万年前的古籍上写的,栾树果所得的花和果只做敬奉苍天,不然会有弥天大祸。   帝皇手中的应是从云雨山上嫁接而来,效果比不上云雨山的那颗,但总归还是有些益处。   关键不是东西有多贵重,而是这东西可是两位帝皇所赐,说出去多有面子!   阿爹和我启程回东荒时,那些个神仙还在为两位帝皇的出现津津乐道。   我突地想到桑普神君给我说的牧姹上神怀孕的事情,反正瞿父山离南海不远,我便向阿爹请示独自游玩。   果然瞿父山有异样,看来桑普神君所言非虚。我因着扇云贝可护住周身的仙气,不被人察觉,所以并未隐身,大大方方地上了山。 作者有话要说:  下节预告:女主要做接生婆了!   ☆、第 3 章   途中竟又遇到两位帝皇一前一后地背对着我说话。   闾丘银帝皇道,“你想和我下棋,叫醒我便是,非硬生生地将我的龟壳翻了个身,叫我以后还怎么厚着脸皮去南海睡觉?”   原来南海震荡是因为诸师白帝皇翻了闾丘银帝皇的龟壳,竟只是为了下棋,这些大神都这么无聊吗?   “东,西,北,三海也不错。”   这还是那个冷静自持的诸师白帝皇吗,怼人的话信手拈来。看来传闻不可信,我一定要把这两位帝皇的真性情讲给桑普神君。   “这地是怎么了,莫非牧姹那孩子怀上了?”   果然是帝皇,见多识广,不必像桑普神君那样非亲眼见个大肚子的青毛独角兽才相信。   “不然,我与你来作甚。”   话完,两位帝皇身形一晃,立刻消失了踪迹。   两位帝皇均在此地,若是不小心冲撞只怕会得罪,可是獬豸世间仅存两只,今日不见,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   我晃了晃手中的坠子,有扇云贝护着,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瞿父山原本只是鸟兽修行之地,人迹罕至。现下竟建起一座宫殿来,还有几个仙娥进进出出。   我到时两位帝皇正悠哉悠哉地在宫殿外下棋,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变做仙娥混在队伍里,耳畔却传来声音,“竟跟到了这里。”   接着我突然不受控制的双脚离地,只是转瞬之间便从隐身地来了两位帝皇身旁。我摔落下来,还好勉强稳住了身形,连忙恭恭敬敬地弯腰叫道,“小仙见过两位帝皇。”   “我记得你,”闾丘银帝皇拍着大腿叫道,“你是哪家的?”   我要是直说我的名字,会不会给阿爹招惹麻烦,这两位帝皇的性情可不好捉摸,我还是扯个谎吧。   “我是东荒的一个小仙,上不了什么台面。”   这也不算是谎话,反正我确实住在东荒。   诸师白帝皇道,“是泽苒上神的幺女落尧。”又问,“我送你的玩物用着可还方便?”   我怎么忘了这扇云贝还是帝皇所赠,它的能力帝皇定然知晓,好在没有瞎编乱造。“这宝贝十分有用,落尧一直十分珍惜。”   闾丘银帝皇并未见着我的周身仙气,有些好奇,“隐身诀虽能遮掩,却瞒不了我们。你,我却丝毫没有察觉,这一路上你的仙气为何都不见?”又问诸师白帝皇道,“你怎么发现她的?”   我答道,“是扇云贝。”   诸师白道,“她身上有桂花糕的气味。”   闾丘银帝皇大为意外,看着诸师白帝皇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竟将它送出去了?”又转过头来上上下下地好好打量我几番,啧啧称赞道,“水晶宫中我见你就不一般,年轻的一代神仙都这么出彩了,真是后浪推前浪啊!”   我心虚着接受了。   诸师白帝皇道,“最近见你频繁了些,上次泽苒上神亲自拜到我宫中,请我去撤了扇云贝的影响。你好些了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都多久的事了,还翻起旧账来了,怎么觉得帝皇在生气呢,我啥也没说啊。   “多谢帝皇援手,身子已经好了。”   宫殿里面急行出一位老神仙,是天宫里的药王,我有幸曾与之有过一面之缘,一定是天帝所派。没想到这獬豸产子竟惹动了这么多的人,我有些意外。   药王行至帝皇身旁,面露难色,“两位帝皇,牧姹上神今日又难以生产。”   两位帝皇起身行至殿中,药王也跟着进入,我思考再三,一个人站在外面好像不太对,也跟着他们。药王扭过来狐疑地看我,似是在猜测我的身份,我眼神坚定不移地镇定地跟了进去。   牧姹上神躺在床上额头上满是汗水,莫淮上神就坐在床上轻声安慰。一般来说产房男人是忌讳,没想到莫淮上神也不顾及,一直陪着妻子生产,真是好男人。   莫淮上神见我们来了,才不舍起身,一一拱手道,“帝皇,帝皇。”   诸师白帝皇道,“药王,你详细说说牧姹上神如今的境况。”   “牧姹上神怀孕已耗尽了真气,身体不足以支持生产,故胎儿迟迟未出。上神的身体也不能再耽搁了,胎儿多留一日便多一日的风险。我已用了参王雪莲为其补气养血,可是情况未见好转。”   闾丘银帝皇大为不惑,“这里有两位帝皇,一位上神,你竟担心真气的问题?”   药王的眉毛拧了拧,“按理说可以,只是女为阴男为阳,平日里做着倒也无关紧要,可是如今产房之内阴气甚重,帝皇耗费修为恐怕还会适得其反。”   两位帝皇面色皆有些沉重。   药王又指了我道,“这位上仙倒是可以一试,只是修为太弱,恐无济于事。”   感谢这老头子的话,惹得两位帝皇皆回头看我,似是审问为何你的修为如此之弱。   我吞了口唾沫,拱手道,“不论结果如何,小仙愿为之一试。”   两位帝皇纷纷同意,莫淮上神竟为我拱手行了个大礼。我静心凝神,慢慢将真气从指尖输出,缓缓将牧姹上神包裹。渐渐地,牧姹上神神识有所转醒,眼睛睁开,瞬间又被疼痛撕裂,不住地叫痛。   药王惊喜道,“这是要生产了!”   仙娥立马将房中的帷幔放下,两位帝皇也退至门外。   我却有些体力不支,真气消耗太快,指尖送出的真气也不再纯厚,可是生产在即,我若撤了真气,恐怕牧姹上神和腹中的孩子都会有危险。为今之计只能以修为换做代价,替牧姹上神和胎儿换取生机。   这个折磨人的胎儿终于降世了,不枉我耗费三万年的修为。   他被我拿手捏着他的脚趾头倒立着,也不哭也不闹,我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这刚出世的婴孩突然道,“放我下来。”   这出变故吓的我手一抖将他丢到了他老爹莫淮上神的怀里。   真是失态,我只能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用微笑掩饰。   药王笑眯眯道,“仙友不必惊慌,这獬豸腹中修行万年才得降生,虽是婴孩模样,却有一万岁大小。”   药王称我为仙友实在是客气,大概是看我竟能燃烧修为舍己为人,很是敬佩。   我尴尬道,“此事是小仙孤陋寡闻,莫淮上神还望见谅。”   莫淮上神将我视为他的恩人,怎会为这一点小事怪罪,当下表明态度,“仙友此番损耗修为救治我的夫人孩子,我无以为报,后山空地上有只白色麒麟兽,仙友牵回去当个坐骑吧”。   白色麒麟兽是麒麟之中地位最高的,麒麟兽王便是从白麒麟中挑选,数量也是极其有限,现今不过几百来只。   我心里虽然有些激动,但丢掉了三万年修为让我笑不出来,还是拱手道谢。   两位帝皇轮流将小獬豸抱了个遍,这小獬豸也不吭声了,果然是看人下菜,欺负我等级太低。   闾丘银帝皇看我道,“你可真是好样的,轻轻松松地卸下了半生修为,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把万佛骨曾跟了我多年,可劈天,可断流,你拿去吧。”   我不好意思道,“落尧能为帝皇和上神们略尽绵力,是小仙的荣幸,不敢贪功。”   诸师白帝皇道,“他宝贝多的是,送出一个不碍事。”   我这才恭恭敬敬接住,这万佛骨小巧玲珑,一个匕首般大小,入手冰凉,可明显感觉剑上灵气肆意涌动,内里似有无数的声音在嘶吼,我有些疑惑,想大概是跟随帝皇太久沾染上了帝皇仙气吧。   闾丘银帝皇笑道,“我是佛门弟子,这剑本是一尊大佛的脊柱骨所化,剑身里面收了不少的恶鬼,或有上万只,我带在身边,一为替他们念经超度,二为防止他们出去作恶。这剑中满是罪恶,你若是心有杂念,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我点了点头,这万佛骨比我本人贵重多了。   见此地没我什么事了,我便向两位帝皇和两位上神告退,到了后山去寻那只白麒麟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用怀疑,这个刚出世的孩子就是男主!   ☆、第 4 章   在后山上兜兜转转并未有麒麟的身影,倒是看到一位白发少年。我便问他,“仙友是否在附近见过一只白色麒麟兽?”   少年莫名兴奋道,“仙娥姐姐找他做什么?是不是莫淮上神找他?”   这一定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仙,竟连我的上仙身份也看不出来。   我不与他计较,道,“莫淮上神将它送于我当坐骑,可我翻遍了后山也未找到那只麒麟,不知仙友知道它在何处吗?”   少年突然狂躁道,“胡说!莫淮上神怎么会将我送人?”   我了然道,“原来你就是那只白麒麟啊,快驮我回东荒吧,我人形快维持不住了。”   少年拿着鼻子对我哼哼两声,然后,撒腿跑了。   得,修为损失,真气耗费,维持人形也有些费力。刚刚在宫殿内,我顾及着帝皇和上神在,强忍着人形不变,现下便化了狐狸身,叹息自己只能用四条腿走回去了。   我走了不多时,听到身后有呼呼喘气的声音,扭头一看,那原本跑了的少年正跟在我身后,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慌,我法术施不出来,此处无人,他要是想杀人灭口也是容易。   少年先是翻了个白眼,然后变了原形,慢慢朝我走来。   好一个庞然大物!他不会想要吃了我吧,这样变成粑粑的确能毁尸灭迹。我要是转身朝宫殿跑去不知能有几分生机,该不会死相更加难看吧。   白麒麟慢吞吞地走到我跟前,趴下,低低吼了一声,我这才明白他是示意我上去。看来刚刚他跑去证实了此事,死心塌地的回来了。   我便也不客气,纵身一跃跳到他的背上,舒舒服服地趴着。   到了东荒,青鸟出来迎接我,看见白麒麟十分惊奇。   我向她解释道,“他是莫淮上神所赠于我的坐骑,从今日起便住在东荒了。你给他凿个洞府给他住上,衣食起居都要妥当。”   青鸟嬉笑道,“殿下糊涂了,我在这洞外给它搭个草棚就是,用得着那么费事吗?”   这麒麟的暴脾气怎么受的住,当即冲着青鸟大吼一声,把青鸟吓得现了真身。麒麟自己变了人形,将我抱在怀里。   青鸟惊吓地煽动着翅膀叽叽喳喳,“殿下快收了它,它要谋反了!”   青鸟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太让我这个主子没面子了。   我汗颜道,“青鸟,我三万年的修为都没了,维持人形都费力,你我联手都打不过他。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要相亲相爱,别让旁人看了笑话。”   青鸟又落地化作人形,担忧道,“难怪殿下未作人形,殿下可还好吗?”   我回道,“不碍事,休养几日便好。”   麒麟将我的身子向前一推,便转身离去。   青鸟连忙接住抱好,对他的背影怒目而视,对我耳语道,“殿下,这只凶兽可留不得。”   青鸟将我放到床上,取了支千年老参给我服下,我这才有力气化了人形。   青鸟又哭哭啼啼道,“殿下没了一半的修为,可要再修炼三万年才能复原,是谁竟然敢伤了殿下,他不知道殿下的身份吗?青鸟这就去找泽苒上神来为殿下报仇!”   我急忙安慰道,“这修为是我自愿给人家的,再上门讨要岂不是不合情理。再说,用三万年修为换得一只白色麒麟兽,额…”   有点亏…   青鸟又控诉道,“泽苒上神和桃夭上神昨日也离开了,他们又不管殿下的死活了。若是上神看到殿下这幅模样,一定会伤心的。”   我捏着青鸟的脸,道,“再哭可就不漂亮了。阿爹阿娘走可留下什么话来吗?”   青鸟止了眼泪,道,“有,留了一封书信,我这就为殿下取来。”   我拆了信封,里面只有寥寥数语。   “吾儿,你母亲有喜,我带你母亲去养养身体,顺便游历一番。”   这,阿爹阿娘怎么给我一个如此大的意外!我莫名有些惆怅,大概狐狸都有些善妒。   我为那只麒麟取名乘月,他没说话,我只当他同意。   自从到了东荒地界,乘月一句话都不说。   说来好笑,乘月为了不与我见面,从我居住的山的背面打洞造屋,贯穿了山脉,直打进了我的洞中,惹得洞中的我和青鸟一脸愕然。他仍旧不说话,只黑着脸,又默默地把窟窿眼补好。   今日,药王来看我,不仅为我诊治一番,还带来了许多的礼物,有几大箱的珠宝,药材,还有不少的法器。   听说这些宝贝都是天宫中的各位神仙所赠,我并未与他们有过交集,所以有些不解。   药王慈眉善目道,“仙友不必惊慌,仙友此前舍己救人,天帝听说十分感动,号召着众位神仙向您学习呢。这都是大家托我为您带的礼物。”   想必是天帝知道我费力帮了他的忙,送我些礼物作为补偿。   我这才安心道,“落尧谢过天帝,烦请药王替我向各位仙友道谢,改日我有空再去拜访。”   药王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碧绿的小瓶子,道,“帝皇念及着仙友相助,特意命我从栾树上取得汁液,配合着丹药仙草,只需花上个千年便可恢复修为。”   药王所说帝皇应是诸师白帝皇,这两位帝皇一个送我万佛骨给我保护,一个送我栾树汁为我补修为,考虑的倒是很贴心。   我拱手作揖,“多谢帝皇,多谢药王。”   药王走后,我吩咐着让青鸟将箱子搬到后山的洞中,那里是我的藏宝阁。   我盘腿坐下,将栾树汁一饮而尽,慢慢调整气息吐纳。   这东西果然是妙,腹中似有一团火在烧,不烫,温温的从腹中延伸到四肢。灵台清明异常,比我之前修为完好时还要好上一些。   怪不得不许神仙接近,食用了此物,便是平白无故地得了修为,有悖天理。那么说来,水晶宫中的那颗栾树应该只能集聚灵气,并无他用。   青鸟一脸怒气地进来,道,“殿下,方才我叫乘月去驮那些个大箱子,他怎么也不搭理我。我急了吵了他几句,他竟骂我是个上不了等次的鸟妖。青鸟从未受过这种委屈,殿下若是不让乘风离开,青鸟在这东荒也呆不下了。”   这青鸟也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乘风也是个暴脾气,这两位碰到一起就没发生过好事情。我安慰她道,“乘月初来乍到难免有些不适应,你算是这里的老人,他不懂事,便让着他一点。”   青鸟眼泪汪汪道,“可他还骂我是不入流的鸟妖呢!”   青鸟的神级在三界确属一般,不入流不见得,不过鸟妖嘛,青鸟人形虽有,毛发却也在,难怪乘风嘲笑。我看了看她脖子上的羽毛,若是栾树汁还有,我可分她几滴,可刚刚都已被我服下。   我便道,“我让你抬得箱子里有不少的仙草补品,你将它们吃了,正正经经化个人形,乘风便嘲笑不得你了。”   青鸟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道,“那乘风怎么处置?”   我试探道,“要不,我先找他谈谈?”   青鸟勉强同意道,“好吧,殿下千万不要让青鸟失望。”   不多时,乘月进来了,立在我面前。   我摆足了架子,晾了他许久,才徐徐开口,“我知道让你给我一个上仙当坐骑,是委屈你了。既然你不愿意留在此地,我也不想强人所难。你若是想要走,可自行离去,我绝不拦你。”   乘月神情有些松动,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本上仙言而有信绝不追究。”   乘月这才开口道,“上仙应该知道白麒麟可做麒麟之王。我本是这一届年轻麒麟里面新选出来的佼佼者,上次是特意去找莫淮上神拜师的。没想到中途竟被上仙截了道,我本可以成为莫淮上神的唯一弟子,可以做下一届的麒麟之王,可现在都成了空谈。”   这代价确实有点大,从麒麟之王变成我的坐骑,身份差距也太大了,怪不得他那么暴躁。   我道,“既然这样,你我断了主仆之情就是,现下就可离去。”   乘月愤愤然道,“可是莫淮上神金口已开,我只能听从。”   想不到莫淮上神只是随意开口,乘月就得老老实实地听候吩咐,乘月也算的上是忠厚老实。   乘月又道,“其实,我也并非有意与青鸟起争执。只是她说我只是个给人骑的牲畜,随意地指使我做事。”   我了然了,这青鸟骂麒麟是个坐骑,戳到了乘月的心,乘月便回敬她是不化形的鸟妖,一来二去,两人便结了仇怨。   我道,“既然你注定不能离去,总要收起倔犟,与人好好亲近才是。从今日起,你不用当我的坐骑,做此地的管家。”   地位升了,乘月的面上也好过几分。   我接着又画了个大饼给他,道,“今后,若是我有幸见到莫淮上神,我会亲自向上神说明,让你回去。”   乘月有些欣喜道,“多谢殿下。”   我又叫了青鸟进来,道,“从今日起,东荒闭门谢客,我要静心闭关一段时间。你去天宫向桑普神君说一声,叫他将搜罗来的有意思的戏文本子给我留着。”   青鸟拱手答,“是,殿下。”   我又吩咐道,“青鸟,乘月,你们要好好看管东荒,千万不能出了什么乱子。”   “是。”   不曾想到,在我闭关的这一千五百多年里,竟前前后后围绕着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第 5 章   阿爹接连未去天宫每月一次的例会,让天帝有些烦恼,我家的哥哥们亲事都不错,天帝担心我爹会结党营私,笼络各部族,对阿爹有些忌惮,便将此事说与诸师白帝皇听了。帝皇便旧事重提,将这事揽下了。   帝皇亲自找到了我的阿爹阿娘,说是上古时期,父神麾下的任法兽獬豸,也就是莫淮上神的祖辈曾与九尾狐家有过约定。   若是双方后代同为男子,则做兄弟;同为女子,则做姐妹;若是恰好为一男一女,则成其好事,做一对鸳鸯眷侣。   当时也是为着獬豸繁衍不易,而九尾狐向来多子,所以有此约定。可是偏偏这么久以来,不是獬豸太小九尾狐已经成家,就是獬豸寻了别人落下了九尾狐族,两家总是对不上号来。   所以这次便早早地为我和那刚出世的獬豸定了亲,省得到时候又成了空谈。   我阿爹阿娘自是不同意,他们骨子里还是有些讲究门当户对。   獬豸不过是个神话,这世上仅存有两位獬豸贵为上神。在当今的四海八荒只有麒麟兽听其言语,并未有什么显赫的地位。   但是阿爹又无可奈何,毕竟帝皇亲临,又是父神见证誓言,只好答应。   阿爹为了补偿我,便让我做了个南山之首鹊山山系的主人。   天帝那老头急不可耐地将我和小獬豸的喜事昭告四海八荒,宣扬的人尽皆知。   莫淮上神和牧姹上神因要继续守护混沌之虚,所以将其子留下。对了,这孩子的名字叫华照,听说还是帝皇亲取。   天帝理所应当地将孩子推到了我的东荒,美其名曰增进感情。   凡间倒是有童养媳的恶习,天帝学的倒挺利索的。你妹啊,与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感情发生!   接着,阿娘肚皮里的孩子降生了,送到东荒说是与华照做个玩伴。   我初修行完毕,出来洞府,见乘月背上驮了一个男娃娃,青鸟手中抱着一个女娃娃,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反应了半天才敢开口,“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都成亲了,还生了个这么大的孩子!”   青鸟涨红了脸,道,“没有的事,这是殿下的小妹,叫乐烁。这位是…”   青鸟吞吞吐吐不说了。   我笑脸问道,“小家伙,你是谁啊?”   那娃娃坐在乘月背上,一本正经道,“我是华照,我是你的夫君。”   我噗嗤一声笑了,觉得这个小娃娃十分有意思。   青鸟紧张道,“殿下,是真的,他真的是你的未婚夫君。”又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我听。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有些头大。这年月一久,没有人愿意提起这些事情,怎么帝皇和天帝齐齐上阵。我不过消失了一段时间,世界便天翻地覆。我竟与一个小屁孩定了亲事。   我看着青鸟旁边的小妹,打起了主意,若是将定亲的人换做华照和乐烁,这不就好了,待我之后上天宫与帝皇求个情,将我换做小妹乐烁。乐烁啊,可别怪姐姐心狠,谁让咱们家的传统就是互相伤害。   华照眼睛微眯,道,“夫人,你为什么用算计的眼神打量我们,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竟被一个小屁孩猜出来心思,我连忙哈哈两声来做掩饰。   我当即写了封信,信上尽数我的计划,让青鸟带去给我阿爹阿娘。还一并让她顺道把乐烁也带走,毕竟养孩子多难啊,有一个就够了。   既然我做了南山之首的主子,新住处总是要落成的,我便让乘月去打理兴建洞府的实务。   又过了几日,青鸟带信回来,告诉我阿爹并不赞成我的想法,我很伤心,果然是有了小的忘了老的。   华照身上闻起来香香甜甜软软糯糯,可我毕竟不是照顾孩子的一把好手,忽地听到这样一张指令,也着实有些为难,奈何天帝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也不能抹了人家的面子,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我瞅着这个小屁孩,着实的头疼。   华照自从到了我这边,没有半分笑颜,像是个小闷葫芦似的,还一本正经,我总担心他这样老是皱着一张脸会皱成一个小老头子。   之前让有过两胎的琅琅帮我带了一会儿,可琅琅也十分头痛,说是不曾见过这样难哄的小孩。   不管怎么说,我受了天族的使命照顾他,总是要尽心尽力的。   我自幼便是上山掏鸟蛋,下水摸海鱼这么过来的,以为小孩子们都喜欢这样。我还叫上琅琅的两个孩子一同玩耍,可琅琅的孩子们玩的挺欢喜的,怎么小屁孩杵在一旁一动不动,真是难哄。   我亲切地拉他手道,“华照,很好玩的,试一试嘛。”   华照无情拒绝了我,“夫人,我不是小孩子,我一万多岁了,你有什么成熟点的玩意儿,我倒是可以一试。”   真是难哄的小屁孩,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他还做这种冷淡的态度,我这是热脸贴了他的冷屁股上!可一想,他自出生起对我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也算上是专一了!   我只好道,“我阿爹的洞里有许多书,你要是想看,可以去翻翻。”   华照点头道,“来了这么久,总算有事干了。”便找寻了一本《海内经》拿来看。   早先我与桑普神君约定要新出炉的戏文本子,他听说我闭关出来,第一时间派了身边的仙娥邀我去欣赏。   我此刻正光着脚站在水中,连忙施了个小仙法,化了个贵妃椅一身华服美冠柔柔地躺上去。   小仙娥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闪过,再睁开眼便是新晋的鹊山落尧上仙。   华照终于笑了,嘴角弯弯地止不住。我也觉得他在嘲笑我的所做所为,可如今我的身份不一样了,不能让旁人看我的笑话,觉得我这个神仙做的不正经。   小仙娥乖乖对我施了礼,道,“我家神君邀上仙去天宫一聚。”   我点点头,道,“你回去禀了桑普神君,说我这便动身。”   小仙娥乖乖答是。   我想着流照在东荒没什么好玩的,便要他一同去天宫。华照面上不情不愿,但碍于人在屋檐下还是答应了。因此,我,华照,乘月一同去了天宫。   天宫之中今日不同寻常,一路上张灯结彩,很是喜庆,我抓了个仙娥询问才知这两日是天帝宴请四海八荒各族的日子。   我思虑着自己也是南山之首鹊山山系之主,怎么竟没见邀约,再一想自己已经闭关了这么久,天上的神仙不知道我已经出关也是情有可原,便释然了。      ☆、第 6 章   桑普神君见我很是亲切,热情招呼我们坐下,道,“这位就是你的未婚夫君流照,小小年纪真是可爱。”   华照瞥过桑普神君的脸,又瞥回来,他不喜欢可爱这个词。   桑普神君慈爱一笑,又道,“上回你同我说起写书一事,我这一千多年忙活了许久,才完成半本。”   华照拿了石桌上的翻开□□,“夫人,神君的书中好像记载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又将书递给我。   我拿过一看,这书名为《天界修行记》,讲述一个出身不被世人看好的贫苦孤儿,一路过关斩将,收获掌声鲜花,兼有无数神女为之陶醉无法自拔的胡言乱语。   这本书,男主人公名叫普桑,人设完美,法力无边,风流倜傥,芝兰玉树。除了男主人公,其他出现的男人都是面目可憎的伪君子。女性人物就多了起来,其中一个落落,身为九尾狐族唯一继承人,未来三荒一泽之主,为了他低声下气,忍辱吞声,百般纠缠,不惜放弃成为女帝的机会只为换得他一吻也是绝了。   我温柔地指了落落的名字问,“神君,这书中落落与我的重叠程度有些巧了吧?”   桑普神君惊喜道,“你看出来了,这个角色就是照着你写的。你放心,这书一出,众神一定会为你的深情所感动,你死的那一篇章,我费了数月才写好,十分地催人泪下,令人惋惜。”   我笑的更厉害,道,“神君养的花开得更艳了些呢,我似是瞧见那花丛中隐着几株赤海红,该不会神君去了魔界吧。”   天族与魔族一向不对付,平日里连表面客套的功夫都懒得做,天帝很忌讳有人与魔界暗通款曲。   桑普神君脸色一僵。   我接着道,“这本书我觉得要是改做落落十分不屑与普桑一伍,与他人缔结良缘也不错。你说呢?”   桑普神君只好妥协道,“本君也觉得有一个角色反其道而行之更合人心。”   我又道,“听说天宫这两日招待客人,你怎么不去凑这个热闹?”   桑普神君摇头道,“天后身边的离俞鸟最近总是找我的麻烦,听人说她将我的席位排到了宫殿外面,我还是避避风头。”   这桑普神君与天宫中人一向友好,偏是离俞鸟对他很是凶残。   我轻笑道,“谁叫你先前招惹了人家,怪不得人家翻脸。”   桑普神君叹叹气,不作声。   我转头吩咐乘风,道,“华照与你都是第一次进天宫,不如去四处走走。我与桑普神君多日不见,有许多话要说,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乘月探询地看向华照,大概碍于华照身份,乘月对他比对我还要言听计从。   华照淡淡道,“也好。”   他们走后,我便松散开来,对着桑普神君一顿感慨,“呶,一个小闷葫芦!我与他站在一处,总会觉得自己像一个老妈子一样,我是他的姐姐,再早生几年甚至可以当他的娘。我一见到他便想起我大他足足五万岁,任是我平日里有多么的骄纵任性,到他面前也不得不端出一副娴熟老练的架子来,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怎的这么一个天地间美貌数一数二的我却是一个老妈子的命呦!”   桑普神君劝解道,“这时候怨天怨地的做什么?要说真的郁闷,那还得是华照,莫名其妙的出了娘胎就被定了一个亲事,还是你这样的一个老女人。”   我很是不满意他将我比作老女人,瞪了他一眼。   桑普神君由自八卦道,“哎,我说该不会是因为他很介意这件事,所以才老是板着一副脸吧!”   我深思一番,道,“你这样说,我觉得有些道理,哪有小孩子像他这样子不苟言笑,端的比上神还上神!”   桑普神君指着桌上的一摞书,道,“计较那些也没用,这都是我给你留的戏文故事,你拿回去解解闷。”   过了一会儿,华照和乘月就回来了,我惊奇道,“怎么这么快,天宫里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吗?”   华照道,“天宫华美异常,只是缺了些人情味道,少了些烟火气息,还是咱们家好。”   我呵呵两声,华照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我,华照,乘月三人一同告别天宫时,南天门前正热闹着。   魔界之主魔君的人被南天门的守卫拦在外面,只是双方只流于口舌之争,并未什么实在的内容,但依旧吸引着不少的仙家顿足。   那男子毫不留情地一一数落,丝毫不顾及自己是在天宫,别人的地盘。“本君听闻今日天族设宴招待,特地从魔界赶来,没想到竟被个看门狗挡住。”   那男子看着顿足的众仙家勾起唇角,道,“这天族的神仙也是无聊的紧,我一个魔君的义子竟能惊动这么多人注目,若是我的父君来了,这阵势定然只增不减。今日这南天门,本君是进定了!”   顿足的众仙家不乐意了,纷纷指责魔界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第 7 章   我觉得这个男人有点意思,道,“这些人真有意思,即便天族魔族不能共存,人家礼数周到,自己不放行惹出的事端,却要怪到他人头上。”   乘月不解,道,“魔族数十万年前不知因何事与天族老死不相往来,这个人如此招摇,一定是奉了魔君的旨意,来此胡搅蛮缠。殿下为何向着他说话?”   华照道,“因为此事魔界有理,而天族无理。若是他在天宫内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天族自然不会放过。可他连门都进不了,魔界又岂会轻易妥协。”   我赞许地看了看华照,不想他小小年纪,见识倒比乘月还要高,看来多读书还是有用的。   若是婚事不可退,我将他培养成我中意的样子也还能勉强接受。   我走了过去,看守的天兵向我施礼,道了一声,“落尧上仙。”   我点点头,道,“来者是客,你们怎么能将贵客挡在门外?天帝刚刚还在念叨着怎么不曾看到魔君的人,原是被你们给耽误了。”   天兵互相看了看,对我的话半信半疑,念着我的身份,大概此事不值得撒谎,便拱手对那男子道,“刚才多有冒犯,你可以进去了。”   那男子嬉皮笑脸,道,“你一个看门的叫本君进,本君就进,那本君的面子往哪儿搁?哎,本君还就不进去了,就在此地呆着!”   说着竟一屁股坐在了南天门的台阶上,仰面躺下,又指挥跟着他的两个人,道,“你们两个现在就去下界砍几个竹子上来”,他指了指南天门的正中,“就在这里,给我搭个挡风遮雨的屋子。”   天兵顿时脸色就难堪了,顿足的仙家们一言一语地“成何体统”,“无法无天”。   其中一位仙风道骨的年长者走过来,想要劝劝他,刚开了口,就被他一句“本君现在没心情再和男人说话”给打发了。   我巧妙的位置惹得众仙家隐隐地将希望都系在我的身上,我也只是路过啊。   我叹息一声,也坐了下来,道,“魔界的人都是像你一样洒脱吗?我刚从宴请上回来,实在是无趣,正要回去呢!”   那男子斜眼看我,道,“落尧上仙,听说你与一个小娃娃结了亲事,是真的?”   这事都传的这么开了,连魔界也知道,真是佩服天帝的厉害。   我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不错,正是本上仙。   那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捧腹大笑,乐不可支。他道,“落尧上仙,我的名字是一揽,一揽芳华绝代的一揽。”   原来是魔君的义子一揽,早先有听说过此人的风流韵事遍及四海八荒,今日一见皮相确实不错,怪不得不少的女神仙女妖们为他神魂颠倒。   我马屁道,“久仰久仰,原来是魔界的太子一揽,早就听闻魔界太子丰神俊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一揽听了很受用,道,“本君对你的遭遇很是不平,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本君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华照拉了拉我的衣袖,道,“夫人,这种人不必理会,我们回去吧。”   一揽一瞧,对我道,“落尧上仙,我与你这位比如何?我对上仙很是钦慕,上仙不如退了亲,到我魔界去。”   华照冷冷道,“我的夫人不劳您费心。”   我根本就不将一揽的话放在心上,但见华照似乎有些生气,他一口一个夫人叫的亲密,还真把我当夫人看了。   但一揽的话有些轻浮,我有些不悦,道,“您爱在这里坐冷板凳吹冷风,就呆着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一揽也随之起身,拍拍屁股的灰尘,极其随意道,“上仙不是说宴会没什么意思,我还是去到上仙的地方见识一番,可否与上仙一起?”   我点点头。   乘月远远地将一揽甩在身后,我还从没见他如此卖力过。不得不说的是,跑的快了,这一路上有些冷。   一揽还是追了上来,虽然面上不太好过,但还是保存风度地将我的神兽夸奖一番,殊不知他这是触了某人的霉头。   一揽自来熟地在东荒落脚,他的坐骑兼仆人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黑豹。   乘月莫名地讨厌一揽,故意针对,将他的黑豹吓得跑回了魔界。看来白麒麟在兽界很是厉害。   没了人照料,一揽不得不厚着脸皮来我处蹭饭,不过,可能他从没觉得不好意思。   每日的重复着如下的对话。   一揽,“小落,吃饭没?”   我,“没,你呢?”   一揽,“好巧,我也没。”   华照,“那你还不回去做饭?”   一揽,“我不会啊。”   华照,“你可以学。”   一揽,“太麻烦了。小落,你什么时候吃饭?”   我,“一会儿。”   华照,“饭少。”   一揽,“那你少吃点。”   我,“放心,管饱。”   这一住就是三百多年。我原先以为一揽不过是胡闹,无聊了便回去了,谁想他竟坚持这么久。   其实我这几万年来除了与绍柒的那段不清不白的孽缘外,一向洁身自好,与三界的男神仙们素没个友好交流的礼尚往来,还有那个出世不久还未成年的华照,我实在是桃花少的可怜。   所以不管是哪路神仙又或者是妖魔鬼怪向我传送秋波,我都是十分受用的。   乘月总是刁难他,青鸟倒是喜欢他,往往一揽还没做出些什么,这两人便吵的不可开交,常常需要我来调停。   华照还是老样子,对于一揽的存在没什么态度,几乎是无视,依旧看他的书,偶尔会在我们聊天时插上一两句。   在这期间,一揽随我们一起搬到鹊山居住,外界流传了不少关于我们两人的流言蜚语。   青鸟将这些事情讲给我听时,怂恿我道,“殿下不如就和一揽在一起算了,省得外面的那些个人猜来猜去,辱了殿下的名声。”   我问她,“那他们都是如何说我的?”   青鸟看了我一眼,道,“他们说殿下勾引魔界中人,喜好男色,说是华照也是殿下去求的亲,连幼子都不放过,不愧是九尾狐狸精,勾人夺魄的本领不凡。”   我将梳子拍下,心中莫名憋闷,道,“你说我就真的和一揽在一起,又有谁能阻挡我?”   青鸟答道,“自然没有。殿下的父亲是执掌三荒一泽的帝主,天下三分之一都掌握在泽苒上神的手中,殿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旁人哪里敢反驳。”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道,“青鸟,一揽现在在何处?”   青鸟道,“就在水池边。”   我沿着道走过去,这是一揽专门开辟出来的,直通我的洞府。这鹊山山系庞大,我并未好好地走过,一揽将此地收拾的不错,沿着水池的四周全都种上了一片梅花林,配上满树的雪花,梅花枝冻地有些发颤。   我还记得当初我说鹊山是个好地方,可惜一年四季如春,没有四季变换,有些乏味,想要看看那文人骚客笔下的寒梅傲雪是怎样的一种风情!   远远地听到有笛音传来,我踏雪而来,沙沙的声音惊动了一揽转过身来,他也不停下,我们就这样互相看着,直到他吹完了曲子才放下笛子。   我赞叹不已,道,“没想到你还会吹笛子。”   一揽拂去笛子上落下的雪水,道,“技多不压身,你能想到的乐器我都会。”   我轻笑,道,“你已是魔界的太子,什么东西都能够轻易得到,还费力学这些东西?”   一揽受伤道,“小落,我可不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挂名太子。再说,不是所有的东西我都可以得到的,比如说你。”   我思考一番,道,“你方才骂我是东西?”   一揽愣了一下,低下头笑过,道,“小落,我是真的喜欢你,三百年的守候,你还没动心吗?”   一揽是三界叫的上名字的人物,也有不少的女神女妖们为他神魂颠倒。单是他苦苦追了我三百年,我就已经动心了。   我问他,“为什么花这么久,你才说喜欢?”   一揽挠了挠头,有些窘迫,道,“我担心说了,你会赶我走。”   我笑出声,我白白活了这么几万年,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的谈过一场恋爱。婚后我自当三从四德恪守妇道,可也失了与美男交流的机会。   怎么说那个华照还要在长大几年,不定会出什么样的变故,我这么一个大好年华,怎能白白虚度了年华!此刻就是答应了一揽的心意,只怕华照暗地里还庆幸我这个老神仙另有所爱。   今日他向我表明心意,我要是回绝了人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这三百来年的一片痴心?   念及此我也不再扭捏,不是都说我与一揽不清不楚的吗,今日我就让它清清白白的。   我真诚道,“我确实为你动过心,只是你知道的,华照才是我的夫君,你我之间不伦不类,不过,我不在乎。”   若他在乎,此事便作罢。   一揽道,“真巧,我也不在乎。”   一揽向我提议带我去魔界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游玩,我欣然前往。   这魔界地域风情与我呆过的地方截然不同,一路上都是各种新奇。我与一揽在魔界游走数月,朝夕相处,感情愈加浓厚,有好多次我都起了要与眼前此人共度一生的想法。   此时我与一揽的情分已经传的沸沸扬扬,阿爹特意传信来告诉我只管大胆去做,大不了他和天帝撕破了脸。我十分感动,将这事讲给一揽听了,他对自己的这个未来的岳父很是崇拜。      ☆、第 8 章   不久后我回了鹊山,一揽并未与我同行。   乘月气鼓鼓地前来质问,“殿下是有婚约在身的,就算殿下不顾及着自己的名声,也要为华照想想。殿下消失的这数月是跟着那个魔界的人跑了吗?”   我总算明白乘月为何无缘无故地恨一揽了,乘月和华照也算是一家,华照又是莫淮上神的孩子,乘月自然很敬奉他,连带着处处针对一揽。   我道,“是啊,一揽已经向我表明心意,我也有些动心,在一起理所当然。”   乘月愤愤不平,道,“那外面可都传开了,说是殿下和一揽两人私奔了,我家的华照可怎么办?”   青鸟白了他一眼道,“你激动什么,你还真让殿下嫁一个小孩子,你的心也太坏了!殿下回来还未曾休息,我命令你出去!”   我附和道,“大不了把婚事退了。”   华照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夫人,你说的是真的?”   我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大概是相处久了,他总是叫我夫人,我有种责任感在。   我拿捏着一副老成的模样,真心实意道,“华照,你年纪还小,不懂得什么是情爱,又是个书呆子,不懂得风月,等你大些,说不定会感谢我现在的决定。”   华照看看我,默不做声。   一揽在魔界有事耽误,不能飞奔回来与我相聚。没了他的陪伴,日子显得有些无聊,还好有青鸟,她很乐意为我和一揽之间传信。   因为我与一揽的关系,天界担心我们东荒会偏向魔域,费劲心计地想要拆散我们。连累了一揽,他不仅追着我辛苦,处处讨好我,还要提防着天界的围追堵截,常常写信来向我抱怨。   天帝以为我对之前的亲事不满,当初是他提议故意打压我们东荒,现在不过过了两千多年,天帝就做起来出尔反尔的事情来。   天帝对之前他定的亲事绝口不提,还慈爱向东荒送了许多的珍宝,慈爱地地为我向四海八荒招亲,慈爱地叫我到天宫多来玩耍玩耍。   这天帝做起来这样的事情倒是得心应手,没想到之前困扰我多日的亲事,就这样被模糊化了。   为了对得起天帝的慈爱,我煞有介事地在东荒举行了的比武招亲(主要是为了热闹)。此后鹊山更是延续了这个传统,三百年一次,风雨无阻,赢得人才可以见到鹊山上仙,当面诉说相思之情哦!   桑普神君对我很是佩服,特地跑来确认招亲的真假,慢慢赞叹道,“我如今真的佩服你了,和魔界扯上关系不说,还逼的天帝都低了头。你可知你如今可是这四海八荒的传奇人物,上到天宫的那几位主子,下到洒扫的宫娥,口中讨论的可都是你!”   我抿嘴一笑,若说没个虚荣心也是假的,“我可没将此事当做福分。”   桑普又道,“你与那魔界的太子之间是真的?”   我大大方方道,“不错,我与一揽情投意合,而且我阿爹也默认了。”   惹得桑普连竖大拇指道,“厉害,厉害!”   这些事情过了一段落,一日,青鸟面色慌张来报,“殿下,不好了,鹊山山系之中的扭阳山原先拦截怪水的堤坝倒塌,现今扭阳山下洪水肆虐,乘月已经赶去看了。”   华照就在一旁,便问道,“现在灾情如何了?”   青鸟道,“堤坝下方百里并无人居住,只是可惜了万亩良田,尽数毁于一旦。”   我问她,“那原来的堤坝是我阿爹亲自监督所建,十分坚固耐用。我接手鹊山之时,曾派遣你们去查看,不是说堤坝并无异样吗?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你是不是将平日里偷奸耍滑的本事用到这上面了?”   青鸟急忙跪下,委屈道,“殿下,我虽然平日里有些荒唐,可殿下吩咐的事情没有一样青鸟敢怠慢的。”   我道,“那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青鸟泣涕涟涟,道,“殿下,我之前去确实没有异常,乘月和我一起的,殿下可以去问他。青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今年的雨季长了些,又或者是有人故意毁坏大坝,那堤坝中间好大一个大窟窿,水哗哗的往下流。”   华照道,“麒麟不会撒谎,所以青鸟没说谎,此事有些奇怪,好好的堤坝怎么会破了洞?”   我最受不得人哭,道,“罢了,你起来吧。”   青鸟擦了眼泪,但眼睛仍旧是水汪汪地望着我。   我想起闾丘银帝皇曾赠我的万佛骨,可劈天断流,之前它被我封于冰窟,我取上它,华照变了獬豸兽身主动要求驮着我,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獬豸的原形,顾不得惊讶,便赶了到扭阳山。   这扭阳山已经遍地洪水泛滥,沿途两岸的树木田地全被淹没在水中。我将万佛骨剑往天上一掷,万佛骨剑便化作一道巨大的屏障阻隔在洪流之中,水涨一分,万佛骨剑便增一分。如此断流只可缓解一时之难,如何规整洪流还是大问题。   我道,“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现在要考虑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治理水患,二是田地被毁,扭阳山的子民如何寻求生计。”   华照看着我,道,“不仅如此,夫人。你的辖地出了事,按理来说,是要向天宫请罪的。”   我又怎会不知,虽然阿爹很厉害,可天族那位才是四海八荒之主。   我道,“我自然知晓,可为今之重,是灾情。我处理完这件事,自会向天帝请罪。”   华照又抬头道,“我知道有一物,可解夫人燃眉之急。此物名曰玲珑珊瑚玉棋盘,父亲曾说此物为诸师白帝皇所有,异常宝贝,可移山填海,瞬间转移。”   我不由想到之前在瞿父山,诸师白帝皇就是不知怎样将我从藏身之地转眼揪出,当时只以为是帝皇神力,现在想来当时两位帝皇就是在下棋。   华照又道,“有此物,肆虐的洪水转瞬可达荒漠化作甘泉,万亩良田也可从鹊山山系的其余八坐山上补充而来。只是,如何去借,是个难事。”   我下定了决心,道,“不管怎样,我一定会说服帝皇,将此物借我一用,解救我鹊山的子民。”又对青鸟道,“我即刻便动身去天宫,你和乘月一同在扭阳山守着,尽量控制怪水的流向,不能让它破了沿岸的防守。”   青鸟连忙答是。   华照拉住我的手,道,“我和你一起去天宫。”   想到帝皇曾经那么看重他的出生,我同意了。      ☆、第 9 章   入了南天门,华照面有难色道,“夫人,你先走,我肚子疼,一会儿去找你。”   我以为他是要出恭,并未放在心上,只道,“那你快些跟上来。”   诸师白帝皇的宫门紧闭,门外站着两位我叫不上名字的人,看服侍,不像是守卫,更像是有身份的仙君。   我朝他俩拱手道,“两位仙君,我是鹊山的落尧上仙,求见帝皇。”   他们两人其中一个高点的开口道,“我是李沐,他是李德,我们两个都是天帝的贴身侍从。里面帝皇和天帝有事相商,还请上仙等等。”   扭阳山怪水肆虐,若是山洪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哪里能等?   我对着这两位仙君一拜,恳求道,“我却有急事求见帝皇,刻不容缓,不然万分也不敢来打扰帝皇和天帝的事宜。”   李沐和李德两位仙君有些为难,劝慰我还是等上一等。   我只好在门外大声道,“鹊山落尧求见帝皇,鹊山落尧求见帝皇…”   门里传出诸师白帝皇的声音,道,“让她进来吧。”   两位仙君才肯放行,我道了声谢,抬步走进去。   帝皇和天帝两位端坐在前,帝皇道,“你有何事见我?”   我拱手道,“小仙有罪,小仙管辖之地怪水泛滥成灾,危急周边。听闻帝皇有一物,名曰玲珑珊瑚玉棋盘,可解此劫,特来向帝皇借此物救济。”   天帝道,“鹊山何处发生水灾?”   我答道,“是扭阳山,还望帝皇相助。”   天帝和帝皇互相看了看,天帝道,“玲珑珊瑚玉棋盘十分珍贵,可是父神所铸,你这样就想拿走帝皇的东西,也太简单了,总要有所付出才是。”   我有些不明白天帝此话何意,不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付出是应该的。   我道,“只要帝皇愿意将此物借我,什么条件我都愿意答应。”   天帝看了看帝皇,诸师白道,“莫淮上神托我照顾华照,你只要答应与华照的亲事,我便同意将此物借给你。”   没想到帝皇竟会提如此要求,我与华照的亲事已经在天帝的默许中告吹,何以又会被提起?一揽真心待我,我亦喜欢他。先前我们彼此亦有许诺,如今局势危难,我既然身为鹊山之主,便不能不顾及鹊山的子民。一揽,对不起了。   我道,“我可以答应,只是天帝之前曾为我向四海招亲一事,又做如何?”   天帝道,“我当时只说胜者可有缘见面,并没要求成亲,一切还是要你的意见。”   这个天帝真是出尔反尔,阴险狡诈的小人,无赖,这笔账,我以后一定会报。   我拱手道,“我答应。”   帝皇从虚空中变出一副棋盘在桌面上,棋盘立刻幻化出一副鹊山的景象,鹊山山系九大山脉全都一览无余,帝皇只大手一挥,扭阳山泛滥的怪水便不见了踪迹。   难怪此物这么重要,远在千里之外,就可以操纵一切,顷刻之间便可扭转乾坤。   帝皇收了棋盘,道,“好了。”   我连忙俯身道谢。   天帝又道,“此次虽然你有了帝皇的帮助,及时挽回了局面。但此事关系重大,全由你监管不严所致。所以,你还需下界经历一世修行,作为对你的惩戒。”   我点头道,“此次扭阳山之祸实是我的过错,只是恳请天帝,可以准许落尧将水祸处理完毕,落尧才能安心。事成之后,落尧会自己下界。”   天帝道,“你去吧。”   我出了宫殿,南天门前并未见着华照,也不知他是去了哪儿,只好托人向桑普神君报个信,请他帮忙派人找找,看看人是否还在天宫。   下了天宫,我直奔了扭阳山,水灾过后,这里一片狼藉,所幸没有人员伤亡。我将万佛骨收回,乘月和青鸟见我很是高兴,道,“殿下,现在水患已经消除,只差从其余八山运来粮草了。”   我点点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只是接下来我还会离开两月,这里的一切事物都交由你们处置。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东荒找我大哥。”   青鸟疑惑道,“殿下要去哪里?”   我笑道,“我的辖地出了事,自然是要受惩罚的,天帝让我去凡间投胎走一趟。”   青鸟不由担忧起来,面色不好受起来。   我安慰她道,“算不上什么刑罚,你就当我是去凡间游玩了。不过,总归是见不得人的事,天帝没有昭告,算是留了面子给我,我只告诉你们两个,绝不能说出去。”   青鸟又气呼呼道,“该死的,那怪水止住之后,我和乘月去看了,那个大窟窿分明是有人故意施法所致,也不知是谁要陷害殿下,”   我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青鸟点点头,乘月也点点头。   我虽然曾有过荒唐的时候,可从不会伤人害人,做事虽然算不上堂堂正正,但还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这七万年来,并未与人结过仇怨,会是谁做的呢,还是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我道,“不管是天意还是人为,这件事我都有责任。不过,这人竟然不顾怪水的危害,也要陷害于我,等我从凡间恢复仙身后,不管他是谁,我都会将他揪出来。”   青鸟又道,“殿下,镇守怪水的玄冥兽趁着水势跑下凡去了。”   我道,“玄冥守护怪水多年,思凡之心日切,此举也算情有可原,这事不急,我回来之后再议。”   乘月拱手问我道,“殿下,华照不是一同与你去的天宫么,怎么没见他?”   这乘月真是关心华照,仿佛华照才是他的主子。   我道,“在天宫中,我们两人分开了,他没回来吗?可能是天宫太大,他迷了路,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拜托了桑普神君去寻他。”   我又将青鸟叫道一边,道,“青鸟,你帮我给一揽捎句话,就说我们两人之间,到此为止。”   既然已经答应了帝皇,就要履行诺言,此生,只能辜负一揽了。   青鸟疑惑道,“殿下不是喜欢太子吗?为什么要说这么绝情的话?”   我想了想,道,“阿爹介意一揽的身份,不让我和他在一处,我又是个孝顺的女儿,不能辜负阿爹的期望。”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男女主就要开始谈恋爱啦!!!哇哇哇   ☆、第 10 章   我下凡间投胎到了皇家,天帝算是给了我个好去处,并且没有规定了我的人生,一切由我来选择。不过,我并不记得自己曾是鹊山的落尧上仙了。   我的名字叫做姚洛,是皇上的亲妹妹,是先皇最小最宠爱的女儿。听说我出生时口中含着一块璞玉,所以大家都以为我是神女。对了,那块玉我还留着,穿了个绳带在脖子上。   我最喜欢的就是化成个宫女偷溜出宫,在宫外的戏园子里听上一整天戏,又或者是在茶馆听说书人讲故事,那些南来的北往的胡侃大山,也能听来不少的八卦。   在宫外,我结识了一位叫做桑普的朋友,他与我有许多的共同点,是看戏时结识的,一见如故。   这天,城里新来了一个戏班子,听说那沈玉溪男扮女装唱的花旦极好,扮相也是极好的,清新脱俗,在京都已经火遍了。   我与桑普一同去看戏,那沈玉溪的扮相果然极好,翩然而至,仿若惊鸿照影,袅袅婷婷似轻云出岫,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待戏罢,我使了银两见到了沈玉溪本人。没想到这沈玉溪卸了妆,竟又变成一个谦谦君子,温文尔雅。   沈玉溪拱手道,“这位小姐,听说您很喜欢我的戏,玉溪十分感激,只是小姐的打赏实在太多,玉溪心中不安,还请小姐和其他人一样,适量给些即可。”   没想到他不仅人长得好看,连言语之中也是为我着想,我一时有些意乱情迷。   桑普嫌弃我这幅花痴的样子,借口有事,掩面离去。   我擦擦口水,道,“沈玉溪,你唱的真好,这楼里的人都被你唱出了泪水,就好像自己是那个被人抛弃的妇人,命运多舛。”   沈玉溪恭敬有理,道,“小姐喜欢就好,下月会出新戏,希望小姐能来赏脸。”   我点点头,这是自然的。   也不知是人好,还是戏太好,我这一听竟上了瘾,糊里糊涂地就被班主哄着出了许多的银子,好在我的身份也不缺银子。   一听听到了宫里宵禁的时候,我随身带着的宫女的腰牌不能让我进宫门。该死的,这下该如何是好,我身上的银两都掏给了沈玉溪,如今身无分文,连客栈都住不起。悲哀啊,我一个堂堂的公主,竟要在大街上过夜了!   我顺着小道漫无目的地走着,身上也有些冷,大半夜的,连个鬼影也没有。   我见到路边的小巷子里挤着几个乞丐,互相取暖,他们也盯着我看,在月光的映照下眼睛里闪现出不一样的光芒。   我突然想到虽然我身无分文,可衣着光鲜亮丽,万一他们起了歹心,我岂不是叫天天不应,还是赶快离去。   岂料他们竟大胆截住了我的去路,一群人将我团团围住。“小姑娘,把钱掏出来,不然的话,我们就不客气了!”   我身为公主,怎能受制于人,道,“你们好手好脚,却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妄图劫人钱财,不觉得羞愧吗?”   一个高颧骨瘦瘦的男人恶声道,“少废话,先把钱搜出来,再把你卖到妓院去,哈哈哈。”   说着一群人便上前想要搜我的身。   幸好我随身带着一条鞭子,忙抽出来防身,这些人看起来凶神恶煞,见我挥起了鞭子,到鞭子抽上了身,一个个抱头鼠窜,一点团结的心都没有,一群人竟被我一个人打的叫声连连。   这些乞丐不仅人穷,连品行也是糟糕的,若是刚才我示了弱,或是换做其他小姐,恐怕早就被他们所害,指不定他们之前已害过别人了。   我道,“你们身在皇城脚下,竟也敢做这些无耻行径!我今天就好好地教训教训你们!”   这一群人当即跪在我的脚下,痛哭流涕,表示悔过自新。   我见不得人哭,既然他们认罪,我也不想追究,便道,“刑罚的目的不是惩戒,而是让人改过。若是你们以后不再为非作歹,我可以帮助你们自力更生,过上平常人的生活。”   这群人连忙磕头感谢。   我回过身,想着自己一己之力就摆平此事,心中有些小得意,却看到月光下的影子,背后之人正蠢蠢欲动,果然,我还是太单纯。   我便再也不客气,挥手便狠狠地打落那人手中的板砖,又欲再动手,鞭子便不动了。   我扭头一看,踏月而来的少侠用手捉住了我的鞭子。   少侠道,“皇城的人都如此嚣张吗,连路边的乞丐也不放过!”   有个乞丐哭诉道,“少侠,这位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人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大半夜地尽说瞎话,可谓三人成虎,我也解释不清。   少侠冷冷看了我一眼,扶起那位乞丐,道,“不必担心,我不会让她欺负你们的。这位小姐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虽然他长得不错,但是愚蠢至极!   我道,“少侠,您说的对,我这就走。”   戏文里出现的少侠英俊潇洒,一出场便是要英雄救美的,怎么现实中的少侠是这样的,在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里,我对少侠这两个字不再抱有幻想了。   临走时见那群乞丐将他供奉在中间,不知会不会发生刚才的事,不过那也是他活该。   路上转到了莫府门前,莫府没人居住,唯一的孩子在外游学,平日里只有个老头白天来打扫卫生。听说这莫家的孩子和我一样是个传奇,出生时他是死的,放了几个时辰,他又活了,很奇怪呢!   我翻了院墙进去,屋子只一人打扫,没有很干净,不过,总算今夜睡觉的地方有着落了。   我挑了个最好的房间睡下了,今天打人费了些力气,我有些困,也顾不得洗脸,找了床被子就躺下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隐隐约约觉得身边好像又躺下了个人,我睁不开眼睛,拿手一摸,那人惊得跳下了床,点了蜡烛到跟前。   我因发觉是人,也警醒起来。   我们两人齐齐开口问,“谁?”   我掀开帘子,笑了,这不正是刚才行侠仗义的少侠吗?   我道,“少侠,借住别人的房子总要征得人同意吧,像您这样不请自来的少侠可真是少见呢?”   少侠微微皱了眉头,道,“你怎么会在这?”   又是一个风餐露宿的街头浪子!   我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装模作样,那么多房间,先到先得,你去挑个别的,这间我占了!”说罢,便躺下了。   少侠坐了凳子上,看着我,道,“我叫莫逢,是莫家人,你睡的床是我的,请你离开。”   我直起了身子,不可置信,道,“你胡说!怎么会这么巧回来?”   莫逢道,“现在你可以从我的床上下来了吗?”   我这是要被赶走了?不行,我要睡觉,我今天必须得住这里。   我装作一副可怜样,哀求他,“少侠,人家真的没地方住,求求你收留我一晚,就一晚,明天一早,我就走。”   莫逢道,“可以。”   我心中燃起了希望。   “不过,”莫逢道,“刚才在街上,我替你给那些伤者一些银两做弥补,你是不是应该还我钱?”   我嘟囔着,“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莫逢好心道,“刚你走的太急,我没来得及说。正好又见到了,今天住宿我就不收你钱了。”   比少侠不英雄救美还难过的是,少侠要收你钱。   我无所谓道,“我身上没钱,不然我就住客栈了。”   莫逢打量我一番,略略思考道,“你脖子上的玉给我,下次你还了钱,玉我还你。”   这玉可是我娘胎里带出来的,便是这玉使我成为神女。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些人明明是坏人,却让我来买单。算了,谅他也不敢把我的玉给抢了。   我取下来,道,“你可仔细收好啊,我这可是好东西。”   莫逢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道,“这是什么玉,我怎么没见过?”   哼,没见过世面,我有些鄙夷,懒得搭理他。   我一觉睡醒,见屋子里的桌上放着我的宝贝玉,也不知莫逢是又发什么神经,将宝贝玉又放下了。院里有几个打扫的人,我避着他们,悄悄翻了院墙出去了。      ☆、第 11 章   因着我常喜欢出宫去玩,这次晚归的教训让我觉得自己一定要早早地建造我自己的公主府,以后类似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了。因为我有神女之名,建造府邸的事情很容易就通过了。   我回宫后,派了几个仆人将几大箱的珠宝玉器送给沈玉溪,桑普连叫大手笔,我笑笑不说话,这些东西宫里都堆成山了,这几箱小意思。   派去的人回来了,说是沈玉溪不肯收,我和桑普面面相觑。   桑普摇着椅子,恬着脸道,“这个沈玉溪还真是一股清流啊,不如你将这几箱的宝物都送给我,我可很喜欢呢!”   我道,“这几箱东西也没什么值钱的,你要是能说出沈云溪为什么不肯收我的东西,我宫里的东西你随便挑。”   桑普眼睛放光,顿时来了精神。“依我看,戏子本就低贱,你平白无故的送了这么几大箱东西去,他必然以为你看轻了他,而他收下了,就是自取其辱,所以将它通通的还了过来。”   我有些无奈了,从小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对旁人的赏赐,他们一向都是很乐于接受的,没想到这个沈玉溪还真是大不一样!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开心,看来我看上的人果然不会错!   我道,“沈玉溪这个月会出新戏,你多带几个人去捧场。”   桑普哈哈道,“那是自然!不过,你这个公主的身份屈尊爱慕,沈玉溪会不会动摇?”   我莫名其妙看着桑普,他的意思是沈云溪会因为我的身份对我另眼相看吗?桑普看着我,脸上一副笑眯眯的,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沈玉溪一副好皮囊果然厉害,新曲刚出来,就有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捧场。   桑普和我依旧坐在二楼的好位置上,桑普感慨道,“这凡间的女子一个个的也很疯狂啊!待我写的戏搬到台上,肯定也是满座。”   桑普的身份很神秘,我并不关心,只要投缘就好了,因此他的话我并不做细究。   我道,“桑普,像沈玉溪这样的才子少之又少,你还是抓紧时间拜师才是。”   桑普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眯着狭长的眼睛道,“公主三句不离沈玉溪,看来是真的喜欢。可是他身份低贱,只怕配不上公主。”   我脱口道,“那又如何?只要是我喜欢的,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我。”   桑普连连点头,道,“还以为你变了样,没想到还是我熟悉的你。”   说话间,沈玉溪来包厢内感谢捧场,我对他毫不避讳,道,“我是姚洛公主,你的戏我很喜欢,过两天是我的生辰,我请你到宫中表演。”   沈玉溪连忙跪下,叩首道,“先前玉溪不知是公主殿下驾到,多有得罪,请公主恕罪。”   我笑了笑,“无妨。”   马车回宫时路经莫府,我朝那边望了望,不知道那个莫逢见到我是该如何的吃惊。不过,这样的好戏要等到我生辰的时候再看,我已命人送了请柬过去。   桑普忽然道,“那个莫逢可是个异数。”   我不解他的意思,道,“怎么了?”   桑普高深莫测道,“死而复生,世间仅有。凡人的一生早已写在了命薄上,他可不同。你千万离他远些,不然不好说会发生什么。”   这个桑普,又装作高人编排言语唬人。   原本打算借着生辰的由头和沈玉溪好好相处一番,谁知到来的其他的小姐千金一个个兴致勃勃地点了一首又一首的曲子,将沈玉溪牢牢地困在台上,我半点都接近不了。   我还不懂她们的那点小心思,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不容易见着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还不抓紧时间饱眼福。算了,谁让我是个大气的公主,任由她们闹去吧。   我踱步到花园中的石子路上,头顶忽然雷声响动,我哀叹一声,不是吧,又来!   说来奇怪,从小到大,每次我生辰总要挨雷劈。即便是我躲进屋子里,它照样将房顶劈了个洞钻进来。这天上的雷母莫不是我前世的仇人,总来拿我寻开心。   这次劈下的雷没之前的准头好了,竟没劈在我身上,我扭头一看,是莫逢将我抱住护着。我没事,可他却倒霉了,毕竟只是寻常人,背上劈出来个血窟窿眼儿。   我连忙将他扶住,叹息道,“少侠,这可不是你见义勇为的好时机。”   莫逢咬紧牙齿道,“总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受着,先前不知你是公主,多有冒犯。”   我道,“你怕我会杀了你?”   莫逢摇了摇头,道,“之前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了,所以向你道歉。”那乞丐偷了他随身的玉佩,原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不过也让他重新找到那些人,得知了当晚的真相。   他不解释,我还以为他见着我的身份在拍马屁呢。   我问道,“怎么刚刚不见你?”   莫逢面色有些苍白,道,“能先给我上药吗?”   我尴尬了,道,“可以,不过有一事你需要知道。”   我走到空地上,伸开双手,莫逢一脸茫然不知地看着我,一道天雷直直地劈到我的身上,而我,毫发无伤。   我摸摸脑袋,道,“我…天生避雷…”   揭示这个事实可能让莫逢扫兴了,莫逢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由英雄救美变成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   御医给他上了药,那背上已被劈得皮开肉绽,焦黑地像碳,闻着烤出的皮肉的焦香味道,我不争气地肚子叫了。   为了掩饰这种沉默且有些许尴尬的境地,我主动开口道,“少侠,你今日为我挺身而出,奋不顾身,所为真担得起少侠二字,我很佩服。”   莫逢看看我,道,“我救人的时候并不知道是你,而且,你根本就不惧怕雷电,是我连累你,还要你扶我回来。”   虽然我天生避雷,不过莫逢甘愿涉险救我,伤重至此,我还是要承他的情。   我关切道,“我看你府上也没什么仆人,不如在这里歇下,养好伤再回去。”   莫逢挣扎着起身,道,“你我身份有别,这点伤不要紧的。”   桑普原本在听戏,见到天空中雷电交加,便知晓是我,赶来却正好撞到莫逢一脸苍白地要出门。   莫逢身子受撞击有些晃动,我连忙扶住他,有些责备道,“桑普,你小心些,他为我挡了雷霆之劫,身上有伤。”   桑普一脸惊诧,从上到下看了看莫逢,道,“你没死?这也太奇怪了吧!”   我鄙视道,“我都被劈了多少下了,不也没事,大惊小怪。他就是我们上次说的莫逢。”   莫逢抬眼看了看桑普,又看看我,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游走,不知在想什么,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就是那个死而复生的莫逢,幸会,告辞了。”   桑普嘿嘿笑着,仿佛在掩饰之前说话的尴尬,热情道,“你身子有伤,不方便,我来送你啊。”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抓了胳膊就往外走。   这样也好,有了桑普的陪伴,我就不用担心莫逢路上会出什么意外了。   桑普仔细地从头到脚打量了莫逢,莫逢虽然闭着眼睛,但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   桑普道,“我希望你以后不要靠近她,虽然我看不出你的本尊,不过,你自己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若有逾矩,我不会轻饶了你。”   莫逢扯了嘴角,笑道,“神君还是管好自己吧,别为了一个凡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神仙不能随意更改凡人的命格,所以桑普拿公主和莫逢之间的关系没办法,也没办法真正地实施什么举动来阻止莫逢,先前所有威胁不过是假装。   桑普眯着眼睛,有些惊骇,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一眼看出他的来历?他当初便是听到白泽上神说凡间有一人死而复生,不合天道,才下界来探。可他并未在莫逢身上看出什么异常来,反倒是让他见到了落尧上仙的转世,才有了兴趣在凡间留连。   莫逢瞥了一眼,又瞥回去,道,“神君放心,我无意与凡间的人有接触。”      ☆、第 12 章   桑普又跑进宫中来找我,我看他表情就知道没好事,他悄悄耳语我道,“昨日你离的早,那个沈玉溪和一位小姐相谈甚欢呢!”   我淡定道,“哦。”   昨日离开的时候一群小姐围着沈玉溪,这我都知道了,不算什么新鲜事。   桑普着了急,道,“你不是喜欢沈玉溪,怎么如此淡定,那位小姐博学多才貌美如花,是个男人都会动心,我劝你先下手为强。”   我见他确实激动,有些好笑,道,“论才情样貌,我并不输给任何人,沈玉溪要是仅仅因为这些就喜欢上对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桑普无奈地摇摇头,原本打算看一场两女争一夫的好戏,泡汤了。   我带了些上好的人参燕窝,出宫去探望莫逢。大白天的,莫府的大门也紧闭着,我照例找了好上墙的树翻墙而入。   莫逢一个人坐在庭院中吃着清水面,我走了过去,有些怜悯他,一个像样的仆人都没有,我在宫里都是前呼后拥的,没爹没娘真是可怜。   我忧愁道,“这面一点营养都没有,少侠,你重伤初愈,要好好补补身体才是。我给你带了些人参燕窝,你自己煮了吃吧。”   莫逢看了我一眼,扒拉着面条道,“这碗里有鸡蛋,有青菜,有肉丁,平常人都是吃不到的,营养丰富。你的东西拿走吧。”   我以为是我的话刺激到了他的自尊心,有些抱歉,道,“少侠,我知道你没什么银子,但是身体很重要,怎么说你也救我一命,这些东西你就收下吧。”   莫逢一脸无奈,道,“我不收只是因为府上没有做饭的厨子,这面是隔壁的阿婆做的。”   我恍然大悟,并不是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便愉快道,“没事,你直接嚼着吃就行了。”说着,我便拆了包装,拿出人参举到他面前,冲他点了点头,道,“吃吧!”   莫逢僵持着微笑,冲我点点头。   因为上次我看到莫逢那么冷清地一个人吃冷面,很是心疼,所以我常常出宫去陪他吃饭说话解闷。   随之便忽视了沈玉溪,却不想沈玉溪这些日子里却与他人发生了感情,当我看到沈玉溪与一位小姐亲亲密密的样子,我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地回了。   莫逢见我一反常态地话少,有些意外,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高兴?”   我好好地感叹了一番造化弄人,将我与沈玉溪的过往讲给他听,最后哀怨地总结道,“所以,少侠,我喜欢的人喜欢上别人了。”   莫逢拿手指沿着杯沿画着圈圈,不冷不淡道,“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都是。”   我对他的这番言论很吃惊,这么个俗气的话从他嘴里蹦出来,有些不符合常理。   莫逢看着我,又道,“听说疆北生出一只大鸟,身长十几米,双翅张开有几十米宽,在疆北地区闹的很厉害,你要不要去看。”   原本那疆北出现的大鸟原是天上离俞鸟,疆北的王得罪了天上的某位神仙,离俞鸟是来下界惩戒疆北的子民,专挑人们种植的农作物出手,捣毁田地,使人颗粒无收。   我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鸟,有些兴趣,道,“好啊,好啊。”又犹豫道,“不过,我不能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吧。”   莫逢小口喝了茶,微微开口道,“我可以陪你。”   桑普得知我要和莫逢一起出去,很是不解,“你们两个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我道,“毕竟他因我而伤,我心中还是很愧疚的。这次出行是因为沈玉溪,我见着他与一位女子关系亲密,有些难过,少侠陪我去散心。”   桑普挑着眉毛,不可置信莫逢会这样做,道,“我之前不是说莫逢是异数吗?我为他算了一卦,莫逢他活不过二十二岁,你要他陪着可以,可千万不能对他心生爱慕之情。”   这样子说估计她就不会对莫逢产生什么感情了吧,毕竟大家对将死之人都只有怜悯之心。桑普很满意自己编的谎话,他可不能随意插手人间的事,这样子的旁敲侧击再好不过了。   我吃了一惊,桑普卜卦还是很厉害的,我当了真,顿时有些烦恼,道,“你此话当真,那少侠岂不是只有三年好活,没有补救的办法吗?”   桑普惋惜地摇了摇头。   少侠也太可怜了吧!虽然我从小到大也是多灾多难,不过,每次总会化险为夷。少侠出生便是孤儿,好不容易长大,还要英年早逝,不幸的事情怎么老是发生在他身上。   看来以后我要好好对待少侠,让他的余生过的快乐些。      ☆、第 13 章   这疆北地区幅员辽阔,山川壮美,宁静致远,全然不同于京都的繁华喧闹。一路上见着不少人带着包裹往外面走,看来是在疆北呆的活不下去了。   那大鸟果然是厉害,莫逢之前所说毫不夸张,通体红色,围绕着疆北飞翔,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域一般,不时啼叫,声音尖锐刺耳。   莫逢微微皱着眉头,道,“这只大鸟名叫离俞鸟,不知是从何处飞来,突然出现,像是设计好一般,专挑疆北住户的农田破坏。”   这境况确实惨了些,我道,“那怎么办?”   莫逢道,“这只离俞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它的老巢就停留在左边最大的山头上。这次我来希望能把它制服,还疆北地区安宁。”   原来是这样,我嘟嘴小声道,“还以为你是专为我而来呢!”   莫逢没听到,转过来问我,“你说什么?”   我摇摇头,又道,“那你有什么办法呢?少侠,我带的一百多人的侍卫亲兵任由你支配。”   莫逢淡定道,“不用,人多动静太大,恐怕会惊动了离俞鸟。我明日一人上山,若打下了离俞鸟,你来看,若没有成功,死在这里,你就自己回去吧。”   我听了这话,顿时想到来之前桑普给我说的话,难不成莫逢要在这里殒命?少侠年纪轻轻,还没娶妻生子,我一定要阻止它发生。   我道,“嗯,少侠,那今夜你好好休息。”   莫逢以为我还在客栈睡觉,第二日早早地就离开了。可我其实一直守在他的房间外面,我留信告知了侍卫亲兵我和莫逢的去处,嘱咐他们若是我们明日还未下山,就上山来寻,总不能暴尸荒野。   这刚爬上来山,天色就有些昏暗了,我脚步慢,和莫逢错开了不少的距离,只是心中坚定信心,一直往上面走。   我实在有些累了,靠着树坐下,突然听见一声啼叫,有些惊慌,莫不是这离俞鸟醒了?我较忙起身朝着叫声的地方赶过去,一阵风过来将我打翻在地,原来是离俞鸟冲我这边飞过来,翅膀带动的风力。   朱红色的离俞鸟即便是在昏暗的环境里颜色也依然醒目,我俯在地上一动不动,却眼看着离俞鸟的头低垂着,似乎在地上嗅着什么气味,一步一步地就要往我的地方来。   黑暗中有一只手抓住我,将我从地上提起来,拉着我一路狂奔,我一瞧,是莫逢。   我道,“少侠,你又救我一命!”   莫逢扯了我,一起躲在三人环抱的树干后。回头看,离俞鸟已经紧随其后追了上来,但在不远处又停下来,仿佛有些疑惑。   我嗅着空气中有些异常的味道,问,“怎么回事?”   莫逢道,“我在这处的树干上涂抹了不少的香料,能够掩盖我们两人的气味。”   我左右看了看,闻了闻身后的树,确实混合着许多的香精,道,“是不是离俞鸟发现你了,所以醒了?”   莫逢扭头看我道,“我还以为是你,我刚布置好一切,便听到有动静,过来查看,发现是你。”   我想想自己什么也没做,道,“不是我。”   莫逢怀疑道,“难道此处还有人?”又道,“你呆着别动,既然它闯进来,我也不用费事引它了。”   莫逢拿出了一把袖箭,我看着上面的箭头泛着蓝光,猜想有毒,不仅为他捏一把汗。   那箭成功地射向了离俞鸟的翅膀,离俞鸟大怒,用翅膀撞倒了一片一片的树木,我们躲得这边也有些危险了。   莫逢挺身而出,持了把玄铁宝剑,正面与离俞鸟大战,他的袖箭上涂抹了大量的迷魂药,只需拖延时间便可将离俞鸟束住。   我躲在树后,眼看莫逢不敌,不时躲闪,而离俞鸟中箭却丝毫没有倒下的迹象,耳边又响起桑普的早亡预言,拿了鞭子也冲了上去。   莫逢将我护在身后,有些发怒,额角青筋显露,道,“你做什么?”   今夜,要么我们胜离俞鸟败,要么离俞鸟胜我们死。我不免有些视死如归,心中升腾起了大无畏的感觉,庄重道,“少侠,我不是缩头乌龟,今夜,咱们俩个人同生共死!”   离俞鸟渐渐受了药物的作用,力量有些弱下来,我和莫逢两人都有些惊喜,合作起来渐渐占了上风。   这离俞鸟仿佛通人性,见着不敌我们两人,眼神有些生气起来,突然之间力量大增。   一切发生的都不合常理,我和莫逢两人被它撞倒在地,莫逢直接吐了血,我的胸口也有些难受。   离俞鸟煽动翅膀,平地起了一阵大风,将我和莫逢吹得飘了起来,莫逢尽力拉紧我的手,身体像是要被撕扯断掉。这时,一道白光闪现,离俞鸟突然收了神力,我与莫逢掉进了旁边的一个洞口中。   离俞鸟趴在地上,浑身被白光压的死死的,口吐人言道,“桑普,你个王八蛋,别以为你不出来,姑奶奶我就不知道是你,快放了我!”   桑普神君跳了出来,义正言辞道,“离俞鸟,你下界为祸,还妄用神力伤害凡人,已经触犯了天条律例。”   离俞鸟气的要命,怒道,“我是奉帝后命令下界,你胆敢阻拦我!桑普,你快放了我,不然,帝后不会饶了你的!”   桑普神君哈哈赔笑道,“原来是帝后之令,离俞,多有得罪,我这就放了你。不过,我封住了你的神力,你到了凡间就该按照凡间的规矩来办事,今天的事我不会上报天宫,毕竟大家都是同僚,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离俞鸟脱了缚束,动手果然没了神力,想不到桑普神君平日里没个正形,修为竟然在她之上,可恶! 作者有话要说:  离俞鸟,桑普是官配,桑普也是鸟,还没想好他是凤凰还是孔雀,这本书不用纠结他的身份,所以我可以慢慢想。   ☆、第 14 章   这洞内竟是另一番天地,仿佛另一个世界。我与莫逢在这之中走着,里面还有些奇奇怪怪的人,我有些奇怪,书上所说这世界上有神魔鬼怪,模样各不相同,我瞅着这些人个个青面獠牙的,莫不是我们掉进了妖怪窟?   莫逢在此地倒是有些自然,道,“这里应该是魔界,传说魔界曾经的主人揽宓在魔界与人界之间开了一道门,魔族与人族可自由往来贸易。不过,此门后来渐渐被遗忘在历史中,我们应该就是掉进了人魔两界的入口。”   我惊慌道,“那怎么办?”   莫逢道,“放心,我会带你回去。”   我见着并不是所有的魔界人都是一副明显的妖怪像,有很多的魔域人和我们长得没什么差别,忙指给莫逢看。   莫逢道,“也许我们可以混入他们之中,找到回去的办法。”   魔界的女子穿着比较大胆暴露,异族的风情尽显,我悄悄看莫逢的脸色,见他面无表情地略过这些人,不免有些扫兴。   这魔界也有热闹的集市,人头攒动,可惜我没有他们的货币买东西,只能饱饱眼福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好像是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莫逢拉着我躲在人群后面,我垫着脚看到几个魔域的人急匆匆地穿行而过,为首的那个十分的俊美,比沈玉溪还美。   旁边的魔域美女们个个很激动,七嘴八舌地热烈讨论。甲,“一揽太子是我的,是我的!我要嫁给太子当太子妃,一揽一揽!”   乙,“就你那样,别做美梦了,太子喜欢的可是鹊山落尧上仙,你和上仙比差远了!”   甲,“那可不一定,我听说太子好几次求见落尧上仙都吃了闭门羹,这个落尧,仗着自己是上仙,就不将我们太子放在眼里,呸,到底是个狐狸精,水性杨花!”   乙,“落尧上仙不水性杨花也轮不着你啊,哎,你要是偷偷爬上太子的床,说不定还能捞个妾室当当,哈哈哈…”   甲,“找死!”   这两个魔界的女人当即就在大街上厮打起来,我以前侥幸在大街上见过正室打侧室的场面,她们两个打架的方法和人类没什么区别,大抵都是拽头发,指甲抓这样的小意思,但就算只是这样,我看得也津津有味。   莫逢冷着脸道,“看够了没?”   我突然好奇,问他,“少侠,你见过女人打架吗?”   莫逢一脸这是什么问题的表情,别过脸,答道,“当然没有。”   我拽着他,一脸谨慎,谆谆教诲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你之前的生活得是有多无聊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莫逢推开我的手,道,“那你留在这里,我去打探一下怎么出去。”   我乖乖点头,道,“嗯嗯。”   集市旁边就是一条水流,河上搭着一座桥,桥上满是大红的灯笼映照在水中十分好看。   我就站在桥上等莫逢回来,这水下有些奇奇怪怪的鱼,模样挺讨人喜欢,白色的身子,蓝白相间的尾巴,魔界的鱼和我们的也不同呢!   我拿了几颗叶子去逗鱼,桥上的人有些挤,不知道是谁推了我一把,我扑通一声掉到水中。   我突然想到从小到大我的霉运也不少了,每年被雷劈,被人打过,被大鸟追过,现在还被人推下水,会有谁来救我?莫逢,你快来吧,我憋的气不够用了!   仿佛是听到我的感应,莫逢及时地赶回来跳下了水,朝我的方向游过来,先前我还在逗弄的白鱼突然变得凶残了起来,张口就要咬人。莫逢用剑在水中厮杀,白鱼有些犹豫,绕着他转着圈圈。   我不知为何,身边虽然有鱼经过,但它们都不会攻击我。此时,我的气已经全部用完,不得已张了口,咽了一大口水后,竟也没在有什么不舒服,仿佛我就是一条鱼,可以在水底生活,我有些怀疑我前世是不是就是这些白鱼中的一只。   虽然性命暂时无忧,不过我不会游泳,就往水底沉去,这水底有很多的淤泥,我的脚已经陷进去,我着急地向大喊,“少侠,我要陷进去了!”   莫逢挣脱了白鱼的束缚,他杀死的白鱼尸体被其他等待着的白鱼立刻分食了,莫逢用手去拉我,扯不出来脚,又游到底去扒水底的淤泥。   我看他扒的辛苦,觉得自己出不去了,今日就要丧命于此,道,“少侠,你走吧,我出不去了,别搭了两条命在这里,不划算!”   说完便觉得腿好像能动了,低头一看,脚已经获得自由,可是莫逢好像呼吸困难,一张脸因为缺氧涨的通红,整个身子要往淤泥中去。   我伸手抱住他的腰,攀着他的胳膊靠近,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以口渡气给他,莫逢有些清醒,拉着我游到岸上。   我喘着气道,“少侠,你又救我命了!”   莫逢拨开我额前的湿头发,有些无奈,道,“你怎么好端端地掉水里了?”   我双手一摊,道,“这次不怪我,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推我下水。”   周边围了些魔域的人,看我们两人湿漉漉地从水里钻出来,面色有些不对劲,一个魔族人大叫,“魔界的人不会伤害神灵,他们是外族人!”   我和莫逢面面相觑,原来有只死去的白鱼尸体咬着莫逢的鞋子上了岸,而那白鱼就是这些魔域人口中的神灵。   魔域人大叫之间,便将莫逢与我绑了起来,这次是逃不掉了。      ☆、第 15 章   巧了,这些魔域人带我们去见的人正是刚刚在大街上所见的魔界太子一揽。   魔界侍卫道,“太子,这里抓到两个奸细,给您过目。”   太子一揽面无表情,看起来心情应该不是很好,他懒懒地抬了眼皮,扫过我和莫逢,突然眼睛圆睁,从座位上跑了下来,一把抱紧我,道,“小落,是你吗,你这些日子为什么不见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让我去接你?”   我手被绑着,十分被动地被魔界的太子搂在怀里,这场面有些尴尬,我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我不是,太子你认错人了!”   莫逢用身子撞开他,挡在我面前,黑着脸,道,“太子,你认错了,她是个凡人,不是上仙!”   我如捣蒜般急忙点点头。   太子一揽仍旧有些不死心,看着我,目光中带着许多的伤心,道,“小落,你为什么不认我?”   我有些明白他是将我认错成自己心爱的女子了,道,“太子,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位,人相像的有很多,太子不会不认得你口中的小落吧,我确实是个凡人。”我走到莫逢的旁边,好让一揽看的更清楚些,“我们两个是被离俞鸟扔掉在这里,并非有意闯入,那水里的白鱼我们也并不是有心伤害。”   太子一揽将我从头看到脚,待确信了我并不是那人,有些失望,道,“是我认错人,唐突了你。”话虽是这样说,但还是忍不住多看这相似的脸两眼。   我看这魔界太子像是个好说话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道,“太子,我们也不想打扰魔族,实在是难以找到回去的路,还请太子告知,今后绝不敢来打扰太子清静。”   太子一揽道,“你是谁?你脖子上的物件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凡人的手里。”   这宝贝玉是天生的,刚才水下一番挣扎,宝贝玉从衣服里面露了出来。依照一揽所说这东西应该不是凡尘之物,不知为何会与我一同降生,我之前天上的雷电劈下来也没事,刚才掉落水中也可以呼吸,莫不都是这个宝贝玉的作用。   我如实道,“我是姚洛公主,这个宝贝玉是随我一同出生的,我并不知道它的来历,我们是赶着看离俞鸟的热闹掉到这里的,他是我的朋友莫逢。我们并非奸细,请太子让我们回去吧。”   太子一揽歪着脑袋,收起了刚刚的深情款款,一副嬉皮笑脸,问,“我为什么要帮你,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怀疑这根本就是两个人!我原本以为他会看在我与小落长得相像的脸的份上,不会刁难我们,没想到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件事,怪不得小落不要他,活该!   莫逢脸色还是不好看,冷冷道,“太子,我们只是想回到来时的地方,只要你愿意帮我们,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我觉得莫逢好像很讨厌这个魔域人,语气有些生硬。拜托,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我谄笑道,“太子,您大人有大量,别与我们两个凡人计较,我这宝贝玉愿意献给太子殿下。”   太子一揽仿佛听了什么笑话,嘴角邪魅地上扬,道,“一个普普通通的仙家之物,我怎么会稀罕?”   莫逢冷淡道,“那太子是不愿意放我们走吗?”   太子一揽哈哈笑了,对莫逢道,“我总觉得你好像认识我,可我却从未见过你,可能是我多想了,你一个凡人怎么可能认识我?”他转过身,又道,“我可以饶恕你们擅闯的过错,不过,你们伤了水中的神鱼,这点不能放过。依照魔族的规矩,伤害神鱼的人都必须死。”   我有些惊慌,想不到魔域人这么的凶恶,难道我们在劫难逃?   莫逢道,“神鱼是被我所伤,由我一人承担,不过你必须送她出魔族。”   我看了看莫逢,想不到他竟愿意为我牺牲自己,不由感动,道,“少侠,你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救我,所以我也有份,要死我们两个一起死。”   莫逢转头看我,目光中流露出不一样的意味。我冲他点了点头,抓紧了他的手。   太子一揽不知道是不是被我们给感动了,有些伤情,道,“你们两个倒是一条心,本太子也不想为难你们,念在你们并不是魔域人,不知者不罪,只要你能接下我三招,我就放过你们。”   最后一句话是对莫逢说的,我燃起了希望,又觉得莫逢肯定不是这个魔头的对手,有些犹豫。   我小声道,“少侠,匹夫之勇要不得。”   莫逢拍了拍我的手,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太子一揽连武器都懒得拿,赤手空拳,站在莫逢的对面,指尖轻动,围绕着指尖萦绕着一股白色的气体,一揽看似随意地一拨动,白色的气体就好像平日里使用的弓箭一样,冲着莫逢飞了过去,莫逢一下子被掀翻在地。   太子一揽完事一样地转身,听到有动静又转回头。这厢莫逢又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咽了口血,道,“请太子动手。”   太子一揽微微皱了眉头,道,“还能站起来,我小瞧你了。”一揽走过去,将手放在莫逢的胸口,道,“这次没那么容易了。”   莫逢身子重重地被拍到数米以外,吐了口血,我推开拦我的人,跑过去,扶了他,大叫道,“算了,少侠,不打了,我不想出去了。”   莫逢用手握紧我的胳膊,我能感受到他的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他道,“你不能待在这里,我说过我会带你回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回去。我急道,“要走一起走,你若没命了,还怎么回去?”   莫逢看我轻轻扯了扯嘴角,笑道,“放心,我不会死的。”又挣扎着站起来,将我推到一旁,立刻有人将我拦住。   我担心着莫逢的安危,刚刚那下他一定受伤很重,却忍着不吭声,最后这下不会幸运了,忙道,“少侠,咱们就在这里呆着也挺好的。”   莫逢一手捂了胸口,方才吐血显得脸色苍白,看着一揽道,“再来!”   太子一揽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道,“我虽然并未尽全力,但你也应该是个死人。凡人修仙的或许能小有成就,可是以你的年纪不应该可以做到面不改色。我就再试你一次。”   莫逢这次倒地了很久,我几乎以为他是死了,脑子一片空白,他又动了下身子,从地上摇摇晃晃地勉强站了起来,冲我笑了笑。   太子一揽挥了下手,拦我的魔域人松开我,我连忙跑过去抱住莫逢,支住他的身体,避免他倒下。   莫逢又吐了口血,用袖子一擦,道,“请太子遵守诺言,放我们离开。”   太子一揽看了半饷,又将目光转到我的身上,道,“长得真像,可惜你不是她。来人,送他二人离开。”      ☆、第 16 章   我与莫逢被魔域人护送着离开,返回来我们掉落的地方,现在人间天已大亮。离俞鸟应该外出活动了,我和莫逢倒并不是很担心,可是莫逢伤的很重,下山的路很远,我恐怕他支撑不住,便要他停下来休息。   我将他扶着靠着树坐下,莫逢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一定是觉得我很贤惠。我被他这样看着,脸有些发烫,他却又移开了眼。   我道,“我在客栈留了书信,侍卫会上山来寻我们的,你好好休息,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吃。”   莫逢叹了口气,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们在魔界呆了许久,人间已过去数月,你的侍卫不会来找了。”   我道,“这不是戏文里说的,是真的吗,那我们岂不是已经消失了数月,其他人莫不会认为我们两人死了吧!”   莫逢有些好笑我这样大惊小怪,道,“我先睡一觉,然后咱们两个下山。”   我见他闭了眼睛,有些扫兴,看了看身边的环境,好像也没怎么变嘛,难道真的已经过了数月,那我的公主墓都建好了吧?算了,腹中空空,我还是去摘些野果子吃。   我用衣服兜了半兜的野果子回来,莫逢正坐在树下乖乖地呆着,睡了一觉后,他脸色缓和了不少。他弄了个火堆,之前在魔界掉到水中衣服都湿透了,见我收获颇丰,他很开心。   我将果子擦干净递给他,道,“魔界的太子说我的宝贝玉不是凡尘之物,我之前被雷电击中也没事,在魔界掉进水中也能呼吸说话,说不定都与这宝贝玉有关。”   莫逢咬了一口果子,道,“嗯,我第一次见这宝贝玉就觉得不简单,想必之前种种便是有它庇护你,你可要仔细戴好了。”   我点点头,将宝贝玉放在衣服里面。   这时天突然飘起雨来,看来今日是下不了山了,莫逢道,“下雨路滑,此时下山恐怕会出现危险,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雨。”   我道,“刚才我看到那边有个小山洞,可以躲雨。”   我兜起剩下的果子,莫逢取了火种,我们进了山洞又重新笼起一堆火。外面转眼间便乌云密布,天色也暗了下来,下山已是绝无可能了。   莫逢道,“看来今晚我们要睡在这里了,这些果子不够我们两人吃的,我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抓只野味回来。”   这些果子只能维持基本的需求,可是就没有体力下山了,外面雨太大,莫逢受着伤,我绝对不能让他去干这件事。   我道,“不行,你是个伤员,怎么能让你淋雨,我去!”   莫逢表示怀疑,道,“你会抓野味吗?”   我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要我去,恐怕会空手而归。   莫逢又道,“这样吧,我们两人都不必出去,我做个陷阱,你将它放在洞口,要是有动物来避雨,就逃不掉了。”   我赞叹道,“少侠,你真厉害,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莫逢道,“树枝,绳子,你头上的钗子。”   山洞中有不少的碎枝,我还找到一把斧头,应该是以前有农人在此休息时留下的,我将莫逢做的小陷阱放到洞口,等待着猎物上钩。   睡了一小会,我醒来见莫逢从洞口将他设的陷阱提了回来,他道,“陷阱被破坏了,今晚我们只能饿肚子了。”   我有些惋惜,猎物跑了,陷阱坏了,还好还剩下几个果子,勉强果腹吧。   莫逢将坏掉的陷阱丢进火堆中,将火燃得更旺些,然后盘腿打坐起来。   我突然想到莫逢死而复生的传奇故事,问道,“少侠,你是人吗?”   莫逢眼珠转动,却没睁开眼,道,“自然是了。”   我道,“桑普说你是个异数,那魔界的太子说你应该是个死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莫逢道,“那魔界的太子说对了,我从小便到处游历,寻访仙山仙境,练习修仙的本领。”   我疑惑道,“可你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成就?凡人修仙也很容易吗?你要当神仙?”   莫逢道,“可能是我从小修行的缘故,再加上我天资聪颖。”说到这里,莫逢顿了一下,耳朵红了红,又道,“凡人修行不易,牲畜十世修行换得人身,凡人十世修行方可渡劫成神。我修行是为了强身健体。”   我长长“哦”了一声,又装作哀愁道,“我们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夜,要是让旁人知晓不知该做何感想,我可是清清白白正正经经的人,这次可要毁名声了!”   莫逢睁了眼,对我瞧了半天,我圆睁着眼睛满脸问号地看着他,莫逢笑了道,“我娶你好了。”   原本是捉弄人的,反过来叫人给欺负了,我一时缓不过来。   莫逢接着道,“反正在别人的眼中,你与我一同消失数月,解释是解释不清了,你不如嫁给我。反正我也不差,比沈玉溪不差吧!”   我有些无措,扯出桑普道,“算命的说你活不过二十二岁,我不想做寡妇。”   莫逢无言沉默,我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了,一个人要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一定很伤心,我不应该拿此来回应。   我劝慰道,“或许你能长命百岁呢?不必在意这些细节,很多人活了一辈子碌碌无为,你的人生比他们精彩多了!再说你修行这么多年,万一算命的所说的二十二岁不是死亡,而是你成仙了呢,这也有可能的。”   莫逢有些好笑,道,“你为我算命?你信他?”   我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桑普这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但是有几分神通,再说他也没必要骗我。   莫逢道,“如果我能过了二十二岁,你是否愿意嫁给我?”   我又陷入了惊慌之中,我还从没被人当年表白过,如此直白地张口就是娶我,我很茫然,诚恳道,“这个事情太突然,我现在饥肠辘辘,时刻担心着离俞鸟的再次突袭,顾不得想那么多。”   莫逢也不强求,道,“为了你不当寡妇,我可以努力多活几年。”      ☆、第 17 章   一夜平安无事,虽然食物没有补充足够,但第二天还是要下山,这山上说不定有多少凶猛的动物。下山的路上竟遇见了几个当地的农人,我以为他们是不怕死,可他们却说道,“大怪鸟死了,早在三个月之前,有一个当官的带了一大群官兵和几十个农夫去山上,好像是在找什么人,遇见了大怪鸟好像是受伤了,飞不起来,那些人就用刀剑斧子什么的一通乱砸,大怪鸟就被砸死了,肉也被人吃了。”   那当官的应该是来寻我和莫逢,只是离俞鸟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落得被人分食的下场,我是万万没想到。本来以为回来后还会有一场恶战,就这样结束了。另一件让我没有想到的事,就是自从我从魔界回来之后,每逢我的生日,便再没有天雷劈下来。我把这归功于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莫逢和我回了京都,之前我建造的府邸也完工了,一直空闲着,我一回来便搬了过去。朝野上下莫不震惊我们的归来,一时之间,神女之说更甚。我自己在府里日常行走,宫人们也恨不得用眼睛在我的身上戳两个窟窿眼。我去找莫逢,他那处更夸张,人们肆无忌惮地在他的门外指指点点,将他的府邸当成了旅游景点,更有甚者爬上来墙头嗑瓜子看戏。   我十分佩服莫逢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下还能够保持镇定的姿态看书品茗,这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我得学学!   莫逢又翻了一页,道,“你这样盯着我看,做什么?”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少侠,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莫逢“噢”了一声,道,“不当讲就别讲了。”   我愣了一下,又恬着脸道,“众目睽睽之下你不觉得不好意思吗?”这热闹的声音几乎要冲破天际了。   莫逢问我,“那你呢?你不觉得尴尬吗?”   我嘿嘿笑了,道,“我来时看过了,我这边有树挡着,他们最多只能看到我的衣角。”   莫逢瞥了我一眼得意的脸,道,“你倒是有先见之明。”   我只当他这是在夸奖,又道,“这些书有这么好看吗,每次见你都不离手。”   莫逢合上了书,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目前已有黄金屋,还差一位颜如玉不肯答应,只好多看些书,尽早让这位颜如玉答应了。”   我好尴尬,心中懊恼自己干嘛没事找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莫逢却又当做什么事没发生一样,道,“你今日出宫怎么没去听戏?我听着沈玉溪又出了新戏。”   我哀叹道,“是啊,可是我们从疆北回来后,桑普一直不见踪影,可能是欠了债被别人绑了去,没人陪我去。”   莫逢眨了眨眼睛,道,“不如我陪你去。”   我好奇道,“少侠,你也听戏?”   莫逢难得开了一次玩笑,道,“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茶楼酒肆我也会去。”   我笑言道,“我还以为像少侠这样的人应该是孤僻,高冷,少言寡语,辟谷养生的类型,竟也学了我这样的俗人,去些普世众生的喧闹场所。那茶楼酒肆有之,满花楼有吗?”   莫逢斜了我一眼,拿书轻轻敲了我的头,道,“你现在也敢开起我的玩笑来了。”   今日这戏园子比起往常热闹多了,里三圈外三圈地围得水泄不通,厉害了,比莫逢门外的人还要多,看来今日的戏一定很有趣。   甲,“沈玉溪勾搭上了吴家的小姐,那吴员外绑了沈玉溪在柱子上狠狠鞭打呢!”   乙,“那沈玉溪模样虽好,怎么竟是个登徒浪子,还要拐跑了吴员外的女儿,还好被下人发现了,要不然现在恐怕早已生米煮成熟饭了!”   甲,“照我看,那个吴家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上去干干净净的,私奔这种事都做的出来,吴员外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我当然不信他们这一通的胡言乱语,沈玉溪对我送的几大箱的珠宝都不屑一顾,对我也是平平淡淡恭敬有加,怎么会爱慕虚荣攀上吴家小姐。再说那吴家小姐我也见过,胆小如鼠,羞羞答答的,怎么会做这种事,一定是冤枉了他们两个。   这里面的哭声和鞭笞声不断传出,我抬脚进入,我可不能放任沈玉溪被人打死。   里面戏班子的人跪了一地痛哭流涕,全都挨了打,吴员外坐在太师椅上满面怒火,旁边一位女子跪在脚下苦苦地哀求,沈玉溪披头散发地被剥去了上衣捆得结结实实地在柱子上,吴家的家丁正在狠狠地将他抽打的皮开肉绽。   没想到天子脚下,竟有人罔顾法纪,肆意纵容手下伤人,我有些怒了。莫逢见如此场面也不禁皱眉,上前夺了这些家丁的鞭子,将他们制住。   吴员外没想到有人会来阻挡,立刻跳脚,道,“你是谁,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连老子的家事也敢管?”   我道,“吴员外,你好大的胆子,在我面前也敢自称老子?”   吴员外听见有人说话,扭了身才发现我站在后面,他是京官,自然认得我,愤怒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忙弯腰道歉道,“公主殿下,微臣一时情急,冲动了殿下,请殿下饶恕我不敬之罪。”   我见他确实是害怕,道,“罢了。今日我来听戏的,没想到吴员外在此给我准备了一场大戏,如此贴心,我应该告诉陛下给吴员外嘉奖一番才是。”   吴员外连忙解释道,“公主恕罪,沈玉溪诱拐我家小女,我一时情急,未能向京兆尹禀明,私自带人前来,还望公主理解我为人父母的心情。”   莫逢用剑挑开沈玉溪额前的碎发,露出了血淋淋的伤疤,冷冷道,“吴员外就是这样私自行刑的?”   先前只看到沈玉溪身上的鞭子血印,没想到脸竟然被火炭烫伤,他是一个戏子,毁了容貌还如何上台?   我气愤不已,道,“你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吴员外恨恨道,“沈玉溪就是靠着一副好皮囊勾引的小女,我将他脸毁了,也好过他祸害别人!”   俯在地上的女子爬了过来,扒住我的手,哭求道,“公主,求求您救救沈玉溪吧,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将她扶起来,这姑娘早已泪水糊了满脸,看不出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了。   莫逢道,“只是你要回答几个问题,沈玉溪就可得救。我问你,真的是沈玉溪拐走的你?”   吴家小姐摇头道,“不,是我主动央求他带我走的,他不同意,可耐不住我的劝说。”   莫逢又道,“你与沈玉溪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要走?”   吴家小姐道,“我与沈玉溪彼此爱慕,早已海誓山盟,非君不嫁。沈玉溪上门提亲,可是我爹不同意,将他赶出去,还把我困在家里,给我找了其他的亲事,我只好用鸽子传信,约了沈玉溪一同逃走。”   旁观者纷纷议论,原来是两情相悦,吴员外要棒打鸳鸯,手段还如此毒辣,毁了人的相貌。   我对吴员外道,“既然事情已经明朗,诱拐纯属误会,吴员外也该放人了。”   吴员外介于我的身份,只好叫家丁放人,又道,“公主,是我不查,冤枉了他,医药费我会承担。若儿,走!”   吴家小姐抱住虚弱的沈玉溪倔犟道,“不,爹,若儿不走,若儿要嫁给沈玉溪,若儿要照顾他一辈子!”   吴员外粗暴地道,“你们把小姐给我带回去!”   吴家小姐愿意不离不弃跟着沈玉溪,总算沈玉溪的痴心没有错付。   我高声道,“吴员外不要急着走人,诱拐私奔的罪名已消,可是吴员外滥用私刑还没个说法呢?不如问问戏班子的各位愿不愿意只当这是个误会?”   吴员外有些紧张了,只要此事我想追究,他无论如何也圆不过去,恐怕还会赔上他的身家。   沈玉溪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跪下,道,“今日多谢公主搭救,吴员外与我之间只是一场误会,他也是关心则乱,求公主网开一面。”   这吴员外将沈玉溪打的这般厉害,他还能以德报怨替吴员外求情,真是难能可贵。我知道他还是为了吴家小姐不必为难,毕竟吴员外是吴若儿的父亲,他不能伤了吴若儿的心。既然他不计较,我也不强求。   我道,“沈玉溪都替你求情,你难道不能成全他们吗?”   吴员外想了想,脸色晦暗,道,“从今以后,我没你这个女儿。”      ☆、第 18 章   沈玉溪受了伤,吴家小姐也无处可去,我便做了主将他们两个都接进宫中照顾,请了御医来看,说是沈玉溪的脸复原不了,都觉得很可惜。这两人又是一顿抱头痛哭,想必有许多的话要说,我们就留了他俩人一起。   我感慨道,“这份感情来之不易,代价也太大了。希望他们两人以后能够彼此扶持,相亲相爱。”   莫逢看了我一眼,不作声。   我想起之前喜欢沈玉溪的戏,恐怕以后都听不到了,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   莫逢道,“做什么叹气的样子,你与沈玉溪终究是没什么缘分的。之前有传言说你与沈玉溪来往过密,莫不是你还对沈玉溪有所留恋不舍,是为了他另有所爱而伤怀?”   我连忙嗔怒,解释道,“怎么会,我只是欣赏沈玉溪的才华还有为人。他与吴家小姐情投意合,生死相依,我自然是祝福他们的。”   莫逢点点头,同意道,“我也觉得沈玉溪与胡家小姐相配。你要记得我若是活过了二十二岁,我就会娶你了,以后不要与他人太密切,免得多了许多的闲言碎语,你是女孩子,闲话多了总归不好。”   这是怎么回事,莫逢像是师傅在教育小徒弟一般,我感觉我还未出嫁,头顶上便有些什么女德女戒来找我叫嚣了。   果然沉默是金,以前莫逢出口便是金子,自从魔界回来,莫逢的这些美德没能继续发扬光大,实在可惜。   我转了话题,道,“桑普一向很爱看热闹,错过了这个一定很懊恼。你说他是到哪里去了呢,怎么我派人遍寻也不见他的影子?”   莫逢一脸高深,道,“你要是想见桑普,恐怕要等上几年,或者是几十年的时间,也不一定能见到。”   我觉得莫名其妙,问道,“为什么?”   莫逢又是高深莫测道,“我也是修行之人,略懂得一些占卜之术,我刚刚在心里已经为他卜了卦,你与他缘分已尽。”   我怀疑他是胡诹的,可他的话竟然是真的,直到我最后也没再见过桑普,他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   这两日沈玉溪已经可以勉强下床,我见他今日独自一人在石桌旁坐着,便上前与他说说话解闷。   沈玉溪还欲起身行礼,我制止了他,道,“你身上有伤,不必多礼,坐下说吧。”待他坐下,我又问他,“你身子怎么样了?”   沈玉溪答道,“多谢公主当日出手相救,不然玉溪薄命一条恐怕早已见了阎王。”   我道,“我以前常听你的戏,希望你早日养好身体,能够重登戏台。”   沈玉溪有些神情之中满是落寞,道,“可惜我面容已经毁坏,今后应该没有机会再登台演出了。”   是啊,沈玉溪的难过有道理,一个唱戏一流的才子被人夺了希望,内心该有如何的苦楚。   沈玉溪却又笑了笑,道“不过,虽然我登不了台,却依然可以写戏本。公主要是喜欢我的戏,我可以编了戏,让其他人演给公主看。”   我赞叹道,“也就你豁达大度,能将一切变得云淡风轻,这点我是永远赶不上了。你放心,我会广寻名医努力治好你的脸。”   吴家小姐端了茶水过来,莫逢和她一同进来了。胡家小姐见我十分恭敬有礼,老老实实地行礼,我让她坐下,她也是千恩万谢。莫逢就不一样了,一点礼数都没有,进来二话不说就坐下来,脸色有些冷。   我便调侃他道,“你看你老是板着一张脸,看上去多凶恶,把吴家小姐吓得花容失色。”   胡家小姐拿了手帕捂嘴轻轻笑了起来,面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莫逢冷着脸,瞅了我一眼,道,“我在宫中遍寻你,没见到你,你原来在这里。”   我道,“这宫里是有些大,我无事溜着弯过来的,你怎么来了?”   莫逢道,“现在沈玉溪和吴家小姐待在公主府,不会有什么意外。但若是出了这里,谁也不能保证吴员外会就此罢手,我提议你们伤好后还是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我道,“那他们一直呆在这里就好了,沈玉溪还答应要替我编新戏呢!”   沈玉溪插嘴道,“公主,玉溪不能一直在公主的庇护下生存,莫公子说的有理,待玉溪伤好后就会离去。”   我想了想,还是要尊重沈玉溪的想法,道,“那好,不过你要等我替你治好脸才可以走,不然,这会是我的心病。”   莫逢道,“不如让我试试,我年少便在外游学,见过不少的奇闻轶事,对医术也略懂一些。”   我们便燃起来了希望,莫逢说是要静心凝神,不让我们在跟前,我便请了吴家小姐到莲池边赏荷。我好奇吴家小姐和沈玉溪的故事,便鼓动着让吴家小姐说来听听。   吴家小姐道,“其实我与玉溪结缘,还是因着公主的缘故。当时,公主在皇宫设宴庆贺生辰,我与玉溪一见钟情,公主不仅是我们恩人,也是我们两个的月老。”   我点了点头,没想到我无意间竟撮合了一对姻缘。   吴家小姐又道,“公主,我知道您以前曾对玉溪另眼相看,我也曾懦弱胆小,不敢与公主争光,是玉溪,他让我感到我可以为自己争取幸福。”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尴尬道,“你怎么知道我对沈玉溪不同?”   吴家小姐道,“因为当时的我发现公主看到沈玉溪时,眼睛是不同的,只是现在公主是看到莫公子的时候,眼睛是不同的,一个人的眼睛骗不了人。”   有不同吗,我摸上了自己的眼睛,刚才吴家小姐在谈起沈玉溪时眼睛就有光彩流动,我见到莫逢的时候,难不成眼睛也在发光?   吴家小姐又道,“公主方才与玉溪在房中,莫公子就已经吃了醋。”   我想了想,觉得莫逢要是真吃醋的话,有些没有道理。不过,刚才他出现时,确实没有个笑脸。   莫逢这时走过来,道,“沈玉溪的脸,我会尽力一试,只是需要时日,我想搬到这里来,也方便我看他的病情。”   我没什么意见,毕竟莫逢家里没人照顾,我府里也不多一人吃饭,便点头答应。   吴家小姐便告退,留了我们一处。   我仔细观察着莫逢的神态,吴家小姐说莫逢吃了醋,可他现在神态自若,没什么异样啊。   我坏笑道,“少侠,你吃饺子喜欢蘸醋吗?”   莫逢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还是回答道,“喜欢啊。”   我实在憋不住笑了。   莫逢更是莫名其妙问我,“你怎么了,在笑什么?”   我歇了口气,道,“你之前见我与沈玉溪是不是吃醋了?”   莫逢转过身不回答,我却眼尖地瞧见他的耳朵有些红。我故意靠近他道,“我还没有吃你和吴家小姐的醋呢!”   莫逢转过头,道,“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我撇了撇嘴,道,“之前你与吴家小姐可是一同进来的,应该在门外呆了许久吧,男人就是喜欢柔柔弱弱的娇小女人,你看她的眼神就不一样。”   莫逢皱了眉头,道,“那怎么办?我还没有成亲,任何的女子都有可能是我未来的妻子,会为我相夫教子。”   这个榆木脑袋,我气道,“你之前还说要娶我,现在就不作数了?反正,以后你只能看我一个,不能再喜欢别人。”   莫逢揶揄道,“你这算是同意要给我相夫教子了?”   我顿时不好意思起来,道,“谁说了,我没这意思,你爱找谁找谁啊!”   莫逢拥我入怀,道,“我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人,喜欢你一人,我认定你了,生生世世都不会变。”   我道,“可是下辈子你我还能相见吗,说不定你我会远隔千山万水,差个十万八千里,一辈子都没机会见面。喝了孟婆汤,谁都不记得此生,相见却又不相识,那又该怎么办?”   莫逢轻轻道,“不用担心,不论你下辈子,下下辈子身在何地,我都会找到你的。”      ☆、第 19 章   晚上,我去到房间里,见来了个个不速之客,是魔界的太子一揽。他竟然光明正大地进到我的房间里,躺在我的贵妃椅上。我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花了眼,想要夺门而出,门却被一揽施了法术关上。   我只好悻悻地转过身,道,“一别数月,太子殿下风度依旧,我刚才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想真是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一揽笑了笑,道,“本太子无事来人间转悠,突然想到有你这么个相识的,来看看你。”   什么相识的,在魔界,莫逢差点丢了性命!还好意思说人情,臭不要脸!   我心里虽然骂骂咧咧的,面上依然谄媚道,“太子说笑了,我只是个凡人,怎么能和太子做朋友?”   一揽道,“我见不到自己心爱的人,你与她相似,我睹物思人,在旁边看着你也不错。你那个相好的呢?”   我知道他口中的相好的是指莫逢,上次魔界一战,一揽应该对莫逢起了仇怨,这次该不会来是要莫逢的命吧。   我连忙打岔道,“那位小落姑娘要是知道太子殿下如此重情重义,对她恋恋不舍,一定十分感动。我能与小落姑娘有所相像,实在是我的福气。”   一揽听了我话很高兴,道,“她可是位上仙,掌管这鹊山山系,更是九尾上神之女,地位尊贵。当初要不是念在你与她有几分相像的地方,我才懒得和你们废话,直接丢进水里喂鱼。”   我呵呵点头,道,“原来是上仙救我性命,多谢这位上仙了。上仙与太子的身份极为相配,我就祝太子殿下心想事成,早日抱得美人归。”   一揽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道,“模样长得像,却是个阿谀奉承虚伪的人,小落一向自视甚高,不常与人好脸色,我追了三百年才得到她的心,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更像她。”   我呵呵赔笑,你以为本公主想给你说好话,你要不是随手就能要我的小命,鬼才想搭理你,听你废话!   一揽随意道,“我准备在人间多呆几日,就住你这里了。”   如果一揽住下来,那他与莫逢迟早要见面,怎么竟都赶到一块来了,这个魔域人性情不定,时好时坏,万一惹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我道,“住在这里可以,只要太子答应在人间不伤人性命,也不使用法术,我愿意领着太子殿下四处走走。”   一揽想了下,觉得要求也不过分,便道,“可以,我答应你。”   之前魔界一揽虽然伤了莫逢,倒也履行约定放我们离开,所以他的回答还是有可信度的,我便不用担心了。   莫逢经常和沈玉溪呆着一起,并不出来走动,先前担心他与一揽会撞见,真实却是连着数日两人也没碰头。   这一日,一揽要为我作画,让我摆了一上午的姿势,腰酸背疼,成品却是另一个人。我知道这是一揽口中的落尧上仙,只能默默忍了,敢怒不敢言。   莫逢过来找我,见到这幅画,神情有些奇怪,道,“这幅画从哪里来的?”   一揽默默隐了身在一旁,只能我看见。我撒了个谎,道,“宫里来的画师画的,我觉得好看,准备放在屋子里。”   一揽冲我点了点头,对我的编的话十分看好。   莫逢拿起桌子上的笔,蘸了墨水,道,“这画不像是你,我重新给你画一副。”说着就要将画作揉成一团。   一揽一冲动便现了身,将东西夺了过去,一脸冷漠,道,“好久不见,你倒勾起了我的兴趣,魔界一别,你活的还好好的,真是奇迹!”   莫逢有些警惕,望着一揽道,“原来是魔界的太子,有何贵干?”   一揽收起了画作,随意道,“闲逛。”   我唯恐莫逢激怒了一揽,连忙解释道,“少侠,太子已经答应我在人间不会使用法术,也不会伤人性命。他与我们也算是故交了,特地来看我们的。是吗,太子殿下?”   一揽勉为其难点点头,回应我。   莫逢又道,“有朋自远方来,我当然是高兴,不过太子殿下来做客,该不会两手空空吧?”   我大大地紧张了,这莫逢怕是疯了,竟问魔界太子要礼物,缺钱到如此境界!   一揽怎么也没想到莫逢竟会说出这话,有些呆愣,但立马又笑道,“我来的匆忙,却忘了这茬,真是失礼,不过公主不介意吧?”   莫逢道,“公主当然不在乎这种小事,不过,此番太子来的正是时候,有一事还请太子殿下帮助。”   我和一揽都一头雾水。   莫逢又道,“沈玉溪的脸需要一种名为独叶白芨的药草,人间没有,但对太子来说得到它轻而易举。”   这就是说沈玉溪的脸有希望了,我马上期待地看向一揽。   一揽道,“好说,我马上派人去取。”      ☆、第 20 章   这两日,黑齿国的姜文公主来访,一路从黑齿国吹吹打打地进了京都,像是要嫁进我们国家似的。   我与莫逢,一揽在街上随着人流看热闹时,马车把那异国的公主遮的严严实实的。突然的一阵怪风掀了车帘子布,姜文公主吓了一跳,忙用面纱挡住脸,只留下一双眼睛四下的转,还望我们的方向瞧了瞧。   我和莫逢齐齐看向一揽,一揽无辜地笑笑,不用问了,那怪风肯定是他搞的鬼。可惜这姜文公主虽然眼睛看起来挺水灵的,就是模样黑了些。一揽对那公主很不屑一顾,说了句,“空有人形,没人味。”   不知姜文公主是如何找到我的,非要亲呢地常到我府上坐坐。我自然要热情招待她吃喝玩乐,这都是我的强项,得心应手。   姜文公主依旧带了个面纱,可能是她对自己的样貌没什么信心,她柔柔弱弱道,“之前在街上曾与姐姐见过,姐姐可真是有福气,两位公子都为姐姐马首。”   这姜文公主是思春了吗,也是,她自卑自己面容丑陋,肯定没有男子喜欢,我心里少不了同情几分,道,“他们两个都是一般人,公主蕙质兰心,一定会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一揽悄无声息地进来,把姜文吓了一跳,我好笑这个公主胆子像是老鼠大小,也太容易受惊了!   一揽道,“我要离开几日。”   我点点头,他住在这里像一把剑悬在头上,觉都睡不好,离开几日,那不就是我可以过上几年的太平日子了!我立马欢天喜地把他送走。   这姜文公主对谁都是话不多说的,对莫逢却变了个样,主动地接近,被我逮到好几次她主动搭讪莫逢,让我很生气。   莫逢对此类的巧合完全没放在心上,道,“你想多了,我和姜文公主之间什么也没有。”   我哼哼道,“但是姜文公主对你很关注噢,她还向我打听你是什么人,家住哪里,你心里就没什么想法?”   莫逢道,“没有。”   好在莫逢一直对她保持距离,我也放了心,但还免不了吃些醋。   沈玉溪的脸已经完全恢复,看不出半点伤痕,我向皇帝哥哥请了旨为他和吴家小姐赐婚,这样,他们就能光明正大地留在了京都。现在他们已经结了婚,沈玉溪有了自己的戏班子,还有了自己的戏园子。   沈玉溪离了公主府,莫逢便没有理由呆在这里了,当日就向我告辞,一点也没留恋,我却好似失魂落魄一般,暗暗骂自己不争气。   过了几天也没见莫逢来看我,我有些忍不住,大半夜不睡觉自己跑到他家里去。门外却见到姜文公主惊慌失措地从他家里跑出来,夜色太暗,我只觉得她的脸更黑了,我拉住姜文,她挣脱了我的手,逃命一般地跑的飞快,把我吓了一跳。   我连忙推门进去,却见消失了半月的一揽出现在这里,与莫逢说着什么两月之期,像是做了什么约定。   我走过去,先上下看了一番莫逢,见他毫发无伤,才问他们两个,“刚才我在门外见到了姜文公主,她怎么了,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太子你是不是又捉弄她了?”   一揽无辜道,“这次不关我的事,是莫逢把人家给吓着了。”   莫逢瞥了一揽一眼,道,“你不是不喜欢我与姜文公主在一起吗,以后她都不会来找我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哪有,姜文公主人那么善良,我很喜欢的。”   一揽哼哼两声道,“你们聊,我走了。”说罢,便消失不见。   我拉着莫逢坐下,仔细看了看他,道,“一揽找你没什么事吧?他不是走了,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怎么欺负的姜文公主,一五一十地交代。”   莫逢摸了摸我的头,道,“一揽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了,姜文公主不久也会启程回国,以后,围绕我们的就只有彼此。”   我奇怪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逢笑道,“我说过我会占卜的。”   我想了想之前他说桑普我见不到,确实我就没再见过他,想来他的占卜之术还算靠谱。果然如莫逢所说,姜文公主第二日就向皇帝辞别,不知道她急匆匆地是有什么事。她走了,我倒是松一口气,以前不觉得莫逢有多好,自从姜文公主出现,我倒发现莫逢也是个香饽饽,长得也不比沈玉溪差。 作者有话要说:  姜文还没有领盒饭呢! 之前都是0点更新,看网上说不好,之后每日上午10点更新。   ☆、第 21 章   又过了两年,我已过了及笄的年纪,虽然有不少的追求者,但都被我一一拒绝。我在等待一个人,他今年刚好二十二岁。   莫逢今年的生日宴我主动请缨给他布置,之前他过生日总是很潦草,胡乱拼凑的一桌酒菜,他也没什么朋友,只有我一个为他庆生。这次我准备搞些不一样的,热热闹闹地过完二十二岁。   莫逢表情淡淡的,仿佛不关他的事,道,“别太铺张,照着往年的办就行。”   我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打了不一样的主意。   我召集了宫内宫外各种各样的朋友熟人,热热闹闹地坐了几十桌人,请了沈玉溪的戏班子来轮番表演,更有街边的杂耍艺人。在桥上假山上放着增添喜庆的大红灯笼,水池里飘着我亲手做的莲花灯,更设置了一面满是各式各样花灯的墙。   莫逢有些呆住,我明白一定是因为我把这里布置的太美太梦幻,我期待地看莫逢惊喜的表情,倒是没有出现。   莫逢默默地看着庭院里灯火通明的热闹,道,“请了这么多的人来,你待会儿可别后悔。”   我有些意兴阑珊,道,“过生日你也要板个脸啊,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开心心,跟我来,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呢!”   穿过花灯,来到热闹的中心,其他人早已伫立让出来一条道路,道了一声,“公主”。我与莫逢坐了下来,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盖的严严实实的碗,我捂住桌子上碗,问,“猜猜看这是什么?”   莫逢看了一眼,嘴角轻轻扬了扬,道,“该不会是面条?”   我十分开心,揭开盖子道,“这是长寿面,专门为你做的,耗费了我不少功夫呢!”   莫逢又笑了笑,拿了副筷子夹起面条,道,“清水面?”   我辩解道,“什么?有鸡蛋,青菜和肉沫,荤素搭配,这可不是一碗简单的清水面,你要看到它里面蕴含了多少的情谊在里面。我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活过九十九。”   莫逢吃了一口面,面色有点硬,道,“听来听去,还是你的祝寿词实在些。”   我笑了笑,看着他将那一碗长寿面全都吃干净。莫逢擦过嘴,对我道,“我出去一下。”我点点头,看他扶着自己的肚子,有些担忧,该不会是我做的面有问题吧。   过了一会儿,戏台子上的戏子下台,帘子掀开,只见一云鬓峨峨,修眉联娟男旦轻拂脚步,徐徐而至,曲风换了,之前点的是祝寿词,如今迤逦婉转,缠绵入骨。“晓莺啼月华楼前,绣被余温尚恋眠,春睡方回人意倦,梳妆待下水晶帘…”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那位,莫不是我今日兴奋过了头,看花了眼,这戏子眉目如画,却好似莫逢。   “公主,莫逢今日已过了生辰,破了算命术士之言,你我之前的约定还作数吗,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原来他之前说我会后悔是这个意思,这么多人在场确实够难为情的,莫逢也真的是豁出去了,竟装扮起男旦来,我是绝对想不到他竟会为了我做这种事,一时大为感动。   众人翘首以待地嗑瓜子围观,早就听说公主与莫家公子关系不一般,今日看到了这样的好戏,来的可真值!   我轻轻颔首,咬了嘴唇道,“作数。”   皇室公主的婚礼嫁娶可是大事,绵延不断的满载古玩玉器锦缎绸布的百余辆马车从皇宫里一直排到了公主府的大门,莫逢骑着高头大马将我从宫里接到了公主府。从一早的梳洗打扮,一系列的婚礼流程,踢轿门,踏火盆,拜天地,入洞房,一气呵成,身子像是散了架般。   一屋子的管事嬷嬷们热热闹闹地挤在房里,床上是铺满了的生花生,生瓜子,生核桃。我坐在床上,头上的红盖头让我只能看到自己脚下的一片地方。我百无聊赖,偷偷地拿着床上的生花生剥着吃,吃的正香,见到脚前出现了一双男人的脚,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莫逢拿手为我掀起盖头,我侧身看屋子里的嬷嬷宫女都不见了,一时有些尴尬,道,“她们都走了?你不用陪客吗,怎么这么快回来?”   莫逢将我头上的凤冠取掉,道,“我想着你累了一天,一定很饿了,那么多的宫人看着你,你也不得自在,便早早地已经撤了酒席,过来陪你。”   我背过身去,任由他将我头上的珠宝首饰取了个干净,回过头一看好大一堆,我道,“怪不得早上起了那么早,折腾了这么多的东西,压的我头痛。”   莫逢伸出一只手道,“我陪你吃些东西。”   我点点头,桌子上很不走心地随意放了几样小菜,多半都是冷的,不过我也不介意这些。莫逢从怀中掏出一个馒头来递给我,给我愣到了,看着馒头又看看他,道,“少侠,还是你细心。”   莫逢笑了笑,道,“慢点吃。”又将酒倒上,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合卺酒。”拉了我的手做了交杯的动作喝下去。   我放下酒杯,调侃道,“少侠,没看出你还是个注重形式的人。”   莫逢笑了道,“今日这一切我早已幻想过千千万万遍。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夫人,我会对你好一辈子,一生一世都为你守护。”   我拉住莫逢的胳膊,顺势躺进怀里,耳朵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强劲有力。“早知道不该听桑普胡说八道,白白浪费了光阴。”   莫逢用下巴轻轻地蹭了我的额头,道,“吃饱了没,今夜是洞房花烛,可别忘了正事。”   我羞红了脸,埋头在他的怀中,道,“你调戏我。”      ☆、第 22 章   不知不觉中,时间又过了两年,沈玉溪早已成了名动京城的名角男旦,现在已退居幕后,专心编写剧本,他与吴若儿成亲之后紧锣密鼓地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吴若儿也改了以前柔弱的性子,热热闹闹地张罗戏园子的生意。   我与莫逢生下一个女孩,取名小天,已有一岁大小。平日里我时常喜欢逗乐她,莫逢对我溺爱孩子的表现有些吃醋,经常背着我偷偷教育女儿。可是,这么大小的孩子能听的懂什么,我对莫逢的行为是又好气又好笑。   莫逢从宫里回来,见我又抱了孩子在怀中有些吃醋,道,“你这母亲都做了一年多,怎么也不见疲倦,有了孩子就把我忘了?”   我将孩子递过去给他,莫逢立马接住,拿了小老虎去哄她,我道,“你还说我,你一回来不也先抱孩子?这孩子我天天好吃好喝地照顾,还比不上你晚上回家的一小会陪伴,真是个没良心的!改日我也生个儿子,和我一条心!”   莫逢将孩子递给乳娘,道,“又小气了不是,这是我特意给你带回来的桂花糕,还是你最喜欢的那家。”   我吃了一口桂花糕,又香又甜,递给莫逢一块,想了想道,“那王记还开着,做桂花糕的阿婆都有六十了吧?”   莫逢道,“阿婆已经不卖了,是她的儿子在卖。”   我吃了一半,推了手,放下桂花糕,肉疼道,“不吃了,不吃了!”   莫逢不解道,“怎么了,味道不好吗?”   我哀声叹气一番,道,“少侠,我生了小天以后就没瘦下来,腰上多了许多的肉,脸蛋也肉肉的,我不能再胖下去了。”   莫逢笑了,道,“你胖一点我也喜欢,圆润的脸蛋有福气。”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哼,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我一定会瘦下来的!”   莫逢调笑道,“你不是还要为我生个儿子,怀胎十月岂不是又胖了?”   我嗔怒道,“就你会揶揄我,看在你是我孩他爹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还是吃我的桂花糕吧。”   这晚的月色极好,莫逢屏蔽了丫鬟小厮,抱着孩子带我一起出了门。今晚外面十分热闹,满城的花灯,将城里照耀的犹如白昼,各式各样的小贩热热闹闹地推了花灯车来卖,还有点天灯的,在水里放花灯的,挤挤攘攘堆了满满的,顺着水流一直流向城外的护城河里。   我有些惊喜,问莫逢道,“少侠,今日又不是元宵节,怎么这么多的花灯□□,最近京都又出了什么喜事,我并未听闻?”   莫逢牵了我的手道,“当然有喜事,这一整条街的花灯今夜都会无眠不休,直到天亮。”   我看着满天繁星下,人们放飞的天灯摇摇晃晃地飞向远处,逐渐与星星融为一体,景象十分动人。   莫逢道,“我们一家人也去放一盏。”   卖花灯的老伯见了莫逢笑眯眯地道,“公子来了,和夫人一起放盏天灯吧,祈福很灵验的。”   我仔细挑了一盏灯,拿在手里,询问道,“老伯,你的灯怎么卖?”   老伯呵呵笑着,摆摆手道,“今夜我做的花灯分文不收,夫人喜欢就好。”   我有些无措,莫逢道,“拿着吧,老伯的心意。”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莫逢,他也不像是占小便宜的人啊,我又看看老伯,发觉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有着什么默契。   我好奇道,“少侠,这里究竟怎么回事?”   莫逢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摇了摇头,自从生了小天,我便很少出门,整日里围着孩子转。   莫逢又道,“今天是我们成亲两周年的纪念日。”   我吐了吐舌头,道,“去年我费心费力地要办,你不是还说我是多事,阻着我。这次怎么变了个样,自己操办起来,不觉得这些是无用之物了?”   莫逢道,“去年你怀着身子又要临产,我才会阻着你,知道你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我从几个月前就悄悄找人来做此事,今夜所有的花灯都是免费的,这一次是我补偿你的。”   原来如此,去年那事让我生了好大一通脾气,如今倒显得我小气了。   我们各自在天灯上写下自己的心愿,我写了“夫妻恩爱,阖家幸福,一生一世一双人。”问莫逢他写了什么,莫逢却不说,还笑我写得小家子气,我反驳他道,“女子本来就没什么大的愿望,丈夫孩子就是一切,我如今的幸福虽不是依靠着诸天神佛,但也要他们保佑我一生一世。”   莫逢道,“不单是一生一世,更要永生永世。”又问我道,“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我和他一同笑了起来。   回家的路上,小天咿咿呀呀地看上了路边的小动物的灯笼,我替她挑了把小鸟形状的,她拿上很高兴。      ☆、第 23 章   我这几日因为伤风感冒不太敢接近小天,连带着莫逢也躲避着,莫逢来看我,我也是用一方面巾捂着脸,生怕将病菌传给他,莫逢带了些药给我,我嫌苦,悄悄给倒到花盆里。   可能是我不吃药的缘故,这病拖了有大半月才将将好。我立刻做了吃食高高兴兴地去找莫逢,进了书房并未见着他,随意翻看他桌上的书,也是些神仙鬼怪的东西,我有些好笑,没想到莫逢竟然会对此物痴迷,看书的破损程度,莫逢应该翻了不少遍。   我又在书房等了好久,眼看天都黑下来,想着莫逢大概一回府就要去房间睡觉了。我便又提了饭盒回去,路过假山,隐隐约约透过缝隙看到有人躲在后面。   我起了好奇心,这府中的人干嘛如此鬼祟,便猫着身子悄悄凑上去。不想这假山后面的不是别人,竟是我的夫君莫逢,还有位女子在他身边,看背影长得应该不错。我告诉自己不能多想,莫逢与我经历那么多才在一起,我应该相信他才是。却又见了那女子抱住莫逢肩膀抖动,似乎是在哭泣,莫逢也轻轻拍了那女子的背,小声安慰。   我一霎那觉得莫逢是背着我和别的女人有接触,顿时火气上了来,大声道,“你在做什么?”我怒气冲冲地从假山后面绕过来,一路小跑到莫逢面前,方才那女子却不见了踪影,环顾左右也没见。我怒道,“刚才那个女人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   莫逢一脸冷漠道,“哪里有什么人,是你看花了眼,我困了,回去睡觉。”   我生气道,“你不要狡辩,我刚才看的清清楚楚,你还与那女子搂搂抱抱,十分亲密,你竟然背着我和别的女子私会!”   莫逢粗鲁打断我,“住口!你的病还没好,连累着你的脑子也不太清楚了,回去歇着吧。”   我怒及反笑,道,“好,那女子还没跑出多远,我现在就把她给揪出来,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让府中的家丁死死地把守住前门后门,又让人将府中到处翻找了一夜,那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再也寻不着踪迹。我和莫逢便各自不搭理,互相见了面也不说话,扭头就走。   我去戏园子听戏,吴若儿和沈玉溪一同来见我,我吃了一惊,戏谑他们二人道,“平日里来总瞧不见沈老板,难得今日你们二位一同出现,莫不是专门来看我的?”   沈玉溪二人向我行了礼,方才坐下。我道,“沈老板如今的戏做的可是更好看了,这戏园子捧出了不少的名角,我都有些流连忘返了。”   沈玉溪笑了笑,客气道,“若不是公主当年施以援手,哪有玉溪今日的成就。”   我道,“沈老板哪里都好,就是谦虚过了头,这夸奖人的话到了沈老板嘴里竟全是别人的功劳。得了,我可不敢居功。沈夫人上下操劳,才是辛苦了。”   沈玉溪与吴若儿相识一笑,目光中尽带柔情。我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淡淡的苦涩。   沈玉溪道,“公主,城中最近有些传言,是关于公主的家事。”   我手一抖,将茶水洒出了些,用帕子擦了擦桌子,道,“是真的,没想到事情竟然传来了,是我鲁莽了。”   吴若儿劝慰我道,“公主,捕风捉影的事情可信不得,有时候眼见未必是真。”   我有些激动,道,“若是旁人如此说,我定不信,还会痛骂他一顿,可却是我亲眼所见,怎么也骗不了自己。”   吴若儿道,“公主大张旗鼓地在府中抓人,不是也没找到吗,许是误会。公主躲着不见驸马,驸马即便是有心解释,也难接近公主。公主且试着和驸马谈一谈,这误会说不定就解开了。”   沈玉溪朝我点点头,我有些失神,这可能是误会吗,不论如何,我都要弄清楚。   我终于决定面对面找莫逢谈一谈,或许是我之前太过敏感,那莫逢不过是安慰女子,我却小题大做,闹的满城风雨,让莫逢的名声受损。若是我弄错了,岂不是叫人白白看了笑话。   莫逢依旧没在书房,我路过假山,鬼使神差地往那处看了一眼,却又看到那个女子,旁边没有别的身影,我心道又是你,便跑过去想要将她给抓住,刚跑到跟前,那女子却又不见了,这次是清清楚楚在我眼前消失不见的。   我吓了一跳,以为见了鬼,忙呼唤人过来。正巧旁边走来两个小厮,我忙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人,他们都说只看到了我一个人在这里,旁人没看到。我表情有些惊慌,但那女子并无旁人看到,我若再像上次一样,他们会以为我撞了鬼,便装作没事让他们离开。   我心思重重,有些失神地走在回廊上,见着莫逢并未带人,正独自往府中的西边去。我有些疑惑,但还是悄悄跟了过去。因为害怕莫逢察觉,所以没太靠上前去,远远跟在了后面。   莫逢竟又与那女子私会,若不是私会,为何总是半夜三更,专挑着僻静的地方,这次如何我也骗不了自己了。没想到有朝一日抓奸在床的戏码也会上演到我的身上,他为我做一条花灯街时,我还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原来都是骗局!   那女子又凭空消失了,我有些惊异,那女子究竟是何人,是人还是鬼。莫逢,你又是什么人,我与你相识数年,竟看不出你的面目。   莫逢待那女子走后,目光沉静地看着湖面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从藏身处走出来,不想在隐瞒了。后面突然有人轻拍了我的肩膀,我有些奇怪,回了身,见方才还在莫逢面前的女子转眼就到了我的面前,将我吓了一跳。      ☆、第 24 章   我有些害怕,道,“你想干什么?”   那女子嗤笑了下,反手将我推进池中,自己又不见了。夜里水可真凉啊,莫逢听了动静,连忙冲了过来,想要跳下来,我厉声制止他道,“不用你救!”   之前在魔界落过水,我便找人教我识了水性,没想到竟在这里用到了。我折腾了半天才从水里爬上来,浑身湿漉漉地坐在地上。   莫逢蹲下来查看我有没有受伤,我一掌将他的手拍下。莫逢无奈道,“你怎么又落了水?”   我瞪了他一眼,从地上爬起来,推开他,就要往回走。莫逢脱了披风给我穿上,我执拗地不要他的帮助,他索性将我打横抱起,抱进房里去。   莫逢将我放到床上,道,“换衣服吧,别着了凉,我去厨房给你拿碗姜茶来喝。”   我先前有一腔怒火,如今泡了冷水,怒火变成了平静的死水一潭。我脱下他的披风还给他,故作镇定,淡淡道,“我不是一个宽容大度的好妻子,所以容忍不了男人三妻四妾。方才在水池旁,我看的很清楚。你我既然心意不同,也不应该勉强在一起生活。”   莫逢接过披风,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不知道我的话他听了有多少,又明白了多少,我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但我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爱上其他的女人。和离是最好的结果。   这夜,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梦中的我被她束着手脚,半步也挪不动,心中既是焦虑又是无助。那女子娇笑地开口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有些气愤,不仅是因为她与莫逢私会,还因为她竟擅自入了我的梦中,将我控制。我有些烦闷,道,“你是人是鬼,为什么纠缠莫逢?”   那女子笑道,“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天上的神女。莫逢与我有三世的情缘,他一直在人间等待着我的到来,我此番便是与他相认,结为连理,白头偕老。”   我笑道,“胡说八道!莫逢早已娶了我,怎么会和你有三世情缘,你谎话编的也太离谱了些。”   那女子气恼道,“你这个凡人懂什么,若不是对你莫逢有责任,他早就与我离去了。你这个凡人有什么资格和神女争男人,念在你之前不知情,本神女不与你计较,你明日醒来便让莫逢休了你,我就将你与莫逢成亲的事一笔勾销。”   我不急不躁道,“我身为公主,莫逢休了我就是死罪,既然你们情投意合,我也愿意成全你们。只是你身为神女,竟害我性命,推我下水,你算什么神女,分明是个妖怪!”   那女子恼羞成怒,道,“不给你点苦头吃,你以为我怕了你!实话告诉你,莫逢早就已经厌弃你,若不是他重情重义,不忍心离弃你,你还能如此张狂,信不信我杀了你!”   我一惊醒了过来,莫逢正在我床旁守着,见我醒了,端起一碗汤药,道,“你做了噩梦吧,出了一脑门子汗。你上次病刚好,这次一定要好好休养,千万不能落下病根。将这药喝了吧,我这些日子就不出去了,陪你。”   我握住莫逢的胳膊,问,“你与那女子什么关系?刚才在梦中她对我说她和你有三生三世的姻缘,是真的?”   莫逢摸了摸我的额头,道,“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梦里的事也当真。姻缘这种事怎么能胡说,你是思虑太多做了梦,如今我娶的不是你吗?”   我点了点头,道,“或许是我多想了。”不过,梦中她恨我入骨,想要杀我的感觉挺真实的。我又道,“我今日不想与你争吵,只想好好问你,那女子是谁,我亲眼目睹她凭空消失,她不是凡人!”   莫逢面色有些僵硬,身子呆了一下,道,“她确实不是凡人,不过她的事我不便与你讲。你心里在怀疑什么我知道,是你多想了,我与她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相信他,我曾亲眼见他们抱在一起,如今也不知该说什么。   大概,我心里还有所期待。   大概,我还是信任他的。   即便莫逢已经解释了他和那莫名其妙的女子之间的事,我依旧感觉到他对我的态度似乎在慢慢转变中,每次见我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不开口,我也不主动去搭腔。渐渐地,我们两人便没话说了,一开口便是小天最近如何如何。   莫逢突然开口要带我和小天带出去上香,我没拒绝,马车上我与莫逢之间仅相隔半米。很久以来,我们都没像现在这么亲近。      ☆、第 25 章   在佛前跪下,我看莫逢很虔诚地闭着眼睛许愿,不知道他许的是什么愿望,是否是关于我的。是我忘了,之前花灯许愿,他就说那些关于情爱子女的事太小家子气,他的愿望一定心系的是天下大事。   寺庙门口有一个算卦的先生,莫逢经过他时突然来了兴趣,道,“近来府中事多,不如算一卦求个安心。”   我道,“你知道的,自从你过了二十二岁,我便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了。”见他有些失落,我便道,“那算上一卦吧。”   那先生让我和莫逢分别从筒中抽取一签,他看了看莫逢的签,摸着胡子道,“公子好签啊”,又拿了我的,道,“夫人好签啊!”   我有些好笑,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将来大富大贵,升官发财的话?”   先生干咳了两声,道,“夫人,老夫绝不会说假话的,公子与夫人的卦显示的确实是上上签。只是…”   莫逢道,“你直说吧。”   先生又道,“只是家有邪祟,致使家宅不宁,公子和夫人的气运也被压制,夫妻不合,嫌隙丛生。”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自称神女的蒙面女子,焦急道,“可有什么办法破解吗?”   先生道,“夫人不急,那邪祟就在夫人身边,只要夫人将她送走,一切便可如常。”   我急切地看着先生,莫逢握住了我的手,有些发抖。   那先生道,“就是夫人怀中的幼子,她就是夫人府上的邪祟!”   岂有此理,竟然信口开河说我的孩子是邪祟,我起了身,出手便掀了他的摊子,道,“你一个算命的先生,连如此小的孩子也不放过,竟然胡说八道,侮辱我的孩子。你可知道我是谁,也敢这样说,你若再敢行骗,我就叫人抓你进官府!”   先生背后大声道,“夫人可以不信,但孩子不能留!”   莫逢扶我上了马车,道,“你不必生气,那人的话你不听就是,何苦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惹来旁人的围观。”   我有些生气,道,“那算命之言本就是虚假,他辱骂你的孩子,你还能如此平淡,是我看错你了。我不想与你同乘一辆马车,你自己回去吧。”   莫逢回府时,我正摇着木床哄孩子睡觉,他轻手轻脚地站过来,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似有留恋。   “姚洛,”他这样叫道,他从不叫我的名字,今日他这样叫了。他道,“我去问了卜卦的那人,他说孩子与你的命格相克,最好是将孩子送走。”   我冷笑道,“我自己的孩子还怕她会克我吗?你要是害怕,躲起来就是,又或是和你的相好一起离开。”   莫逢苦涩道,“我也想孩子留在身边,我们一家三口。”   我冷冷道,“这种话就不必再说了,你的心意我看的很明白。”   小天,你父亲他变了。他从来都是护着我们的,今日竟然向着外人,不过,你不用怕,母亲是不会相信的。   经此事后,莫逢便不再来房中,我与他的关系又陷入冰点。我这夜里又梦到了那个蒙面女子,她告诉我莫逢会悄悄把孩子送走,送到一个我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去,我冲过去想要打她,她就消失不见了。   我只当这又是一个噩梦,不想刚起身,乳娘就急匆匆地跑进房中,大叫道,“公主,驸马把孩子送上马车,不知要送到什么地方!”   我立马下地,也顾不得穿鞋,便跑了出去,乳娘在身后提了鞋子衣服跟在我身后。一路到大门口,早已不见马车的踪影,莫逢抱住我,我紧紧抓住他的领口,道,“我孩子呢?”   许是人太多,莫逢有些不自在,一脸隐忍不发,道,“我这么做对你好,对孩子也好。我不会告诉你孩子在哪里,她会慢慢长大,一辈子平平安安。”   我哭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子啊?”   莫逢一句话也不说了,任由我将拳头打在他的胸口。他就这样一直将我抱着,等我哭累了,睡了,又将我抱回去。   我又醒来,莫逢就坐在我的床前,见我醒了,目露关切,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我问,“孩子你送哪里了?”   莫逢看了我一眼,道,“送走孩子,是逼不得已的选择,我不会伤害孩子,也不会伤害你。”   我不想理他,待他走后,我悄悄找来了乳娘,吩咐她派两三个可靠的人出府去寻找。我不能告诉其他人,走漏了风声,莫逢会把孩子转移,到时候找就难了。乳娘是我宫里带出来的,十分可靠。莫逢不愿意说,我也会找到孩子的。   我靠着床沿,大脑一片空白,过了许久,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那女子又出现了,我现在已分不清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女子道,“把孩子送走是莫逢的主意,他就是想让你死心,不要再霸着他。”然后又盈盈地笑道,“孩子我替你看过了,那里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只是可惜这孩子明明是个金凤凰,却要在深山老林里做个尼姑。”   我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什么尼姑?”   那女子道,“就是一盏油灯亮一生,一个木鱼敲一生的尼姑啊!”   莫逢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竟然这么无情无义,她还那么小,这个女人也不是好人,她故意说出是想以此来要挟我。   我颤抖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那女子笑道,“我是神女,对一个小孩子会做什么,当然是抱抱她了!你孩子可真可爱,对我也很亲近呢!”   我道,“你要是对孩子做什么,莫逢不会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那女子不屑地耻笑了我一番,消失不见。      ☆、第 26 章   我醒了过来,梦中的一切虽是怀疑,却也不敢懈怠,找了乳娘告诉她去上城外的尼姑庵里看看有没有小孩子被送来。   莫逢依旧每日都会过来与我坐坐,放下一包桂花糕,他将桌子上的一壶茶水喝干净,便自行离去。我依旧不愿意搭理他,用纱幔挡住视线,背着他看书。乳娘告诉我她没能找到孩子,我心里很难受,又想大概那梦是我自己胡思乱想。   过了几日,我又梦到那女子,最近或许是我思虑太甚,总是梦到奇怪的东西,我便不理会她。   那女子又对我说,“明日有一场好戏看。”   我道,“你之前说孩子在尼姑庵,我已经派人找过了,根本就没有。可见,你根本就是我的心魔,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那女子道,“孩子确实在尼姑庵,是我亲自送去的,你是凡人,找不到是自然的。我看你也是个可怜人,才告诉你的。明日莫逢会拿一碗汤,你喝了就会忘记前尘过往,不会再这么痛苦了。”   我冷笑道,“你不就是想要我们和离,我就偏不如你的愿。”   那女子狠狠威胁道,“那你就永远别想看见孩子,她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世上。”   第二日,莫逢又是这个时辰过来,手里依旧提着一个吃食的盒子。我隔着纱幔看他的动作,他先取出了一包桂花糕,又取了隔层,小心翼翼地端出一碗不知什么东西的汤药。然后,他唤我的名字道,“姚洛,起来吧。”   我不知他为何又突然与我说话,联想到昨夜做的梦,里面那女子恶狠狠地让我喝药,被我推倒。我好奇他想做什么,起了身,坐到椅子上,那碗药冒着热气,闻着味道有些熟悉,我问道,“这是什么?”   莫逢拆了桂花糕的包裹,道,“我听说你近来多梦,替你熬了一碗汤药,有些苦,你喝完吃些桂花糕。”   我端起了碗,看见莫逢有些紧张,我又将碗放下,道,“昨夜我梦到你带了碗汤药给我,说是能忘却烦恼,今天你就带来了。这药与我梦中的有何不同吗,我想听真话。”   莫逢沉默了许久,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又开口道,“你喝了它,不会记得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也不会记得孩子。喝了它以后你还是曾经的你,不会改变。”   我一怒之下将碗摔在地上,狠狠道,“既然你不愿呆在公主府,我也是个知趣的,不会死缠烂打。我之前告诉过你我并没将此事放心上,我是公主,一呼百应,有多少的男人会前赴后继地拜倒,我根本不在乎你一个。”   我又将桂花糕打翻在地,道,“你未免太过自视甚高了,我堂堂一位公主还怕没男人吗?”   莫逢站起来将打破的碗和散落在地的桂花糕通通拾起来,道,“是我思虑不周,公主这样想是对的。”   我这次不会在心软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与他和离,他处心积虑不就是想要那一张纸吗,我不在乎,我给他便是。但是,我必须要知道我孩子的下落。   入了梦,这次我静静地等待,不多时,那女子果然又来了,见了我又是一番笑盈盈的模样。   我打断她道,“你别笑了,挺难听的。”   那女子止了笑,目光中带着恶意,虽是隔着面纱,也能感觉到她的面目狰狞。   我道,“你要的我可以给你,不过你必须告诉我孩子的下落。”   那女子哼道,“都说了是邪祟,你还把她当个宝贝。你要是真心实意地求我,我看你可怜就告诉你。”   我忍住不发,面对她跪下,恳求道,“我真心想见我的孩子,她才刚满周岁,不管她是幸运还是灾难,我作为母亲都不会在乎。”   那女子俯下身子,捏着我的下巴,用指甲掐出了血印,道,“你以为你跪下求我,我就会告诉你了?”   我直视着她,道,“你不要太过分,不然我杀了莫逢也不会放他走。”   那女子恨恨道,“那好吧,你明日将和离书送来,我就告诉你孩子在哪里。”   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女子欣赏了自己的指甲一番,道,“我是神女,当然不会说谎了。”   我道,“你先前曾害我性命,我不相信你,你先告诉我孩子的下落,我确信了,再将和离书拿出。不然,此番交易就作罢,我见不到孩子,你也得不到莫逢。”   那女子道,“那孩子就在城北的一个破落的小庙里,里面只有一个老尼姑,我之前设下结界,所以你找不到。”那女子又拿出一片树叶来,道,“你跟着着叶子走,就能找到孩子。不过,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将孩子丢到蛇窟中。”   我接了叶子,道,“你放心吧,我说话算话。神女与莫逢三世之约,我先前不知有所得罪,以后莫逢我不会再见了。”   那女子点点头,十分满意。   之前乳娘出入我的房间,莫逢似乎有所察觉,我不能冒险,便去了戏园子找吴若儿帮忙,她受过我的恩惠,又是个谨慎小心的人,我并未告诉她是何事,只叫她去打探一番。   吴若儿来了消息,孩子果然在那里。该是我履行约定的时候了,我一字一句写下和离书,签下我的名字,叫人将它送去给莫逢。   夜晚,莫逢拿着和离书来见我,我没见他,让人把和离书带进来,名字已经写得完完整整,丫鬟又带进来一包桂花糕,我拿起一块,吃起来却不觉的它香甜可口了。      ☆、第 27 章   疆北新出来的王要自称皇帝,发动了叛军在交界处烧杀掳掠。莫逢莫名其妙地自请去疆北平乱,他不是应该尽快与那女子成亲逍遥自在去吗?我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等他与那女子完全离开,我就去接孩子回来。   没了莫逢,日子照样过的很快活,我回到了从前,白天听戏,晚上睡大觉。这世上谁离了谁,都会过的很好。   沈玉溪与我道,“他走时曾来见我,让我以后多照顾你,不过,看样子,你过的很好。”   我笑道,“提那些个不相干的人做什么?这戏园子生意不错,该扩建了,不如我帮你选个好地方?”   沈玉溪笑了笑,一旁桌子上的客人说话声入了耳,“疆北的□□可真是厉害,刚去的那个将军听说被人给打死了。”   “哪个,哪个?”   “还能是哪个,姚洛公主的前驸马呗!”   不可能,莫逢不会就这样死了,一定是假的!沈玉溪看着我,有些悲伤道,“其实这消息我也听说了。”   我瞪着眼看他,起了身,大叫道,“你在说谎,我不会相信你的!他死了就死了,和我没关系!”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我仿佛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我,议论我,都在告诉我莫逢死了,他死了!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我爱吃的那家桂花糕的摊子上,摊子不见了,王记的阿婆就坐在地上。   我突然有些想吃桂花糕了,道,“阿婆,桂花糕还有吗?”   阿婆道,“我的眼睛瞎了,桂花糕早就不卖了。”   我看了看阿婆的眼,道,“您儿子不是帮您卖桂花糕吗?”   阿婆道,“我孤家寡人,哪里有儿子?”又恍然大悟道,“前段时间有个年轻人找我买桂花糕,我眼睛瞎了做不了,他每天都来学,做好了就让我尝一口味道。他说是他娘子爱吃,你就是他娘子吧,你可真有福气啊!”   他既然不爱我,为何还要辛苦学桂花糕做给我吃,即便是我们吵架冷战,他还会每日送来桂花糕。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在乎我吗?既然在乎我,又为何要屡次伤我的心?我不明白。   阿婆又道,“不过这几天他都没来,他去哪里了?”   他去哪里了,他去了疆北平乱,他被人说死在疆北了!   他曾为我受雷霆,曾为我大战离俞鸟,曾跳水救我豁出性命,曾为我出魔界受一揽三掌,曾为我女扮男装唱男旦,曾为我布置满条街的花灯。   这些日子,我只顾着他的坏,忘记了他之前也曾与我共患难同生死。我一定要找到他,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要问问他清楚。   那女子是谁?三世情缘是真是假?他为什么送走孩子?他为什么端了药给我喝?他为什么签下和离书?他的心里究竟还有没有我?   我孤身一人骑了一匹马,不分昼夜,快马加鞭地赶到疆北,此处叛乱已经被平息了,遍地都是尸骨。我赶到了疆北大营,抓了一个士兵问,“莫逢呢?”   他一脸惊吓道,“莫主将和疆北王在山谷里狭路相逢,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的人已经把山谷给围住了。”   我不相信,道,“山谷在哪里?”   他忙慌张地指给我看,我翻身上了马,他在后面大叫道,“那里不让人进!”   山谷外面里三层外三层驻扎着官府的人马,我打了外围的士兵,领队的将军将我抓住问我是不是奸细。   我道,“我是姚洛公主,这是我的令牌。我要进山谷!”   领队将军不同意,此处站立的山坡刚好可将山谷中的情况一览无余,他道,“公主不可,叛军数量众多,不能冒险。”又顿了一下,道,“士兵来报,莫将军已经身亡了!”   我推开他,又上了旁边的马,那马有些受惊叫了起来。   领队将军道,“公主要做什么?”   我道,“我要亲自确认莫逢的死讯!”   领队将军连忙让人拦下我,可人怎么能拦得住马。他们低估了我对此事的执着,我狠狠地在马的身上抽一鞭子,马吃痛向前疾奔,跳过人群,便从山顶的斜坡直直奔下山谷。   山谷中只剩下疆北王的队伍,我骑着马穿过他们,不断有大刀长矛向我刺来,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击回去。待看到主将的头盔,我跳下马,在附近一个一个地翻过身子看。   叛军将我围住,又不敢靠近,觉得我是妖怪。我抱住莫逢的身体,有些冰凉,好像是死了有一会儿。我哭道,“莫逢,莫逢,我来了,我还有话要对你说,你醒一醒。”   莫逢竟睁了眼睛,道,“你来做什么?”   我抱住他道,“我来救你出去,你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让你死。”   莫逢道,“我死了,来世必定再去找你。”   我紧紧地抱住他,试图让体温能够传到他的身上,我摇头哭道,“我不要来世,我只要今生。莫逢,你死了,我就和你一起死!我这一世爱你,你要是敢死,下一世我就去爱别人!”   莫逢笑了,拿手去擦我的泪,道,“躲这么远也躲不掉你,来世,换我去找你。”   莫逢死了,我抱住他的尸身大哭,从前的恩怨纠缠我都不在乎了,只求老天能够让他活过来,可这已经是不可能了。   疆北王的叛军将我当做妖怪抓了起来,确实,没人能在刀枪之下还能存活。疆北王知道了我的身份,想要拿我来做人质,我虽然心死了,可记得自己是公主,决不能做这些叛军用来逃命的借口,我故意恶言激怒疆北王,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三言两语便轻易挑起他的暴躁脾气,一怒之下要将我处死。   行刑之时,任由大刀落下,却全被反弹,如此反复几次,众人都生了疑,更加确信我是妖怪。我扯下来脖子上带的宝贝玉,它一路伴我平安,只是现下有些多余。   我轻笑,这世上已没有我留恋之物了,一切的过往便让它随着我的死去画上句点,管他是真是假,是对是错,不过是一段红尘,过往云烟而已。      ☆、第 28 章   我苏醒在东荒的旧洞府中,阿爹阿娘围在我面前,他们很是激动道,“尧尧,你醒来了,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我在东荒发现你历劫受雷刑,你可知你已经历劫飞升为上神!”   我一时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身上的衣物已被天雷灼烧破损,身上却没什么伤疤。我摸了摸脖颈,我被行刑砍头的事就像在眼前发生,我似乎还能感受到疼痛。   原我是鹊山之主落尧,因扭阳山水祸入凡尘,恍恍惚惚过了那二十多年人生。那之前的爱恨情仇不过是我成为上神所历的劫难,凡尘过往,不过须臾二十余载,我受的住。   琅琅携了她的孩子来看我,将我当做榜样向她的孩子施教,“你们要多向落尧上神学习,不过七万岁就已飞升为上神,她的哥哥们还未及她厉害。”   我笑了笑,道,“琅琅,你天资也不错,就是为人太过懒惰,五万岁才成上仙。你与孩子日常相处,言传身教,总要自己勤于修炼,孩子们也会早日更进一步。”   琅琅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我,默默起了身。   我又道,“不如在此处用了膳再回。”   琅琅施了一礼道,“这,小孩子顽皮,恐怕会打扰上神,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我点了点头。   我回到鹊山,乘月和青鸟见了我都很高兴。青鸟开心道,“还以为殿下会走两个月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了殿下!对了,还未恭喜殿下飞升上神呢!”   我点了点头,走进屋内坐下。青鸟跟了进来,我问她,“我走后扭阳山如何了?”   青鸟道,“水患都处理好了,沿途的百姓也已经安置,不过玄冥没有消息。”   我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们了。”   青鸟又道,“殿下,魔界的太子一直来求见你,我遵着殿下的意思并未告知他您去了何处,而是说您去找寻华照了。没想到前些日子魔界的太子竟把华照给找回来了,我就推脱您出了远门,他很是失望地回了魔界。”   我轻轻嗯了一声,青鸟犹不死心道,“殿下真要与太子决裂?”   我冷面道,“这些事你不应该过问。”   青鸟一愣,有些委屈巴巴的,道,“青鸟是看魔界太子可怜,他日日来求见,知道殿下是寻找华照,便尽心尽力地派了魔界的人四处寻找,太子对殿下的心意青鸟都看在眼里。”   我打断她道,“华照呢?”   青鸟答道,“华照自从回来后有些奇怪,一言不发钻进洞中,魔界太子还给他送了信,不知道信里写了些什么,他好像很伤心,将洞里的藏书翻的乱七八糟的,就跑了。”又试探道,“要找他吗?”   我道,“不用。你出去吧,我累了。”   我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我还是下界的一个凡人,梦里,有一个男人。   他说,“你脖子上的玉给我,下次你还了钱,玉我还你。”   他说,“我就是那个死而复生的莫逢,幸会,告辞了。”   他说,“为了你不当寡妇,我可以努力多活几年。”   他说,“我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人,喜欢你一人,我认定你了,生生世世都不会变。”   他说,“姚洛,今日这一切我早已幻想过千千万万遍。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夫人,我会对你好一辈子,一生一世都为你守护。”   他说,“是你多想了,我与她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他说,“我去问了卜卦的那人,他说孩子与你的命格相克,最好是将孩子送走。”   他说,“我不会告诉你孩子在哪里,她会慢慢长大,一辈子平平安安。”   他说,“你喝了它,不会记得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也不会记得孩子。喝了它以后你还是曾经的你,不会改变。”   他说,“躲这么远也躲不掉你,来世,换我去找你。”   梦一醒,满脸都是泪水。青鸟进来见我这样子,有些不放心道,“殿下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道,“我睡了多久了?”   青鸟担忧道,“殿下回来就睡下,已有小半月了。”   小半月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凡间已过了十余载了,那孩子也该成年了。   京都城北山崖间的寺庙里,我挥手撤下了结界,破落的寺庙原形露了出来。我走进去,有个身形消瘦的小姑娘在寺中打扫,她见我来了,很是开心。   少女提着扫帚蹦蹦跳跳地走过来,欢乐道,“施主是来上香吗?我从小在这里长大,除了师父没见过其他人,施主上山很累吧,我去给你倒水喝!”   我止住了她,道,“不必了,你师父呢?”   少女有些悲伤,道,“师父她老人家去世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又开心道,“不过今日见施主来这里,我就有信心了。”   我好奇道,“为什么呀?”   少女乐道,“说明以后这里还会有人来的啊,这庙里的香火会不断鼎盛起来,我还可以收些香火钱把寺庙给翻新,这里下雨老是漏水。”   我笑了笑,道,“你想出去吗,离开这座山?”   少女道,“可我是一个孤儿,无处可去。”   我道,“你跟我走,愿意吗?”   少女开心道,“好啊,姐姐!”   我提拔了莫小天做了鹊山山系之中青丘山的山神,并嘱托了青丘当地的土地小老头来照料他。莫小天未料及我带她去的是神仙的地方,有些惊讶地合不上嘴。她是我做凡人时的孩子,如此待她算是弥补我多年未尽母亲的过错。      ☆、第 29 章   一揽在鹊山所种下的梅林不知为何一年四季总是雪花飞扬,凡间回来后,我常常独自一人睡在梅花树下,任由冰冷的雪覆盖在身上,人也好像清醒很多,不再做那些遥不可及的梦。   梅树的枝干附了太多厚重的积雪,压的作响,树枝弹了几下,厚重的积雪就掉下来。   我睡在树下,只听到积雪掉落,却未感觉身上增加了重量,微微睁了眼睛,见一揽就在我不远处。   一揽驻足远处,微笑了道,“还未恭喜上神。”   我有些明白那雪为什么没落在身上了,起了身,道,“原来是太子。”   一揽愣了愣,有些落寞道,“小落,你这些日子为什么不肯见我?我听到了你让青鸟带的话,我知道你只是一时戏言,我不会当真的。我这一个月一直来鹊山求见你,可青鸟总是推脱你不在,我知道你只是生气了,虽然我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笑了笑,道,“不过,女孩子应该这样的。”   我背过身去,此番我接受不了他的深情厚待。   一揽又道,“我前几日在魔界还见到了和你长的很像的一个凡人,可能是我太久没见到你了,我几乎以为她就是你。”   我打断他,道,“一揽,之前我让青鸟带去的,并不是一句戏言!”   一揽有些伤心,道,“我不明白为何只是短短数月,你就变了这样?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我回他道,“你什么都好,只是你不明白,这些日子于我,却是一辈子。”   一揽摇了摇头,不可置信,道,“如果你真要与我绝情,又为何会在我亲手为你种下的梅林里沉睡伤感?”   我冷漠道,“不过是觉得此处的景色美了些,才贪睡至此。让太子误会了,是我的错。”   漫天的雪花泛起湛蓝色的火焰,还未及地便燃烧殆尽,化作水蒸气冉冉上升。绵延万里的梅林连带着覆盖的积雪仿佛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火海燃尽,一片狼藉。   一揽生生吐了血,身子摇摇欲坠,单膝跪地。   我忙止住了火焰,一切好像停住,我心下有些明了,道,“你怎么样?”   这梅林和雪都是一揽用修为变化,怪不得一揽的梅林与鹊山别处不同,不管外面是晴天还是阴天,一揽的梅林总是雪花飞扬,梅花盛开。我欲摧毁梅林,一揽遭到反噬便受了伤。   一揽站了起来,笑了笑,道,“不碍事,你既然喜欢这里,便留着做个念想也好。”   他手一挥,断裂的枝干又重新生长,梅花盛开绽放,雪花洋洋洒洒地从空中飘落,雪水汇合成小溪流。   我隐隐心痛,叹了口气,道,“你何苦为难我。”   一揽舒缓了眉头,笑道,“我只为难我自己。”   我这些日子为了躲开一揽,去青丘看望莫小天,考验她的功课如何,送她些书。小天见了我总是很亲近,一口一个上神地叫着,我只有见了她才会舒心些。   青鸟前来告诉我一揽已经离去,我只愿他是失了兴趣不再留恋。   阿爹召集了所有的孩子一块,道,“你大哥当年历劫飞升上神,全家都跟着高兴,我足足摆了十日的酒席招待四海八荒的仙友。怎么你成了上神,连个动静也没有,仿佛有许多心事,整日愁眉不展。”   我道,“并未有什么心事,只是做了上神,以前的幼稚胡闹也该收敛些。”   大哥关心道,“妹妹,你如今可越来有上神的样子了,大哥真为你高兴。”   我道,“之前落尧不懂事,时常与哥哥们争执不休,听说大嫂又怀上了,恭喜大哥了。”   二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妹妹,要不是我知道你是我的亲妹妹,我还以为你被人掉了包呢!”   平日里便数我这二哥最胡闹最没正形,阿爹瞪了他一眼,怒道,“胡闹!”二哥立马止了笑,吐了吐舌头,忍得辛苦。   阿爹恨铁不成钢,道,“你大哥三弟都成家立业了,尧尧也做了上神,我当初千辛万苦找来弥勒佛祖做你师傅,却就你不成器!”   二哥这下笑不出来了,其他的几位都乐了。   阿爹又道,“尧尧,你地处南山之首,我把南方交给你管。东方给老大,东南给老三。”又看着二哥道,“老二什么时候你成了上神,我再将南海交于你管。”   乐烁一旁笑嘻嘻道,“二哥哥,不会以后我比你还早些飞升吧!”   乐烁仗着年岁小竟然挖苦起二哥来,可怜阿爹阿娘都在二哥不好发作,只好咬牙切齿瞪了乐烁一眼。   我戳了她的脑门道,“没大没小,二哥也是你可以教训的!”   乐烁拉了我的胳膊道,“姐姐,我能不能去你的南荒玩几日?”   大哥吃醋道,“白瞎我对你那么好了,你怎么不去我那里?”   乐烁撇撇嘴,道,“你家里太热闹,我可不想看戏!”   大哥和大嫂凤仪三天一小吵十天一大吵,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子,确实很是热闹。   我笑道,“你想来就来,我随时欢迎。”   乐烁欢呼一声,跑回洞中收拾行李。   桑普神君遣了他身边的童子,到我这里来。那童子施了一礼道,“我家神君说了,上神早先在凡间的时候丢了东西,被我家神君捡了,请上神去天宫一叙。”   我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老王八蛋,桑普这个混蛋一定是在天上呆久了,呆的太无聊了,在我于凡间历劫之时,居然敢看老娘的笑话。   我阴阴地笑了两声,对面童子吓得毛骨悚然,我道,“你回去转告你家神君,就说啊,不日本上神就去天上找他聊聊。”   高居天宫的桑普神君听了童子的转告,道,“啊,今天的天气是不是不好?我都推算过了,最近这几天的天气都不是很好,这样吧,帮我将园子里的花都移到房间里去。”   以前每隔十天半个月的我总要上天上去与桑普聊一下,彼此交流一些八卦消息,如今我恢复了仙身,却有好几个月,不曾见他了,思念的紧。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这个人物我是用来创造用在另一本小说中的,他的身世很离奇,准确地讲,他并不是女主亲哥,但这件事被隐藏了,他家人就不知道,他自己也以为他是狐族,他的元神确是九尾狐,这世上除了闾丘帝皇和弥勒菩萨为数不多的人知道真相。 至于二哥为什么不能飞升也是有原因的,我前面写莫小天不应该存于世,她还只是小事,二哥才是某人瞒天过海铸造的血肉,他才是不容于世的。 他和白泽是一对,此本小说中他们之间不会有感情,这本小说的时代过去,他和白泽才会有感情线发生。   ☆、第 30 章   桑普神君热情地招待了我,道,“多日不见,你已成为上神,真是厉害了!”   我笑道,“神君不是一直在我的身边吗,何来的多日不见,你竟然于我下凡之时看我的笑话,不怕我回来报复?”   桑普神君尴尬道,“我怎么敢看你的笑话,对了,”他拿出一个盒子,道,“这是你凡间落下的东西,我替你拿回来了。”   我打开盒子,手一抖,又将它合起来,当日我必死的信念仍然记忆犹新。我抚摸着盒子,轻轻道,“多谢你了。”   桑普神君沉默了一下,又开口道,“当日我赶到已经晚了一步,没想到你在下界受了那么多的磨难。此番你历劫飞升,听说你提拔了一个凡人做了小仙,是否与下界之事有关,这前尘往事可还放在心上?”   我有些好笑道,“不过是个散仙,你也放在心上?前尘往事不过我这数万年神生中的一小片段,譬如一片树叶之于整座山林,譬如水滴之于汪洋大海,我又何必放在眼里,自寻烦恼?”   桑普神君点点头,道,“你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我先前还担心你会因此事一蹶不振,没想到你飞升上神,如今还做了南荒女帝,大大出乎我的预料。”   我笑了笑,喝了口茶水,道,“我又不是肉体凡胎,哪里有这么矫情!对了,刚刚我在外面见到一只没毛的鸡,很是凶恶,你养的?”   桑普神君“啊”了一声,忙起了身,道,“是我从下界抓回来的,不能让别人看到,你在哪里看到的?”   我道,“就在你府外的大门口转悠呢!”   桑普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笑了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紧紧地盯着我,我随着那怪异的感觉看过去,却有些恍惚,感觉看到的好像是那个凡人,我摇了摇头,是华照。   他在我身边呆了有两千多年,这两千多年他一直疯长,似乎是在弥补他在娘胎里的那一万年时间,不过几天不见,他好像又挺拔了些,模样也变了一些。   他盯着我看了半响,一言不发,将我看的以为自己是多了手脚的怪物。   我见他面色很是苍白,像是受了重伤,站立不稳的样子。他之前曾与我一起生活过一段时日,我在天宫里弄丢了他,心里还是有些愧疚,此番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表情却如此怪异。   我连忙走过去,想要抓他的手,给他查看一番。华照什么也没做,目光紧盯着我,任由我把着他的脉。他的情况很不好,虽然维持人形,体内已经没什么真气流通。我连忙将体内的真气输送给他,他却握住我的手,制止了我。   我有些担忧,急急道,“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他道,“没什么,我与白泽上神做了个交易,得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白泽上神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一切凡人神仙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但是她为人却十分贪婪,不好相处。   我生气道,“什么秘密值得你耗尽修为,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华照道,“我关心的人,我找到了她,就再也不会放手!”他对我笑了笑,又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等到我成为可以做你依靠的时候,我就来娶你!”   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我摸了他的额头,这孩子发高烧了。我皱了眉头道,“小孩子说什么胡话!”   华照笑了笑,就要离去。   “等等!”我叫住了他,从桌子上拿起盒子递给他,道,“你要出远门,我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个你拿着,保命还是可以的。”   华照打开盒子,扇云贝静静地躺在里面,他哈哈大笑,逐渐泪流满面,笑到直不起腰来。我顾及着他的身子,扶住他,他却突然紧紧抱住我,用口封住了我的唇。   “你做什么!”我推开了他,有些怒气。   他还是大笑不止地看着我,我突然有些心痛,像是感同身受一样。他为什么这么心痛,他为什么这么大笑,他为什么这么悲伤!   桑普神君抱着那只掉毛的鸡站在园中,呆愣着看我们。   华照又抱了我一下,贴着我耳边道,“等我。”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离开,桑普抱着鸡过来,沉默了下,问我,“刚才你们两个…”   我看着华照的背影,道,“他可能是疯了。”   桑普神君摸着鸡,仿佛鸡身上还有毛,那鸡有些不安分地啄他的手指。桑普神君捏了鸡的嘴,表情有些不快,桑普对我道,“他也有一万四千岁了吧,你不能只当他是个孩子。”   我想了想,我已经答应过帝皇会嫁给华照,他以后会是我的夫君,我确实不应该只当他是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桑普写到这里才觉出自己喜欢女主。 那只掉毛的鸡不是别人,就是先前在疆北被人分食的离俞鸟。 桑普自觉自己对离俞鸟在凡间被分食有责任,同时他也担心离俞鸟会向天后告状,所以安抚她,替她重塑仙身,故而求了白泽上神。白泽与桑普渊源很深,很乐意帮忙的。 而男主去向白泽上神探听到了女主是谁,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代价可以帮助离俞鸟重塑仙身,从而才有之后桑普见白泽上神得知男主就是凡间莫逢,与女主生误会。 求点击啊求评论求关注求推荐!!!!!   ☆、第 31 章   又过了两百多年,天帝曾为我在八荒举行的招亲大事转眼到了日子。天帝特派了他身边的李沐李德两位仙君前来张罗,其实我知道天帝不过是不放心我。   李沐李德两位仙君之前在帝皇府前有过一面之缘,如今再见也是缘分,我在洞中摆了桌子备上了珍馐美味招待他们二位。李沐李德两位仙君很是有面子,对我也十分恭敬道了一声,“落尧上神。”   我笑道,“两位仙君不必多礼,如今再见也是缘分使然,此次招亲还要二位仙君多多操劳。”   李沐李德两位仙君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我,有些欲言又止。   我道,“仙君有话不妨直说。”   李沐仙君道,“我腾云于鹊山时,见下面来了许多的仙友驻扎,下去一问果然都是来瞻仰上神的风采。只是…”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这东西不是天帝昭告的天下?   李德仙君接道,“只是,上神是否忘了招待他们,众位仙友都只能在山林里餐风露宿,饥不果腹,言语之中有些抱怨。”说完这话,李德仙君擦了擦一脑门子的虚汗。   我有些尴尬,这招亲是天帝指令,我不过照办。哪里还想的到要照顾那些来的人的衣食起居,那么多的人来,还要停留数月,是要将我的南荒吃干净吗?   我眨了眨眼睛,脸不红心不跳道,“两位仙君有所不知,现在的神仙们过的都□□逸了,整日无所事事,对待修行漠不关心,很多人做了个散仙就羡慕什么采菊东篱,把酒黄昏的话。长此以往,年轻一代的神仙们怎么堪当起大任?”   我抬眼看了他俩的神色,都是颇为动容。   我接着控诉道,“我虽然是上神,却总是痛心疾首,没能够做到言传身教!所以便想借这次的名头好好考验他们一番,没想到给两位仙君造成了误会。”   李沐李德两位仙君皆是一番受教了的姿态。   我的招亲乐烁却很是激动,蹦蹦哒哒地求我将布置会场的重任交给她,正好我懒得管,便找来了莫小天和乐烁一起筹备。   这段时间里四海八荒出了一桩奇谈,讨论的中心是我未来的夫君华照。听说他不知如何于一日之间便连续飞升为上仙上神,万年难得一遇。听说他不知如何变出来一座仙山琼阁立于天上,正巧挡住了天宫的太阳。听说他一下子杀死了让西荒大帝头疼的凶兽穷奇,不求回报地离开。听说他惊动了诸师白帝皇亲自去见,而且他已经是新的执法神了。   我听着青鸟从外面打探来的消息,忍不住啧啧道,“不过两百年未见,他都当了上神,如此成就的开天辟地头一个吧!”   乘月得意道,“是呢,殿下,华照上神不愧是莫淮上神和牧姹上神的孩子,一点都不输给他们呢!”   我见了他这幅模样,有些好笑道,“对,你家的华照最厉害了!”又吩咐道,“毕竟华照上神曾与我们有所交集,他做了上神理应庆贺,你帮我去送份贺礼给他。”   乘月激动道,“多谢殿下。”   青鸟一脸嫌弃,道,“又不是给你的,这么激动!”   我笑道,“青鸟,乘月与华照上神也算同属一家,华照有如此的成就,乘月心里高兴,就像我做了上神,你不也是乐呵呵的吗?”   青鸟撅嘴道,“那可不一样,乘月胳膊肘往外拐,对待华照上神和别人就是不一样!”   乘月莫名其妙道,“哪里有不一样?”   这青鸟的样子很明显是吃华照上神的醋了,乘月可真是愣头愣脑的,与青鸟朝夕相处,竟连青鸟的女儿家心态也没琢磨透。   我乐了,道,“青鸟的意思是说你对她不一样。”   乐烁听说乘月要去给华照上神送礼,吵闹着要去看看那个一日之内连跨两级做了上神的华照。我早就知道她是个三心二意随性的人,也不在意,便让她去了。   一揽住进了之前的梅林,让青鸟送信来要见我。自从上次火烧梅林后,我便从未踏足过这里,今日见了和往日的景象并未有所不同,一揽将此处保存的很好。一揽见我来了,笑着招呼我坐下,两百年未见,他淡然了很多,眉目中也不复往昔洒脱。   听说魔界的魔主是个暴虐的性子,数十万年前毒杀几位魔界功臣的事情败露,现今的各部首领有些惶恐不安,一揽作为太子有些伤神。   我道,“你怎么得了空来我这里,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我。”   一揽笑了笑,道,“那我怎么舍得?听闻南荒女帝四海招亲,我总要来瞧瞧这难得一见的喜事,顺便也和那些个神仙比试一番。”   我道,“可你是魔族,不能参与。”   一揽道,“天帝发号施令的时候可没这规矩。”又看了我一眼,道,“你的亲事惊动了四海八荒,还从未有人有过如此荣耀。我一路走过,便见着不少的仙家从四面赶来,都是来瞧瞧这个名动天下的南荒女帝落尧上神是个什么样子,最后会找个什么样的夫君。”   我笑了笑,道,“不过是大家无聊,做个饭后茶余的消遣。”   一揽道,“谦虚!每次你失踪总会带来惊喜,第一次小落飞升,地位尊崇,第二次,小落做了南荒女帝,这一次小落就要找夫君了!”   不知为何,我见他总是有些心虚,毕竟我曾伤过他的心,对他的话总是宽容。即便他会出言针对,我也无话可说。   园子外面有人用传音之术道,“上神可在里面吗?”   是李沐仙君,恐怕是听到一揽来此的消息,急急找了过来。我看了一眼一揽,没想到他竟设下结界,李沐仙君闯入不了。   一揽撇撇嘴,道,“看我做什么,我早说过,不喜欢和男的讲话。”   我对李沐仙君道,“仙君有何事?”   李沐仙君道,“听闻魔界太子来访,不知是否在里面?”   我探询地看了看一揽,一揽换了个我的声调道,“不在!”   李沐仙君“噢”了一声,又道,“听闻上神派人给华照上神送去贺礼,不知可有送请柬吗?”   他这是在提醒当初我与帝皇的约定,送请柬给人来比武招亲,这不是送上门去求人结亲?这什么鬼主意,我可拉不下这脸。   我有些不悦,道,“这四海八荒皆知南荒女帝比试招亲,华照上神若是有意会不请自来的,不用仙君费心思。”   李沐仙君碰了壁,觉察自己言语不当,忙道歉,“上神,是小仙失误了。”   我“嗯”了一声,李沐大概觉得自己该说的也都说了,就告退了。   一揽见我恼怒的姿态,有些奇怪道,“怎么你现在连一个小小的仙君都惹不起了吗?”   我叹息一声,坐下道,“我一个欠钱的人可不是惧怕讨债的吗?一揽,实话告诉你,你不应该来搅这趟浑水,我与你是不可能的。”   一揽道,“你若不是在说华照上神,我听你们言谈之中似乎对他颇为在意。你不用担心,那华照上神心中已有她人,你与他才是不可能的。”   我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你何时与他有了联系?之前青鸟于我讲是你寻回了华照,是真的?”   一揽略微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此事。他又道,“你若是不愿嫁人,以你现在的地位,没人能逼的了你。”   我决绝道,“一揽,我曾经确实很喜欢你,可是耐不住世事无常,原来的那份喜欢已经渐渐被别人取代,而现在我的心已经空了,容不下他人。我与你之间的情分我会铭记于心,只是我希望你此番不要出现。”   一揽有些伤心落寞,道,“那我便等你。”   我摸着自己的心,一揽如此我真的很感动,可我的心会因此松动吗,午夜梦回时,我还会记起那段凡人的日子,好像触手可及一般,每每醒来便又是一番心痛。   乘月和乐烁从华照上神处回来,乐烁兴高采烈地讲述着她的所见所闻。“姐姐,姐夫可真是厉害,那仙山琼阁的附近围了不少的女神仙们,就等上神出来搞个偶遇之类,好多还没青鸟长得好看,也在那里做梦,被我狠狠羞辱一番。”   我戳了她的脑门,不乐道,“乐烁,你在家里闹闹我们可以由着你的性子,出了外面可不能任意妄为,这次你有没有给乘月惹麻烦?”   乐烁吐了吐舌头,扮作可爱向我求饶,道,“当然没有了,就是可惜乐烁并没有见到姐夫。那管家的女的很凶,连门都不让乐烁进,长得也是个丑八怪,人丑心也丑。她不叫我进,我就偏进去把那屋子搞个乱七八糟的,叫她收拾!”   我又是无奈又是好笑,道,“你啊你!”   乐烁又气愤道,“姐姐,那个丑女人该不会是姐夫在外头养的女人吧,怪不得姐姐的招亲那么多神仙都来了,偏就他没消息!”   我想了想,乐烁口中的丑女人可能就是华照上神心系之人,便道,“以后不要一口一个丑女人地叫,被华照上神听了要是怪罪怎么办,还有不要在人前叫华照上神姐夫,若是以后不作数,你姐姐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乐烁点了点头,凶狠道,“姐姐说的有道理,以后他就是我的前姐夫!没想到华照上神如此优秀,竟然看上那么个泼妇骂街的女人,品味那么差!说不定眼睛有毛病,才配不上我姐呢!”   我板起了脸,斥道,“又没规矩,迟早要得罪别人。”   乐烁笑嘻嘻地凑过来,道,“不还有姐姐嘛!”   乐烁带回来的消息十分有用,既然华照上神已有爱人,必定会为之抗争,那么之前我承诺帝皇的事便可以不作数了,心里不免轻松几分,一连数日我都笑容满面。      ☆、第 32 章   一揽最终还是没有听我的劝告,每日打赢了比试,得了第一。   这本是仙族的盛事,却让魔族人得了名声,对神仙还是怎样的侮辱?李沐李德两位仙君均是心有不忿,却也不能反驳,悄悄求见了华照上神,希望他能来打败一揽。可惜,却被华照上神一口回绝了。   这些东西我并不知道,但见着两位仙君皆因此事为难,害怕回去遭天帝的责难。我便安慰他们道,“帝皇与我之间的约定我并没有忘记。”李沐李德两位仙君才好过一些,将结果汇报给天宫。   按照先前所说的规定,得胜之人可与我相见。   一揽以此为借口在鹊山大兴土木,说是要盖个像人间的高楼,我任由他做了。他对我的喜好拿捏地都很准确,不但做了房子,还在里面搭了个与人间一模一样的戏台子,投我所好。   乘月对于一揽的所作所为有些埋怨,道,“殿下,您就任由魔太子这么在南荒折腾?”   我道,“怎么了,他是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吗?”   乘月摇头道,“那倒没有,”又斗胆道,“不过他毕竟是魔族太子,传出去总对殿下的名声不好。殿下既然与魔太子情分已断,为什么还要留他在鹊山?”   我叹息道,“是我对不起他,又怎么能要求他?他做了想做的,完成了心愿,可能就不会再执着了。”   青鸟道,“殿下自从成为上神后,并未多见欢颜,仿佛与其他事都不相关,太子来时才见殿下像个活着的人,有喜怒哀乐。”   我有些疑惑,道,“真的?”   青鸟点点头,乘月插嘴道,“青鸟你胡说些什么,殿下与华照上神青梅竹马,魔太子怎么比的了!”   这青梅竹马用在我与华照身上也太离谱了些,他少年时在我处,确与我相处了一段时日,我只拿他做弟弟般疼爱。   青鸟抵触道,“魔太子丰神俊朗,为人也好,对我一个小仙都客客气气的,是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那个华照小时候长得还可以,谁知道长大变什么样子,说不定大腹便便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   乘月不服气道,“你才是个胖子呢,魔太子整天穿着一身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魔族的,一身黑气都冒烟了!”   这争执下来没完没了了,我起了身,小心翼翼道,“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   一揽在我处建房子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乐烁饶有兴趣地自去请示一揽做了他的监工,一揽对她很是疼爱,他是魔主的义子,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玩耍,对乐烁这个贴上来的小妹妹很是宠爱。   乐烁像是很喜欢一揽的模样,每日造房子回来后都会与我说一段一揽又如何如何对她的话。   我见她对一揽的事很上心,打趣她道,“一揽是不是很好?好多女神仙都暗恋他呢,你这些日子这么勤快地去帮忙,是不是看上他了?”   乐烁红了脸,道,“姐姐,我还小,怎么会想到那种事情?一揽哥哥对我很好,我知道他喜欢的是姐姐,我也只拿他是哥哥。”又有些愤慨道,“咱家的其他几位哥哥都喜欢欺负我,尤其是二哥,还不如一揽哥哥好呢!”   我笑道,“哥哥们当初也是这样欺负我的,你把阿爹搬出来,他们一个个地就怂了。”   乐烁笑嘻嘻道,“姐姐当真不喜欢一揽哥哥吗,我觉得他比前姐夫还要好呢!”   我道,“我谁也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乐烁惋惜地摇了摇头,道,“要是乐烁早生几年,先于姐姐遇见一揽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他,可惜一揽哥哥心里有姐姐了。不过要是姐姐不喜欢一揽哥哥,乐烁有办法让他死心。”   我想了想,同意道,“你别做的过分。”   乘月一旁走了进来,正巧听到这些,喜道,“那就多谢小殿下了!”   乐烁一个包我身上的表情,得意洋洋的。   我无奈地看着这两人,乘月都被乐烁给带坏了。   一揽终于将那仿制的台子搭建好了,高高地挂上了两个大红灯笼,按照着凡人的习俗支起了一根高高竹竿,上面满缠着炮竹。炮竹声响,烟雾弥漫了整个南荒,好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一揽揭了牌匾上覆盖的红绸,牌匾上写着“点绛唇”三个大字,一揽颇有成就地道,“如何?”   我抿了唇,道,“我虽不知道里面如何,不过能将它做成商铺开业典礼的,这世上只有你一个。看来你还是从前的你,并未改变。”   一揽哈哈笑道,“我心知你对别的没什么偏好,就是喜欢往人间去游玩,我在你的地界盖个人间的房子,你以后就算是不能去人间逍遥,住进去也应该会高兴。”   我淡淡道,“你有心了,这份礼物我很喜欢。对了,近日乐烁一直缠着你,可有给你惹什么麻烦吗?”   一揽道,“没什么,小孩子胡闹,乐烁很可爱。”又道,“陪我走走吧。”   我点了点头,一揽所建的屋子依照着江南水乡的模样,依山傍水,屋子下面穿行的水是梅园的水,上面会带着些掉落的梅花流过,水很清凉,可见水上蒸发的雾气。   我与一揽在一起的那些年里,我曾模模糊糊地说起过自己喜欢的房子,要与喜欢的人住在一起,住进喜欢的房子中。当初如何描述早已经忘了,但我还记得我说喜欢有水穿行于整座房子,当初的话我都早已忘却,一揽他却还记得清楚。   一揽目光灼灼,道,“小落,我从未忘记过与你一起的点点滴滴,我虽不知道你的心为何会变得冰冷,但我的心是热的,总有一天,我会用自己的心把你捂暖捂热。这点绛唇立在这里一天,我的心意就不会变。”   我道,“你见面总说这话,便不能怪我要去泼你冷水了。”   一揽笑道,“好好的气氛总是被你破坏掉,我的甜言蜜语对你一向无效,罢了,罢了。”   我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可又怕你多想,听说魔界最近不太平,魔主发了脾气,可有连累到你吗?”   一揽道,“不过是手下人不听话,父君不喜欢多言,想要直接拿下他们,被我给阻止了。小落,你还是关心我。”   我解释道,“我当你是朋友,可以说些推心置腹的话,你不要想偏,让我连朋友都做不成。”觉得我的话或许重了些,我又道,“你若有事,不管他人如何,我倾尽南荒之力都会帮你。”   一揽道,“世人都以为我的父君凶狠残暴,当初毅然决然地与天族决裂,又杀死了魔族当时的几位长老,其实这都是表象。父君很害怕孤单,每日睡觉都要点上一盏油灯,他收养我也是因为他觉得一个人太寂寞。其他人如何诋毁我父君不要紧,不过我想让你明白父君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我不想你误会他。”   我有些感触道,“上古时代的恩怨纠缠如今是怎样也说不清了,我先前对你父君还有所保留,听你之言,对魔主也多了几分尊敬。”   一揽感谢地看着我,我轻声道,“我相信你。”   一揽将我带进屋内,房间里挂着一副画,是我的画像,我一瞧这画有几分熟悉,正是我凡人时一揽照凡人的我做的画像,没想到已经过了两百多年,还保存的这么好。   一揽见我出神,笑道,“如何,是我先前所做,一直没有机会送给你,总算有了今日的机缘。”   我摸着画像,触手可见笔锋下作画之人的柔情。当初就是这幅画让那人抓出了一揽来,算了,还是不要想了。我道,“多谢你了,这画我也很喜欢。”   一揽走上前一步,离我的距离很近,我退了后,他抓了我的手,将脸贴近我道,“小落,我不会放弃你,以后每三百年一次的招亲我都会来。”他笑了一下,又轻声道,“而且,我每次都会得第一,每次都会赢得与你相见的机会。”   我心中莫名,说不清是感动还是愧疚。   乘月来报说是玄武有了消息,当初玄武乘着水势逃走,转眼就过了两百多年,他在下界也呆的太久了些,竟还没有回头的心思。   乘月道,“玄武大帝为人很是低调,不用修为,不扰民,所以这两百来年一直难以找寻他的踪迹。最近人间黄河水泛滥,有人欲向河神献祭少女新娘,玄武大帝看不过去救下了那女子,与水中的妖怪起了争执,将那妖怪斩杀,乘月才发现他。”   我摇着把团扇,道,“如此说来,这玄武大帝也算是舍己救人了!”   乘月叹道,“玄武大帝救了别人,可却搭上了自己。殿下准备怎么做,要将他抓回来吗?”   我道,“我念着玄武大帝守护怪水数十年如一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只将这两百多年算他休息了,现在也是时候把他带回来了。”   乘月道,“殿下,最近小殿下和魔太子一揽走的有些近,需要乘月注意吗?”   我道,“不必,乐烁胡闹总比她无聊要好。”      ☆、第 33 章   黄河腹地下游河神村,我到此时黄河水已不再泛滥,大概又是玄武大帝的功劳。可惜凡人们都不理解,把河里的妖怪当做河神,把斩杀妖怪的玄武大帝当做了仇人。   现在那些凡人们都避着他,见我是个陌生人,又是寻找那个杀死河神的玄武都闭口不谈。好不容易骗了个几岁的孩子得了玄武的消息,到了他住的地方,玄武的房子远离村落,已经人去楼空。大概玄武自己也觉得大家不待见他,悄悄地走了。   不过,玄武的房子也太破旧了些,衣柜里的衣服也全都是补丁,灶台上陈旧的灰尘,破掉的窗台,一切都显示着玄冥的生活很是破落。   此行并无所获,我大概需要在这里呆几日了。   我将屋子打扫一番,发现屋里的米面的盖子有些不一样,灰尘上面清楚的显示着几个手指印。如果是其他的村民来此偷走了这些米面,不应该还会有所剩余,再说他们害怕玄武的力量,避之不及,按说不会来此。我打开了柜门,外面烧水的炉子在,壶却没有,里面的碗筷也不见。如此看来,玄武大帝还在这里。   我隐去周身仙气,变作凡人模样居住在此。这日来了许多的村民将我住的小屋团团围住,拿着些火把像是要将这里烧个干净。   甲道,“那个怪人在哪里呢,叫他出来!”   我道,“你们来晚了,那人早已经走了,你们烧了他的房子也无济于事。”   甲道,“我前些天上山就见着这房里有人影,一定是那个怪人又回来了!你跟他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包庇他!”   我道,“我与他没有关系,也从来没有见过他。”   乙道,“她是那个新娘子,就是她把河神给害死了!”   丙道,“对对对,就是她,我当时亲眼所见那个怪人把她救了,还杀死了河神!”   甲道,“你们害死河神让我们怎么活啊,大家把她给绑了,扔到黄河里去,为河神大人报仇!”   “对对对,扔到河里去!”   他们是将我认成了被他们献祭的新娘子,我无奈道,“我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那名女子,你们口中的河神也是假的,是妖怪作怪假扮的。你们之前已经害死了许多无辜女子的性命,还要执迷不悟吗?”   乙道,“你胡扯,每次我们献祭后,河神都会息怒,大家伙也能平平安安的,你们害死了河神,还要污蔑他的清白,我跟你拼了!”   众人连忙拉住他,又是一番劝说。“我们祖辈都是靠着这黄河水吃饭,谁家的姐妹没有牺牲过,河神会好好保佑我们的!”   真够执迷不悟的,自家姐妹孩子都不爱惜,还将那吃人的妖怪奉为神明,愚昧之极!不过,借此机会或许可以引出玄冥。   我伸出双手道,“那便将我绑了,送给河神赔罪。”   黄河岸边风刮的烈,黄河水也奔腾咆哮着,那些村民将我送上祭坛,我心里有些不确定,难道这浩荡的一群人没让玄冥看到,又或者是玄冥睡了懒觉没起来呢?那我还与他们这些人装个什么劲?   “将新娘子放下去!”说着,就逼迫着我沿着悬空的吊桥走到黄河水上方。我见没意思,欲金蝉脱壳,使个法术将绳索弄掉,一个蒙面男子闯了进来,飞身过来一把将我拉起,远离水面,那些个凡人纷纷丢了火把锄头,尖叫着逃跑了。那救我的人应该就是从怪水中下界的玄武大帝了,我且试他一番。   玄武丢下了我,就欲走开,我“哎呦”了一声,俯下了身子,装作害怕地蹲在了地上。   玄武又回转过来,道,“你没事吧?”   我揉着脚踝道,“方才在吊桥上腿有些软,刚才落地不小心崴着了脚,你既然要救我,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把我送到那林中小屋里。”   玄武有些不耐烦,嘟囔了一句“怎么都这么脆弱!”有些不情愿地俯下身,道,“那我背你好了。”   我笑了笑,趴了上去,这个玄武心地很善良。   我道,“你就是那个村民口中的怪人吗,你是怎么杀死河里的那只妖怪的?”   玄武问,“你怎么知道是妖怪?”   我道,“妖怪才吃人,河神应保一方平安,可若是河神不尽责,那又该如何呢?”   玄武起了疑心,道,“又该如何?”   我道,“当然是带他回去继续做河神了!”   玄武停住脚步,我笑了笑,他一把将我扔出好远,我稳稳落了地,笑意盈盈,道,“玄武大帝,在凡间住的可还习惯?”   玄武谨慎道,“你是何人?”   我道,“南荒女帝落尧,特来请玄武大帝归位。”   玄武大帝一听眉头紧皱,与我动起手来,不愧是修行十万年的神兽,修为一点也不弱,可终究比不了我上神之尊。我施法将几座仙山牢牢压制他在地,他露出了龟蛇合体的原形,对我怒目。   我道,“玄武大帝,随我回去吧。”   一个人突然从树里冒出来,对着我们张口吐出一团黑气,这黑气有毒,我拿着袖子一挥,黑气仍未退散,勉强可见到面前情形。那妖怪拿了一把斧子正要砍玄武的头。我将万佛骨掷出打掉了妖怪手中的兵器,又一挥手放了玄武出来。   那妖怪穷凶极恶,捡起斧子又朝我砍来,我与他略做纠缠,他见不是我的对手,又口吐了一团黑气弥漫在我的四周,我用袖子掩住口鼻,那妖怪就在周围躲闪,伺机偷袭。我手持万佛骨剑,闭上眼睛,细心听着那妖怪的动静。那妖怪劈头盖脸地朝我砍来,我用剑一挡,只听的两声响,一声响是万佛骨剑与开山斧的碰撞,另一声响却是一柄青紫宝剑挡住了开山斧。   我退出了黑雾中,那人与妖怪打斗起来,我手一挥变作一阵风来将那黑雾散去,那妖怪又吐出一股黑气将那人撞出几米之外,我手一翻幻化出刀刃之气挡住妖怪的攻势,那妖怪见不是对手就逃跑了。   我看了一眼方才玄武所在的地方,他已不见踪影,想必是方才我与那妖怪纠缠之时,他逃走了。不过他受了伤,又中了那妖怪的毒气,应该就在附近。   那方才出手相救的人还趴在地上不远处,看样子是个见义勇为的凡人男子。敢与妖怪打斗,他也算是有魄力。   我走到他身边,一手拿了他的手腕查看,道,“你没事吧?”   那凡人抬了头,我一惊,手一抖丢了他的手腕,他的面容与我那凡人死去的夫君一模一样!   “姚洛,今日这一切我早已幻想过千千万万遍。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夫人,我会对你好一辈子,一生一世都为你守护。”   “躲这么远也躲不掉你,来世,换我去找你。”   不过是前尘过往,我屏住气,拼命地告诉自己凡人二十载的伤痛轻如鸿毛,不值一提,过了两百多年,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那凡人道,“没事。”   我颤抖着起了身,道,“你没事就快快下山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凡人道,“为何?你来得,我却来不得?”   我不理他,快速地走进了林中深处。回到木屋之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连喝下了数杯水,摸着心,它仍会觉得有些痛。   莫逢,是你吗?你曾说过会来找我,是你找来了吗,你当初既然如此绝情,背弃你我的誓言,又为何要出现在我面前!莫逢,但愿我们永不再相逢。   突地听到敲门的声音,我心里有些紧张,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期待。   开了门,那凡人站在门口道,“小姐,又见到了。”   我面色清冷道,“做什么?”   那凡人道,“方才与那妖怪斗法落了下乘,我好像是受伤了。”   我怀疑道,“你刚才不是说没事?”   那凡人道,“方才脑子有些糊涂,并未有察觉。我受了伤,下不了山,见到这里立着个茅草屋,想来求助。小姐之前与我把脉,是否会些医术,可否再为我诊治一次?”   我见他面色苍白,嘴唇青紫,似乎是被那妖怪的毒气所伤。我走到院子的石桌旁,道,“你过来。”   那凡人乖乖地走过来坐下,伸出左手来。我将手放在他的腕上,脉象虚浮无力,时有紊乱,我又道,“张嘴。”   那凡人张开了嘴巴,有铁锈之味,加上他表情淡漠,应是中毒无疑了。我道,“那妖怪的毒气被你吸入肺腑,我给你开个方子,每天三次,三碗水熬成一碗,注意休息,两月可好。”   那凡人看了看我,点点头,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我提醒他道,“你去抓药吧,这病不能耽误。”   那凡人道,“我下不了山了,我的腿…”说着,拉起裤子,那两只小腿已经溃烂流脓,伤重处可见筋膜与骨。   没想到那妖怪的毒气如此厉害,我道,“那你伤好后就离开吧。”那凡人松了口气,充满感激地看着我。我又道,“不过,这里只有一间房用来睡觉,旁边的那间放的是柴火,你可以睡在那里。”   那凡人有些尴尬地点点头,道,“可以。”   我不能等他伤好,两个月时间太长,我从怀中拿出一个药丸丢给他,它会大大地缩短时间,我道,“服下它。”   那凡人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问,就一口吞了它。那药丸虽然小小的身子,药性却十分的烈,够他难受一阵子。   木屋之中的东西被人动过了,我去厨房做饭时发现米面都见了底,看来玄武大帝抽空还回来带走了些粮食。只是我没东西做了,见着屋子旁边种着些青菜,我摘了些,兑上水煮开了,放上点盐,送到那凡人的面前。   那凡人看了看碗,道,“你做的?”   我点了点头,道,“吃吧,你需要补充体力。”   那凡人夹起一根青菜,又怀疑道,“你怎么不吃?”   青菜汤看样子就不怎么样,我是神仙,就算不吃饭也没有关系,不过我当然不会说实话了。我真诚道,“我减肥。”      ☆、第 34 章   第二天天亮,我做好了青菜汤,下山去买些食材与药品。米,面,鱼,肉,鸡蛋都是要买的,还要买身衣服给那凡人换,路遇一头驴子,问了价钱,只要半吊钱,我便将它也买了过来,购物到下午,我才带着驴子和满满的两大筐物品回来。   这次的饭菜明显好了许多,有鱼有肉,那凡人见我买了东西进厨房,拄着跟木棍站在厨房门口看我。我本来也是胡做菜,青菜汤我尝过很难喝,那凡人瞪着两眼来看,我反而缩手缩脚,一手拿萝卜,一手拿鸡蛋,愣住了,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那凡人道,“我来说,你来做。”   我点点头,放了些木柴,装模作样地拿起火石,擦了一下,木柴便燃起来。我按照着他的指令一步一步做菜。“放油…好的…放鸡蛋…翻一下…拿出来…再放油…少放点!放菠菜…左边的那个…倒鸡蛋,放盐…洗锅…放油…多放点…好了!放鱼…”   千辛万苦,总算做成了这顿饭,天都已经黑下来了。我摆好了碗筷,道,“吃吧。”   那驴子在旁边不知是不是见我们吃上了,自己饿着便叫了起来,我扒给它一些草料,它就安静了,原来是饿了。   那凡人看了看驴子,道,“你要做驴肉火烧?”   我道,“怎么会?我买来它是为了进出买货物方便。”顺便你伤好,驮你出去。   那凡人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夜里那凡人发了烧,白天就起不来了,青菜汤也喝不下去,我见他烧的糊涂,只好下山去帮他买些草药。   等我将那两包草药带回时,发现我昨日买的驴子跑了,只留下了缰绳。我急忙问,“你看到我驴子了吗?”   那凡人道,“我昏昏沉沉之时听到驴子在嘶叫,可能是饿了,出去寻食了,说不定晚些就回来了。”   我怀疑道,“那驴子吃光了我的草料,还跑了,它是有多饿,看来前面的那个主人对它并不好。”又道,“我带了个烧鸡回来,还有一壶酒,你吃吧,我去煎药。”   那凡人“嗯”了一声。   喝了两副药,那凡人的烧退了些,不再脑子糊涂了。   那凡人道,“多谢小姐的照顾,我的伤才好的这么快。”   我道,“不必客气,你当日出现也是救我。”又道,“我出去找些野菜,你呆在家里,不要乱跑。”   那凡人点了点头,又道,“不如我和你一起去?”   我拒绝道,“你腿有伤,不方便。”   我找个借口外出,其实是去寻找玄武大帝,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妖怪,他与玄武大帝似乎有仇,看他的样子不是善人,玄武大帝受了伤,万一被他找到就麻烦了,还有山下那些无辜的百姓,他们也会是那妖怪的目标。   我动用神识在方圆百里搜寻,并未见着玄武大帝,想必他一定是隐去了自己的仙气,如此也好,我找不到,那妖怪也找不到。反正我就居于此地,白天无事时就出来找寻一番好了。那妖怪的气息也有些薄弱,我跟随着他的气息一路来到了祭坛旁边。   看来那怪物居于水下,我水性并不好,贸然下去可能会中了那妖怪的埋伏,思及此,我将那水上布下一层结界,若是那妖怪破了结界而出,我不论在何地都会知道。   我提着篮蘑菇和野果回到林中小屋,那凡人正拿着个锤头去钉窗户,见我回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见你这房子年久失修,我给你补补。”   我点了点头,道,“这房子不是我的,你想修就修吧。”   我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将蘑菇和青菜煮成了一锅汤,味道比青菜汤好一点,我端了出去,见那凡人竟然上了房顶上,将我吓了一跳。我是担心他腿没好,爬那么高万一摔下来又要多呆几日了。   我道,“你爬那么高做什么?”   那凡人道,“这个房子太破了,屋顶上好多的洞,现在如果不补的话,下雨天可就麻烦了。你不用担心,一会儿你扶着梯子,我慢慢下去。”   我有些烦闷,道,“你自己下吧!”   不多时,那凡人轻轻地从梯子上下来了,见我心情似乎不悦,道,“我只是尽力想要把这里变得更好一点,更合人居住。方才若是我不小心从房上摔下,确实浪费了你多日来对我的照料。”   我道,“你既然知道自己的伤势,就不应该逞能。看来你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天你就下山吧。”   那凡人呆了呆,还想说些什么,我不理他起身回屋关上了门。   那凡人果然走了,倒也是个知趣的。我这些天虽然照顾他,但是态度很冷淡,他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悄悄地走了。   他走了也好,我根本就不能够看到那张脸,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当初的故事。他走了,以后我就不会再伤心了。   我在林子当中转悠,再次用神识感知,期望能找到玄武的身影。一个女子从远处走了过来,她身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遮盖了脸,可以看出她的腿脚不是很利索,一瘸一拐的。   这大日头的穿成这样不热吗?我心下生疑,走了过去。那女子见我过来,有些惊慌地转了方向。我喊住她道,“姑娘等一等。”   那女子停住了脚步,扭头看我,小心道,“姑娘有事吗?”   我笑道,“我前些日子家中的驴子跑上来山,我在这林子里找了许久都没有,这林子可有什么好躲藏的地方,譬如山洞?”   那女子张了张嘴,又摇头,道,“没有。”   我道,“姑娘是在这林子里住吗,一个人?”   那女子忙摇头,道,“不是,我住在村子上,来山上采些野菜,就要回去了。”   我笑了笑,那女子手中的提篮里放着一小袋的米,还有些零乱的东西,有谁会带着包米上山找野菜?   那女子注意到我的眼光所查,忙拿布将篮子盖住,又道,“姑娘还有事吗?”   我失望道,“看来今日是找不到驴子了,我还是回去上集市上再买一头。”   那女子望着我远去,这才放心,又向山上走去。   我隐了身跟着那女子一路上了山,那女子走到一颗大树旁细细辨认了一眼才过去,然后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我走到那颗大树前,见上面被人用小刀划出了个叉号,这前面应该是一处结界。   那女子进了山洞,放下篮子,走到玄武身边,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玄武一惊抓住了她的手,见是她又松开,道,“彩依,我糊涂了,还以为是有人闯了进来。”   方彩依道,“你都已经烧了几天了,那妖怪的毒很厉害吗,我买了些药回来,大夫说是解毒的,我煎给你吃。”   玄武咳了几声,方彩依忙去给他捶背,玄武道,“要不是我有伤,就不用你冒险去山下采购了。对了,你这一路上可有见着什么人吗?”   方彩依道,“没什么人。”想了想,又道,“有个姑娘上山来找驴,问我山上有没有山洞,我说没有,她就走了。”   玄武问,“什么样的女子?”   方彩依想了想道,“看上去很随和的样子,不像是那些乡下的人。”   玄武挣扎着起身,道,“恐怕这里待不了了,我们要赶快换一个地方。”   方彩依不解道,“为什么,那女子有什么问题吗?”   玄武掩饰道,“没什么问题,就是这里并不是很安全,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我从洞外进来,扬声道,“玄武大帝,不必再躲了。”   玄武大惊地站起身来,方彩依疑惑不解地看我道,“你不是下山去了吗,怎么又到了这里来,你认识玄武?”   我冲她略微有些歉意道,“我骗了你,刚才我并未下山,而是一直跟着你来到这里。玄武大帝,两百年了,是时候回去了。”   方彩依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在她的心里,玄武不过三十。   玄武急忙道,“上神,彩依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就是我从水妖手中救下的新娘子。”   我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林中要杀你的妖怪是怎么回事?”   玄武道,“那水妖自封为河神,每隔十年就要吃下一名女子。我当日救下彩依,重伤了那只水妖,他苦苦哀求,我便饶他性命。没想到他出尔反尔,又出来为祸。”说完又咳了几声。   我拿起他的手腕把脉,又放下,道,“你的毒一直都没有解,坐下,我替你结毒。”   玄武乖乖地盘腿坐下,我将真气输入他的体内,沿着他的奇经八脉祛除他体内的毒素。方彩依见我们在疗伤,就去烧水煮饭。   玄武道,“多谢上神为我疗伤,只是我还不能跟上神回去,那水中的妖怪还没除去,始终是个隐患,还有彩依,她无父无母,是被人卖来做祭品的,我要将她安置好。”   我见那方彩依对玄武颇为上心,心中担忧,道,“你可有对那个凡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玄武慌张道,“没有。”   我淡淡道,“你应该知道和凡人在一起,她的命运会被神仙连累,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玄武低垂着头,道,“我知道。”   我点了点头,又道,“你余毒未清,好生休养几日,我已在水上设了结界,那妖怪还在水里,我水性不好,你是镇海神,对付他应该很容易。”   玄武恭敬道,“是。”   只待玄武伤好后收了水妖,便大功告成。   我回到木屋,那凡人就站在篱笆的外面张望,见我回来有些欣喜。我不悦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那凡人笑道,“本来我是准备下山的,可是我又想到那个妖怪还没有抓到,你一个女孩住在这里太危险了。你救过我的命,我得留在这里报答你。”   我道,“我不需要你的报答,你走吧。”   那凡人有些局促,跟着我的脚步进了院子里,站在我的几米外,道,“即便是你不需要我的报答,可我还是要保护你的。我之前便是听闻这里有一只妖怪闹事,所以前来收服他,他没有抓到,我是不会放心的。”   我有些不屑,道,“你上次与水妖交手失败,还差点殒命,是我救了你。怎么也好说大话要收服水妖?”   那凡人道,“我年幼修行,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锄强扶弱,惩恶扬善。即便是不能与那妖怪相提并论,我也总要尽力一试,为百姓谋福。”   我瞥了他一眼,道,“你是修行之人?”那凡人点了点头,还真是像啊!我又道,“那你的师傅是谁?”   那凡人毫不犹豫道,“紫薇真人。”   紫薇真人,东至海,居于恒山,隐世的修行者,怎么会与这个凡人有交集?   那凡人又从房中取出一物,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没什么好报答的。刚才我下山,见着街上有卖桂花糕的,就买了一包。”   桂花糕?我有些冷漠,道,“我不喜欢吃甜食。”   那凡人伸出的手就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有些落寞。   我不忍,又道,“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从小就不吃甜食,你吃吧。”   那凡人看了看我,道,“小姐方才说那妖怪是水妖,可是有了什么线索吗?”   我道,“那水妖自称河神,让人供奉,害人性命,现在躲进了黄河水中不出来。”   那凡人疑惑道,“那我们岂不是只能守株待兔了?”   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玄武之前中毒太深,又拖了许久,一时半会儿余毒难清,还需休养一段时日。我与他把了脉,嘱咐了他几句,不用在为他输真气了。   那凡人闲来无事竟然在屋子周围开采出一片空地来,看这架势是要种菜,他先前修补房子,如今又要种菜,是将这里当做了长久居住的地方了吗,如此尽心尽力!   我有些不高兴,走到他面前,他正拿着锄头锄地,挥汗如雨。我道,“你是在种菜吗?”   那凡人道,“是啊,从山上下去买菜实在是太麻烦了,买的多了菜就不新鲜了。”   我泼他冷水道,“可是还不及菜长出来,你就应该离开了,那不就是白种了。”   那凡人道,“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种下这些菜,即便是自己吃不到,后面的其他人也可以吃。”   我点点头,对他的乐天有些佩服,道,“是我狭隘了,那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吗?”   那凡人道,“你不如帮我撒些菜籽,我已经挑了水来,你可以再浇些水。”   我点点头,回屋拿出小桶和水瓢来。虽然是一小片的地方,开垦起来也费了一下午的时间。那凡人烧了水拿来,替我和他自己各添上一杯。我正觉有些口渴,一口喝掉,那凡人又为我添上一杯新茶。   那凡人道,“用不了两个月,那些你种下的菜都会长出来,这里就更像是家了。”   我点了点头,叹息道,“恐怕我等不了那么久。”   那凡人笑了笑道,“我闲来无事做了个小物件送给你。”他拿出一个布包放在桌子上,小心揭开一层一层的布,露出来一个巴掌大的木埙。   我拿起来,手指摸上去很光滑,并没有什么雕刻的纹路,我微微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那凡人似乎松了口气,轻快道,“我与小姐相处这么久,还不知道小姐你的名字呢!”   既然以后没什么牵扯,不该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   我淡淡道,“我没有名字。”   那凡人顿了一下,又轻轻笑道,“我的名字,莫逢。”   我心一下子慌乱起来,有些不敢置信,道,“什么?”   那凡人又停了许久,笑道,“莫是莫回首的莫,逢是相逢的逢,莫逢。”   我笑了,这笑中夹杂着愤恨,不平,委屈和嘲讽,我止住了笑,开了口道了一声“好名字。”   我找到了玄武,他与方彩依白日才见了我,又见到我的到来有些吃惊。玄武收起诧异,起身拱手道,“上神行色匆匆,可是那水妖出来了?”   我道,“并没有,只是我收到了消息,南荒有事,我要回去一趟。”   玄武有些犹豫道,“我也要回去吗?”   方彩依急忙道,“姑娘放过玄武大哥吧,他是个好人,不会干坏事的。”   玄武唯恐她冲撞了我,斥责道,“住口!”   我看了一眼方彩依,这凡人只怕对玄武情根深种,道,“你留下,待收拾了那水妖,你我再一同回去。”   玄武道,“我会守在这里等上神回来,决不食言。”   方彩依小心翼翼道,“玄武大哥,你一定要走吗,彩依没有亲人,可不可以待彩依一起走?”   玄武有些为难道,“我不属于这里,迟早要走的。”   方彩依赌气道,“那我和你一起走!”   我有些疲倦,道,“玄武,仙凡有别,终究是不可能的。”   玄武猛地抬头看我,浑身有些发抖。   我见他这幅样子,心下已经明白了几分,可这话不单单是说给他一人听的。莫逢啊,莫逢,希望我们永不再相逢吧!   我回了南荒,没想到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第 35 章   乐烁之前说是要有办法帮我赶走一揽,没想到她竟打起了莫小天的主意,各种制造莫小天与一揽独处的机会,放狗咬人,设置阵法这样的事情她一个接一个的做,把莫小天吓得跑回了青丘山,把一揽吓得逃回了魔界。   乘月气的涨红了脸,道,“殿下,小殿下作弄魔太子也就罢了,连带上自己人也不放过,丝毫不留情面。”   乐烁振振有词道,“我那也是为了帮姐姐啊,姐姐不是不喜欢一揽哥哥吗,莫小天和姐姐长得挺像的,我以为把他们两个困到一处,一揽哥哥会很容易喜欢上莫小天的,谁知道这两个人脑袋都不开窍。”   我有些生气道,“还敢狡辩!乐烁,你居然将主意打到小天头上,是我平日太纵容你了,才让你如此胡作非为。”   乐烁委屈巴巴,道,“我当初这样做可是经过了姐姐的同意的,不过就是让莫小天受了些惊吓,我去给她道歉就是。莫小天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外人,我可是姐姐的亲妹妹,姐姐这么凶做什么呀!”   青鸟道,“殿下,太子被小殿下这么一弄,恐怕不会再来南荒了。殿下要不要写封信给太子,青鸟替殿下去送信。”   乘月哼道,“是你自己舍不得那个魔域人吧,还假借殿下的名号!”   青鸟不服气道,“你看不惯可以走啊,这里又不是你的家,华照上神不是还送信给你吗,你怎么还赖在这里?”   乐烁笑嘻嘻道,“青鸟姐姐,乘月哥哥,光耍嘴皮子有什么用,出去打一架,高下立判!”   我斥道,“胡闹,一个个的都胡闹,这家里比戏园子都热闹!”乘月,青鸟纷纷住了口,乐烁吐了吐舌头偷笑。我又道,“乐烁,你现在就去给莫小天道歉去,她若是不肯原谅你,你就呆在青丘山不许回来。”   乐烁“啊”了一声,才不情不愿道,“哦…”   乐烁从房中收拾了包裹,对我道了一声别,我故意冷淡她,她悻悻地走了。   青鸟来报说,“青鸟刚才送小殿下走时,见桑普神君正立于门前徘徊,表情有些纠结。青鸟叫他进来,他却不肯。”   我点了点头,道,“你去忙吧。”   我出了洞府,桑普神君正要转身离去,我笑道,“神君好久不见,怎么来了却不告诉我?我之前几次去拜访,神君都不在天宫,今日怎么得空来了我这里?”   桑普神君回过身来,苦笑道,“我刚从白泽上神处回来,就赶到你这里来了。我这么多年都在凡间还债,根本不得空。”   我关切道,“你的面色不太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桑普神君哈哈笑道,“哪里有什么事,我在凡间逍遥自在,其乐无穷。对了,听说当年的那个少年如今已是上神了,你可有去拜会他吗?”   我道,“我让乘月捎了些礼物给他,怎么了?”想到桑普的消息灵通,该不会是知道我与帝皇之约要嫁给华照的事,我又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东西了?”   桑普神君道,“没有。”我有些怀疑地仔细观察他的神态,他慢慢又道,“落尧,你可还记得你的凡世?”   我有些愣住,不知他为何提到这事,已经两百年了,我浅笑道,“忘了。”   桑普神君叹道,“一切都是命,我只道戏子演尽了世间的人情百态,岂知命运坎坷不平,你我虽为神仙,也未能避免。”   我心中悱恻,这桑普到底是在还什么债,怎么生得如此的感慨,便道,“不如我陪你喝几杯,大醉一场,也许你就不会这么幽怨了。”   桑普神君神情戚戚,道,“我在那边请了假,还要赶去人间。”他顿了一下,又道,“我来告诉你一声,白泽上神说你的姻缘早就已经牵好了,那人是华照上神。”   我有些好笑,这事用得着这么神秘兮兮的吗?我道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劳烦神君亲自跑一趟,这婚事还是我亲口答应的呢!不过旁人都不知道,神君可不要给我说出去啊!”   桑普神君愣了愣,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道,“我也要去凡间,你在凡间遇上了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我就在黄河下游的河神村。”   桑普对我笑了笑,道,“好。”   一别数月,河神村,玄武的伤应是好了,那自称莫逢的凡人也应该没那耐心在这里等待。我回到木屋,见这里已经焕然一新,几乎认不出原来的样子,院子里面种着各种的花,之前开垦地方已经长出了绿油油的蔬菜,房屋也多了一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凡人还没有走?不知为何,我竟还有些期待。   莫逢从屋中走出来,看我有些喜色,道,“无名姑娘,你回来的正好,院子里的菜可以吃了。”   我有些慌张,道,“你怎么,没有走吗?”   莫逢笑道,“我还没有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怎么能离开?你不辞而别,我几乎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还好,让我等到你了。”   我道,“你一直都在这里等我?”   莫逢道,“不光如此,我在这四周种上了牡丹芍药,还盖了一间屋子,我想等无名姑娘回来后,我也不用睡在柴房了。”   我笑了笑,道,“委屈你了。我已找到方法拿住那水妖了。”   莫逢问,“什么方法?”   我抿嘴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玄武果然守信,仍在原地等我,方彩依还是和他陪在一起。见我来了,方彩依有些难过,觉得我是来带玄武走的,便躲了出去。   玄武道,“上神,我的伤已经全好了,随时等待上神的命令,可以下水捉拿水妖。”   我道,“不急,这山洞潮湿阴暗,彩依是个凡人怎么受得了这种苦,你和她搬回木屋去吧。”   玄武有些为难道,“木屋应该给上神居住,彩依只是个凡人,我与她多烧些柴除去湿气就好。”   我道,“木屋扩建了,多了一间房,你和方彩依便可以住进去。”   莫逢见我突然从外面领了两个人回来有些意外,道,“无名姑娘,他们是谁?”   我道,“他们是这屋子的原主人,玄武和方彩依。我之前告诉过你,我也只是借住在这里的,现在他们回来了,那新盖的屋子就应该让给他们两人住,你有什么意见吗?”   玄武和方彩依有些怯怯地看着我俩,闹不清楚我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但是对于抢了人家的房子有些过意不去。   莫逢嘴角抽了抽,还是笑道,“没有。”   我心中大快,看他这次还能忍下去多久!   木屋里多了两个人立刻变得热闹起来,有了方彩依在,做饭这种小事就不用我操心了。玄武偶尔煮了一锅米饭,糊的锅底都刷不干净,也不知道玄武在人间这么就都是怎么对付过来了,我们一致认为玄武还是去锄地浪费体力好。   莫逢还是只能对着自己新盖的房子望洋兴叹,然后再回去睡他的柴房,幸好,他知道给自己搭个木板当床了。   我见莫逢望着那屋子又在发呆,逗趣道,“你是不是还不死心,不如,你再盖一间?”   莫逢笑道,“我哪里有不死心,我现在觉得柴房挺好的,又大又宽敞,还有老鼠和蟋蟀作伴,也不会孤独。”   方彩依从屋子里走出来,道,“无名姑娘,我中午做菌汤,要去林中摘些菌子,你可要一起来吗?”   我点点头,道,“好啊。”便与方彩依各自提了个篮子一同去林中找菌子。   我蹲在地上将摘下来的菌子拍拍尘土,突然听的身后有风声,我一闪身,一只单额吊睛的大老虎就扑在了刚才我蹲下的地方,见扑空了,用凶恶的眼神看着我。   方彩依“啊”的一声尖叫捂着胳膊跑过来,身后跟着一只黑豹,她本来是向我求救的,见我身边也围了只老虎,害怕地也不敢过来了。   我一把将她拉过来,藏在身后,那两只畜生将我和方彩依围在中间,转着圈圈。   方彩依探出个脑袋焦急道,“无名姑娘怎么办啊?”   不过是两个没修行的动物,凭借着嗅觉出来觅食,竟然想吃了我。我道,“一会儿我将这两只畜生引开,你见机爬到树上去。”   方彩依点了点头,又道,“不如我大声叫,把玄武大哥喊来。”   我无奈道,“等玄武来了,你都被撕成碎片了。”   我一手将竹篮打向老虎,一手将方彩依推出,黑豹就从身后扑了上来,我蹲了身子,那黑豹扑了空,和爬起来的老虎一并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我瞟了一眼方彩依,她还在拼命地爬树,但还是爬不上去,还好她机灵,溜走了。   我不欲和这两只畜生做纠缠,飞身欲走,那黑豹跳起来抓了我的脚,将我拦下。看样子,今日这两只畜生是铁了心的要吃我了。   我伸出手,幻化出万佛骨剑,那老虎和黑豹互相配合夹攻我,我瞄准了那老虎的脖颈,一手将万佛骨剑掷出要了那老虎的性命。黑豹转眼之间就朝我的面门扑来,腾跃于空中,离我还有半米的距离,我释放出仙力,方圆数百里都可以感知到我的的爆发,黑豹硬生生地在空中停下,摔在地上,哼哼地叫着,动不了身。   玄武和莫逢赶了过来,玄武直接一个砍刀劈在了黑豹的头上,将它给劈死了。   莫逢走过来,看着那黑豹皱着眉头,道,“这山里有这些东西吗?”   玄武道,“我住了这么久从来没碰见过,上…无名姑娘,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道,“没事。正巧你们来了,把这两只畜生扛回去剥皮吃肉。”   莫逢笑道,“收获不错。”   我又道,“彩依呢?”   玄武道,“彩依跑回去说是遇到了老虎和黑豹,我就拿了砍刀和莫逢过来看看。她胳膊被咬伤了,我就让她在家里呆着了。”   我点了点头,从地上捡起篮子,将散落的菌子装好,道,“走吧。”   方彩依的胳膊被撕下一小块肉来,并未伤及筋骨,玄武为她上了草药,替她包扎好伤口。   我有些歉意,道,“彩依,我方才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惊吓了。”   方彩依虚弱地笑道,“要不是无名姑娘救我,我就要葬身在老虎和黑豹的肚子里了。”又道,“玄武大哥,你不必为我难过,我从小就吃惯了苦头,这点伤不碍事的。”   玄武道,“我虽然救过你,却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跟着我东躲西藏,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   方彩依道,“我不在乎这些,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好。”   玄武目光躲闪道,“彩依,等抓住水妖,你就下山去吧。”   方彩依道,“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赶我走?”又看向我有些哀怨,道,“无名姑娘,你和玄武什么关系,一定要带他走吗?”   我有些动容,道,“彩依,玄武不属于这里,他终究是要离去的。”   方彩依拉了玄武的手,泣道,“为什么,玄武大哥,你告诉我。”   玄武低低道,“因为我不是凡人,我是神仙。”   方彩依难以置信道,“你在说什么?”   玄武道,“我是镇守怪水的神兽,私自来到人间,偶然遇到你被献祭给河神,将你救下。如果我不是神仙,怎么能斗得过那只水妖?”   方彩依连连摇头道,“我不相信,你是想离开我才故意那么说的!”   玄武将手覆在方彩依的伤口上,然后将纱布拆开,原来血淋淋的伤口转眼就看不出半点痕迹来,和周围的皮肤一样。玄武道,“你看,我真的是神仙。”   方彩依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面如死灰,瞪着两只眼看玄武,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当中。   我与莫逢道,“方彩依如今得知真相,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玄武他应该再难以面对彩依了。”   莫逢道,“神仙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这些日子看的出来,玄武与彩依两个人相依为命,彼此扶持,说是玄武在照顾彩依,不如说是彩依带给了玄武光彩。”   我斜了他一眼道,“你倒是挺有感触,仙凡有别,他们终究不能在一起。”   莫逢道,“若是我,即便是放弃我的神仙身份,也要和我心爱的人在一起。”   我看着莫逢,他说的还挺像那回事的,可他前世所为可不像他说的这样,也许,他不是那个莫逢。   莫逢看我道,“你一个人也敢与水妖搏斗,玄武对你也很恭敬,他是神仙,你也是神仙吗?”   我突然有些不想说出这个事实,我点了点头,道,“我是。”   莫逢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不知道他想着什么。   我好奇道,“你不吃惊吗?”   莫逢笑道,“我很吃惊啊,只是没有表现出来。无名姑娘,能认识你真好。”   我看了看他,有些疑惑,他该不会是知道我是神仙,在拍我马屁?我又道,“那你不害怕我吗?”   莫逢笑道,“你是神仙,又不是妖怪,我为什么要害怕?”   我有些失望,他竟对我的神仙身份一点感觉都没有,真是我作为上神的耻辱。我笑了笑,一把将自己的头颅摘下,提溜了在手上,道,“这样呢?”   莫逢终于不淡定了,额头的青筋狠狠地抖动了两下,皮笑肉不笑道,“挺有意思的。”   我十分满意他的表现,安回了头,以长辈仙者的口吻道,“年轻人,大有作为。”   方彩依闷闷不乐,伤虽然好了,却不愿意和别人说话了,时时刻刻躲着玄武走,做好了饭也是她盛走自己的那份一个人吃。玄武也默默地不敢去主动和彩依说话。   我早就察觉出玄武与方彩依彼此的心思,却终究不能避免它发生。我见他两个人原本相亲相爱,却要因为身份的不同而必将分离,有些不忍心。   我对玄武道,“其实你也不必着急回去,天上一天,凡间一年,凡间六七十年不过是神界两个月而已。你如果愿意,可以留在这里陪彩依终老。”   玄武道,“多谢,可是我心意已决,不会再变。”   莫逢很有感慨道,“很多东西一旦失去,很可能就不会再拥有了。”   玄武沉默了下,道,“我是神仙,和她在一起只会害了她。”   莫逢不再说话了,我有些难过,道,“可惜,彩依她并不知道你这是在为她好。”   玄武笑了笑,眼神看向方彩依的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桑普之后出来的篇幅会少,桑普与白泽上神很有渊源,具体以后若是开个神生系列的话,会在里面解释。若是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留言。 解释下桑普与女主的误会从何而来,桑普知道了华照就是女主凡人丈夫莫逢,知道华照为女主牺牲很多,他自觉比不了女主与华照的深情,所以提及女主与华照的婚约,女主以为他得知了她私下与帝皇的约定,所以应下了。桑普便自觉退出了。   ☆、第 36 章   黄河水又上涨了许多,我,玄武,莫逢三人站在黄河提案边,今日就是那妖怪的死期。方彩依下了山去找河神村的村民,我们要让他们一同看看,他们信奉了数百年的河神不过就是一只妖怪而已。   玄武是水神,将水妖从河中逼出来的事就交给他做,玄武现了真身慢慢沉入水中,我与莫逢在岸上等待。   我道,“你不是那妖怪的对手,待会儿你躲我后面,不要逞能。”   莫逢点头笑道,“好。”   过了一会儿,河水沸腾像是烧开了水一样,河面上突然翻腾起一股巨浪,手持两把开山斧的水妖越出了水面。   莫逢与我齐齐攻上去,成左右夹击之势,我见机一把将莫逢抓住推倒一边,道,“你走开。”   莫逢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拿着剑站在那里有些无奈。   不多时,玄武也从水里爬到岸上,莫逢微皱着眉头,道,“你怎么才来?”   玄武道,“在水下被水草缠了脚,我这就去帮忙。”说话间便化作了人身,冲过来与水妖纠缠在一起。   莫逢见方彩依已经带着村民们上来,便去招呼他们在安全的地方留下。   那水妖不是我的对手,没费力气便将他捆了扔在地上。那村民们都围了上来,对着水妖一通议论。   我道,“你们都看清楚了,他就是你们供奉的河神本尊。孽畜,还不快现出原形来!”   那水妖变了原形出来,原来是一条癞皮蛇!村民们群情激奋,一个个要冲上前来,莫逢连忙挡住他们。甲,“打死这条癞皮蛇!”   乙,“为我们的亲人报仇!”   丙,“这个畜生啊,还我的女儿来!”   那癞皮蛇口吐人言道,“各位神仙,我知道错了,再也不会犯了,求您饶我一条贱命吧,我修行不易好不容易才修的人形,神仙救命啊!”   玄武道,“上神,这癞皮蛇的话可不能信。”   我点点头,对村民道,“这孽畜习得一些法术,利用水祸害死你们亲人的性命,就将他交给你们处置。”   村民们纷纷道,“烧死他,为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   那癞皮蛇见没有生还的希望,张口吐出两团黑气化作利箭分别朝着我与玄武射来。   莫逢出手拿了剑劈向了那利箭,那箭碰到便化作黑气消散。方彩依替玄武挡了箭,那利箭没入她的体内不见,方彩依当即便气息微弱。村民们一惊便往后退去。   我立刻揪下一根发丝,穿起了那癞皮蛇的嘴巴,将它缝的严严实实的。   村民们一拥而上将那癞皮蛇绑到柱子上,堆起来木柴,放了把火咒骂着将他烧死,很多的村民们哭天喊地,悔过自己当初让亲人死去的行为,可惜为时已晚了。那癞皮蛇不断扭动,最终还是无力挣扎,被烧焦后推倒黄河里面。   我赶过来想为方彩依诊治,莫逢拉住我,摇了摇头,方彩依已经死了。   玄武抱着方彩依的尸身,道,“如果她没有遇见我,她就不会死了。彩依,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惊道,“玄武,你要做什么?”   玄武手中凝集一股真气将彩依四散的魂魄召回,方彩依的虚无的魂魄便出现在她的尸身旁,一溜烟钻进了她的尸身之中。玄武站起身来,有些歉意道,“上神,我可能不能和你走了。”   莫逢道,“你要如何救她?”   玄武道,“我可以一命换一命,用我毕生的修为救活彩依。”   我急道,“不可。”   玄武道,“上神,彩依因我而死,请你同意我这样做。”   莫逢道,“玄武,无名姑娘,我有办法救活彩依。”我与玄武齐齐看向他,莫逢道,“我师傅紫薇真人说过阴间的孟婆掌管着凡人的轮回,若是我们可以求的孟婆放掉方彩依的魂魄,彩依姑娘就可不必身死。”   玄武道,“那我去找孟婆,不论如何,我都会求她。”   莫逢道,“不急,玄武大哥,彩依姑娘的尸身不过几日就会腐烂,魂魄也会游走,你需要留在这里看守她的魂魄和尸身,不能出什么意外。”   玄武有些犹豫,我道,“玄武,你需要用仙术维持彩依的尸身不腐,方可稳定魂魄,找孟婆的事情由我去做。你放心,我会说服她。”   莫逢道,“我和你一起去。”   我点了点头,莫逢既知孟婆,想必有办法说服她,有人帮忙总是好。   玄武朝我们拜了一拜,道,“那就多谢你们了。”   阴间,奈何桥旁,孟婆支起了一口大大的铁锅,里面熬煮着黑乎乎的汤药,她佝偻着背拿着长勺在锅中顺时针搅动三圈,逆时针搅动三圈,然后一排的碗摆开,拿了汤勺在碗里各添上一勺,那汤药倒进了碗中立刻变成清酒一般透亮。她的面前排起了长龙,她一边舀汤,一边吆喝,“前尘俗世多烦扰,与其回想,不如相忘。”   莫逢拉了我在队伍里,前面的凡人们都饮尽了那碗孟婆汤,登上了奈何桥,在桥上伫立片刻,就走下去,转眼就排到了我和莫逢。   那孟婆盛了两碗汤,道,“前尘俗世多烦扰,与其回想,不如相望。”她抬起了头,“咦”了一声。   那孟婆根本没有眼睛,眼珠子是一片灰白,十分吓人。   孟婆对着我们道,“好久不见,你又来了,这次倒有些规矩!”   我不知她此话何意,只听得莫逢道,“婆婆,好久不见,我们有事相求。”   孟婆眯缝着眼睛,虽然是死鱼眼睛也能感受到她的算计,她道,“你们要求我什么啊,这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莫逢道,“还是老规矩,不会让婆婆您吃亏。”   我道,“婆婆,有一个凡人叫做方彩依的,我们想让您放她一马,免受轮回之苦。”   孟婆道,“上神开口,孟婆哪有不尊之理,只要上神答应我两件事情。第一件事上神站在那奈何桥上忆一忆这最悲与最喜之事,我就放过方彩依。”   莫逢道,“不如由我来?”   孟婆有些嫌弃道,“你如今凡人一个,一个上神就可以抵上一万个凡人,再说你的喜悲我已知晓,重复是没用的。你,我另有安排。”   莫逢有些担忧地看我,我道,“不碍事的,婆婆,我这就去。”   孟婆道,“慢,先喝了孟婆我熬的这碗汤。”   我笑道,“婆婆,我是神仙,这东西对我没用。”   孟婆道,“你要是想上奈何桥,就必须喝汤。”   我只好喝了那汤,那味道和酒一样,并不难喝。   孟婆收了碗,道,“去吧。”   我上了那奈何桥,孟婆在她的摊子上喊道,“上神想想自己这一生最悲的事。”   我立于桥上,想了想当初因为愚弄绍柒怕阿爹责罚躲进山洞那一年没吃没喝的日子,真是苦啊!这桥下的水面上立刻出现了我当年的情形,真是可怜!   一个石子扔了过来,打散了画面,孟婆道,“不是这个,你莫要欺负我老婆子眼瞎,我心里清楚的很!”   我又想了想当初答应帝皇和华照的亲事,让青鸟带信给一揽到此为止,我也应该很难过才是。只是当初忧心着水患,还未及心痛便投到了凡世,不知道可不可以算是?   正想到此,那孟婆又丢了个石子进水中,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纹,孟婆有些怒意道,“你是在耍老身吗?再没有让老身满意的答案,就离开吧!”   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救活方彩依的!我这一生最悲惨的事莫过于我受罚入凡世,历经了人世六苦,我的孩子莫小天被送走,我与莫逢和离,还有,看着莫逢身死在我怀里的无助和悲愤!   孟婆愉快拍手道,“就是这个,上神再想想人生最喜之事。”   最悲一事记起,很容易就忆起最喜之事,莫过于当年莫逢为我布置满城的花灯,我,莫逢,还有咿咿呀呀的小天一起放飞许愿的天灯。夫妻恩爱,阖家幸福,一生一世一双人!   孟婆乐得笑开了花,道,“上神,好了!”   我从桥上走下,孟婆递过来一方手帕,道,“上神不必忧伤,正如老婆子我说的,前尘俗世多烦扰,与其回想,不如相忘。”   我拭去眼泪,突然看到黄泉路上三途河边彼岸花盛开艳丽,我对莫逢道,“你看,那花真好看。”   莫逢牵了我的手,有些担忧我,我看了看他,笑了笑。莫逢道,“那是彼岸花,花开开彼岸,花开时看不见叶子,有叶子时看不见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孟婆道,“每年它都会开,我看了这么久,还是好看。”孟婆像是忆起了什么开心的往事,有些害羞地对莫逢道,“该你了,第二件事,你去把那最大的彼岸花给我摘一朵过来。”   我惊道,“婆婆,彼岸花开于黄泉路上,通向幽冥之渊。莫逢只是一个凡人,他做不到的,由我去做吧。”   孟婆道,“就是因为他是一个凡人,我才让他去采。神仙妖怪都别想踏入黄泉路,就算取得了彼岸花,花朵也会立刻枯萎。”   莫逢道,“我试一试。”   我担忧道,“莫逢,太危险了,这彼岸花我们别拿了。”   莫逢笑着安慰我道,“不必担心,我会活下来的。”   孟婆道,“你要是死在那里,就过来喝碗汤上路。”   莫逢笑了笑,走上了黄泉路,这黄泉路看似平常,却消耗着人的意志,每走一步,全身的每处血肉都在受着凌迟的酷刑。莫逢刚走上去,浑身便是一震,我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前去,心里默默地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莫逢走到了三途河边,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物,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一般湿透。   孟婆道,“那黄泉路不会伤及他的皮肉半分,只是让他疼痛难忍到放弃挣扎,好在他挺过来了。”   莫逢喘了一刻,用手去触碰彼岸花的花枝,那花枝立马将他的手划出一个口子,血流不止。   我急道,“婆婆,这又是怎么了?”   孟婆道,“彼岸花的花枝有毒,他想要摘到最大的那朵只能穿行过彼岸花的花海,到达最深处的花王旁。而在他到达之前,其余的彼岸花会疯狂地攻击他,直到他死亡。”   我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莫逢走进那花海之中,他的衣衫被花枝划破,露出了骨肉,上面一片血红,却也分不清到底是他带起的花的汁液还是他的鲜血在流。彼岸花一片红色映人的喜悦变成了满目猩红的恐惧。   莫逢不顾彼岸花的围攻,用手拨开花枝,走进到花海的深处,最后到我依稀只能看到他头上的发髻。   我有些慌张,大叫道,“莫逢!”   莫逢又动了动,从发髻可以看出他在往回走,我的心里一动,好像又看到了希望。他穿过花海浑身是汗又是血,站在三途河边,手中拿着一朵彼岸花握于胸前,对着我浅笑。   我大声道,“莫逢,回来!”   莫逢的笑意更浓,再次踏上黄泉归路,忍受皮肉凌迟的触感,一步一步走过来,面色惨白,额上青筋暴起,“扑通”一声他单膝跪下,拳头捶在地上,豆大的汗水夹杂着血液从头上滴落在地面上。   我的心仿佛像要跳出来一样,刚喊出一声“莫逢”却又捂上了嘴巴,不敢惊扰他,眼泪却留了下来。   孟婆一边大喊道,“站起来,马上就能出去了!”   莫逢慢慢又从地上爬起,忍受着十万分的疼痛,如同灌铅似的挪动了脚步,接下来,一步接着一步地不再犹豫,待出了那黄泉路,他便瘫软在地。   我奔过去,为他吃下一颗解□□丸,再替他把脉,他失血过多,中毒,还有神志,受损最重。   我拿修为为他修复伤口,却并不见效果,血依然在流。   孟婆道,“这伤口只能用纱布包裹止血。”又递给我一团纱布,我急忙扯开给他包扎住。   莫逢虚弱道,“婆婆,这是你说的第二件事,我已经做完了。”   我心疼道,“别说话了,省些力气。”   孟婆拿了那彼岸花,花有她的半张脸那么大,她凑近闻了闻,露出满意的笑容,将那彼岸花戴在了发间。然后,她取出一个小瓶来服下,她的身型样貌全都变化,由一个弯腰驼背满脸褶子的老太婆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眼睛也水灵了。   孟婆盈盈一笑,弯了腰道,“多谢两位,两位的请求我必为您达到。”   原来那孟婆以人的七情六欲,人生最喜最悲之事为食,她服下我这一副,便可保存百年容貌,而且貌美倾城。而彼岸花有奇香,可以增长功效。   孟婆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簿来,找到方彩依的名字,用手指蘸了锅中的沸水涂抹在上面,方彩依的名字就消失了。孟婆道,“好了,那姑娘已经活过来了。不过待她身死后,就只能做个孤魂野鬼了,若是你们想要反悔,一个月之内来找我,晚了就没有办法了!”      ☆、第 37 章   我与莫逢回到河神村,方彩依想必已经醒了,我扶了莫逢坐在石凳上,玄武正推门出来,见了我们十分惊喜,道,“上神,你们回来了,彩依已经醒了!”   这厢方彩依听到动静也出来了,我见方彩依已行动自如,便叫了她与玄武过来。   方彩依当面就要跪下,我连忙去扶她,她执拗不肯起身,感激道,“多谢你们救了我的性命,彩依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   我道,“你不要谢我们,我还要与你说一件事。”   方彩依与玄武都紧张了起来,他们在我们赶回来的这段日子,玄武已将自己的身份如实交代清楚,所以他们很忧心我会如何处置他们。   我道,“彩依,我没有询问过你的意见就让你脱离了六道轮回,你若年老身死,以后就形同于孤魂野鬼,游荡于世间。如果你不想做孤魂野鬼,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方彩依摇了摇头道,“我不想投胎,我只想和玄武在一起。即便以后只能做个孤魂野鬼,能陪在玄武身边我也愿意。无名姑娘,我能和玄武一起回去吗?”   我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已经不再是凡人,我也不用担心你们仙凡有别,会彼此伤害。”   玄武和方彩依齐齐道谢。   我又道,“玄武,你去山下买些补血的人参和三七,还有止血的药物,纱布,莫逢他受了伤。”   玄武看了一眼莫逢,见他面色苍白有些抱歉,道,“是。”   方彩依忙道,“无名姑娘,我能做些什么?”   我道,“你去烧锅热水,再拿把匕首和剪刀,莫逢的伤口还需要处理。”   我将莫逢伤口处的衣料剪开,之前所绑的纱布已经全被脓水血水浸染开。方彩依看了只是心惊胆战,端了热水在旁,不一会儿水就变成了血水。   我小心翼翼地取下来,拿了烧红的匕首剜去腐烂的皮肉,再密密地撒上三七粉,拿干净的纱布重新包裹住。   莫逢浑身紧绷,仍故作轻松地对我道,“无名姑娘,你的刀要快些,我的皮肉暴露在外面有些冷。”   我没好气地等了他一眼,道,“知道了,你再忍一会儿。”   等我将他的伤口处理好,方彩依已经煮好了人参鸡汤拿了过来。我拿起碗,没有犹豫地用勺子喂给莫逢喝。莫逢喝了几口突然呛咳起来,我连忙用手去拍他的背,咳嗽又止住了。   莫逢思考了一会儿,道,“你应该喂慢一点。”   我嗔怒道,“要不是看你有伤在身,我才不会亲自动手服侍你呢!”   莫逢笑道,“有无名姑娘喂我吃药,我很幸福。”   我道,“有多幸福?”   莫逢想了想,道,“你之前讨厌我,不愿意搭理我,所以比之前幸福些。”   之前我确实对他的态度很差劲,我将药喂完,对莫逢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莫逢道,“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如实回答。”   我询问道,“之前在阴间我来不及问你,孟婆说好久不见是什么意思?”   莫逢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去向孟婆寻求一个人的下落,可惜她并不知道。不过,我还是找到了那个人。”   我颤巍巍地问,“是谁?”   莫逢看了我一眼,从怀中掏出一物,至于手心,彼岸花流转绽放,他笑道,“我多拿了一朵,不是最大的,不过,你说过,它很好看。”   我将莫逢取来的彼岸花拿一个瓶子插着放在屋里的床头上,细心呵护着。又过了几日,玄武与方彩依向我们告别,他们决定一起回扭阳山。玄武归位,我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不过莫逢的伤势还没有好,我不能弃他于不顾。   夜里,我细细地拂去木埙上的灰尘,这是莫逢送我的东西,我还从未吹过它。我拿起它对着烛火看了看,见着那内壁似乎刻了些字,眯着眼瞧,却看不太真。   一只萤火虫落在了我面前的杯子上,肚子一闪一闪的,十分可爱,我抬起头突然发现屋子的上空飞着好多的萤火虫,就好像是在望着星空一样。   莫逢站在我的门前,叩了门道,“无名姑娘。”   隔着门窗可以看到莫逢的影子映在上面,我道,“有事么?”   莫逢愉悦道,“无名姑娘,今晚外面的月色很美,不如一同赏月?”   我开了房门,萤火虫飞出来一些,我道,“这都是你的杰作?”   莫逢笑了笑,道,“外面的更加好看。”   屋外的不远处的林中一片灯火辉煌,我有些欣喜地疾步过去,见那枝上挂上了各种各样的灯笼,由着灯笼的颜色不同发出不同色彩的光芒。这样的景象,似曾相识。   莫逢拿了一个灯笼过来,是小鸟形状的。他笑了笑,轻声道,“奈何桥上,我看到河水映照漫天飞舞的花灯。”   当初我在放飞的天灯上写了夫妻恩爱,阖家幸福,一生一世一双人。莫逢他不肯让我看他写的那边,小鸟灯笼是小天挑的。   我看进他的眼睛,心中疑惑渐渐有些明白,不知道对他是爱还是怨,“是你吗,莫逢?”   莫逢笑了笑,从口中吐出两个字,“是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表态,他就是我凡人的夫君,我们有过幸福和悲伤,最后我还是决定去找他,却只能见到他最后一面,他死时曾向我许诺下辈子会来找我,我想不到真的会再遇见他。   莫逢又道,“当年我在灯上写的是年年岁岁永相依,朝朝暮暮心相携。”   我笑道,“莫逢,奈何桥上,我一生最喜最悲之事都是与你有关。可当初你给了我当头一棒,让我清醒过来,情爱之事不过是人们臆想,总归要回归现实,过去的便过去了,不会再回来了。莫逢,你我相遇只当做是往日老友重逢,其他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莫逢道,“既然是重逢,我不想让你一直误会我。有一事我想让你知道,当初你见到的女子,她是我的母亲。”   我抬头去看他,他的模样不像是说谎,难道当初竟是我误会了他?那当初所有种种只是我一人的臆想吗,可他明明对我那般冷酷无情!若这是真的,岂不是我一直做错事!   莫逢是孤儿,他的母亲生下他就死了,又怎么会来个母亲?桑普曾说莫逢是异数,他两世修行,是紫薇真人的徒弟,这里面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莫逢与紫薇真人之间有什么秘密,有些神仙耐不住寂寞会下界居住一些时日,与凡人的纠葛也会时常发生,莫逢一个凡人竟拜了紫薇真人为师,难道莫逢是紫薇真人在凡间遗落的孩子?这也不对啊,真人修身养性不会有情爱烦恼?唉,我还是不要瞎想了,等有机会见到紫薇真人亲自向他问个明白。   我翻来覆去了一宿,脑子还在那女子是莫逢他娘的消息中震惊着,一夜没睡,却也精神极了!我起来了床,开门见莫逢的门大开着,里面并没有人,我一慌,觉得莫逢一定是走了,心中顿时有些懊悔。      ☆、第 38 章   一只九尾狐狸背了个包裹跑过来站在我面前,我道,“你怎么来了?”   那狐狸化了人形,乐烁背个小包,委屈巴巴道,“姐姐,经过上次那事,乘月青鸟都不肯搭理我,平日里也是绕着我走,都没有人陪乐烁讲话,乐烁好可怜!乐烁听说姐姐在河神村,所以来找姐姐,姐姐原谅我吧!”   我道,“我叫你去给小天道歉,你可有照做吗?”   乐烁伶俐地点点头,道,“小天比乘月青鸟大方多了,她可没跟我计较。”   我笑了笑,道,“乘月青鸟是怕你不服气,找机会再作弄他们两个,并不是小气。”   乐烁笑嘻嘻道,“那姐姐不怪我了吧?”   我捏了她的鼻子道,“不怪你了。”   乐烁哈哈笑着蹦了起来,道,“姐姐在凡间找着一处好地方,这里可真漂亮,我还从没来过凡间呢!这凡间的房子这种样子啊,我要多住一段时日,住凡人的房子,去凡人的街上转转。”说着,蹦蹦跳跳地四处参观。   我笑了笑,乐烁也太兴奋了些,看来以后也不能太束着她。   乐烁“呀”地一声跑了出来,我往她那边一看,莫逢他没走!乐烁跑道我这边,指着莫逢一脸惊讶道,“姐姐,他是谁啊?”   莫逢道,“我是莫逢。”   原来刚才乐烁跑进了厨房去,见到莫逢这个男人在此处有些吓到了。   乐烁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是个凡人?”   莫逢点了点头,又道,“你是无名姑娘的妹妹?”   乐烁捂了嘴,笑道,“无名姑娘?哈哈哈…”我看了她一眼,她又止住笑容,嘴角仍是上扬道,“我叫乐烁。”   莫逢道,“原来是乐烁姑娘。两位姑娘,我还要去厨房煮饭,有事叫我。”   乐烁笑嘻嘻道,“好啊,好啊!”待莫逢进了厨房,乐烁凑到我面前道,“姐姐还找了个凡人当厨子?那凡人长得还不错。”   我道,“他不是厨子。”   乐烁疑惑道,“他不是厨子是什么?”   我无话可说了,莫逢的存在我向乐烁解释不清楚。好在乐烁并不执着于此,乐呵呵地道,“不知道凡人做饭好不好吃哈?”   我板起了脸道,“在家里我可没亏待过你吧?怎么到了外面这么没出息?”   乐烁亲昵地挽了我的胳膊道,“姐姐是没亏待乐烁,不过凡人的饭乐烁也很想吃。对了,姐姐,我刚才在山下碰到那个丑八怪了!”   我道,“什么丑八怪?”   乐烁嘿嘿笑笑,不说了。   我语重心长道,“凡人的容貌相比于神仙来说可能是一般了些,可你也不能叫人家丑八怪啊,传了出去,人家会说阿爹阿娘没有教导好你,知道吗?”   乐烁乖乖地点了点头,不过这话她就是左耳进右耳出,起不了作用。   乐烁第二日就要去集市上逛一逛,我和莫逢陪着她一起,一路上,她就像是个刚出生的婴孩一般对所有的事物都感兴趣,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我要,我要,我全都要!”   我无奈地看着莫逢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后面结账,悄悄对乐烁耳语道,“你买太多了。”   乐烁道,“我带回南荒继续用啊,还要给阿爹阿娘,大哥大嫂,二哥,三哥三嫂,小天,乘月,青鸟带东西呢!哼,不给乘月和青鸟带,谁让他们躲我来着!”   我不忍打消她的积极性,对莫逢有些抱歉道,“乐烁年纪小,你多多包涵。”   莫逢笑道,“无事,乐烁挺可爱的,就像我自己的小妹妹一样。”   经过的一个村民认出来我们,惊喜大叫道,“这不是那两位神仙吗?”   我与莫逢一愣,彼此看了一眼。   那乡亲激动到不能够言语,磕磕绊绊道,“两位神仙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啊!大家快过来,抓癞皮蛇的两位神仙来我们河神村视察了!”   大街上立刻围了人过来,将我与莫逢团团围住,和看街头杂耍的没什么两样。那乡亲慷慨激昂地道,“各位乡亲们啊,我们河神村和临近的几个村子数百年来受到妖怪的迫害,让我们的妻离子散,我们的双手染满鲜血,我们有罪啊!多亏了这两位神仙抓住了那妖怪,我们才有机会烧死那畜生!”   乡亲们顿时热泪盈眶,连声道谢,齐齐跪下来要给我们磕头。这举动把我和莫逢吓了一跳,我连忙道,“大家快起来吧,我们不是什么神仙,只是恰好会些法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大家不要这样。”几番劝说,乡亲们才起了身。   乐烁挤了过来,一脸好奇道,“姐姐,怎么回事啊?”   那乡亲激动道,“小神仙,我们是来感谢这两位神仙的救命之恩的!”   乐烁点了点头,故作成熟道,“不必言谢,这都是我们神仙应该做的。”   那乡亲又问,“请问神仙来此做什么呢?”   乐烁道,“我们来添置些物品…”   我察觉到不对,刚要打断乐烁,那乡亲大喊道,“神仙来我们这里买东西,我们怎么能让神仙掏钱呢,大家快把东西拿出来!”乡亲们立马全部出动,有的跑回了自家摊子,有的跑回了家中搜罗值钱的东西。   我无奈道,“乐烁,你可闯了大祸了!”   乐烁一脸茫然道,“咋了?”   莫逢摇了摇头,好笑道,“凡人哪里有机会见到神仙,无名姑娘拼命否认,你倒好,直说你是。接下来,你等着瞧吧!”   不一会儿,乡亲们又凑上来拿了一篮子一篮子的东西让我们来选,还有拿家里的鸡鸭,牵头猪过来的。   乐烁看傻了,想不到他们如此热情。我头大了,硬着头皮将每样取了些放到一个小篮子中,那乡亲们仍不罢手,纷纷又堆了东西在我们手上,直到没过我们的头顶,乡亲们仍不知足。   其中一位道,“老王,把你那头毛驴牵过来!”又在毛驴的身上放了许多的东西,把毛驴都给压的有些可怜兮兮的。   莫逢实在忍不住,道,“诸位,别再装了,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些东西我们实在用不完,请大家还是拿回去吧!”   我附和道,“是啊,这些东西太多了,请大家拿回去吧!”   乡亲们纷纷道,“神仙,您就收下吧,这都是我们大家的一片心意。”   我又道,“那这些东西什么价钱,我们把钱给你们。”   乡亲们又道,“神仙,您可千万不能这么做啊!神仙为我们除去妖怪,我们怎么能要神仙的钱!”   莫逢道,“你们收下了,我们才能心安。”又从怀中掏了钱袋出来,那乡亲们连忙摆手后退。   乐烁抓过钱袋,道,“给你。”那乡亲连忙躲避,乐烁便追,乡亲们又躲她,像是在躲避洪水猛兽一般。乐烁失了兴趣,一脸扫兴地回来,道,“他们不要。”   我安慰道,“那就算了,我们走吧。”   乐烁急声道,“我还没逛完呢!”   我乐道,“你还能逛吗?”   乡亲们就围着我们三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乐烁只好叹息一声去牵毛驴。   回到木屋,我放下手中那一摞东西,捏了捏酸痛的手臂,叹息道,“乐烁,答应我,以后可再不要说自己是神仙了!”   莫逢笑了笑,道,“乐烁姑娘为我们白白添了好多东西呢!”   乐烁疲倦一扫而空,得意洋洋道,“就是,这些东西可都是我挣来的,姐姐,你应该夸我才是。”   我好笑道,“好好好,咱们家就数你最厉害啦!”   我倒了茶水在杯子里,乐烁道,“我正觉得口渴呢!”便和莫逢一起过来喝水。   我见着莫逢的头上有薄汗,取了一个方巾递给他,道,“擦擦汗。”   乐烁呛咳一下,道,“姐姐,你干什么?”   莫逢拿了方巾擦汗,和我一样莫名其妙地看着乐烁。   乐烁又转向莫逢道,“你又在干什么?”   莫逢一脸茫然道,“你说什么,我什么也没干啊。”   乐烁有些生气道,“你拿了我姐姐的方巾擦脸!我姐姐的东西都不让我碰,你为什么能用?”   莫逢看着我,道,“是吗?”   乐烁狠狠地点了点头,有些醋意地看我。我掩饰道,“哪有这回事,你记错了。”   乐烁不服气道,“你不让我碰你的床,不让我碰你的衣服,不让我碰你的杯子!可你给他方巾了!”   莫逢笑道,“是吗?”   我倔犟道,“没有!这方巾你喜欢的话,就送你了。”   我瞪了乐烁一眼,她不再说话,只是气鼓鼓地盯着莫逢。莫逢叠了方巾放进袖口,再喝了喝水,似是感觉到乐烁炙热的目光,终究有些不敌败下阵来,起身道,“我去将东西放到屋中去。”   我笑出了声,想到那一世我和他从魔界回来,他也是要顶着众人的目光,看来乐烁比那些凡人要更厉害些!   乐烁嘟哝着嘴,道,“姐姐,你在笑什么?”   我道,“不告诉你。”   乐烁看了看我,又去看莫逢,转头问我道,“姐姐,你之前说他不是厨子,你和他之间不会有什么吧?”   我止住了笑,道,“没有。”   乐烁“噢~”了一声,拖着个长腔。这个机灵鬼,我担心被她看出什么来,也起身去屋子里帮忙收拾。      ☆、第 39 章   乐烁自从这次之后,对莫逢一直怒目,很是警惕,时刻关注着我和莫逢的一举一动,绝不留我们两人独处的机会,总是发扬钉子精神,见缝插针地挤到我们之间。她也时常在我耳边讲莫逢的坏话,让我很无奈。   乐烁道,“姐姐,那个凡人他虽然长得不错,但是男人要看内在美。一揽哥哥温文尔雅,潇洒倜傥,还对姐姐你痴心不改。”   我道,“可你把一揽赶走了啊!”   乐烁道,“姐姐,那个凡人做的饭也不怎么好吃,色香味全没有。”   我道,“你每次都吃两碗!”   乐烁道,“姐姐,那个凡人除了做饭还能为姐姐做什么呢?”   我道,“这个木埙就是他做的。”   乐烁道,“姐姐,那个凡人他过几年就老了,满脸皱纹,弯腰驼背,站都站不稳,很丑的!”   我道,“你说的,男人要看内在美。”   毛驴我们并不需要,而且毛驴是下地干活的助手,没了它乡亲们会很麻烦。莫逢提议要将毛驴还给乡亲们,我和乐烁都很赞同。乐烁自告奋勇地将这个任务揽在自己身上,并没有忘记叫上莫逢和她一块,我担心她会在那边生出什么事端来,也同意他们一起。   我道,“只是你们得换个装扮,省得乡亲们又是跪拜又是送东西的。”   乐烁道,“这个简单。”摇身一变成了个翩翩公子,又对莫逢挑眉道,“凡人,我变了男人,帮你变个女的吧!”   我道,“不行。”我可不想让莫逢装女人。   乐烁道,“为什么?”   莫逢笑道,“我扮作了女子,举止言谈却是男子,会引人注目的。我装扮一下,粘上胡子,应该不会被人认出。乐烁姑娘,请等一等。”   待莫逢出了房间,便是一个有些络腮胡子挽着袖子的农夫大汉。他负了手,任由我们评价。   乐烁有些惊奇地围着他转了一圈,道,“还真变了样,这是怎么回事?”   我笑道,“凡人流传的一种易容术,可以改变容貌,身型,厉害的还能变换男女老幼。”   乐烁点了点头,不服气道,“想不到你这个凡人还有几分能耐。”   莫逢道,“多谢乐烁姑娘的夸奖。”   乐烁笑眯眯地去牵了毛驴,我对莫逢道,“乐烁有些顽皮,下山后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要多包容她。”   莫逢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过了半日,乐烁兴高采烈地回来,一脸遮不住的笑意,见了我悄悄地想要躲开。   我看到她回来,便问,“怎么你一人回来了,莫逢呢?”   乐烁不安道,“姐姐,那个凡人他说要买东西,让我先回来。”   我又道,“你有没有在山下又惹出什么事来?”   乐烁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哪里敢啊!我听姐姐的吩咐把毛驴还给了村民,他们以为我是神仙的使者,要送东西给我,我可都没收啊!倒是听他们讲了一些姐姐你的英勇事迹,乐烁很佩服呢!”   我笑道,“是吗?”   乐烁点了点头,又道,“姐姐,刚才在山下,我发现那个凡人他竟然敢亵渎姐姐!”   我来了兴趣,道,“发生什么事?”   乐烁不高兴道,“我问那个凡人是不是喜欢姐姐?那个凡人说是。”   我内心有些欢喜,道,“他真的是这样说的?”   乐烁肯定地点头,又道,“我又说姐姐是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是上神,不是普通的什么灶王爷土地爷,他配不上姐姐。那个凡人居然笑了,说他为自己找到了个好夫人,说什么凡间还能倒插门,神仙也可以。”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乐烁一脸疑惑,我道,“莫逢这样说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也挺有意思的,倒插门,他倒是想的出来。”   乐烁奇怪道,“姐姐,你不生气吗?”   我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有人喜欢你,你反而去生人家的气,这算是怎么回事?别人喜欢你,你当然要心存感激。乐烁,姐姐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很高兴呢!”   乐烁大叫道,“姐姐,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凡人了吧?”   我看了她一眼,唯恐她那一声大叫被人给听到,嘘了她道,“别那么大惊小怪的,他一个凡人,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乐烁道,“姐姐若是不喜欢他,乐烁说一件事情,姐姐可不许生气。”   我道,“什么事?”   乐烁道,“回来时乐烁设了个迷魂阵给那个凡人,那个凡人就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碰壁,他现在应该还在山下打着转转呢!”   我生了气,道,“你又不着调了!”便起了身出去。   乐烁撇了撇嘴,也跟了上来。我才刚出了院子,就见着莫逢回来了,我见他并没有受什么伤害,想着乐烁应该只是将他困住。莫逢见了我这副样子,乐烁又在身后对他怒目而视,便明白了。   莫逢笑道,“乐烁姑娘的法阵可真是厉害,我摸索了半天才找到出路在哪里,这样的考验乐烁姑娘以后还是不要再有了。”   乐烁望了他,不甘心道,“你怎么出来的?我明明将你困住了!”   我道,“你那个小阵法能困的住谁?莫逢的师傅是紫薇真人,紫薇真人最擅长五行八卦,你以后跟着莫逢好好学学。”   莫逢笑道,“乐烁姑娘要是有兴趣的话,我愿意将知道的全部倾囊相授。”   乐烁不欢乐地点点头,“噢”了一声,一脸失望地回去。   我有些歉意道,“又给你添麻烦了,乐烁没有坏心的,我替她向你道歉。”   莫逢笑道,“无事,她是个小姑娘,天真烂漫,有些奇怪的举动也是正常。”   我道,“我们家里的人个个都受她的欺负,苦不堪言,你这般纵容她,她只会变本加厉,到时候就有你的苦头吃了。”   莫逢道,“有你在这里,她不会放肆的。”   我有些扭捏地道,“刚才乐烁回来对我讲你们两个人在山下起了争执,你说…”思前想后却又说不出口,我叹道,“算了,没什么,你去做饭吧。”   莫逢看了看我,靠近过来,乐道,“我说了什么?”   我推了他,结结巴巴道,“饿死了,你快些做饭去吧。”   莫逢不再纠缠,带着笑走开了。   我有些后悔自己提那个干什么,他那笑分明是知道我所想,又或者是他们本来什么都没说,乐烁欺骗了我,我却那么羞涩地去问他,叫他看了笑话,真想找个石头缝钻进去!   开饭了,乐烁贼嘻嘻地看着莫逢从厨房中端上了菜,我瞧见她的眼神不对,便知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莫逢刚过来要坐下,乐烁便偷偷地将他的石凳后移,一脸奸笑。我又将石凳悄悄移了过来,怒视了她一眼,她连忙将目光转移,满不在乎,莫逢没察觉坐了下来。   乐烁起身盛饭,给了我一碗,道,“姐姐吃饭。”又给了自己一碗放在面前,轮到莫逢,乐烁丢了勺子,振振有词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是凡人,这个道理你比我懂吧!”   我看不过去,取了勺子给莫逢盛了饭,道,“用餐吧。”   乐烁不乐意地使劲咬着筷子,又道,“姐姐,你这样做有失身份。”   我道,“这里没有神仙,也没有凡人,我们三个有什么好计较的。”   乐烁点了点头,虚心接受道,“姐姐说的对,那个,莫逢哥哥,刚才的事是我做的不对。我给你倒一杯水,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你就不要与我一般见识了。”说着倒好了两杯水,一杯放在莫逢面前,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我有些怀疑乐烁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担心水中有问题,便道,“乐烁,给我也倒一杯吧。”   乐烁笑着将我的杯子也添满了水,高声道,“姐姐,莫逢哥哥,喝茶!”说完,一口气将自己的茶水喝干净。   我尝了尝自己的那杯,也没什么问题,想着大概是自己太谨慎了。   莫逢也放下了杯子,看样子没什么问题。乐烁狐疑地看了看莫逢,不说话扒饭吃。   待吃过了饭,我瞧见乐烁一个人在桌子旁倒了水在莫逢刚刚用过的杯子里,自己喝了一口,又呸地一声将茶吐出来,用手使劲地擦自己的舌头,这个乐烁到底做了什么?   我进到厨房,见莫逢背着门口正舀了水在大口喝。我道,“乐烁给你的水是不是有问题?我方才见她拿了你的杯子倒水喝,直吐呢!”   莫逢道,“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那水你方才不是也喝了,没什么问题。”   我看了看他手中还未来得及放下的水瓢,莫逢笑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口渴。”又道,“对了,有东西给你。”   他揭开了锅盖,笼屉上蒸着一盘桂花糕!   莫逢道,“你之前说不喜欢吃甜食,我知道那是假话。我下山时买了它回来,有些硬,我就将它蒸软一些,想着会比较好吃。”   他之前献宝似的将桂花糕送我,我却直说自己不吃甜食,他一定很伤心,而且,他还不知道我凡人时就已经知道那桂花糕是他自己做的了。   我笑了道,“好久没吃这个东西了,倒也挺想念的慌,以后你能常买来吗?”   莫逢点了头,道,“可以,我天天都会买。”   我小心将那盘子接住,双手捧着到了房间里,拿起一块尝一口,和以前的味道一模一样,又香又甜。   乐烁闻着味道跑了进来,生气道,“姐姐,你怎么有好吃的不叫我?”说着拿起一块来一口吃下。   我着实有些心疼我的桂花糕,这么一下就没了一块。   乐烁口齿不清道,“这里面有桂花的香味,真好吃,姐姐哪里来的?”   我道,“是莫逢从山下带回来的。”   “什么?”乐烁停住了,不知道口中的桂花糕是咽下还是吐出,纠结了一会继续嚼了起来,闷闷不乐道,“我怎么没看见,下次下山我自己去买。”说着,又拿起了一块。   我得意道,“你下山也买不来桂花糕。”   乐烁道,“为什么?”   我笑道,“因为你吃的桂花糕,味道独此一家,而且只有莫逢能买到。”   乐烁不服气道,“我不相信。”又乐呵道,“姐姐,我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发现了那个凡人的缺点!”   我好奇道,“什么?”   乐烁不好意思地道,“我刚刚在他的杯子上动了手脚。”我抬手欲打她,她忙挡了脑袋道,“姐姐别急,听乐烁讲完。乐烁给那个凡人用盐做了个杯子,刚才我给他倒水,他喝下竟然全无反应。我刚才用那杯子尝了一口,齁咸齁咸的,简直要了我的命!所以,乐烁敢肯定那个凡人的味觉一定有毛病!”   我拍了她的脑袋,道,“你才有毛病!方才我去厨房,莫逢口渴饮水,我问他是不是茶水有问题,他还不肯承认。乐烁,你作弄莫逢,他还愿意为你遮掩此事,你是不是应该去向莫逢道歉呢?”   乐烁不敢置信,道,“他怎么会对我这么好?肯定是做给姐姐看的!”   我有些生气,道,“乐烁,莫逢为人怎样,我很清楚。先前他为了救一个女子几乎搭上自己的性命,连我都要自愧不如。你虽然瞧不上他是凡人,可也不能捉弄别人,你要将来我与莫逢也像乘月青鸟那般躲着你吗?”   乐烁委屈道,“知道了姐姐,我这就去和那个凡人道歉去。”   我“嗯”了一声,又道,“这就去吧。”   乐烁与莫逢道了歉,连着几天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也不愿在家里呆,整日游走在外,回来就是吃和睡。   莫逢有些责怪我道,“乐烁还只是个孩子,你是不是对她太严厉了些?她是你的妹妹,不管做什么事,我都不会介意的。”   我道,“你虽然不介意,可她从小就是受着所有人的宠爱长大,一向任意妄为。你别看她现在无精打采,待她缓过来神,指不定又会做出什么来。你接下来还要小心些,可千万不能再着了她的道。”   莫逢好笑道,“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说自己的亲妹妹,乐烁知道了应该会很伤心吧。”   我道,“你没养过孩子,不知道养孩子有多不容易,我可养活过两个呢!一个是乐烁,一个是一只獬豸,乐烁调皮捣蛋无恶不作,那只獬豸呢,和乐烁完全相反,特别地喜欢看书,人不大却很成熟…”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莫逢的眼中有一丝落寞,看着我有些愧疚。当初我为凡人时,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莫逢听了游方术士的话把小天送到庙里当尼姑,紧接着莫逢与我都死在了疆北,我们两个都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   时至今日,我依然有些怨恨莫逢那样做,虽然他只是个凡夫俗子,免不了受人挑唆,可那是我们的孩子。莫逢,唯独此事我难以释怀。   莫逢道,“小天应该平平安安地长大,安安稳稳地过了一生吧。”   我并不打算将小天的事告诉莫逢,这是他欠小天的。我淡淡道,“可能吧。”   莫逢轻声道,“终有一天,我会将故事的原原本本告诉你。”   我心中有些疑惑,面上却不显露,笑了道,“其实前尘过往我已经不在意了,凡人短暂的一生对于神仙漫长的生命而言就是一道调味品,酸甜苦辣尝过就过去了,你不必担心。”      ☆、第 40 章   这院子里最近来了几只老鼠,不仅到厨房去偷东西吃,还连带着跑道莫逢的房间里去啃桌子咬被子,莫逢的房间被老鼠弄的一团糟。   这日,莫逢提溜个笼子裹着黑布出来,见了我有些高兴道,“无名姑娘,我抓住了那闹人的东西。不过不是老鼠,是只白狐狸!”   莫逢说着便揭开了黑布,我一瞧,这不就是乐烁吗?乐烁用爪子捂了脸,大概是觉得十分的丢人,竟被人捉到了笼子里去。   莫逢道,“无名姑娘,你说该怎么处置这只白狐呢?”   我阴笑道,“莫逢,你看这可是只九尾白狐,听说九尾白狐的皮毛很暖,肉吃了还能补气养身,比灵芝还要好呢!你把它剥皮做个狐狸围脖,再做一锅狐狸肉汤,喝了滋补身体。”   乐烁急的在笼中直蹦腾,冲着我叫。   莫逢道,“不好吧。我看还是把它卖了贴补家用。”   乐烁冲着莫逢又是一顿狂吠。   我道,“不如这样吧!”乐烁安静下来,以为我会说什么好话。我道,“这只狐狸太瘦了,卖不上什么好价钱,我们先养它几日,将它养肥了也好卖个好价钱。”   莫逢点头道,“我看可以。”   莫逢离开后,乐烁立马口吐人言道,“姐姐,你不会真想把我给卖了吧?”   我叹了口气,道,“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乐烁道,“姐姐啊,乐烁可全都是为了你好。”又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为了打消那个凡人对你的爱慕,尽快地摆脱掉那个凡人,乐烁化作原形去他的房间里啃木头,咬被褥,把他的东西全都弄乱。乐烁自己的牙都磕坏了,门牙都松动了呢!”   我骂道,“活该!”   乐烁又可怜兮兮道,“念在乐烁一心为姐姐的份上,姐姐原谅乐烁这次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道,“哪里有下次,这次你就在笼子里呆着吧。”手一挥,便将这笼子设下禁制,只有外面能打开,里面的乐烁出不来。   乐烁急忙叫道,“求你了,姐姐,快放我出去吧!”   我嘘了她一声,道,“千万别说人话,被莫逢这个凡人听到,说不定以为你是个妖怪,要把你烧死呢!乖,”我摸了摸乐烁的狐狸头,道,“等你什么时候反省好了,我就放你出来。”   莫逢见吃饭时乐烁也没有过来,道,“乐烁姑娘呢?好半天没见着她了?”   我瞅了一眼笼子中关着的乐烁,乐烁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欣喜地支起来两根前腿一脸喜悦,我笑道,“乐烁下山去玩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不用管她。”   莫逢“噢”了一声,又道,“那这只狐狸吃什么呢?”   乐烁歪着脑袋看我,我道,“就拿些剩饭剩菜喂着吧!”   乐烁一听有些不乐意地拿着爪子在笼子里挠来挠去,但听过我的威胁又不敢说人话,气的背过身去不看那些吃的。   莫逢惊奇道,“你看这只狐狸好像能听的懂人话,听到要给它剩饭剩菜还有些不高兴呢!”   我笑了夹起块红烧肉递到笼子面前,引诱它道,“小狐狸,吃肉吗?”   乐烁一脸高傲地扭过去,不吃!   我笑了道,“你看,这狐狸听不懂人话的,或许它就爱吃些剩饭剩菜,不然为什么把家里弄的一团糟?你可别忘了,它饿的时候连你的桌角都咬呢!这狐狸不挑食的!”   莫逢点点头,道,“这狐狸真不错,以后我们就一直养着它,也不卖给别人。”   我笑道,“只要你不烦它,当然可以了。”乐烁背着身子举起一只爪子表示我不同意,我又想出个主意笑道,“我有些害怕这些个尖牙利爪的动物,万一半夜它跑出来,这屋子不是又要遭殃了。依我看,由你时刻看管着她,夜里就放在你那屋养着吧。”   不知道乐烁与莫逢相处几天,她会不会改变自己的成见。不过让她吃些苦头,也算对她这几日胡闹的惩罚。   莫逢道,“放心,我会照顾好它,不会让它跑出来的。”   我调转了笼子,让乐烁面对我们,乐道,“开不开心啊?”乐烁生气地从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嘶叫声,我指了它对莫逢道,“你看,它很开心呢!”   乐烁认定了士可杀不可辱,坚决不吃我给她倒的剩饭剩菜,我无奈地将它给莫逢送去。它到了厨房闻着饭菜的余香肚子就开始拼命地吼叫,抗议自己的主人这样虐待它。   莫逢送来桂花糕时,我见那盘中只有寥寥几个,有些奇怪。莫逢好笑道,“刚才我在厨房,那小狐狸从笼中伸出来爪子拿桂花糕吃,没想到狐狸也爱吃桂花糕,我又给它多拿了几块,它正大快朵颐呢!”   我笑道,“那你以后要多买些回来,免得它挨饿。”   莫逢坐下道,“那是自然。”   我有些好奇,道,“你知道那小狐狸是谁了?”   莫逢笑道,“是乐烁吧,九尾狐可是传说中的神兽,想不到我竟然有机缘可以一见,那你也是九尾狐族?”   我点了头,道,“我的确是九尾狐族中的一员。”   莫逢道,“姑娘说自己是无名,是真的无名还是真名没有相告,九尾狐我听师傅讲过,无名姑娘可否说明自己的身份呢?”   我看了看他,他或许急切地想要知道我是谁,可是我与他仙凡有别,说多了只是烦恼忧愁。我笑道,“不过是狐族的一个无名小辈罢了,随意便取个名字叫作无名,让你见笑了。对了,莫逢,不知道你是怎么拜得紫薇真人为师的?”   莫逢道,“你忘了吗?曾有人说我生来是个异数,不能存于世间,那一世便是紫薇真人收我为徒,当时我以为你是凡人,所以并没有告诉你。等到转世,紫薇真人又找寻到了我。”   我仍有疑惑,道,“转世投胎喝了孟婆汤,走过奈何桥,便会忘记前尘过往,为什么你还记得我?”   “可能是我不想忘记,又或者我本来就是个异数吧。”莫逢调侃道,又道,“总之,我没有忘记过你。”   我拿了乐烁的笼子到房间里,她的肚子吃的浑圆,嘴角还沾着些桂花糕的残渣,她见我把它带进房中十分开心,以为我是要放了她,笑嘻嘻地冲我欢叫。   我严肃道,“乐烁,你之前的行为太丢我们狐族的脸了。”   乐烁忙道歉道,“乐烁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乐烁呆在这个笼子里都快憋坏了,姐姐快放乐烁出来吧!”   我道,“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乐烁乖巧地点了点头,甜甜道,“姐姐想问什么,乐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道,“你与莫逢相处这几日,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乐烁想了想,她才不要告诉姐姐莫逢每天都在自己的耳边念叨姐姐呢,便道,“没什么不对啊,姐姐,那个凡人怎么了?”   他两世为人,皆与我相遇,是紫薇真人的徒弟,能孤身走过黄泉路取得彼岸花,实在超出一个凡人的能力。我让莫逢时刻看守乐烁,一方面是惩罚乐烁的胡闹,一方面是希望乐烁能在莫逢身边看出什么不对来。   我仍旧不死心,道,“你再仔细想想,蛛丝马迹也不要放过。”   乐烁拼命地想了想,兴奋道,“有!”   我急急道,“什么?”   乐烁道,“那个凡人这几日根本就没有下过山,却每天给乐烁喂新鲜的桂花糕,肯定有问题!”   我有些失望,道,“就这个?”   乐烁点了点头,道,“姐姐,你说桂花糕会不会有问题?完了完了,乐烁这几天吃了好多的桂花糕呢!哎呀,乐烁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疼,乐烁会不会要死了?姐姐快救救乐烁!”说着就捂着肚子在笼子中打着滚。   我无奈地看她翻滚了一会儿,道,“乐烁,桂花糕没毒,莫逢没下山,是因为桂花糕是他自己做的,他不需要下山。你肚子疼,是不是吃太多了?”   乐烁适时地放了一个臭屁,我嫌恶地捂上了口鼻,乐烁爬起来,不好意思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姐姐之前说这桂花糕独此一家呢!”   我道,“你这些日子看来只顾着吃,没怎么反省。”   乐烁慌忙道,“乐烁有反省!好姐姐,放我出来吧!”   我笑了道,“我这边是不会放行了,你去求求莫逢,他说不定会答应。”      ☆、第 41 章   过了几日,我与莫逢在院中喝水,乐烁从厨房中走了出来,手中用绳子绑了一连串的大老鼠,见了我们有些拘谨道,“姐姐,我把偷东西的耗子给逮着了,以后不会再有老鼠进院子了。”   我看了一眼莫逢,他笑而不语,我道,“乐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乐烁尴尬地挠了挠头,红着脸道,“我刚回来一会儿,姐姐。”   莫逢笑着对我道,“刚才没有告诉你,我与那狐狸相处几日,觉得它肯定不是普通的野狐狸,那只狐狸又可怜兮兮举手拜我,求我放了它,我不忍心就将笼子打开,那狐狸估计已经跑远了。”   我取笑地看了一眼乐烁,她的脸更红了,我笑道,“要是那只狐狸再跑来偷吃东西,你就不能心软了。”   乐烁急道,“狐狸才不会偷东西呢,都是这几只耗子干的事。乐烁现在就把这几只耗子狠狠打一顿,然后丢出去,它们以后肯定就不敢来了。乐烁现在就去!”   乐烁急匆匆地提着老鼠跑出去,我道,“你怎么将她放出来了,我还打算好好关上她几日。”   莫逢道,“她每日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我昨天碰见她还被一群耗子给围着嘲笑,就是方才她手中抓的那几只。我实在是有些不忍心,就打开了笼子放她出来。想必经过此次,她应该吸取了教训,以后不会再胡来了。”   我有些嗔怒道,“倒让你白做了好人!她现在肯定恨死我了。”   莫逢有些笑意,道,“改日换我抓了她,再让你也放她一次,我们两个之间就扯平了。”   乐烁这次过后悄悄来到我的房间,我道,“你这次可学到教训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干坏事!”   乐烁笑嘻嘻道,“不敢了,不敢了,乐烁一个人在笼子里很寂寞,又不敢开口说话,这些天可把乐烁给憋坏了。姐姐,你不生我气了?”   我道,“你知错就好,我要是因为这个和你生气,那我迟早会被你给气死!”   乐烁犹豫道,“我在笼子里听那个凡人自言自语了很多话,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姐姐。”   我“噢”了一声,道,“你尽管说来听听。”   乐烁纠结了一会儿,道,“其实乐烁是不想说的,那个凡人他一直在乐烁的面前想念姐姐,还问我有没有在意过一个人,会不会像他这样抬头望着月亮发呆,还说了好多乐烁都听不懂的话。”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此事古难全。莫逢,你看着月亮思念的人是我吗?世间唯情让人陶醉,令人难以释怀。你生生世世许下的愿望可是为我一人心?思及此,不免有些伤怀。   乐烁小心道,“姐姐为什么流泪?是不是乐烁说错了什么?”   原来不知不觉竟如此失态,我拭去眼泪,道,“乐烁,你没有说错什么,是我听了有些感触罢了。你这些日子受苦了,可曾埋怨我吗?”   乐烁摇了摇头,坚定道,“没有,姐姐。而且,经过了这次,乐烁觉得那个凡人也没有什么坏心,乐烁关在笼子中时,那个凡人还给乐烁做好吃的,一点也不介意乐烁弄乱他的屋子,之前是乐烁太胡闹了。从今往后,乐烁会对那个凡人好的!”   我道,“也不必对莫逢多好,就你平时的样子对他,不要让他觉得自己在我们的心目中地位有提高。”   乐烁疑惑道,“为何?”   我道,“因为你对一个人巴心巴肺的,他可能会得寸进尺,所以,我们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有希望。”   乐烁摇了摇头,道,“不懂。”   我笑道,“等你以后长大了,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乐烁点了点头,又纠结地看着我,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紧皱着眉头。   我道,“你有话不妨直说。”   乐烁终于道,“姐姐,有一事乐烁很想知道。”我“嗯?”了一声,乐烁大胆开口道,“姐姐是不是喜欢那个凡人?一揽哥哥虽然对姐姐很好,可每次姐姐见了一揽哥哥回来总是唉声叹气的。姐姐还默许乐烁赶走一揽哥哥,和对待那个凡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呢!”   我说不出话来,对于一揽,我心存愧疚,对于莫逢,我不知自己是爱是恨。   乐烁又道,“乐烁告诉姐姐那个凡人喜欢姐姐,姐姐不生气,反而开心。乐烁想要让那个凡人离开,屡次三番地刁难,姐姐不悦,还会责问乐烁,处处护着那个凡人。姐姐对一揽哥哥和那个凡人的差别很大呢!”   我淡淡道,“大概因为莫逢是凡人,凡人都很脆弱,稍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所以我才会帮着他。责问你,是因为因果循环,我担心你日后后遭到反噬。”   乐烁犹豫道,“原本一揽哥哥在乐烁的心里已经先入为主了,所以看到那个凡人有些不高兴,可是那个凡人是真的喜欢姐姐,乐烁全都看在眼里。如果姐姐也喜欢那个凡人的话,就不要管什么天条律例,径直去做好了!”   我瞥了她一眼,有些生气道,“你莫要再胡言乱语了,他是他,我是我,根本不能混作一谈,你只是个几千岁的小娃娃,根本不知道情为何物,再多嘴,我就将你打回原形来。”   乐烁委屈道“明明是姐姐也对那个凡人有意,却将责任推到乐烁身上,乐烁全都是为了姐姐着想,姐姐却对乐烁这么凶,乐烁再也不和姐姐说话了!”说着便夺门而出。   莫逢见到乐烁伤心地跑出,关心道,“乐烁,你怎么了?”   乐烁擦了擦眼泪,道,“没什么,乐烁惹姐姐生气了,乐烁还是回去吧,省得在这里招人烦。”然后跑进了林子里。   莫逢对我道,“你们两个怎么了?乐烁说她要离开呢!”   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不必管她,她一个人出去冷静冷静,到了晚上便会自己回来的。你给她留上一碗饭,免得她回来饿肚子。”   莫逢叹道,“你明明关心她,却不表露出来,她怎么能体会到你的心?待她回来后,我替你开解开解她。”   我道,“谢谢你,莫逢。”   莫逢道,“你我之前不必言谢,这些都是我自愿做的。”   我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里。   夜晚,乐烁还没有回来,莫逢将为她留下的饭菜放进锅中保温,我看了看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有些不放心道,“莫逢,乐烁还没有回来,她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   莫逢安慰道,“乐烁虽然年幼,但说到底也是个神仙,怎么会出事?也许,她会不会说的不是气话,她是真的走了?”   我摇了摇头,道,“乐烁在我身边很多年,她的性子我最了解,她与我生了气,是肯定要留在这里继续闹我的。而且她怕黑,不会这么晚还不回来。我心中有一些不安,总觉得乐烁会出什么意外。不行,我必须去找她。”   莫逢道,“那我和你一起,多个帮手找的会快些。”   我点了头,便与莫逢一起去寻找。我循着乐烁的气味找到林子中一处树下,这里气味最浓,应该是她在此处呆了一段时间。这里还有着另外一个人的气味,我不知道是谁,但一定是那人带走了乐烁。   我焦急道,“乐烁的气味到这里就消失了,是有人把她带走了,而且还隐去了气味,那人一定不是凡人!”   莫逢从地上树叶的间隙中捡到一根银针,道,“你看。”   夜色下,这根银针上有不一样的光芒,我惊道,“有毒!”   莫逢细细辨认了一下,又放到鼻边闻了闻,道,“不是毒,是致人昏沉的药。”   我怒道,“究竟是何人所为?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的妖怪?”   莫逢道,“对方敌友难辨,也不知他们要乐烁是做什么,当务之急是如何将乐烁救回来。你可知道乐烁为何被抓吗?”   我道,“乐烁虽然经常会惹怒别人,但看在我家里人的份上,多半都会忍让。此处是人间,乐烁人生地不熟,应该没什么仇家才是。”   莫逢皱眉道,“或许原因不在乐烁身上,而在你我中的一人,否则便说不通了。”   我摇了头,道,“我深居简出,与别人结仇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莫逢道,“那我们两人散开去寻,一个时辰之后再来这里汇合。”   我点点头,从手中变换出一只夜明珠,递给他道,“夜路危险,你当心些。”   莫逢点了点头,去往东边,我朝了北边的林子去。      ☆、第 42 章   一个时辰后,我与莫逢皆是一无所获。我忍不住地埋怨自己,道,“乐烁会不会已经被人带出去了,那我们不就找不到她了吗?”   莫逢道,“别急,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无名姑娘,不知你可有听过镜花水月?”   我道,“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不过关于此种法术的记载已经消失,你提及它做什么?”   莫逢道,“我遍寻古籍,曾在一孤本上看到如何使用镜花水月,虽是残篇,我在其上改动一番,也做成了镜花水月。无名姑娘,现在我们回屋去,我试着用镜花水月看看乐烁在哪里。”   院中,莫逢将一面铜镜放入装满水的脸盆中,水上面撒上一些花瓣,莫逢拿手一挥,袖子抚着水面划过,盆中的镜子里便映出那一轮圆月,比天上的要大得多,占了镜子的全部。莫逢凝心静神,两只手指并在一起往那手中轻轻一滑,水面上立刻出现了乐烁皱巴的小脸。   我道,“快看看她在什么地方。”   水中画面变了样,从乐烁被困的地方穿行过林子来到我们的房子。   莫逢道,“原来是藏在了东南角的一处山洞里,四处也设了结界,所以我们遍寻不着。”   我急忙道,“东南角?先前玄武所居的地方就是东南角的一处山洞中,该不会乐烁就困在那里吧!”   莫逢点了点头,道,“有可能。事不宜迟,我们立马过去。”   我跟着莫逢一路果然去到了那处山洞中,山洞中有光亮现出,洞外还设了小小的屏障阻碍,我一挥衣袖撤了结界。疾步进入洞中,只见乐烁被绑了坐在地上,有些狼狈不堪,她的旁边蹲着一只白虎,见到我们闯入立刻站起来有些警惕地盯着我与莫逢。   乐烁惊喜大叫道,“姐姐快救我!”   我唤出万佛骨剑与白虎相纠缠,那白虎并不像之前那般好对付,应是修行得道的。莫逢去解乐烁的绳子,那白虎见自己一个不敌,竟变换了身形,陡然增大了好几倍,变作一个大山模样,原本栖身的山体受不住力量纷纷从山顶掉落下石块。白虎就在原地站直了身体,抖动了身上的灰尘,从嗓子中发出了怒吼。   莫逢带了乐烁来到我身边,我扫过她一眼,道,“可有受伤吗?”   乐烁怒声道,“有!它拿爪子拍我呢!姐姐,这白虎是听命行事,是有人想要抓乐烁。姐姐要留这白虎的性命,让乐烁好好拷问他一番!”   我对那白虎道,“你修行得道不容易,若是肯低头认错,我便饶恕你。”   那白虎哈哈大笑,狂妄道,“就凭你?本尊知道你有些本领,但还是劝你快快离去,不然本尊的爪子拍下,你变成了肉泥就晚了!”   我笑道,“大言不惭!”又道,“莫逢,你护着乐烁。”便执剑腾起,与那白虎打斗起来。   我骑于白虎的背上,那白虎落于下风,有些不甘心,吼叫一声,召唤出了林中的野兽。野兽一出现便纷纷去围攻在下面的莫逢乐烁。我有些紧张,担心他们的处境,便从白虎背上跃下,正落于包围的中心。   莫逢道,“你小瞧了我,我应付的来。”   我道,“我来保护自己的妹妹,你不要多想。”   一头野狼飞扑过来,莫逢一剑将它刺中并挑开摔向远处的树干上,那野狼在地上扑腾了两下动弹不得了。我有些诧异,没想到他这么厉害,那白虎又冲过来,甩开那些野兽,冲着莫逢他们拍下一掌,莫逢一把抓起乐烁闪身躲过。   我奔上前,那白虎调转头来想要拍我,我一剑过去将它的前掌削掉,那白虎受痛狂吼一声,身形变成了普通的大小,然后躺在地上化作了人形模样。   莫逢那边几只野兽被相继杀死,剩下的受了伤便仓皇逃走了。他与乐烁走过来,看着地上被我削掉一根手臂的白虎。   乐烁急急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那白虎抬了头,目光中仍旧有些不忿,对我道,“原来你是上神,难怪我败于你手!”   我道,“你为何要抓我们的人,有什么企图?”   那白虎道,“我名字是虎啸,原是深山中修行得道的白虎。我只能告诉你我并没有伤人的心思,也不曾与你们有过仇怨。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乐烁道,“姐姐,他一直向我打听姐姐的身份,定是想要对姐姐不利。我被他困在山洞时,曾听到他与一人千里传音,肯定是幕后凶手。”   我威胁道,“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也不必留你性命了,这便将你杀了,省得你为祸人间!”   莫逢道,“你不肯说出真相,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若是你肯告知一二,或许可以逃离一死。”   虎啸犹豫了一下,道,“有一个人曾救过我的命,如今她有求于我,我只能答应。”   莫逢似是感慨道,“你也算是知恩图报,无名姑娘,既然乐烁没有受到伤害,而你又削去他的手臂,此事就当做扯平如何?”   我问道,“乐烁,你愿意原谅他吗?”   乐烁点了点头,道,“方才我很生气的想要抓住他好好揍他一顿,可现在见他失了手臂如此可怜,我反而有些同情他,姐姐,我原谅他了,放他走吧。”   我便对着虎啸道,“既然苦主都愿意为你说情,你便走吧,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虎啸沉默着从地上爬起来,对我们拜过一下,便扶着手臂走了。   乐烁叹了一口气,道,“真倒霉,没想离家出走的,被一只白虎半路截了道,平白无故地被欺负了一顿。”   我有些歉意,道,“乐烁,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到这种伤害。”   乐烁拉住我的手,泣道,“是乐烁不该偷偷跑出来,姐姐方才与那白虎争斗,可有受伤吗?”   我笑道,“不曾。”   乐烁惋惜道,“可惜并未知道是何人要找姐姐的麻烦。”   我笑道,“这可未必。”   乐烁不解地看着我,又对莫逢道,“什么意思?”   我看了莫逢一眼,他笑而不语,接下来那幕后的主使就会浮出水面了。   镇上一家客栈内,虎啸捂着受伤的手臂站在窗口,道,“我答应你的事都已经做了,以后这种害人的事不要来找我。”   那方没有动静,虎啸又问,“你让我抓人的时候,是否知道对方中有上神?”   那方辩解道,“我若是知道,一定不会让你来冒险的。虎啸,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不了解我吗?此次没有成功,你一定要留下来帮我!”   虎啸道,“我不会再帮你做事了,我劝你也最好收手,对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那方道,“你别忘了,当初你练功走火入魔,是我救了你的命,你还没有报答我呢!”   虎啸道,“你以此事已经要挟了我几百年了,我不欠你了。”   我与莫逢推了门进入,虎啸和那人皆是一惊。   这女子的模样我还记得,我有些诧异,道,“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原来指使虎啸抓走乐烁的就是当年时常出现在我梦中的那个自称九重天下凡的女子,如今她这张脸总算是露出来了,多年不见,我几乎要忘了她!   那女子见我们推门进来,十分慌张地躲在虎啸的背后,将自己的脸捂住。   虎啸有些不悦,道,“原来你们跟踪我。”   我笑道,“如此才可以知道幕后主使。”又道,“你躲在身后干什么,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了吗?”   虎啸闪到一边,对那女子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们之间缘分已尽,我不会再帮你。”说完就走了。   那女子有些害怕,我不知她为何要捂着脸,笑着对莫逢道,“你看,莫逢,她可是咱们两个的老相识,怎么?连脸都舍不得露出来给我们看看呢?”   那女子听了我的话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莫逢,有些害怕紧张。我上前擒住她的手,挪开,她的面容便暴露在我的面前。   她立刻哭泣地向莫逢求救般地望去,莫逢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快道,“竟然是你!”又对我道,“无名姑娘,我们曾经见过她,她就是姜文公主。”   这次换我惊讶了,“你是姜文?”我问道,又看了她浑身发抖的身体,嘲讽道,“不是自称是九重天上的神女吗?原来是一只不入流的熊瞎子,竟也敢骑到我的头上!”   姜文听了这话有些气愤,身子抖动的更加厉害,道,“住口,你竟然出口污蔑我。你说我加害于你有什么证据?难道你敢要了我的命吗?”   我对莫逢冷笑道,“莫逢,你不是说那蒙面女子是你母亲吗?可我梦中所见到的女子就是姜文!”   莫逢急切道,“那女子是我母亲。姜文当初想加害于我,被我识破她是妖怪,她便向我苦苦哀求,我见她修行不易便放她离开,此后那一世…”莫逢看了一眼姜文,姜文一哆嗦低下了头,莫逢又道,“此后,她求到我的府上,要做我府中的婢女报答我,我便同意了。”又斥她道,“当初到底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   姜文擞动着肩膀,哭泣道,“我当初鬼迷心窍,并不知晓您是上神,以为只是个普通凡人,所以潜入上神的梦中作怪,但我所做所为可全都是为了上神您啊!”   姜文哭的楚楚可怜,要是换做旁人可能会起了怜悯之心,可我不会!我冷笑道,“你还真敢说,竟是为了我好,我倒是要听听是如何个好法!”   那姜文却又不敢说了,看着莫逢叩首道,“姜文所为没有半点私心,这你是知道的,姜文爱慕你,一时糊涂做了蠢事,求你求求情,饶过我吧!”   原来这个姜文喜欢莫逢,所以当初扮作那个蒙面女子进入我的梦境,在我的面前胡说什么三世情缘。而我当初与莫逢心有隔阂,并不相信他,姜文便利用了我们两个之间的隔阂加深我对莫逢的误会!   莫逢冷脸道,“你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无名姑娘,此事由你处置。”   我忽然想到一事,道,“之前我在林中遇到老虎黑豹,也是你搞的鬼?”   姜文忙摇头否认道,“没有没有,我不曾做过,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上神,我只是想知道上神的身份,所以才叫虎啸抓走你们当中的一员,从未想过要害人!或许那是虎啸背着我做的,我绝对不会害人的,求上神明鉴!”   我冷笑一声,捏了她的脸道,“还敢狡辩!你信不信我在你粉嫩的脸蛋上划上几道印子,让你日日带着面纱,不敢见人!”   姜文害怕到声音颤抖,舞动着手臂去抓莫逢的衣袖,道,“救救我!救救我!我可都是为了你啊!你不能这么绝情!”   我道,“既然她如今是你府上的下人,理应由你处置,你说该怎么办呢?”   姜文充满希望地泪目看着莫逢,我也期待从他的口中会如何处置姜文。   莫逢道,“你既有害人之心,我的府中是容不下你了,你以后不必再回去了!”又对我道,“她想要加害的人是你,你要怎么处置她?”   姜文一听莫逢不愿意保她,立马对我两眼含泪,泣道,“上神,我真的没有害您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您是谁,可是用错了方法,我错了,求上神原谅我吧!”说着,便是不停地在地上磕头,一口一个我错了。   我道,“你如今这又是跪下又是磕头的,向我赔礼道歉,按理说,我应该宽宏大量地原谅你,可是我不喜欢原谅别人。这样吧,你就在这客栈的门口跪下,磕足一百个响头,我便既往不咎。”   姜文羞得脸都红成了茄子,哭泣道,“这,这实在是太为难人了。我,我做不出来。”   我又道,“我还有一个主意,你这么喜欢害人,应该经常用些恶毒的法术吧!不如我在你的身上下一个禁制,只要你使用法术,便会腹痛如绞。我也不强迫你,要磕头还是要禁制,你自己选一个吧!”   姜文咬了嘴唇半天,道,“请上神为我设下禁制。”   我摆弄了一下手指,道,“我不喜欢强迫他人,这可是你自愿的?”   姜文从牙缝中蹦出道,“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笑了道,“好。”便在她身上下了术法的禁制,拍了拍手,和莫逢一起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镜花水月的纯粹是我在瞎扯,大家可以略过,当做没发生。 之前姜文有出现,第一次的黑齿国公主,第二次女主梦中的九重天神女,第三次就是这次。前两次都蒙着面,女主没有发觉她们是一个人,并不是因为女主脑残。 我先前写的姜文第一次出场是个模样黑的,长得不怎么好看的,并且是以柔弱示人的可怜模样。姜文第二次出场已经变得漂亮,与之前是天壤之别,再加上她的嚣张和把自己当做神女的蜜汁自信,所以两次出现带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女主想不到她们是一个人,此刻相见女主一眼只认出她是欺骗自己的那个‘神女’。   ☆、第 43 章   路上,我纠结着姜文告诉我的实情,原来我一直误会了莫逢,那蒙面女子就是他的母亲,莫逢没有骗我!可姜文呢,她又找到莫逢的转世,进了他的府中甘心当一个婢女,莫逢会对她没有一丝情谊吗?   我问道,“我这样对姜文,你是否会觉得我心狠?”   莫逢淡淡道,“姜文有错在先,她既知道你是上神,还来招惹,这罚也是她应受下的。”   我想了想,又有些好奇,道,“姜文那么爱慕你,找到你的转世,还做了你的婢女,难道你不心疼她失去法力,不同情她吗?”   莫逢道,“我只当她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你一直追问,是否担心我对她有情?”   我道,“你对谁有情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又有些歉意道,“之前我一直误会你,对你的话也是将信将疑。当初,我应该很让你失望吧?”   莫逢道,“我从不曾对你失望过,我只对自己失望。不管怎样,我们还是遇见了,这就够了。你可知我当初站在那奈何桥上看到了什么吗?”   我道,“什么?”   莫逢道,“我看到一整条街的花灯绵延了万里,我看到你虔诚地许下心愿,充满期待地放飞天灯,我看到我们一家三口幸福的样子。”   我道,“那你最悲痛之事是什么?”   莫逢笑道,“是我与你别离后,再见你却是在疆北山上的一个公主坟墓。”   莫逢虽是带着笑,可当初的他该是如何的伤心,我与莫逢的最悲最喜竟是一样,老天这是在作弄我们两个吗?   回来后,我讲给乐烁此事的前因后果,将我当初受罚做凡人一世的事情也讲了些给她,不过并未涉及莫小天。乐烁知道我们偷偷去处置了姜文,有些不乐意道,“姐姐,你怎么不带我一起去,我也想好好见识一下那个把我绑走的人呢!”   我笑道,“我担心那处有帮手,你什么法力都没有,去了我不放心。”   乐烁道,“没想到莫逢哥哥与姐姐竟还有这般的缘分,怪不得姐姐对莫逢哥哥不一样呢!”   我取笑她道,“先前谁一口一个那个凡人来着,怎么改口叫哥哥了?”   乐烁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上次莫逢哥哥救了乐烁,一个人赶走了围着我的野兽,乐烁很佩服他呢!”又道,“那姐姐既然知晓了当初的一切不过是误会,那莫逢哥哥,姐姐该拿他该怎么办呢?”   我扶了额,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乐烁道,“莫逢哥哥为了找到姐姐,一定费了不少的心思,那他是否知道姐姐是谁呢?”   我沉思道,“应是不知,姜文是他身边的婢女,她就不知道。”   乐烁叹道,“可惜你们一个是神仙,一个是凡人,就算是在一起,也只可以相守几十载。”   我红了脸,道,“谁说要和他相守了?”   没想到自从上次莫逢救了乐烁之后,乐烁把他当做了自己的男神,按她的原话说是她从未遇到过英雄救美的事情,被莫逢护着,心里突突地直跳。此后乐烁便时常甜甜地叫着莫逢哥哥,觉得我与莫逢之间彼此喜欢,倒戈了阵营,帮着莫逢出谋划策,誓要替莫逢和我牵成线。她从之前的爱讲莫逢的坏话,变成了爱讲莫逢哥哥又如何如何的厉害。   乐烁道,“姐姐,莫逢哥哥新做的桂花糕,我让他加了些红豆,是姐姐爱吃的。”   乐烁又道,“姐姐,莫逢哥哥从街上带回来好多的胭脂,姐姐喜欢哪个颜色?”   乐烁再道,“姐姐,莫逢哥哥今天出手教训了几个小流氓呢!”   我道,“够了,太吵了!”   我看院子里莫逢正在择豆角,我走过去坐下,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莫逢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怎么了?”   我笑道,“没什么,择豆角呢,我帮你。”   莫逢忙道,“别动。”   我拿豆角的手僵硬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莫逢取了我手中的豆角,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我笑了笑,又拿手去取身边的水壶,想要倒两杯水出来,刚提了水壶的把,莫逢又道,“等等。”   我一脸困惑地看他接了水壶给我倒上一杯,莫逢笑了笑,道,“没事了,你喝吧。”   我喝了水,道,“一会儿我到厨房里跟你学做菜吧还能帮你打打下手。”省得乐烁老在我耳旁念叨。   莫逢择豆角的手停下来,道,“不用,你歇着吧。”   我有些疑惑地翻开另一个茶杯,想要给莫逢倒一杯水,莫逢立刻拿了水壶将它添上,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莫逢道,“自然是倒水。”   我道,“我自己会倒。”   莫逢道,“还是我来。”   我拿了茶杯在莫逢的面前,道,“我一坐下,就觉得你好像十分紧张。我帮你择豆角,你拒绝,想要倒水喝,被你抢了,说去厨房帮你的忙,你也不愿意。为什么,你是觉得我笨的连这些小事都做不好吗?”   莫逢道,“当然不是。”   我执着问,“那是为何?”   莫逢犹豫道,“乐烁告诉我你平时在家里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所有的事情都有人替你做到面面俱到。到了凡间反而需要自己去在林子里找食物,制作陷阱,干些体力活。所以,你的心情一定愉快不起来,让我多多地帮你把所有的事都完成。”   其实原话是说我很懒,整天睡大觉,被子都不叠之类,莫逢是没能说出口,婉转了一下。   我夸下海口道,“我并非事事都要人帮的,我在家里也会做些洒扫的活,乐烁她是在胡说。这样吧,待会儿由我来做饭,让你也看看我的手艺!”   莫逢提点我道,“你之前做的青菜汤原汁原味,我还印象很清楚呢!”   我尴尬地回应道,“这次你从旁指导,想必我一定能完成这顿饭!”   事实证明,只要勤奋好学还是会有成就的,当我将那一桌饭菜摆上时,乐烁忍不住张大了嘴,吃惊道,“姐姐,你一个人做这么多菜啊?”   我笑着点点头,虽然中间莫逢帮了我许多,可却是出自我的手笔,以后乐烁可不能在外宣扬我懒了!   乐烁迟迟不肯动筷子,道,“莫逢哥哥,我姐姐做的菜可以吃吗?”   我怒道,“有什么不能吃的,我都尝过了呢!”   莫逢点了点头,笑道,“放心吃吧,我亲自监督的,没有毒。”   乐烁皱着眉头夹起一块肉放进口中,细细尝了半天,我满脸期待地看着她,她有些嫌弃道,“味道很一般啊!”   莫逢尝了尝,安慰我道,“我刚开始做饭时也是这样,你比我已经好太多了。”   虽然乐烁很鄙视我做的饭菜,莫逢却道我很有天分,这让我十分欢喜,每次莫逢去做饭,我都很积极地在一旁看着学习。   莫逢这两日从各处搜来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房间的柜子上被摆了一堆,有逗小孩子玩的小老虎,剪纸,皮影艺人的皮影玩偶,各式的鼻烟壶,用面捏的小人,傣家人的衣饰,用核桃雕刻的栩栩如生的人物,还有各种木雕泥塑,瓷器,丝绸,应有尽有。   这日,莫逢又带了几个果子给我看,道,“这个是人参果,凡人们相信吃了它能够长生不老,其实只是果子在生长时被固定在一个壳子内,依照壳子的纹路结成。你看,这还是一个抱着鲤鱼的胖娃娃呢!”   我看了,确实栩栩如生,道,“那它能吃吗?”   莫逢道,“可以。”   我摩挲着人参果,指了指房间中的摆设,无奈道,“其实你不必这样每日都送东西来,你看,我的房间都要装不下了。”   莫逢一本正经道,“我以后还会再送东西来,你这里太小,不如我盖间屋子给你放这些小玩意。”   我好笑道,“你这个主意好,改天就操办起来吧。不过,你找寻这些东西费了不少的精力吧。”   莫逢笑道,“这些小东西能够让你开怀,这就足够了。乐烁对我说你喜欢有特色的东西,其实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东西才算是有特色的,所以到处搜罗了些,你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扔掉就好。”   我道,“哪里可以扔掉?你送我的每一样东西,我都好好保存着呢!对了,你可还记得上次你送我的那朵彼岸花吗?”   莫逢道,“记得。”   我笑了道,“我用了无根水为引制作了可以封存彼岸花的容器,我再将它戴在身上,便可以用仙气滋养它,彼岸花便永不会凋零。”   我摊开了手掌,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通透的胶样水滴中,彼岸花受仙气滋养怒放。   莫逢道,“我给你系个绳子,你戴在脖颈中会很好看。”   我道,“好。”   莫逢取下他头上的束发的带子,打上一个完美的结,将彼岸花放在其中,道,“我帮你带上。”   我“嗯”了一声,转过身去,莫逢细心地在我的脑后打上一个结,又将头发从绳子中取出放好。   我感慨道,“我这么久才发现你也是个心细如发的男人,连绑花结这种细碎繁琐的事也会做,人们常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话果然不假。”   莫逢笑道,“你若是喜欢这花结,我可以给你编上几百种不重样的,届时挂满你的整个墙壁。”   我乐道,“不如我们去山下开个卖花结的店,你编好了花结,我去向人吆喝,以你的水平,一定卖的很畅销。”   莫逢也笑了,道,“这个我倒是很有信心。”      ☆、第 44 章   乐烁这几日缠着莫逢,几乎是形影不离,日日在院子里面一口一个“莫逢哥哥”,叫的别提有多亲热了,她偶尔会来向我炫耀莫逢又给她做了什么好吃的,买了什么好玩的。我有些吃醋,吹着莫逢做给我的木埙,不愿搭理她。   乐烁瞧见了,眼前一亮,赞叹道,“姐姐,这木埙可真好看!”   我有些傲娇道,“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木埙罢了,没什么好意外的!”   乐烁充满期望道,“那姐姐把它给乐烁吧,乐烁很喜欢呢!”   我道,“这木埙虽然简单,可也是别人的心意,我总不能送人。你又不会吹它,拿来做什么?”   乐烁笑道,“姐姐是舍不得它吧,因为是莫逢哥哥做的木埙,所以姐姐不舍得把它给乐烁。没关系,乐烁让莫逢哥哥给我也做一个,莫逢哥哥一定很乐意的。”   隔了几日,乐烁便在手中拿了个一模一样的木埙在我面前晃荡,五音不全还要强行在院子里吹木埙,曲不成调,魔音穿耳。   我终于忍不住道,“乐烁别吹了,你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乐烁一脸疑惑,道,“真的吗?我还以为自己吹的挺好的呢!莫逢哥哥说只要我勤加练习,一定能像姐姐你吹的那样好!”   我有些不悦,莫逢竟然这样说,我吹的有那么差吗?我道,“他那是骗小孩子的话,你也相信。”   乐烁点了点头,笑嘻嘻道,“莫逢哥哥说什么,乐烁都相信!”   我有些吃醋,一转身回了屋里,外面乐烁继续五音不全,魔音穿耳。   过了一会儿,乐烁跑进来,道,“姐姐在做什么呢?”   我闷声道,“什么也没干,你怎么不再外面吹你莫逢哥哥送的木埙了?”   乐烁开心道,“莫逢哥哥说我在院中吹奏可能会影响到姐姐,所以说晚上带乐烁去外面,要手把手地教乐烁吹木埙呢!”   我道,“他真的这样说?”   乐烁点点头,道,“是啊,莫逢哥哥人可真好啊,一点也不嫌弃乐烁没有乐感,还夸赞乐烁今天的练习有进步呢!”   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好好练吧。”   乐烁开开心心地跑出去。   我忍不住偷跑去了厨房,问道,“莫逢,听说你要亲自教乐烁吹木埙?”   莫逢道,“是啊,乐烁很喜欢我做的木埙,整日里爱不释手呢!我看她是真的喜欢,也愿意当她的师傅教教她。”   我故意道,“乐烁我了解,她从小就没学会过一件乐器,再简单的曲子从她的乐器下出来都听不出来调,而且她经常是三分钟热度,维持不了多久的。”   莫逢道,“是这样吗?”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莫逢又笑了道,“小孩子的兴趣是需要慢慢培养的,你之前一定是弄错了方向,所以乐烁总是不肯认真学,你看她这次可是一连吹了好多天都不停歇呢!”   我急道,“可是乐烁她很胡闹,你忘了上次她还把你困在山下的法阵中,我担心她会作弄你。”   莫逢笑道,“不会的。”又道,“我们去山洞那边,你要一起来吗?”   我扭了头,道,“我才不要。”   一连数日,莫逢与乐烁晚上都会一起出去,我一人在家颇有些留守老人的感觉。每次他们两人一起回来,乐烁总要来我的房间里炫耀一番自己又如何长进了,莫逢哥哥又夸她之类的话。   今夜,我决定还是在他们出门后,悄悄跟去看看他们都在做什么。并非是我担心莫逢,而是乐烁之前对一揽的所作所为让我很担心她会如法炮制到莫逢身上。   乐烁这么喜欢莫逢,该不是对他动了真情,这我是绝对不敢想的,可是又忍不住觉得莫逢一直以来都对乐烁很是宠爱,这份宠爱连我都觉得吃醋。   我进去了山洞,只见莫逢一个人坐在篝火边拿着根木棍在烧火。他见我来了,并不是很吃惊,笑了。   我环顾左右,疑惑道,“乐烁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莫逢笑道,“你不是说不会来的吗,怎么会跟过来?坐下来烤烤火吧,我在里面烧了几只番薯。”   我有些郁闷地坐了下来,莫逢心中一定很得意,我真是太丢脸了。我尴尬道,“我还以为乐烁和你和你在一起呢?她去哪里了?”   莫逢道,“她根本就没想学,这些日子她为了你我,吹木埙磨破了嘴皮子,对它是恨之入骨,又怎么会来?她出去外面闲逛,待会儿会一起回去。”   我十分懊恼,道,“原来是这样。你和她合起伙来骗我。”   莫逢笑了笑,道,“乐烁的新奇点子很多,我瞒着你不说,你不会生气吧?”   我扭了头,不说话,掉进别人设的圈套了去了。   莫逢道,“乐烁说,她从戏文中学得,若是一个女子喜欢一个男子,却又不肯表露,但当那女子见到她喜欢的男子对其他的女子关心时,便一定会吃醋嫉妒。我觉得她说的话有几分的道理,现下,你不就来了吗?”莫逢笑了,顿了一下道,“所以,你是吃我的醋吗?”   我紧张到脸红耳赤,结巴道,“没有,我只是来看看乐烁有没有好好地练习,可不是吃醋嫉妒。”   莫逢道,“真的?”   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口干舌燥,使劲点了点头。   莫逢道,“那么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乐烁说…”莫逢看了一眼我,我竖起来耳朵,他又道,“乐烁说她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像我对她那般地好,还说要不是因为有先来后到的顺序,她也想让我对待她像对待你那般地好。”   我急急道,“你对我和对乐烁本来就是一样的好,我有的,乐烁也都有,”我一一如数家珍道,“桂花糕,讨喜的小东西,还有木埙,如今她也有了。她是我的妹妹,我不许你们两个之间除了兄妹之外还发生其他的事。”   莫逢道,“你这个要求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你既不喜欢我,也不许旁人喜欢我吗?”   “我…”我不知该怎么说了。   莫逢追问道,“或是说你还舍不得我?”   我沉默。   莫逢道,“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也曾在山洞中呆过一宿,那晚你明明故意假装担心自己的名节,我却当了真。”   那一世,我与莫逢从魔界逃回,莫逢受了重伤,我本想戏弄于他,不想被他反而戏弄了。不过,也是在此次后,莫逢与我之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而我们最后走到了一起。   莫逢又道,“此处依旧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的心意没变,我娶你,可好?”   不如我娶你好了,我娶你可好,莫逢,你就是我躲不开的劫,我心底狂喊着答应他,我愿意!   我抱了他,将头贴近他的胸口,道,“莫逢,我们,从头来过吧。”   莫逢回抱住我,有些激动道,“你这是答应了?”   我闷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去看他。   乐烁从山洞口突然钻了进来,见到我们两人抱在一块,“呀!”了一声。我连忙放开莫逢,脸有些发烫。乐烁道,“我来的不是时候吗?要不我再出去转悠会儿?”   莫逢笑道,“乐烁,你回来的刚好,我烤的番薯已经好了,坐下一起吃吧。”   乐烁笑嘻嘻地挤过来,耳语我道,“姐姐和莫逢哥哥是不是和好了?”   我笑了笑,嗔道,“还不都是拜你这个小红娘所赐。”   乐烁哈哈地不成形,道,“我既然是姐姐与莫逢哥哥的红娘,那么你们的婚事就由我来主持吧!这几日我就去山下采买些大红灯笼,大红绸缎来,再为姐姐和莫逢哥哥缝制两件大红喜服。”   莫逢听了很是高兴,道,“那就麻烦乐烁了。”又对我道,“明日我陪你去裁缝店做件嫁衣。”   我点了点头,又道,“可惜此处只有我们三人,没有人来热闹,成亲之日难免会冷清。”   莫逢道,“这附近的山上有很多修成精的动物,我去给他们递上喜帖,红红火火地办上酒席。”   乐烁欢呼道,“姐姐要成亲了,乐烁太高兴了!乐烁祝姐姐和莫逢哥哥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第 45 章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欢迎查看这本小说, 小说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 点击的瘦10斤,高10厘米,白很多,腿越来越长!   翌日,为了避免村民们认出我们,我与莫逢特意去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做嫁衣,裁缝店的老板知道我们是要做喜服,一个劲地恭喜我们两个,十分热情地拿了衣料往我和莫逢的身上试。最终我们选定了喜欢的样式衣料,老板告知我们要半个月之后才能取。   回来时,我心事重重,莫逢见我一路上有些沉默,道,“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莫逢,能与你再做一世的夫妻,我很开心。乐烁呢?”   莫逢道,“乐烁去送喜帖了,晚些就会回来。”   我点了点头,道,“莫逢,能够再遇到你,我很开心,我真的很开心,这是我最幸福的事了。”   莫逢笑道,“我也一样。新娘子难免会有些多愁善感,你如今倒变得像个凡人了,什么也不用想,安心做我的娘子吧。”   我犹豫道,“只是有一事我未曾向你坦白。”   莫逢道,“何事?”   我道,“其实我有婚约在身,我的未婚夫是一个小我很多的孩子,我之前从未告诉过你。”   莫逢笑了笑,摸着我的头,道,“不要紧,我不在乎。”   我推开他的手,认真道,“我既已决定做你的妻子,那桩婚事我一定要退掉。只是这婚事是一个有些厉害的人主张,难以轻易抹去,我担心那婚事会成为我们两人成亲的阻碍。我想要离开几日,等我回来后,我们两个再成亲。”   莫逢道,“好,我就在此处等你。”   我有些抱歉,道,“我不知道自己会走多久,可能是几个月,也有可能是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如果你等不来我的话,就不要再等了。”   莫逢道,“我等了你两百多年了,不差再多等上几十年。”   莫逢,若是此世我们还是难以相守的话,来世,换我去找你。   乐烁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姐姐要离开?我喜帖都发出去了!”   我道,“乐烁,还要麻烦你多跑一趟,替我向他们说声道歉,喜酒要延后了。”   乐烁不明白道,“为什么呀?”   我道,“乐烁,你知道的,莫逢他是一个凡人,凡人的寿命都很短,而我是上神,可以长长久久的活着,我不想再像之前那样与他生死离别,我希望莫逢可以长长久久地和我在一起。”   乐烁听了我的话,也有些伤感,道,“可莫逢哥哥他就是一个凡人啊,姐姐又能怎么办呢?”   我道,“我会去找白泽上神,白泽上神通万物之情,晓天下状貌,她一定有我所想要知道的答案。”   乐烁担忧道,“白泽上神听说不太好相处,所有请教她的人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姐姐去了会不会有危险,不如乐烁告诉莫逢哥哥,让他和你一块去。”   “不可以,”我道,“莫逢他不能知道我去为他冒险。乐烁,我去天宫退了与华照上神的亲事后,就去找白泽上神。乐烁,此事我只与你一个人说,你千万不能告诉莫逢。”   乐烁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地看着我,我道,“你在此处无聊的话,便回南荒去和乘月青鸟呆一起。”   乐烁道,“我不想回去,我想在人间多玩一会儿,可以吗?”   我道,“你开心就好,不过要记得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在凡人面前施展法术。”   乐烁乖乖地点了点头。   莫逢送着我离开,乐烁也背了个包袱和莫逢告别,说是要去寻找人间最宝贵的东西来送给我们做贺礼。   天宫,诸师白帝皇的府上,我其实很担心帝皇不在家,他一向都很少在家,我怀揣着不安的心情来到帝皇的门口,犹豫着该如何开口,刚欲敲门,门却被人打开了,一个宫娥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何时帝皇的府上也有宫娥了?   我微微点头,道,“我是南荒女帝落尧,求见帝皇。”   那宫娥扶了门把手,张口欲说话,帝皇从里面走过来,道,“你有何事找我?”   我恭敬道,“帝皇,落尧此次前来是想要求帝皇收回之前为我和华照上神定下的婚事。”   帝皇道,“这婚事是你亲口应下,为何又反悔?”   我道,“因为落尧遇到了真正难以割舍的人,所以不能欺骗帝皇。”   帝皇道,“这婚事虽然是我定下的,不过却是你和华照上神的事,你一人不愿意,总要听听华照上神的,若是你能够让他点头,这婚事就作罢。”   没想到帝皇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我去向华照上神说情的话,华照上神应该会很高兴这婚事作废,他不是已经有自己相好的人?   华照上神凭空变出来的仙山琼阁立于天宫的不远处,好巧不巧挡住了天宫的一处阳光。乘月乐烁先前所说果然不假,时至今日,华照上神的府邸旁还是围了许多的人来看热闹。一日之内飞升上仙上神,多少人想都不敢想,华照上神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成就,真是让人佩服。   我叩了门,门闪出一条小缝,里面钻出个小脑袋,粗声粗气道,“谁啊?”   我觉得这只小脑袋十分可爱,点了点他的后脑勺,小脑袋又不耐烦地转了头看我,上下瞧了我一眼,不悦道,“你谁啊?干嘛的?”   我笑了道,“我想见华照上神。”   小脑袋嘟囔道,“外面那么多人想见我家上神的,我家上神要是一一接待,还不要累死了!不见!”说着就“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我急忙道,“我是有事和华照上神说,你别关门啊!”   里面那小脑袋道,“那你是谁,我去回禀了我家上神,看他要不要见你吧!”   我道,“南荒女帝落尧,请仙者去回禀…”   还不待我说完,那小脑袋又把门打开来,有些惊喜道,“你是落尧上神?是不是和我家上神有过婚事的落尧上神?”   我擦了擦虚汗,道,“正是在下。”   那小脑袋亲切地去拉我的手,又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有没有人围上来,快速地把门闪开来,将我拉了进去。   这待遇是将我当做了他家上神的妻子了吗,我可是有些受宠若惊。这仙山琼阁果然不俗,里面竟有仙鹤,神鸟栖身,各种的灵芝仙草覆盖在山石上,我用鼻尖一闻,便知此处仙气浓郁,是修行养身的绝佳之地。   小脑袋将我一路带到了一处庭院中,道,“请上神在此处稍后,我家上神马上就到。”   我点了点头,道,“多谢。”   我环顾此处,这庭院中处处蕴藏着无限生机,若是小天能够在此处修行,对她的将来一定大有益处。这园子中可见布局之人的巧妙用心,雕栏玉砌,各种神兽的木雕泥塑,这华照上神的眼光不俗呢!   “好看吗?”   我一惊,寻了声音过去,有一人站于屏风之后,我道,“你是?”   屏风后面道,“我是华照。”   我有些拘谨道,“我是南荒的落尧。”   怎么说起了自我介绍,这又不是在相亲!气氛沉默了一会儿,我清了清嗓子,道,“华照上神,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屏风后面道,“何事?”   我道,“不知上神是否还记得我们两个人之间有婚约在身?落尧此番前来,是想取消这婚事。”   屏风后面道,“为何?”   我道,“上神不是有了喜欢的女子吗?难道不想让那女子成为上神的妻子?所以上神应该答应才是。”   屏风后面不解道,“你从何知晓我有心仪之人?”   我道,“上神的家里很温馨,有女主人吧?”   屏风后面笑了一下,道,“是我为她准备的。那你呢,你为何要取消婚事?”   我道,“因为我同上神一样,也有了喜欢的人。”   屏风后面道,“你为什么喜欢他?”   我道,“不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了。虽然他只是个凡人,可我是认真的。”   屏风后面道,“我愿意成全你们,那落尧上神和华照上神的的婚事从今日起就作罢。”   我道,“多谢上神。”   东海之滨,一个极荒远的地方,有一座山名叫合虚山,便是白泽上神的住处。听闻白泽上神性情古怪,难以捉摸,唯独对珍宝爱不释手,每个去她处的神仙妖怪,见面礼就要让人脱一层皮。      ☆、第 46 章   我掂量掂量手中的一座莲花石,它是天外掉落的陨石落于深海之中,被养育了万年,被我阿爹发现取其中心最为坚硬的地方,雕刻了一朵含苞欲放的莲花,又放于无天佛祖身旁聆听佛法的教诲万年,可以说世上仅有这一朵。   阿爹将它作为我成人的礼物送给我,可以说是意义非凡,白泽上神挑剔的很,不知能否入她的眼睛。   我拿着那朵莲花,漫步走向合虚山,从山上下来了一个提着酒壶醉醺醺的大腹便便的白胡子老头。他见了我,有些奇怪地打着嗝道,“你是哪位上神,老头子我眼生的很!”   我见此人周身仙气环绕,应是此处的一位仙人。便拱手道,“南荒落尧,来此找白泽上神。”   那老头子看了我一眼,惊奇道,“你是落尧上神?哎呀呀,早就听说过你,你现在已经是南荒女帝了,真是后生可畏啊!老朽是紫薇。”   我惊喜道,“原来是紫薇真人。”莫逢的师傅。   紫薇真人扶了把胡子道,“你听说过老朽?”   我笑道,“当然,紫薇真人精通奇门八卦,我阿爹都佩服呢!”   紫薇真人很是高兴道,“上神过奖了,上神来此处何干啊?不知有没有用得上老朽的地方?”   我道,“我来此找白泽上神求教一事,可是不知道白泽上神的府邸在哪里,我在这山上逛了半日,也没有找到呢!”   紫薇真人哈哈大笑道,“只因我在这山中设了独门阵法,上神找不到出路也是正常,我带上神走出去吧。”   我道,“多谢真人。”   紫薇真人笑眯眯地转身带着我在这林子中东一走西一走的,避开了他设下的障眼法。   我道,“真人,我在下界时与真人的徒弟有过一面之缘,他是一个凡人,这修行的人有那么多,真人为何会收下一个凡人当徒弟呢?”   紫薇真人看我道,“还是我与他有缘分啊!他和你一样有心事,来找白泽上神开解,下山的时候被我碰到了,受了很重的伤,我救他一命,他便尊我为师傅。”   我惊道,“他受了伤,严重吗?”   紫薇真人笑道,“那也是他心甘情愿的,上神不必为他担忧,倒让我白捡一个徒弟。”   我的心情有些沉重,莫逢他当初为了我都做了些什么,而我一点都不知道,历劫归来后,心里还在一直地怨恨着他。莫逢,就让我用自己的余生来报答你。   走到一处高高的宫门口,紫薇真人道,“到了。”   我看了看那高高的宫门上布满了琉璃瓦片,门上雕刻着两只龙凤互相缠绕,龙凤的眼睛是罕见的东海夜明珠,龙凤身上的鳞片或是羽毛是由白玉石浸染了不同颜色的涂料镶嵌而成,这白泽上神可真是享受啊,不知她这么多年来管人要了多少的宝物!   我道,“多谢真人。”   紫薇真人又道,“我和你一块进去,正好去瞧瞧白泽上神。”   这宫殿中的路都是由整块整块的玉石堆叠而成,路的两旁立着或坐或站不同表情的石狮子,这也太厉害了!我不禁又一次的赞叹,这是我见过的最壕的宫殿了,壕无人性!   白泽上神就坐在一堆玉器玉石的包围中,连台阶上也各处散落着大量的璿瑰玉和瑶碧玉,她的坐下是一只雕刻成型的乌龟。   我立于台阶之下,隐隐感受到她的磅礴的神力充斥着整座神殿,这就是上古的大神吗?我不禁抬头去望,心里却有些失望,堂堂的白泽上神竟然只是一个满脸沟壑纵横的老太婆,虽然她看上去依旧夺目,可对我来说,见到本人与理想中的差距甚远,还是有些失望。   白泽上神沙哑着声音,道,“紫薇,你又给我带来了什么样的好货色?”   紫薇真人高声道,“姑奶奶,这是南荒女帝,她来向你请教!”又暗示我道,“礼物呢?”   我忙道,“白泽上神,南荒落尧求教,这是落尧的礼物。”我将黑玉莲花双手奉上,道,“这黑玉莲花采自天外神石,承受海水冲刷百年,曾于无天佛祖处受万年的佛法熏陶。”   白泽上神微微抬了抬眼皮,黑玉莲花便飞到她的面前,她左右端详了一会儿,笑道,“很好,你现在有资格向我提问了,不过,只能问一个问题。”   这问题已经在我的心里揣摩了很久了,我道,“这世上可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凡人飞升为神,并且能够像我这样的上神一样活的长久?”   白泽上神“嗯?”了一声,道,“你要做什么呢?”   我道,“我想要一个凡人活的长久太平,想要和这个凡人一起白头偕老。”我顿了一下,又道,“上神可有方法吗?”   白泽上神“唔”了一声,好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她道,“云雨山上的栾树果好像已经成熟了,你要是能得到它,就可以和你的情郎长相厮守。”   我有些犹豫道,“可是据传偷盗栾树果会致天下动荡不安,会有灭世的灾祸降临,我绝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做出有损他人的错事。”   白泽上神笑道,“谁说偷了栾树果会惹出祸事?那不过是谣传罢了!上古时,有人偷偷服用栾树果一日之内法力增大到无人可控,几欲走火入魔,父神很是生气,便下令将栾树封在云雨山上,不得旁人靠近。”白泽上神顿了一下,又道,“后来又有人编织了谎言说是偷盗栾树果便会生生世世灵魂受地狱烈火的焚烧,再然后世间过的越久,人们的想象力就越丰富,成了你口中的灭世灾祸!”   我有些惊喜道,“那我可以去拿栾树果了?”   白泽上神点了点头,慈爱道,“是啊,不会有灾祸的。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可以走了。”   紫薇真人忙道,“姑奶奶休息吧。”又对我使眼色,我也道,“上神,告辞了。”   待我走后,白泽上神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影子,那影子道,“上神,你为什么告诉她必须要偷栾树果,偷盗栾树果可是禁忌。”   白泽上神道,“我不说个难点的东西给她,她会相信吗?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完成了,你还是赶快想办法怎样让她盗取栾树果吧!”   那影子又道,“多谢上神相助。”   白泽上神不耐烦地哼了一声,那白影便刷得一声不见了。   紫薇真人到了宫门口,便与我热情地拜别,我道了谢便动身下山。这次没有法阵的困扰了,估计是紫薇真人为我撤下了阵法。   白泽上神说要栾树果,栾树果放在那里也没人吃,为什么不能取下来为我的幸福做一把贡献呢?可是偷盗栾树果是禁忌,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惩罚,我又该如何不知不觉地盗走栾树果呢?这是个大问题。   我思考着,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山下,突然听到有人大叫我的名字,我转过身,紫薇真人一路癫跑着来到我的身边,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的,他喘了口气道,“落尧上神,刚才忘了与你说了,白泽上神告诉我云雨前的周围被覆盖上了层层的仙障,是由历代守护云雨山的山神身死之后所化,你想要通过仙障,便要用这世间最浓郁的香味来开路。”   我道,“这世上什么东西的香味最浓郁呢?”   紫薇真人道,“地府的黄泉路上不是有彼岸花吗?就数它的气味最浓郁,不过这世上还未有人能够取得彼岸花。”   我摸了摸脖子上带着的彼岸花滴,心想天无绝人之路啊,没想到连老天都在帮我,我掏出彼岸花滴,笑道,“真人说的可是此物?”   紫薇真人惊喜大叫道,“你居然会有此物,是怎么得来的?快与老朽说说!”   我笑道,“这还是你的好徒儿莫逢得来的。”   紫薇真人道,“对对对,我的徒儿莫逢!”又道,“山上还有两只饕餮,你要小心。”   我点了点头,道,“多谢真人。”   紫薇真人摸着胡子欣赏地看着我点了点头,又撅着肚子走了。      ☆、第 47 章   天宫,帝皇府邸的门口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门刚开出一缝,那白影便飞一般地钻了进去。   帝皇道,“你这么急着敲门,可是有什么事?”   那白影道,“落尧要去偷栾树果,我想请帝皇相助,免得她铸成大错。”   云雨山下,我将彼岸花取下,心念道彼岸花,请你助我取得栾树果吧。彼岸花飞升到我的胸前,突破水滴恢复它的本来样貌,我将真气注入,彼岸花便婉转散发出阵阵浓郁的香味来,不多时,彼岸花花瓣合拢起来,像是一地花骨朵。   我继续慢慢将真气输送到它的花体,彼岸花再次绽放,香味浓郁地醉人,比当初在三途河边的还要浓郁。这股浓香将我的身体渐渐包裹于其中,我抬腿走了一步,依旧有些艰难。   这一世,我绝对再不能和莫逢分开,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取到栾树果,此生此世,一生一世!   当我穿行过仙障后,我的真气已经损失了一大半,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我在地上休息片刻,将彼岸花又收好,接下来,我的神力能够对抗得了那两只饕餮吗?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莫逢,我会为你一试。   我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扶了扶身上的尘土,栾树就在不远处生长着,它的果实已经通红地挂在树枝上,风一吹,有些摇摇晃晃的。   我隐了身,不动声响地悄悄靠近,环顾左右却并未见到那两只饕餮的身影,难道我今日会如此好运?   我快步疾奔下山,心中像是有鼓声在作响,毕竟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心情难免激动紧张。上山时觉得困难重重,下山时却轻松很多,好像那层层叠叠的仙障都没有了!   我看着手中的栾树果,仍然觉得一切有些不可思议!那两只看守栾树果的饕餮竟然在我来时擅离职守跑出去了,原本我并未有把握能够打赢他们,没想到一切得来的如此简单!待那两只神兽回来一定会后悔死的,可就算他们事后想查,也无从查起。真是有如神助!   栾树果偷走后,看守的神兽一定会报上天宫,所以我一路急行,丝毫不敢耽搁时间。我想要迫不及待地告诉莫逢我们可以相守一世了!   河神村林中小屋,我满脸激动地难以抑制地进了院里,大喊道,“莫逢,乐烁,我回来了!”   没人应我,额,真是奇怪啊,我跑进屋子中,乐烁莫逢都不在,我有些扫兴,这份喜悦感竟没人和我分享了!   我正有些扫兴地坐在院子中,拨弄着手中的栾树果,一边又忍不住担忧的想我这次走了多久呢,莫逢他是不是等不及了?   莫逢从外面回来,带了几坛子的好酒回来,见我在院中坐着,笑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走个十年八年的!”   我回过头,惊喜地跑到他的面前,抱怨道,“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莫逢笑道,“怎么会?我刚去山下买了几坛子的酒,你尝尝看哪一种好喝,我再把它定上几百坛,当做我们结婚时宴请他们的喜酒。”   我“嗯”了一声,又道,“不急,我给你带回来个好东西。”   莫逢将手中的酒放在桌子上,我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红红的栾树果,道,“它是栾树果,你吃了它便可以和神仙一样长长久久的活着,我们就不会再分离了。”   莫逢疑惑道,“这世上竟会有这种东西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笑道,“对啊对啊,这世上就是如此奇妙,莫逢,你快些将它吃下,我才安心。”   莫逢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见我目光灼灼地期待看他,便伸手去拿,渐渐靠近嘴边,他又停下来道,“这栾树果你是怎样得到的?”   我心想若是我直说是我偷盗而来,莫逢一定不会再吃了,所以我道,“是一个大神送给我的。”   莫逢点了点头,将它吃了下去。   我看他将栾树果吃完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期待地看他道,“怎么样?可有什么不同吗?”   莫逢想了一下,道,“我并未感到有什么不同。”   我摸了他的脉,依旧如常,便道,“或许这栾树果服下本就不会有什么异常的反应,或许它需要时间来发挥作用,反正,它肯定会有效的。”我又忽然想到乐烁去了哪里,便问,“乐烁呢?”   莫逢道,“她出去还没有回来。”   我笑道,“这野丫头出了这林子就是一个放飞的小鸟,我传音给她,让她赶快回来做她的主婚人。”   莫逢道,“不必着急,乐烁喜欢在外面游玩,我们在这里慢慢可以等。”   我道,“为何?”   莫逢道,“我们两个人很久没见过了,乐烁一回来我们便没有独处的机会了。”   我想了想,道,“你该不会是改变心意不想娶我了吧?”   莫逢好笑道,“当然不是。”   我认认真真道,“莫逢,我是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的,直到天荒地老,我们都两鬓斑白。天长地久有时尽,唯独我对你的爱不会变。”   莫逢道,“我也是同样的。不过你这词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我红了脸道,“怎么,戏文上的拿来用用不行吗?”   莫逢笑道,“可以。”   我这么多年来,难得表白这么一次,居然被他嘲笑,不由得有些恼怒,道,“你究竟要不要娶我啊?你不娶我,我可就走了!”   说完我起身扭头就装作要走的样子,莫逢一把拉我在怀中,道,“我娶你。不过我们不必等乐烁回来,就在此刻,天地为证,万物为媒,我们两个结成夫妻,你可愿意?”   我抬起头,道,“我愿意。”   莫逢慢慢地靠近我,微凉的嘴唇覆上来细细品尝我的唇,他的声音从齿缝中传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妻。”   他的吻又柔情又热情,逐渐有加深的趋势,我全身心投入到这个吻中,不由得微张嘴唇,他的舌灵巧地钻进我的口中,与我的纠缠起来,我的手支在他胸膛上,感受到他的心腔内越来越火热的跳动。   莫逢感受到我并未抗拒他的热情,便愈加放肆了起来,竟扯开我的衣领,吻到我的脖颈,连带着手也不安分起来,原本扶着腰的手逐渐往下移去。   我忙捉住他手,“不要”,我羞红了脸,小声道,“不要在这里。”   莫逢轻轻地将我打横抱起,我听到他的胸膛传来咚咚的心跳声,他踢了门,将我轻放到床上,便欺身压了上来。   我捂住了嘴唇道,“你就不担心有人吗?”   莫逢道,“这里这么偏僻,四周都是凶兽,怎么可能会有人过来?”话毕,捉了我的手固定两侧,道,“你是不是在逃避我?”   我又小声道,“可是大白天的做这事总不是太好,我们还是等正式拜过天地之后再…。   莫逢道,“可是我等不及了。”便亲了上来,挡住我喋喋不休的唇。   我忙挥手将木屋周围设下一层仙障来。      ☆、第 48 章   过了几日,乐烁收到了我的消息惊喜地跑回来,笑嘻嘻地道,“太好了,姐姐,我如今可以做你和莫逢哥哥的主婚人了!”   我笑道,“这次就靠你了,你可不能像以前那样做事虎头蛇尾的,该添置的东西一个也不能少。”   乐烁点了点头,又道,“那姐姐结婚可要告诉阿爹阿娘和几位哥哥吗?”   我摇了摇头,道,“莫逢终究是个凡人,家里的人恐怕会说服我放弃,等生米煮成熟饭了,我再告诉他们。若是他们对此事有异议,我便和莫逢一起离开浪迹天涯。”   乐烁点点头,道,“对,到时候他们想不认都不行!”   莫逢从厨房里走出来,有些惊喜道,“我觉得栾树果可能有作用了。”   我忙道,“真的吗?”   莫逢点了点头,道,“方才我切菜时不小心伤了手指,它却一点血也没流,自己就好了。”   莫逢伸出来手,我忙握住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一点伤口都没见!   莫逢道,“我做给你们看。”便取出一个匕首来在手心中划上狠狠的一刀,我心疼地去看他的手,那原本的伤口转眼间就愈合了,只留了表面渗出的一丝丝血迹!   莫逢道,“你说这是不是栾树果的功效?”   乐烁惊喜道,“肯定是姐姐带回来的栾树果起作用了,恭喜姐姐!这下姐姐再也不用担心莫逢哥哥会生老病死了!”   我一时感触很多,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道,“莫逢,现在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了。”   莫逢转头问道,“乐烁,我与你姐姐什么时候可以成亲啊?”   我也看着乐烁,乐烁肯定道,“三天,我只需要三天就够了。”   乐烁说完就狠狠地点了点头,我与莫逢相视一笑,彼此眼中都是对方。   三天的时间等待的时候觉得非常的慢,可三天过后,我从窗户纸的缝隙中偷看外面,一群山里修行的精怪听说是上神结婚免费招待他们,很是高兴地涌了过来,将我们在院中摆好的十几桌酒席占的满满的!莫逢正穿着大红的喜服在他们中间一一敬酒。   乐烁推了门进来,笑道,“姐姐穿上这红色的嫁衣可真美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真的?”   乐烁点了点头,道,“我帮姐姐梳头发吧,待会儿姐姐就要出去和莫逢哥哥拜堂了!”又有些难受道,“姐姐,你就要嫁给别人了,虽然乐烁知道莫逢哥哥人很好,可是他日后要是敢欺负你,乐烁一定为姐姐出气!姐姐嫁给了莫逢哥哥,日后也要时常来看乐烁,乐烁会想你们的。”   我擦去她的眼泪,笑道,“傻丫头,姐姐又不会不要你,快别哭了。一般都是出嫁的新娘子哭,你可到好,抢到我前面去了!”   乐烁破涕为笑,莫逢在门外道,“新娘子该出来了!”   我笑了一下,乐烁将我的盖头盖上,扶着我走出房间,我与莫逢被众人推挤到一起。修行的山精们大都活泼的很,一个个叫嚷着我们拜天地,几乎要抢了乐烁的位置。   乐烁急急也大声嚷道,“一拜天地!”   我与莫逢跪下,朝着东方的天地一拜。   乐烁又道,“这二拜高堂就免了,新郎新娘子直接夫妻对拜!”   我与莫逢再跪下互相拜过。   山上的精怪们又热情高涨着大声道,“把新娘子的盖头给我们揭开来看看!”   “对,把盖头掀起来!”   “对,对!”   乐烁傲娇地高声道,“你们想看啊,不行!”   山上的精怪们道,“我们在山中修行了有百年的,千年的,可从没有见过神仙呢,不知道神仙是个什么模样,是不是和我们也长得一样,有鸡爪子,兔耳朵,猪鼻子的?”   乐烁呸了一口道,“你当是像你一样没进化好的半人半妖四不像啊!”   山精们纷纷嘲笑刚才那个说出这番话的妖怪,他是一只修行不过百年的老鼠,身后还托着条尾巴。   乐烁又道,“让我问问啊,我姐姐要是乐意让你们看,你们就看,不乐意啊~”乐烁拖了一个长腔,接着笑道,“那你们看我也行啊,我也是个神仙呢!”   众精怪们纷纷大笑,被乐烁给逗乐了!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妖怪而乐烁是神仙而有隔阂。   乐烁凑近我,还未开口,我便道,“他们想看就看吧。”   乐烁大叫道,“新娘子同意了!”众山精们皆是欢呼雀跃,乐烁又道,“现在请新郎揭开新娘子的盖头!”   莫逢笑着配合度极好地揭开了我的红盖头,精怪们又是一阵欢呼声,莫逢和我互相看着对方笑了。   接下来是精怪们热情地说了很多民间结婚时会玩的游戏,在一根绳子上绑上一个苹果咬苹果,毫不顾及我们是神仙。最终,莫逢护着我逃到房间里,他一个人在外面与他们拼酒喝。   有人推门进来,我以为是乐烁并未在意,道,“乐烁,你有没有给我拿吃的啊,我饿的不行了!”   那方并不见回答,我转过头一瞧,竟然是多日不见的姜文!她身上穿的很普通,并不引人注目,应该是混在精怪们之中进来的。   姜文福了身,笑道,“恭喜上神得偿所愿。”   我道,“你若是来祝福我的,我既往不咎,留你下来喝一杯薄酒。若你是来捣乱的,你要记得我在你身上下了禁制,你施展不开法术。”   姜文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又笑道,“姜文自然是来恭喜上神。不过上神对于自己的新郎是否了解呢?姜文打赌上神还没有我知道的多呢!”   我冷冷道,“我不想知道,你自己滚吧,不要叫我动手,不然我不知道会把你丢到何处。”   姜文并不生气,反而向前走了几步,停在我的面前,盈盈笑道,“上神的新郎可是和其他人有婚约在身呢!上神也不介意吗?”   我冷笑道,“你该不会是说那婚约的一方是我相公,一方是你吧!这种把戏耍一次还有些意思,多耍就没新鲜感了!”   姜文笑了一下,道,“姜文怎么敢欺骗上神?自然那一方不会是我,那未婚妻上神一定也听说过。”她又抿了一下唇,呵呵地笑。   我有些烦她这番故作姿态,伸出手孕育出一个法力球,道,“你喜欢我把你送到东,还是送到西?”   姜文才不笑了,做了正常样子道,“莫逢不是凡人,他就是华照上神。”   我收回了手,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姜文以为我被吓到了,有些得意,又道,“他的妻子是南荒女帝落尧上神,你虽然赢过我,可你如何赢得过落尧上神,她的身后可是三荒之主泽苒上神,她的几位哥哥也都厉害的很呢!上神您这么私下就成了亲,姜文是担心上神您铸成大错啊!”   姜文说完了这一通,得意忘形地看着我的脸浮现出各种颜色来。   我道,“你没骗我?”   姜文点了点头,对天起誓道,“上神,我对父神起誓,如果刚才我说的话有半句假话的话,就让我受天雷地火之刑。”说完又是得意地笑。   誓言是不能随便乱发的,尤其那个对象还是父神,我看着姜文对我的嘲讽脸实在是有些不爽,以为这样就可以看我的笑话吗?   我也笑了,走到她的跟前,看着她不说话。   姜文有些害怕,道,“你笑什么?”   我笑道,“那你可知道我是谁吗?”姜文狐疑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捂了嘴,趴在她的耳边道,“我就是你口中的南荒女帝落尧上神啊!”   姜文立刻退后几步,摇头晃脑道,“不可能!”   我笑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想想看,上神虽然多,可也总归是有数的,对吗?再说,我用的着编造这样的谎话来骗你吗?你值得我这么做吗?多谢你告诉我我的夫君是华照上神,那我们成亲就更是天经地义了!”   姜文仍不死心,两眼直直地盯着我,问,“你没有骗我?”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道,“现在你该走了!”姜文瞪大了眼睛看我,我一挥手,平地起了一阵风将她给吹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我出了门,找到正在酒桌上和精怪们聊的热火朝天的乐烁,我一把抓住她,将她提溜到屋内。   乐烁莫名其妙道,“怎么了,姐姐?”   我黑着脸道,“你刚来时说在山下看到的那个丑八怪是不是就是你在华照上神府上见到的那个侍女?”   乐烁尴尬地笑道,“姐姐不是不让我叫她丑八怪吗?所以乐烁就不敢提了?我确实是在山下见到了她,当时她正围着山下打转转呢,不过我可没招惹她。姐姐好端端地怎么想起来提起这事?”   我怒道,“乐烁,姐姐被人给骗了!”   乐烁大惊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道,“莫逢,他骗了我,他根本就不是莫逢!”   乐烁疑惑道,“姐夫不是姐夫,那是谁?”   我憋了半天,道,“莫逢就是华照,华照就是莫逢,他从一开始就将我们都骗了!”   乐烁瞠目结舌,结巴道,“这怎么可能呢?莫逢哥哥怎么会是华照上神呢?姐姐会不会弄错了?莫逢哥哥分明就是个凡人啊!”   我气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是扇云贝,我将扇云贝送给了他,他竟拿比来骗我,可恶至极!”我拉住乐烁的手,道,“姐姐现在不想再见到他了,你帮姐姐拖着莫逢,不,是华照,姐姐要回自己的南荒去,待我走后,你找机会也溜回来。”   乐烁点了点头,气愤道,“姐姐你尽管走吧,乐烁一切都听姐姐的!”   我恨恨地道,莫逢,不,华照,再见!      ☆、第 49 章   南荒洞府,乘月青鸟很高兴我回来,热情地迎接了我进门。青鸟叽叽喳喳地说着玄武大帝如何如何,方彩依如何如何,南荒如何如何,又问我如何如何,我停住脚,道,“我要睡觉了,这几日不要来打搅我。”   待我关了门,青鸟疑惑道,“殿下这是又怎么了?”   乘月嫌弃她道,“殿下心情不佳,你就别再这样咋咋呼呼的,免得殿下听到更不舒服。”   青鸟怒道,“谁咋咋呼呼的了,难道要想你这样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屁来才算好啊,你个闷葫芦!”   乘月也怒了,道,“你就是一个山上的野鸟,说话粗俗,不堪入目,你根本就不是个女的!”   青鸟大声叫嚣道,“你是不是又想打架啊,动手啊!”   乘月也道,“打就打,别废话,老地方见!”   这两人还是一样的能折腾啊!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莫逢,华照,他们两个是一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无疑,我是喜欢他的,可他骗了我,而我居然喜欢上了那个小屁孩,我还亲自接生过他呢!现在都是些什么世道,我捂着被子哀嚎。   这怎么也算是我这几万年间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动情啊,怎么竟是落在那个曾经的小屁孩手里,这叫我幼小的心灵如何受的住。   我这么大的岁数,竟然被一个小孩子迷得神魂颠倒,实在是丢了大人,再没有颜面在外行走了,就此躲入洞府罢了。   又过了几日,乐烁回来了,见我蒙头在被子里,担忧道,“姐姐,你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可解决不了问题啊!”   我掀开被子,将头露了出来,苦着脸道,“你回来了,你是怎么回来的,莫逢,不,华照”,我咬牙切齿道,“华照呢?”   乐烁道,“我告诉他我们的家里出了急事,我们都要赶快回去,我说姐姐先走一步了,我也要走,便回来了。”   我又问,“那他没有起什么疑心吗?”   乐烁道,“没有。”又皱着眉头道,“既然莫逢哥哥就是华照上神,姐姐不是烦心他的身份吗,现在莫逢哥哥做了神仙,姐姐干嘛还要躲他?”   我叹了一口气,道,“乐烁,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华照他比姐姐可小了很多岁,当年他出生时姐姐还见过他,你说我怎么能跟在一起,而且他将我骗的那么苦,这笔账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乐烁点了点头,道,“那姐姐打算怎么对付姐夫呢?”   我恶狠狠道,“他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敌在明,我在暗,我要好好地谋划一番!”   翌日,我唤来乐烁,翻开来手掌,一个细小的如头发丝般粗细的小虫子在我的手上翻滚着。   乐烁“呀”了一声,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啊,乐烁从来都没有见过!”   我笑道,“此虫名叫食金蛊。”   乐烁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食金蛊?”   我阴阴地笑道,“食金蛊,顾名思义,它喜欢吃金子。你明日去天宫把它偷偷地放进华照上神的仙山琼阁之中,华照上神不是有很多人送了华照宝物吗?听说足足装了八大间的屋子,我们来替华照上神分分忧!”   乐烁惊讶地拨弄了一下小虫子,食金蛊立马高昂起头颅,左顾右盼,十分可爱,乐烁道,“就这么个小东西,能行吗?”   我笑道,“当然可以了,你看。”   我随手取下一个金镯子放在食金蛊的面前,食金蛊立马缠绕在上面,大快朵颐,不一会儿,金镯子就完全消失了,而食金蛊的体力也长了些。   我道,“食金蛊吞噬下的一切东西都会按照那些东西的体积原倍地增加,”我又忍不住地乐开怀,道,“等到他们发现,食金蛊早已将华照上神的府邸掏了个空,华照上神会很惊讶他的屋子里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肥的肉虫子!”   乐烁也笑嘻嘻道,“这食金蛊可真是好,乐烁现在就去天上把它放进去。”   我笑着点点头,华照上神,你千不该万不该欺骗到我的头上!   二哥闲来无事,最近逛到了南荒来找我和乐烁玩耍,他自带了两坛好酒放在我面前。   我揭开了盖子,嗅了一下,香吻扑鼻,和我当初在山洞中喝的味道一样,自从那次困在狐狸洞喝了一年的酒后,我再很少碰酒,因此得来有些熟悉感,不免有些喜悦。   我道,“二哥怎么如此小气,就提溜了两坛酒过来?这味道我都多少年没闻到了,真是想念啊!”   二哥笑道,“唉,我原本也是存了好几百坛子的酒,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只老鼠咬破了我封口的塞子,所以新酒都坏掉了!你手中的这两坛还是去年喝剩下呢!”   我叹道,“真是可惜。”   二哥又道,“我见你这山中梅花园足足有十几亩田地呢,我给你酿个梅花酒如何?”   我点了点头,笑道,“那梅园还是一揽种的,平日里除了欣赏也没什么别的用处,二哥就尽管住下来,用那梅花多酿些新酒。”   乐烁抱着一大捧的梅花进来,惊喜地看到二哥,道,“二哥来了,乐烁好久都没见到二哥了,二哥又去什么好玩的地方了?”   二哥道,“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有梦游之症,走到哪里就算哪里,每次醒来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哪有什么好玩的!倒是你,两百多年未见,你好像长高了呢,快让二哥看看!”   乐烁笑嘻嘻地在原地转了一圈,道,“乐烁也觉得自己长高了呢!”又道,“二哥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好香啊,是酒吗?”   我笑道,“就数你的鼻子最灵验,二哥酿的桂花酒,只有两坛了,你我一人一坛吧!”   乐烁欢呼地去拿,二哥打了她的手,严肃道,“小孩子怎么能喝什么酒?”   乐烁不甘心道,“我可不小了,我都快与姐姐一般高了,可以喝酒了,再说,你不在身边时,乐烁也喝过很多次酒呢,喜酒也喝过呢!”   我看了一眼乐烁,乐烁忙捂了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二哥道,“什么喜酒,那位神仙又结婚了,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我笑了道,“是我带乐烁去凡间时遇到的一户人家娶亲,讨了杯喜酒吃。”   二哥点了点头,又道,“乐烁,少喝点酒,喝多了就会容易醉。你要是在这里耍起了酒疯,我只能一棒子把你打晕了。”   乐烁怒道,“我才不会耍酒疯呢!二哥你又戏弄我,我跟你没完!”说着便去追打着二哥,二哥连忙起身跑掉,乐烁便追了出去。   过了不几日,乐烁从天宫中带来消息,一进门便笑的合不拢嘴,道,“姐姐,我快要笑死了,让我先喘口气!哈哈哈!”   我见她这般夸张地笑,像是要笑到明天,急道,“快说啊!”   乐烁捂着肚子,笑道,“姐姐,那食金蛊果然不负姐姐的期望,将姐夫的府邸吃了个干净,变成了一条大肉虫盘踞在藏宝阁内!哈哈哈!”   大肉虫!太有意思了!我急急追问道,“然后呢?”   乐烁又道,“它又被姐夫府上的管家发现,食金蛊被吓到跑进了与姐夫府上相近的天宫之中,在天宫的路上横行游走,吓傻了一众天上的神仙!哈哈!”   这食金蛊也太凶残了些,不想竟也连累到了天宫,反正我和天上的那位主子也不对付,干的漂亮!   乐烁继续道,“后来姐夫赶到收复了那条食金蛊,迫使食金蛊吐出来它吞掉的那些金器,只是原本有模有样打造好的金器被消化,哈哈,溶成了,哈哈,溶成了一个大金坨子!现在还堆在天宫里呢!哈哈!”   想到华照追着个虫子满天宫跑,我的肚子也忍不住笑疼了,道,“大金坨子?哈哈哈,大金坨子!”   二哥从外面进来,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两个,凑过来道,“笑什么呢,隔了老远我就听到你们两个爽朗的笑声了,说出来让我也乐乐!”   我点了点头,乐烁道,“二哥,天宫中出现了一条大虫子,把华照上神的府邸都吃空了,而且还吐出来一个大金坨子在天宫的门口呢!”   二哥惊讶道,“竟有此事?这可算是一大奇闻啊!不知道华照上神是得罪了哪个人,竟被放了食金蛊来戏弄。”   乐烁道,“二哥,你知道这个东西?”   二哥道,“是啊,我曾经见到过这个东西,捉了一条放在盒子里。尧尧,好像这东西我是送给你了吧?”二哥转头疑惑地看我。   我忙道,“二哥,你送我的东西那么多,好多都找不见了,这事可不是我干的!”   二哥“哦”了一声,好笑道,“我又没说是你干的,你这么急着辩解,莫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乐烁紧张地看着我,我笑道,“我与华照上神又没有仇怨,怎么会这么做,二哥你多想了。”   二哥点了点头,仍旧有些狐疑,我可不敢再笑了,生怕被他看出些什么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虫子本来只是为了起缓冲作用,顺便增加点搞笑成分,不过没想到小说结局时会有大用。   ☆、第 50 章   几日后,我与乐烁在一起研究如何进行下一步的战略时,乘月在门外来报,道,“殿下,华照上神来了。”   我和乐烁齐齐一惊,我对门外道,“你告诉他我不在。”   乘月为难道,“可我已经说了殿下在屋内休息呢!”   乐烁又吃惊道,“是不是上次我们做的那件事情被他给发现了,他知道是姐姐做的,所以来找我们算账的?”   我有些慌乱,道,“没这么厉害吧,你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了它进去吗?”   乐烁肯定道,“是啊,乐烁把食金蛊放在门外,它自己就钻进去了,乐烁连门都没有进呢!”   乐烁又道,“难道说他知道姐姐知道他是谁了?”   我点了点头,这个或许有可能,道,“我们先不要自乱阵脚,说不定他什么也不知道。”   乐烁点点头,我对着门外道,“乘月,你去问问华照上神有何贵干,再来向我禀报。”   乘月应了一声,不多时又回来道,“殿下,华照上神说关于你们之前的婚事,他有异议,他让我来问你,成亲之日新娘子跑了该怎么办?”   乐烁捂住嘴巴看了我一眼,道,“姐夫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呢!”   我闷声道,“他现在来找我已经晚了,乐烁,你不是说他日后要是敢欺负我,你一定为我出气的?现在,你就帮我把他给赶走!”   乐烁听了,点了点头,道,“我倒要去听听他会怎么解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   乐烁气冲冲地出去了,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道,“姐姐,乐烁帮不了你了,姐夫说一定要见你一面才肯离开,不然就一直等下去!”   我气道,“我才不会去见他呢,你去告诉他,让他在洞外面等着吧,爱等多久等多久!”   乐烁又道,“那我去告诉他。”   乐烁不多时又回来道,“姐姐,我与他说了,他说姐姐一日不肯见他,他就在南荒住上一日,一年不肯见他,他就在南荒住上一年,总之一定要等到姐姐见他才肯离开。他留下来了一个大箱子,嘱咐我一定要给姐姐看。”   我道,“他现下人在哪里?”   乐烁道,“我见姐夫朝着梅树园子的方向去了。”   我点点头,起身走到洞外,一个大的红木箱子就摆放在洞门口,他会带什么东西给我?我上前来打开了箱子,小老虎,剪纸,皮影,各式的鼻烟壶,用面捏的小人,傣家人的衣饰,用核桃雕刻的栩栩如生的人物,木雕泥塑,还有抱着鲤鱼的胖娃娃的人参果!   这些都是他在河神村的时候送给我的东西,我当时被气的冲昏了头脑,将这些物件全都抛之脑后,飘飘洒洒地就回了南荒。此刻再见到这些小东西们,不由得有些亲切!   乐烁惊叹不已,道,“姐夫是把河神村的东西都搬过来了吗?”   我默不作声,将箱子又盖上,又道,“你让乘月把它搬到我的房间里去吧。”   夜里,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知道莫逢就是华照,而他此刻就在外面离我不远处等待着我,我是如何也睡不下的。我起身去打开他送过来的大箱子,一件一件地将里面的东西摆放成一排,看着它们想到了我们两个在河神村的日子,傻笑!然后又黑起脸,想到他欺骗了我那么久,真是可恶!接着又望着他送我的礼物傻笑!   如此反复几次,我终是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好,不就是见面吗?华照,我就来看看你如何再在我的面前装模作样,我就去听听你如何再在我的面前为你辩解这一切!   我叫醒熟睡的乐烁,道,“华照睡在哪里?”   乐烁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句,“在梅花园子。”   这梅花园子果然是个好地方,他倒是会享受,找了个这么美的地方呆着!   我到了梅园,华照就在梅树下坐着,静静地望着天上的月亮。这月亮有那么好看吗,竟都没有察觉到我来了,我有些生气,故意弄出点声响,华照一脸茫然地转过头,见是我,连忙站起身来,笑道,“你来了。”   我故意转向一边,冷冷道,“你是谁啊,莫逢还是华照?今晚天太黑了,我看不清楚。”   华照道,“我是莫逢,也是华照,如果你喜欢的是莫逢,我可以当一辈子的莫逢。”   我道,“你一早知道我是谁,对不对?可你却骗我是个凡人,还让我像个傻子似的为你的寿命担忧,让我去偷了栾树果,犯下大罪!孟婆,紫薇真人也是你的同谋对不对?我真是傻,居然被你骗了那么久!你看到我上窜下跳地为你奔波是不是觉得我像一个跳梁小丑,特别的可笑!”   华照道,“我确实骗了你,不过凡人那一世,我并不知道你是谁,我以为你是个凡人,是姚洛。后来得知你死去的消息,我去找了孟婆,问她要你的下落,她告诉我你并不是凡人,可能是什么神仙下凡的。我便又去找白泽上神解惑,在那里我遇见了紫薇真人,他救了我一命,我便拜他为师,他确实知道我就是华照。”   我气道,“可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偷栾树果,已犯下大罪?你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把它给吃了?”   华照道,“其实你带回来的并不是栾树果,它只是个普通的果子,并没有什么效用。”   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明明偷到了啊?”   华照心虚道,“因为我一路跟着你,知道你要去找白泽上神,便叫我的师傅拖住你在山下,用请白泽上神帮忙掩护,我没有想到白泽上神竟然说栾树果可以满足你的愿望,所以又去找了帝皇帮忙,使用玲珑珊瑚玉斗转星移,所以你偷的的不是栾树果,你也没有犯什么错。”   我恨恨道,“所以,你一次让紫薇真人,白泽上神,帝皇齐齐看了我的笑话!怪不得我那次退婚事,偷栾树果一切都进行的那么顺利,原来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操控!”   华照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原本打算等我们成亲后,我就告诉你我是谁,可没想到你竟然会去做这些事,只好暗中打点好一切。”   我又道,“你为什么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不说你是华照?”   华照道,“因为我不仅仅是华照,我还是莫逢,我们曾经做过夫妻,这其中我们有过很多的误会,如果我第一次在河神村见到你就说我是华照的话,你只会离我远远的。”   我怒道,“我现在依旧想离你远远的,既然在天宫上,你亲口答应了我们之间的婚事取消,那我们之间就没有关系了。”   华照道,“是我退的婚,可在河神村,我们不是已经拜过天地了吗?你我已经是夫妻了。”   我冷冷道,“谁能作证,你一个人空口无凭,那次的成亲是我被你骗了,不能算数。”   华照道,“不管你怎样想,我就认定了你是我的妻子。”又道,“你的木埙还在这里,我从箱子中取出来了,本来想着若是你不出来见我,我便留着它做个念想,现在你出来了,就还给你吧。”   我哼了他一声,拿过木埙,气冲冲地离开了。   第二日,华照又来见我,反正我不乐意见他,躲在屋子里不出门。我让乐烁传话给他,既然已经见过一面了,他该兑现自己的承诺离开。   乐烁又回来道,“姐夫说他觉得晚上的光线不好,人看的不是很清楚,说姐姐已经嫁给他做妻子,不能躲着不见自己的夫君。”   我道,“乐烁,你要把之前我与他在河神村成亲的事情给忘掉,他再敢说我是他的妻子,你就不承认。”   乐烁点点头,道,“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乐烁回来又道,“姐夫说他同意不会在外人面前说,不过他说姐姐心里明白就好。”   我道,“你去告诉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乐烁点了点头,又跑出去跑回来,道,“姐姐,姐夫说姐姐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拜过的堂,许过的愿是存在的,他不会因为姐姐的否认就轻易放弃。”   我道,“那你去告诉他,他可以不放手,但我也不会心软,他爱等多久等多久,不过是多一个闲人吃饭罢了,我还不至于计较。”   乐烁又来回跑了一趟,道,“姐夫让我来谢谢姐姐愿意让他留下。”   我气道,“谁同意他留下来了?”   乐烁道,“姐姐刚才不是说要把姐夫当做是一个吃闲饭的人吗?”   我道,“我说错了!你去转告他让他回他的仙山琼阁里呆着吧!”   乐烁苦着脸,道,“乐烁在中间传话来来回回跑了好多趟呢,姐姐有什么话和姐夫聊就当面说吧,别让乐烁再做传话筒了!”   我看了她一眼,她又禁了声,我道,“算了,不必理会他。”   华照竟然真的在我的洞府外一直等待,每日都来,从白天等到黑夜,然后离开,我被他堵在洞府中,只好勉强拿来一些书来读,心情更加苦闷了!      ☆、第 51 章   这日,一揽来了,他是收到青鸟的书信,得知华照上神莫名其妙地来了我的洞府外强烈要求要见我,可是我不同意,便赶来一看。   我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加上我闷在洞中无聊,所以来个新鲜的人我很高兴。   他一进来洞府就问我,“小落,刚才我在洞外碰到了华照上神,他怎么不进来呢?”   我道,“因为我不想见到他。对了,上次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乐烁她戏弄了你,听说你被她吓回了魔界,怎么又有胆子过来了?”   一揽笑道,“我岂会被她一个小孩子吓到?小落,我这次新得了个宝贝,特意拿来与你一观。”   我惊喜道,“什么宝贝,值得你亲自过来?”   一揽道,“我将那宝贝放在点绛唇里了,你随我一起去看吧。”   我摇了摇头,道,“算了,我不想出去看到华照。”又道,“华照在洞外一日,我都只能躲在这个洞府里,抱歉,这次你来,我可能没有办法陪你去到处转转了。你若是喜欢,我让乐烁他们招待你。”   一揽疑惑道,“你为何不愿见华照上神?他少年时不是曾在你处住过一段时间吗?你们两个是起了什么误会?”   我道,“没什么误会。对了,一揽,我曾听青鸟说华照失踪时,是你把他给找回来的?”   一揽道,“是啊,当时我见他被困于凡人体内,要将他带回,他不肯,后来又不知怎么的,他自己跑来找我,我便将他带回来了。本来我以为找到了华照你就会来见我,没想到你还是拒我于门外。再后来,我就听到了你飞升上神的事。”   我犹豫道,“一揽,其实当时并不是我不想见你,而是我没有办法见你。”   一揽疑惑道,“为何?”   我道,“其实当时我们见过面的,只是你不知道我是谁,而我当时也不知道你是谁。”   一揽不解道,“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摇了摇头,道,“算了,都过去那么久了,不说了。”   一揽见我有些沉闷,道,“要不然我将华照上神引开,你跟我一起去点绛唇看宝贝,省得闷在这屋子里胡思乱想。”   我道,“你有办法吗?”   一揽笑道,“我是没什么主意的,不过有一个人不是很有主意吗?”   我疑问道,“你是说乐烁?”   一揽笑着点了点头。   乐烁跑了回来,道,“华照上神已经离开了,姐姐你可以出去了。”   我有些不高兴,道,“他走了?”   乐烁又道,“是走了,不过还是在山上,不过没在洞外面再等姐姐了,姐姐快走吧,待会儿他说不定就回来了,那乐烁可就没办法了!”   一揽笑道,“我就知道乐烁是个机灵鬼,找你帮忙准没错。”   乐烁不好意思道,“一揽哥哥,上次的事情你不怪乐烁吗?乐烁都不敢来见你呢!”   一揽爽朗笑道,“我怎么会怪你这个小丫头呢,乐烁,欢迎你常来魔界做客,给我的魔界也添点生气。”   乐烁笑嘻嘻道,“一揽哥哥不怕我把你的魔界搅得天翻地覆吗?”   一揽摸了摸乐烁的头,道,“不怕。”   我道,“乐烁,一揽带来个好东西放在点绛唇,你和我们一起去看吧。”   一揽点了点头,道,“是啊,乐烁,你见了保准喜欢。”   乐烁点了点头。   点绛唇,一揽揭开了一个盖子,里面立刻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整间屋子照的通亮,犹如暴露在太阳底下,闭上眼睛感受,这温暖的感觉也和太阳别无二致呢!   乐烁惊讶道,“这是什么东西,好温暖啊!”   我也一头雾水地看向一揽,道,“此物我从未见过,更是闻所未闻,一揽,这颗石头是什么?”   一揽道,“此物是金乌神石,是由三足金乌所化,三足金乌也是太阳的化身,当年天上有十个太阳,被后羿射下九个,那九只金乌鸟便化作金乌神石分散各地,我前些日子偶然在魔界的圣鱼肚子里发现了这个金乌神石,所以拿来送给你。”   我皱着眉头道,“此物太过金贵,我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吧。”   乐烁不知情道,“不是有九个金乌神石吗,有什么金贵的,一揽哥哥既然送来,姐姐就收下吧。”   历代的法器神兽出来,想要找到合适的主人都是十分艰难,金乌鸟已经消失很久了,这次它能够重现人间完全是因为一揽。这九个金乌神石分散于三界之中,得到其中的一个需要有多大的机缘,乐烁并不知道这些,可我知道。一揽一定费了不少的力气。   一揽期待地看着我道,“你既当我是朋友,便收下它吧。”   我有些执拗,不想要收下他的东西,我知道他送来的东西还包含着他的情谊,所以只能拒绝,闭口不言。   那金乌神石突然炸裂开一条缝隙,破出了声响,我们齐齐朝它看去,金乌神石像是个鸡蛋壳般,里面有一个嘴巴一直在啄,将壳啄破,将脑袋露了出来,是三足金乌鸟!原来金乌神石并不是它们的尸体所化,而是它们重生的必经之路。   三足金乌懵懂地看了我们三人一眼,扇动着自己的翅膀,预备起飞。   我忙捉了它,道,“你要是出去了,可就闯了大祸了!”又对一揽道,“怎么办?它要是变成太阳挂在天上,那可是一件祸事。”   一揽点了点头,道,“那我们两个齐齐施法将它给困在木盒之中。”   我“嗯”了一声,我,一揽,乐烁三人齐齐施法来困住三足金乌,三足金乌察觉我们的不善,鸣叫了一声,发出刺目的光芒来,浑身变成个小太阳似的灼热,烫的我一下子松开了手。   三足金乌立马扑腾了翅膀飞出屋外,我们三人也连忙跑出去,金乌鸟围着南荒的上空飞翔,似乎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有些茫然,待见了我们跑出,有些愤恨地俯冲下来,与我们纠缠到一起。   这金乌鸟并不是很厉害,可我们偏就动它不得,还未待我们近身,就已经被灼热的浪潮烫的皮肤疼痛,眼睛也睁不开,只好它追着我们啄,我们三个在地上跑,十分狼狈。   南荒上住的其他人也跑来围看,乘月,青鸟,二哥,还有华照!他们并不将这当做一回事,任谁看也不会认为一只麻雀般大小的鸟会对我们造成什么损害!   二哥吊儿郎当地看着我们,嘲笑道,“这小鸟把你们当成了大虫子了吧!”   我急急道,“二哥,你还说风凉话!它可不是普通的鸟,它是三足金乌!”   乐烁大叫道,“二哥快来帮我,它在啄我们呢!”   二哥笑道,“我知道啊,你们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宝贝,这小鸟真可爱!”   我听了这话,忍不住气结,华照飞过来,一手捏了金乌鸟的两只脚,那鸟就飞不起来了。终于这一场闹剧才落下了帷幕。   一揽弄了弄他被鸟啄的乱七八糟的头发,道,“多谢上神出手相救。”   华照微微点了头,转向我道,“你不好好地在洞府呆着,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我此刻这么狼狈地被他见到,不由得有些生气,道,“我的地盘还不可以到处走动吗,难到还要你的同意?”   华照道,“乐烁说你想吃桂花糕了,我便给你去做了,就放在你的屋里面。”   二哥眨了眨眼睛道,“是不是放在桌子上的桂花糕?”   我与华照齐齐看了他一眼,二哥又哈哈道,“我方才去找你,你不在,我随手把它给带走了,华照上神,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啊!”   我又道,“你抓着它手不烫吗?”   华照道,“我习惯了,不觉得烫。”   二哥过来摸了摸那小鸟的头,从怀中取出来桂花糕喂它,道,“这鸟是从哪里飞来的?”   一揽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是我带来的,本来是想送给小落,不想竟惹出了麻烦。”   华照道,“既然这鸟不喜欢尧尧,你还是把它带回去吧。”   一揽,二哥和我皆是齐齐一惊,只因他们听到了华照如此亲昵的叫我。尧尧,我阿爹阿娘和几位哥哥才会如此称呼我,这是我的小名,他居然一声不吭地就用了!   二哥惊奇道,“华照上神与我妹妹熟悉吗?”   华照点了点头,道,“二哥,我与尧尧还有婚约在身,上次未来得及参加招亲,三百年后的招亲我会娶尧尧回家。”   一揽笑道,“上神不必等三百年后,我就是这次招亲的获胜者,若是上神愿意的话,现在就与我比试一番。”   华照道,“招亲已经结束,我与你比试,即便我胜了你,可还是要等到三百年后才能娶尧尧,所以我不会动手的。”   我见他们剑拔弩张的样子,忙出来打着哈哈道,“我们还是先关心一下如何处理这只金乌鸟吧!”   二哥道,“金乌鸟现世,一定是它察觉到自己的主人就在附近,华照上神你将它放了,它自己就会去找自己的主人,我们只要告诉那主人小心看管它就好。”   我气道,“二哥,你方才怎么不说,害我被啄了好几下呢!”乐烁迅猛地点了点头,与我一起怒视他。   二哥坏笑道,“难得看你们两个小霸王一起受欺负,我怎么能破坏呢!”   华照便轻轻松开了手,那金乌鸟得了自由立刻飞得高高的,然后在我们几人的头顶盘旋,二哥小声道,“别动,看来它的主人就在我们几人之间。”   我们便齐齐禁了声,不动声色地看着金乌鸟又飞下来,围着我们几个打着圈圈,最后停留在了华照的肩膀上,鸣叫了几声,似是非常愉快。   二哥道,“这金乌鸟认了上神做主人,上神一定要好生看管啊。”   华照摸了摸那小鸟的头,金乌很是舒服,华照道,“不知道太子肯不肯割爱?”   我瞅了一眼一揽,他的表情有点不好,自己辛苦得来的金乌鸟竟然认了别人做主人,而且那人还是他的情敌!我都有些同情他了!   最后,一揽从牙缝中挤出笑容,道,“金乌认了上神做主人,一揽就送给上神玩耍吧。”   华照道,“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我转头向一揽道,“一揽,快到中午了,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用餐。”   一揽点了头,刚欲说好,华照接道,“是啊,一起吃吧。”   这是什么意思,我又没叫你吃!竟还说的自己像主人家的模样,你这是想干什么!我怒眼看着华照,他对我视而不见,只是看着一揽。   一揽应战道,“好啊。”      ☆、第 52 章   二哥,华照,一揽,乐烁,我齐齐坐了一桌子,桌子上的气氛十分的古怪,安静的空气当中似乎有无数刀光剑影在来回的较量。   一揽十分淡然地夹了菜到我的碗里,道,“小落,你太瘦了,多吃点肉。”   我看了一眼华照,他朝我的碗里看了一眼又瞥了过去,我笑道,“谢谢。”   一揽又给乐烁夹了青菜,温柔道,“乐烁,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吃东西要营养搭配,不能挑食。”   乐烁朝着桌子上表情各异的众人看了一眼,怯怯道,“知道了,一揽哥哥。”   一揽又为二哥倒上一杯酒,笑道,“二哥,之前从未见过,我敬二哥一杯。”   二哥看了华照一眼,又瞅了我一眼,再一瞅这酒杯,思考了半天,端了起来,笑道,“太子殿下,只有我们两个人饮酒多没意思啊,华照上神也一起吧?”   华照道,“如果只是饮酒的话没意思,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我们互相问对方问题,如果回答不上来的话,那个人就要喝酒,回答了的话,由提问者喝酒。”   一揽道,“好。”   二哥道,“有意思!尧尧,乐烁,你们两个做个见证,如果觉得那人该罚就让他喝酒,如果不该罚,就换另一个人提问。”   乐烁来了兴趣道,“好啊,好啊。”   我也点了点头,我倒是想看看华照的这个主意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便道,“不过若是我们觉得这问题太过分,会使被提问者难以启齿的话,便由出题者来喝,可以吗?”   大家纷纷点了点头。   我道,“二哥先来吧!”   二哥便那眼仔细看了华照和一揽,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对华照比较感兴趣,道,“华照上神,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华照点了头,二哥继续道,“听闻你一日之内连跳两级,飞升上仙上神,是如何做到的?”   这事大家都感兴趣,便齐齐看向华照。   华照道,“并非是我乐意如此,我的天雷早就应该到来,可是我那时所处的地方,天雷降临不到,所以才会有两次天雷齐齐发生,让我一日之间飞升上仙上神。”   二哥惊讶道,“居然还有天雷到不了的地方,真是闻所未闻,”又转向我们道,“你们知道是什么地方吗?”   我们都摇了摇头,二哥又问,“那是什么地方?”   华照示意二哥应该先喝了面前的酒,二哥一把拿起饮尽了,追问道,“你所说的是什么地方?”   华照道,“是混沌。”   混沌是父神和一众上古真身陨灭后化为的一片虚无之境,天雷确实不会在那里出现。只是华照居然跑到了那里去,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   华照道,“该我了,我要问太子一个问题。”   一揽笑说,“上神请问。”   华照道,“请问太子可知尧尧偏好吃什么东西吗?”   一揽自信满满道,“小落喜欢吃肉,她以前还喜欢吃甜食,后来不怎么热衷了。”   华照道,“错了。”   一揽道,“怎么错了?”   华照道,“尧尧她是喜欢吃肉,可她不喜欢吃肥肉,她曾经不喜欢甜食,可她现在又喜欢了。”一揽有些不相信,他刚刚给我夹的红烧肉带着巨大的肥肉,华照又道,“乐烁,你来说说你姐姐喜欢什么?”   乐烁点了点头,道,“一揽哥哥,华照上神说的是对的。”   一揽狐疑地看了华照一眼,想不明白怎么华照怎么会对我的喜好一清二楚,对我确认道,“是吗?”   我郁闷地看了华照一眼,道,“是的,我不喜欢吃肥肉,不过我现在又不喜欢吃甜食了。所以,一揽答对一半,错了一半,四舍五入,所以这杯酒不该罚。”华照看了我一眼,觉得我很偏心,我又道,“华照上神也不必喝,下一个问题吧。”   华照道,“既然尧尧说了,这个问题就当是太子回答对了。第二个问题,太子殿下这些年与尧尧见过几次面,又知道尧尧这么多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一揽想了一下,道,“我与小落见面的日子屈指可数,她飞升上神后,我曾见她一面,她招亲,我又来见到她。在这之间她一直在南荒,除了下过一趟凡间,也没有什么特别事情发生。”   华照看我道,“对吗?”   可恶,偏找些一揽根本答不上来的问题为难他,一揽怎么会知道我在人间去过阴间,去过东海,去过云雨山,还险些结婚呢?   我不愉快道,“一揽你错了,我还去过很多地方,喝酒吧。”   一揽有些尴尬地眨眨眼,没想到自己回答的两个关于我的问题都不对,默默地喝了酒。   我道,“一揽,该你了。”   一揽重燃起了斗志,道,“上神曾经在凡间呆过一段时间,我见上神当时对一个女子很是关心,听说后来还成亲生子了。敢问上神可有此事?”   这一揽口中的女子不是我吗,我紧张地看着华照,生怕他说出什么来。   华照道,“有这件事。”   乐烁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当初我告诉她时只说了我入凡世时和华照有过一段缘分,并未提及还有个孩子!聪明如她,估计已经想到莫小天有些可疑了!   二哥刚刚还对一揽回答不上来关于我的问题有些生气,这下一听华照竟然都在凡间娶妻生子了,还来招惹他的妹妹,更是生气,感叹自己的妹妹怎么碰见的这两个混蛋!   一揽以为自己抓住了华照的把柄,很是开心,以为华照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不免也有些鄙视。可他却不知道他这一番提问让我心惊胆战。   他喝了面前的酒,又道,“第二个问题,上神当初听闻那女子身故的消息悲痛欲绝,可如今又对小落殷勤关怀,是上神变了心,还是上神觉得小落和那女子长得像,拿小落做那女子的替身?”   华照看了我一眼,道,“我没有变心,我也没有拿小落当做是她的替身,因为…”他又看了我一眼,似是试探。   我干咳了两声,急忙打断道,“这个问题不用回答了!”   二哥一脸奇怪道,“为何?”华照追着他的妹妹,他正要好好听听华照说什么来解释此事呢!若是让他听到华照喜新厌旧,抑或是别的什么破烂理由,他一定要讨个公道的!   我想了想,觉得这个理由还有些可信,便道,“此事有关华照上神的隐私,我们不能任意窥探,我觉得这个问题越界了。”   我又沉沉地点了点头,似是肯定自己的说法,众人皆是一脸觉悟,我看向一揽道,“一揽,你喝酒吧。”   一揽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不懂我为什么要打断华照,依照他的看法一定以为我对此事很感兴趣。他点了点头,道,“华照上神,是我失言了,我自罚一杯。”   待一揽饮下酒后,我朗声道,“这游戏就到此为止吧,大家吃饭。”   二哥意犹未尽地摸着下巴,眼神在我们之间飘忽不定,似是寻找下一个猎物,寻了个说辞道“我还想问问华照上神他是怎么进混沌的呢!”   华照笑道,“二哥,这又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若是你想听的话,过后我们找一处地方,坐下来慢慢聊。”   二哥点了点头,便不说话了。   一揽对我道,“小落,这次我来南荒要住上一段时日,就麻烦你多多关照了。”   我看了一眼华照,笑道,“当然可以了,一揽,你还是住你之前的梅园好了,你种下的梅花开的很好看呢!”   华照住了筷子道,“那我住哪里?”   我道,“上神,真是对不起,我这里地界太小,空闲的屋子也没有太多。一揽来的时候一直是住在那里的,就劳烦上神再寻个地方。”   华照道,“太子是客人,理应招待好,我见你的山中还竖着一座阁楼,我去睡那里,可以吗?”   我抿口轻笑道,“上神,那阁楼是我用来放置珍宝的藏宝阁,空置了许久,一定很乱,恐怕会怠慢了上神。而且,那点绛唇是一揽所建的,这事要问过一揽才行。”   我转过头去看一揽,一揽配合默契地不言语,埋头一心不二用地认真扒饭吃。   华照估计难以想到他在河神村时就被迫住进柴房,到了南荒,还是一样的没地方住,面上有些不愉悦。反正我看他不愉悦,我的心情很愉悦。   二哥看了我们一眼,觉得我和一揽有些过分,唯恐惹怒了这位厉害的上神,哈哈道,“我搭了个酒窖,里面所有的东西应有尽有,上神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住在里面,我还可以向上神讨教飞升的事。”   二哥一直没有飞升,这是他的一大心结。   华照微微点了头,承下二哥的情,道,“多谢二哥,二哥以后也不必叫我上神,直接叫我的名字就是。”   二哥有些开心,一来他本就讨厌神仙之中的繁文缛节,什么上仙上神的叫的不顺口,而来他自己一直是个默默无名的小辈,见着别人飞升心中难免不快,还要张口闭口上仙上神地恭敬,更是讨厌。   所以华照此举十分合他的心意,于是便满足地笑道,“那好,华照。”      ☆、第 53 章   饭毕,华照去梅园收拾出他的东西要搬到二哥那里去住,金乌鸟飞在他的身后,他的手里提着个包袱。我半路拦截住他,瞪了他半天。   他好笑道,“你终于肯见我了!”那金乌鸟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懵懂地看着我们两个。   我深吸了一口气,警告他道,“你待会儿见到我二哥,有关于我们两个之间的任何事情,你一个字都不许说。不然,我立刻让乘月青鸟赶你走!”   华照笑道,“好。”   我又道,“你也不许和一揽提起我们之间的关系。”   华照点了头,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想一揽他应该已经觉察出,我们两个之间有他不知道的事。”   这么好说话,我接着道,“以后你也不要总是到我的狐狸洞之前站着,这南荒大的很,你可以到处去转转。”   华照应声道,“好,只要你不躲着故意不见我,我便不会去打搅你。”   我点了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狐狸洞中,乐烁,乘月,青鸟三人正在狐狸洞中讨论激烈。我躲在洞外,听得青鸟道,“现在太子来了,华照上神也来了,他们二位都对咱们殿下有意思,不知道殿下喜欢的是哪个?”   乘月道,“肯定是我家华照上神了,太子一点都不了解殿下,连殿下不爱吃肥肉这种的小事都不知道,对殿下一点都不关心!”   青鸟道,“才不是呢,你没听到殿下一直都在帮着太子殿下吗?而且殿下话说的那么明确,摆明了是不想让华照上神留下,华照上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岂有此理,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真是胆大包天!只听得乐烁又道,“你们两个说的都不对,我姐姐现在谁也不喜欢呢!一揽哥哥,华照上神他们各有所长,又各有缺点。一揽哥哥呢,姐姐是心中有感动,不能拒绝。华照上神呢,姐姐是心有埋怨,避而不见。”   乘月青鸟齐问道,“小殿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乐烁笑道,“因为这其中可有很多的故事,你们不知道,可我是亲眼所见的,不过,到底发生什么事呢,我要替姐姐保密,不能告诉你们两个。”   青鸟道,“好乐烁,说说嘛,大家又不是外人!”   乐烁义正言辞道,“不行!”   好乐烁,不枉费姐姐平日里疼你!   乐烁又道,“你们两个各抒己见,都不肯想让,那就下个赌注,我来当见证人,看看谁最后能猜对!”   青鸟道,“好,我出十个银锭子。”   乘月不甘示弱道,“下就下,我出二十个赌我家华照上神赢!”   我闯了进来,生气道,“好啊,你们几个,居然敢拿我来打赌!”   乐烁赶紧从桌子上蹦下来,拿衣服包起来银锭子,乘月青鸟也有些尴尬被我抓了个现行,忙道,“殿下,我们是胡闹着玩的,殿下可别当真!”   乐烁点了头,撒娇道,“对啊姐姐,我们也只是好奇嘛,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饶了我们几个吧!”   我看了他们一眼,道,“算了,下不为例。”   乘月青鸟忙道谢,乘月又道,“殿下,各个山系进贡的季节快要到了,届时他们会来这里拜见殿下,殿下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我道,“没什么需要的,一切照旧。”   乘月道,“是。”便要和青鸟一起转身离开。   我想起来了山系的主人来时,莫小天也会在里面,如今华照还在这里,若是让他见到小天,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便急忙道,“等等!”   乘月又走过来,道,“殿下还有什么事?”   我道,“今年的这次朝会,你去告诉莫小天让她在青丘呆着好好修行,不必来凑这热闹了。”   乘月青鸟皆有些疑惑,他们与小天也是熟悉,往年这时候殿下都是很高兴见到小天的,怎么这次变了呢,不禁有这许多猜想。   待他们两个退下后,乐烁趴在我身边,悄悄问我,“姐姐真的与姐夫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吗?”   我叹了口气,道,“乐烁,你猜的不错,那孩子就是莫小天。”   乐烁道,“难怪乐烁第一次见小天就觉得她和姐姐长得很像呢!”又皱着眉头道,“可是姐姐偷偷把莫小天变成神仙,这有违常理吧?”   我道,“这事我确实做的鲁莽了些,我只想着要补偿她,却破坏了修仙者的定律?只希望这份苦果留在我的身上,不要伤及小天。小天她没有什么根基,就被我提升做了神仙,日后吃的苦一定会很多,所以,我才一直督促着她好好修行。”   乐烁点了头,道,“。这么说的话,小天就是乐烁的外甥女了。姐姐放心,乐烁以后会常去看望小天,帮着姐姐照顾她的。”   我道,“小天只是我凡人时生下的孩子,我恢复仙身后,我与她之间本不应该再有联系。你不能告诉她真相,说出来只会增加她的烦恼,你日后就拿她当作你的好朋友,好姐妹。”   乐烁“嗯”了一声,又道,“这事姐夫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道,“我还未告诉他,此事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况且他不是也骗了我吗,我拿此事骗骗他也不为过。”又道,“刚才你们下赌注,赌我会喜欢谁,你觉得一揽和华照谁会赢啊?”   乐烁毫不犹豫道,“是姐夫。”   华照果然不再时时刻刻呆在我的狐狸洞前逮我了,我也不再躲他,每日除了偶尔会在一起用餐,他常常不见人,连个影子也没有。   二哥让青鸟来传话说他酿的梅花酒开了一坛,让我去梅园尝尝鲜,我去了梅园,一揽也在,却没见到华照的影子。   二哥招呼我道,“尧尧,快过来,这酒十分好喝呢,比起我之前酿的酒味道完全不同呢!”   我坐了下来,一揽为我倒上一杯酒,笑道,“二哥的酒我也尝了,浓香扑鼻,入口有点甜味,又回味无穷。”   我喝了一口,赞叹道,“二哥,你这酿酒的手艺越发好了呢!”   二哥笑道,“这还只是试验品,等我真正研究出来,要比你们喝上的这个好多呢!”   我道,“二哥,怎么不见华照上神?”   二哥道,“我也不知道,昨天他就没回来,是不是你又赶人家走了?”   我道,“哪有!”   二哥又道,“那个华照看起来好像还不错,可谁能想到他都娶妻生子了,尧尧,虽然二哥很欣赏华照,可二哥可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又拍了拍一揽的肩膀,鼓舞道,“你要多加把劲啊,下次别人再问你什么关于我妹妹的问题,你可别再答不上来了!”   一揽笑道,“多谢二哥。”   我郁闷道,“二哥你这是做什么,我与一揽只是朋友。”   二哥笑道,“哎呀,尧尧这是害羞了吗?哥哥就盼着你结婚呢!”   我心道,我害羞个毛线,我这脸明明是被气红了,我怒道,“二哥,我还小,你应该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婚事,别老催促我。”   一揽附和道,“二哥,此事不必为难小落,我与小落如今是朋友。”如今是,以后可就说不定了。   二哥笑了笑,便不说了。   二哥走后,一揽看我道,“小落,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还来的始终还要来,他不开口,我也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我轻点了头。   一揽道,“华照上神曾住过这里,他与你之间可有我不知道的吗?为何我总觉得华照上神对你很不一样,不像是从前他对你的态度。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道,“一揽,我与华照之间确实与以往不同,只因我们曾一起经历过很多的事情,这其中有苦有乐,华照上神对我而言是特别的人。”   一揽不明白,道,“华照除了年少时在你处,后来不就离开做了上神,居住在他的宫殿之中,在此期间我未曾听过他与你南荒有过交集。”   我道,“一揽,你还记得当初我让青鸟给你带去口信,说我们两个以后再无瓜葛吗?”   一揽道,“我记得,你当时突然那么说,我以为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所以赶来向你询问。可你却去了别处寻找华照,等你再回来,你对我便冷淡了许多。”   我道,“我当初与你绝交确实是被迫的,不过我并没有去寻找华照,而是因为扭阳山水患我被罚入世,当了几十年的凡人。”我看了一眼一揽,他正在震惊当中,我又道,“我之前曾说我们两人那段时间见过面是真的,就是那个你觉得长得很像我的凡人姚洛。”      ☆、第 54 章   一揽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道,“她怎么会是你?我,我竟没有发现!那,那你与华照,你们两个…”   我点了点头,道,“不错,凡人姚洛爱上了凡人莫逢,不过我并不知道他就是华照,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总之,机缘巧合之下,我们两个人走到了一起。后来我凡身死去,我又变成了落尧,因着那一段过往,我再见到你便没有了从前那般感觉。一揽,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只是命运有时就是这样的琢磨不透,你我不过分别了短短几十天,却已经沧海桑田,再不复往日的模样。”   一揽垂头道,“你如今说这些做什么?”   我道,“一揽,我对你始终是抱歉的,我因着私人的缘由让你受着不公的待遇,这让我难以安心,所以我想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不能欺骗你。你应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子,那个人不是我。”   一揽道,“你这样狠心拒绝我,是否是因为你爱上了华照?”   我沉默了一会儿,轻轻道,“一揽,我与华照之间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   一揽道,“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冷落华照上神,既然你还没有下定决心与他在一起,那么我还不想退出。”   我看了看一揽,他如此坚定,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一揽,我该拿你如何是好。正想着,华照突然现身在我与一揽之间,将我们两个吓了一大跳。   华照上前一把不由分说地抓着我的胳膊将我拉起,冷着脸道,“我有事问你。”   我推他的手,道,“你弄疼我了!”   一揽起身有些不悦,他才刚知道这些事,对华照有些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愤恨,他道,“上神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华照看也没看一揽,抓着我仍不松手,眼神有些恨意,道了一声“走!”我与华照便齐齐从一揽面前消失不见。   华照与我飞身到了一处悬崖旁,我落脚时没站稳,差点掉下去,华照又连忙将我拉起,然后冷冷地松开手,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不悦道,“你又在发什么疯?你拉我来这里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   华照道,“莫小天,你想让别人知道吗?”   我愣住了,慌张道,“你…”   华照有些怒笑了,道,“落尧,你竟然一直将我瞒在鼓里,莫小天她还活着,你为什么那么自私,我确实不该欺骗你,可你也不能借此来报复我!你打算瞒我多久呢?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我她的存在吗?”   我急急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我,小天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华照怒道,“所以你连我也一起瞒了!小天她是我们两个的孩子,你没有权利瞒着我,你总是这样自私,只会为你自己考虑,有没有想过我?当初你就不听我的解释,执意写下休书,后来你知我是华照,就丢下我独自离开。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曾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也气了,胸中气血翻涌,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小天的下落,当初是你亲自将小天送走的,天底下怎么会有父母忍心将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扔在寺庙里,你根本就不配做小天的父亲!你以为小天知道一切后会原谅你吗,她不会,她会恨死你的!”   华照铁青的脸看着我,眼神晦暗,我有些难过道,“你可有曾回去看过她吗?你知道她在那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吗?那里只有她一个人,没人陪她说话,她便与兔子老鼠交朋友,没有田地,她便从山上捡掉落的野果吃!她从来没有下过山,她从小到大只见过一个人,就是庙里的老尼姑!你知道她看到我的时候有多么欣喜吗?你知道我见着她的时候她有多瘦吗?你知道当她叫我姐姐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疼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越说越激动,站在那里大哭起来。华照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默默过来抱住我,心中很是愧疚,他抱了半天,才轻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捶打着他的胸口,流着泪,道,“华照,你走吧,不要再来南荒了,不要再来见我,也不要再去见小天。”   华照愣了愣神,待他明白到自己听到的是什么之后,他不置一词,手有些松动。我趁机退后一步,背过了身,不想让他看到我这般哭丧的脸,勉强给自己保留下一丝尊严。   他在我的背后蠕动了半天的嘴唇,终究说不出一句话,只盯着我的背影半天,然后慢慢转身走了。   我呆在悬崖旁边吹了半天的风,想到我其实与华照一样,在凡人时都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我又有什么好说他呢,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就发起了呆,直到山的那边太阳留下最后一丝余辉,我又突然醒悟过来,然后默默地循着小路下山。   在狐狸洞前,乐烁手中拿着几枝梅花枝,正要进去,预备着插进花瓶中,见我回来了,跑过来欢快地道,“姐姐,你看,这支梅花开了有二十五朵呢!”   我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乐烁敏感地察觉到我的不对,然后看到我哭的通红的眼睛,关切道,“姐姐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淡淡道,“没什么,刚才吹风伤了眼睛,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二哥从一旁径直走了过来,边走边高声道,“尧尧,刚才我在酒窖造酒,华照上神走进来默默地收拾了他的包袱就走了,我问他去哪,他也不说,我看他那样子不是很高兴,你知道他为什么走了吗?”   我扭过头,道,“不知道。”   二哥与乐烁互相看了一眼,二哥笑道,“走了就走了,乐烁,你陪着尧尧,我去找一揽喝酒去。”   乐烁点了点头,道,“二哥你去吧,姐姐,我去给你的房间也插上梅花。”   我默不作声走了进去,乐烁也跟了进来。   乐烁在屋子里呆了半天,将那梅花从左边挪到右边,又从右边挪到左边,不时回头观察我的脸色。   我道,“乐烁,摆好花就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乐烁转身道,“姐姐,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出来让乐烁帮帮你。”   我道,“乐烁,你帮不了我,华照知道小天的存在了,我们两个大吵了一架,我让他离开了。”   乐烁蹲下来,在我面前,道,“乐烁觉得姐夫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姐夫也会理解姐姐的所作所为,不会怨恨姐姐的。”   我怨叹道,“乐烁,你记着,以后你要是喜欢什么人的话,不要说谎话。你瞧我与华照,我们两个就是反面例子,我骗他,他骗我,一来二去,即便是情深似海,也难以相处。”   乐烁道,“姐姐的话,乐烁记住了。姐姐,我去给你打盆水来洗洗脸。”   我点了点头,洗过脸,我躺在床上,乐烁替我掖好被角就出去了。我回顾我与华照之间的点点滴滴,我们两个明明很相爱,为何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呢?如果当初他说他是华照,而不是莫逢,如果我告诉他小天就在青丘,我们两个又会怎样呢?   翌日,我让乐烁召来了乘月,乘月不知道我为何会突然召见他,见我面色不悦地坐在凳子上,有些紧张,在我面前拱了手道,“殿下找乘月来何事?”   我摸了摸手上的杯子,道,“乘月,你来我这里有多久了?”   乘月想了一下,道,“乘月跟随殿下有五千多年了。”   我点了点头,五千多年了,都这么久了,道,“乘月,我曾许诺你若是有一日我见着了莫淮上神,便将你推荐给他当徒弟。如今华照已成为上神,我可替你写一封拜帖给他,你可以追随他左右。”   乘月摇了摇头,道,“乘月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了,乘月想要一辈子追随殿下。”   我冷笑道,“可是,你追随的人是我还是华照?”   乘月大惊,抬头看我,乐烁一头雾水道,“姐姐什么意思啊?”   我看向站着的乘月,他脸上有些心虚的表情,我道,“乘月,先前我在河神村的消息只有乐烁,青鸟和你,你们三人知道,可华照却找来了。我刚回狐狸洞没几天,华照也跟过来见我。还有,我吩咐过你让你通知莫小天今年的朝会不用来,你通知的是谁?这些我并不怪你,不过现在是你离开的时候了。”   乘月听了我的一番话,脸涨的通红,他本来也是个脸皮薄的人,忙跪下,道,“殿下,华照上神确实来问过我殿下的事情,还说如果殿下提及什么事情的话就告诉他,我以为华照上神是爱慕殿下,所以才向我打听殿下的。乘月自己也有私心,希望殿下能与华照上神在一起。不过,乘月发誓,对殿下绝无二心。”   乐烁见乘月如此说,原本还对乘月怒目,立刻心下就软了起来,有些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回过头来在一旁劝道,“姐姐,乘月也不是故意出卖姐姐的,姐姐念在他看管了南荒这么多年的份上,就不要赶他走了。”   我又何尝不知乘月的功劳,此次他虽有异心,却也并不是为了自己。我叹了口气,感慨自己虽是伤心,却也没落下了情智,道,“乘月,你既然发了誓,我也不再追究。只是你日后要留在我身边,华照上神那边你就不要再见了。”   乘月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目光灼灼,又低下了头,有些纠结,然后下定了决心,狠狠点头道,“是。”   我淡淡道,“起来吧,不必再跪着了。”   乘月方才起身,诚惶诚恐道,“乘月先退下了。”      ☆、第 55 章   我点了点头,心中仍是郁闷,没想到自己的身边竟然有华照的眼线,他的手倒是伸的很长!   乐烁靠近我,笑着脸道,“连乘月都被姐夫给骗了,姐姐不要怪姐夫,姐夫这么做也是为了能讨姐姐的欢心。要是有那么一个人肯如此为乐烁,乐烁会感动到哭呢!”   我哼了一声,被人时刻观察的滋味才不好受呢,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这是和华照待久了,所以也来替他说好话呢!”   乐烁撇了撇嘴,对我的训斥有些无奈,觉得自己是被人连累了,遂不作声。   昨日在崖边吹的风有些多了,有些伤风感冒,鼻子一直堵的慌,想着借借酒的香味给鼻子通通气,便趁着二哥不在酒窖,从二哥的酒窖中搬出来许多酒,拿到梅林去与一揽喝。   一揽大约感受到我与华照之间又起了什么冲突,所以并不提及华照,也不会向我询问,那次我与他和盘托出,交代了一切的前因后果,他总是闷闷不乐。这我也想的通,这样的事情换了谁都不会高兴。   我躺在梅树下,寻了个合适的角度靠着树干,喝着酒,因着鼻子不通透,闻不着酒香有些郁闷。一揽隔了我大约十米的距离站着,哀哀怨怨地吹着他的笛子,全都是些绵延悲情的调子,同他的心情很像。   我听的有些烦了,醉意朦胧的将头歪向他,道,“一揽,能换个欢快点的曲子吗?我听你的调调头疼的很!”   一揽看了看我,我冲着他裂开个笑脸,他放下了笛子,走到我的身边,数了数空瓶子,又拿起一瓶酒,靠着我的旁边坐下,喝了一口,道,“你的心情不佳,再欢快的曲子听到你的耳朵里也变了样。”   我笑了笑,对他的话一听而过,继续醉生梦死。喝着喝着,酒瓶子被人夺了去,我眯缝着眼一瞧,是二哥。   二哥看我这模样有些心疼,又看了那么许多的空瓶子有些气愤,道,“你好歹也是算的上名号的南荒女帝,喝成这样,烂醉如泥,被外人看到还以为南荒女帝是个浑人,你这样丢的可是自己的脸!”   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二哥,此处又没有旁人,我怕谁看笑话,我在自己的家里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旁人管的着吗?”   二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这副消沉的模样,掐了个诀,一桶冷水扑面从上面浇下来,我打了个哆嗦,脑中顿时清醒许多,二哥道,“醒了吗?各处来朝拜的山神,还有各大山系的主人都已经在等候了,你快些收拾一下去吧!”   我哆嗦了一个激灵,道,“二哥,朝拜的时间不是明天吗?怎么突然赶得这么急?”   二哥冷冷道,“你只知道睡觉和喝酒,日子数的清吗?快些收拾,把身上的酒味去去,别在自己的属下面前丢了脸!”   怪不得今日去酒窖时二哥不在,原来是去赶着招待从各处来的神仙们,我一路飞快地跑回了洞府前,见那众神仙正围着洞府交头接耳,好不热闹!   我立刻变作了一个小虫子,因着酒意有些不平稳一头扎进了洞府之中,跌坐在地。乐烁就在里面等着我,忙要过来扶我,我伸出一只手阻止她,好歹我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这样丢面子的事情还是自己来,从地上爬了起来。   乐烁指了指桌子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道,“姐姐快穿上吧。”我点了点头,飞快地洗漱一番,换上衣服,坐在镜子面前装扮自己,发现自己的眼袋有些黑,不仅有情伤,如今脸也变丑了,郁闷。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向乐烁示意可以开始了。   每年一次的朝会其实十分没意思,就是那些山系的主人一个个地走进来向我诉说他们今年的收成如何,在他们管理的地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们也会顺道带上新收成的一小袋粮食过来给我查看,我一眼看过粮食的品相好坏,若是好的,便满意点头,若是有收成不好的,我便要询问以及商讨一番如何改进。   可是南荒真的是个好地方,丰衣足食,完全没有必要担心,我在南荒居住的这么多年里,只发生过一次水祸严重,有有过几次小的虫害,其余便一切安好。   可来朝会的神仙们不知道是奔着什么样的愿望,非要东扯上一句,西扯上一句,硬是将短短的几句话变成万言书一般长短来念,滔滔不绝地讲到嘴角冒泡,然后还会用殷切的目光看着我,希望我能搭上腔,回问他一些问题,抑或是夸赞他几句话。   每当这时,我都会放空自己,一边天马行空地想象,一边装模作样的点头微笑,时不时露出些赞许的目光来,他们说够了便会心满意足地离去。只是我今日饮了太多的酒,刚才被冷水浇过清醒了些,现在听了这么多的长篇大论,酒意又冲上头顶,眼皮抬不起来,有些昏昏欲睡。   乐烁呆在我的身后,紧张地看着我的动静,待见到我的后脑勺露出来给她,她便会狠狠地拽一缕我的头发,让我吃痛地打起精神来。   待又将一位神仙接见完成后,我浑身瘫软地趴在桌子上,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做不来了,我的头皮都要被拽掉了!”   二哥冷着脸道,“谁叫你喝了那么多的酒,自作自受!”   我苦着脸,扒着桌子的桌沿不动,道。“我的眼皮已经睁不开了,接下来实在没有办法了,说不定待会儿你们再揪我的头发也不起作用了,我会当着他们的面睡着的!”   乐烁也道,“二哥,你想想办法吧,我看姐姐也支撑不住了,她的头皮都发红了呢!”   二哥无奈地搬过一个石凳在他的位置,吹了口气变作了他自己的模样,两个一模一样的二哥,乐烁看到这番变化张大了嘴巴,她的修为还不足以变化这些。   我站起身,用手弹了弹假二哥的脸,果然是石头变成的,脸有些硬。   乐烁道,“二哥这是要怎么做?”   二哥不愉悦道,“我来变做尧尧,先应付下眼前这一个烂摊子,不然你来变?”   我好笑地看了乐烁一眼,乐烁忙摇头谄笑道,“乐烁不行,乐烁的法力太低,会被别人看穿的。”   让二哥这样一个大男人变作女人着实有些委屈了,我有些抱歉,又有些憋不住笑,使劲地将自己的嘴角下压,道,“二哥,委屈你了,我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二哥哼了一声摇身一变成了我的模样,换做了我的声音,翘起一只兰花指在脸旁,娇笑道,“你们看我像吗?”   我看到自己做出这副样子来,即便是假的,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副样子也未免太过做作了!我和乐烁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   我躲进房中呼呼大睡,二哥端起了样子,装模作样地板正了身板将那些个神仙们一个个哄的开开心心的,千恩万谢地出去,乐烁后来告诉我说她觉得二哥很有领导风范呢!   我酒醒的第二天早上,各路拜见的神仙都已经离开了,我藏在被子里预备赖床到中午,青鸟急匆匆地走进来,趴在我的床边道,“殿下快起来!帝皇来了!”   我一惊,揭了被子露出脑袋,道,“帝皇,你确定?”   青鸟点了点头,道,“青鸟虽然不认识,可那人自称是帝皇,青鸟是听的清清楚楚的,这天下没几个人会说自己是帝皇吧?”   我想了想,觉得青鸟说的有道理,连忙翻身下床去找鞋子穿,可不能把帝皇一个人在外面凉久了!不过,外面的那位会是哪位帝皇呢?帝皇亲临会有什么事情呢,真是帝皇的心思你别猜,你猜也猜不透!   我疾步走出,见到背影,知是诸师白帝皇,想必另外一位帝皇是又寻了哪处海下钻起来睡大觉了!帝皇背对着我正站在洞中,望着我摆出的那一堆小玩意看的出神,那些还是在河神村华照送我的东西。   我拱手道,“帝皇。”   帝皇转过身子,看了我一眼,极其艰难地开口道,“我先前曾送你的扇云贝还记得吗?”   我抬起头,不知道帝皇提及此物是什么意思,诚惶诚恐道,“是。”   帝皇道,“那扇云贝原不是我所有,是一个故人的东西,现在那人向我来讨要此物,所以我才来此见你。”   我瞪大了眼睛看帝皇,实在不敢相信帝皇竟然出尔反尔,伸手来要他送出去的东西,帝皇的老脸被我盯的有些红了,想必也是觉得挺难为情的,我眨了眨眼睛,道,“扇云贝原本是在我处的,不过我已将它送给了华照上神。”   帝皇沉默了半响,道,“那你去把它找回来吧。”   我又是一惊,要我去见华照,我和他之间才刚说了要不相见呢,顿时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再次面对华照。   帝皇斜斜地看了我一眼,道,“怎么?”   官大一级压死人,碍于帝皇的威势,我只能默默点头道,“那就请帝皇陪我一起去华照上神处吧。”   帝皇默许了,有个人陪着总比我一个人去见华照的好。      ☆、第 56 章   华照府上,帝皇长身立于门前台阶下,我上前叩了门,又是那个小脑袋开的门,见了我不知为何有些仇视地扫了我一眼。我唯恐他又将门合上,用手支着门的一边,捧起一个笑脸道,“烦请通报一声帝皇来了。”   那小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待见到台阶下站着的帝皇时立马换上一副奴颜媚骨的样子,大开了门,奔下去拱手恭恭敬敬道,“帝皇。”   帝皇点了点头,举步走上来,待走到我面前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上。小脑袋又急急地冲过来为我们领路,殷勤备至,待将我们带进一处门厅之中,小脑袋道,“帝皇,上神稍等,我去请我家上神出来。”   不一会儿,华照从侧门走了进来,我见他的身形有些踉跄,面上颜色却红润的很,不由得对他多看了两眼,反正他打眼就没看我,我也就肆无忌惮了。华照径直走到帝皇的面前,道了一声,“帝皇。”   帝皇什么话也没说对我瞧了一眼,我彼时正对着华照的脸发呆,正被他瞧进了眼里。帝皇清咳两声,又看了看我,我才方醒悟过来,也看了看帝皇,原来帝皇的老脸容不得他在张口去向华照讨要东西,便让我豁出去脸面要,我平素还未曾问人要过自己送出去的东西,不由得有些脸红,硬着头皮道,“华照上神,你可曾记得之前我送给你的扇云贝吗?”   华照终于看过我一眼,道,“在我这里。”   我吞下口唾沫,呼出一口气,道,“那扇云贝我想要回来。”   帝皇很是赞许地看着我,没将他搭进去他十分感动。   华照顿了顿,从怀里掏出来,原来他一直都将它戴在身上,他凉凉道,“拿去吧。”   这原本是我与他的唯一一点联系了,如今也要没有了,他必定以为是我自己来讨要此物,还带了帝皇来评理的,我可真是做个冤大头啊!   我颤颤地从他手中拿起,尴尬道,“多谢上神。”   帝皇一派神清气爽,面上带着难得一见的舒心笑容,既得了扇云贝,难免也有些不好意思,便随口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成亲,我送份贺礼给你们。”   我看了一眼帝皇表示震惊,当初我偷到假的栾树果时华照请了帝皇帮忙,帝皇势必以为我们两个还是当初那番的相亲相爱!   华照不知是如何想的,道,“还没有定下来。”   我又是虎躯一震,他这样说帝皇不误会才怪,不过他大约是为了面子吧,若是让帝皇知道他费劲心机还是让我把他给赶走,帝皇一定会很鄙视他的。   帝皇讶异了一下,微微皱着眉头道,“还是早些定下来,这肚子可瞒不了几天。”   我与华照齐齐惊道,“什么?”   帝皇看了我们一眼,“哦”了一声,道,“原来你们还不知道呢!是个男孩,抓紧时间办了吧。”   我脚步虚浮地将帝皇送到门口,差点忘记将扇云贝还给帝皇,又在帝皇的阵阵咳嗽声中清醒,将扇云贝递给他,便又神情恍惚地召来了一朵云爬着上了。因着心情实在是太过慌张难安,竟一不小心从云头上翻了下来,华照突然出现拉住我上了他的云彩,烦恼道,“连个云彩也驾不好!”   我站在他的左侧,看了他的侧脸,他的脸紧绷着,看不出喜怒来,我默默道,“你怎么来了?”   华照道,“我见你听了帝皇的话有些震惊,担心你会出什么事,便一路跟着,果然就见你翻下云头。”他斜斜地瞅我一眼,目光中有些嫌弃,我忙低下头,他又道,“我送你回去。”   这一路上,他的手都没有丢开,我睁着眼睛盯了这两只握在一起的手,一直盯到了南荒的入口处,华照将云慢慢降下来,我们两个就在路口面面相觑。我话已然说出口了,这世界上没有时光倒流的事情发生,华照他不会进来这里。   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道,“多谢你送我回来,那,那我先进去了。”   华照拉住我的手不松来,道,“原本我答应过你不会再来南荒,可是你如今腹中有我的孩儿,我不能不管。再加上你刚刚竟然从云头坠落,差点摔伤了我的孩子,我更不能放心你一个人呆着。”   我摸着还很平坦的小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想象着接下来他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华照又道,“可是这孩子在你的腹中,我想要守护他,就必须要与你同在一处,那之前的承诺也就只能作罢了,你既然要回到南荒来,那我也只好跟着你一起。总之,我要陪着这孩子平安降世。你有不同的意见吗?”   我“额…”了半天也没额出个所以然来,华照嫌我磨叽,也懒得和我废话,拉了我的手一路走进狐狸洞中,将我安置在床上,又道,“从今日起,你以后的饮食起居都由我来亲自打理,未免你在怀孕期间做出什么有伤害孩子的事情,今后你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向我禀报,而且要经过我的同意才可以。现下,你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吧。”   我支起来上半身,道,“现在是大白天,而且我肚子还平平的,没有到走不了路要在床上躺着的时候,我是不是能下地了?”   华照的脸红了一红,他还没想到这些,只是觉得怀了孕就应该好好休息,有些尴尬道,“可以。”   我跳下床,由于动作或许大了些,华照的脸色就有些不悦地看着我,他又发现了我放在床头的酒瓶子,里面还晃荡着几口酒,他面色发黑道,“这是什么?”   我一回头,见他拿了我酒瓶子有些生气,好像自己也做了错事,可我明明也是才知道自己怀孕了,不然不会那么喝酒了,我依旧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以后不会喝酒了,这次是意外,你以后监督我。”   华照见我态度还算良好,勉强通过,道,“我与你这屋子开开窗通风,这里面还有酒味,对孩子的成长不好。”   我点了点头,华照打开窗子让风吹进来,他又道,“你先到一边去,风吹多了你会头疼。”   我移步到客厅,华照走了出来关上门,瞧见了我摆在架子上的他送我的小玩意,要是知道他会过来,打死我也不会把这些东西摆出来的!   华照一个个地审视完,像是在检查我有没有丢了他的东西,审视完毕,面上也不见喜悦,淡淡道,“你还留着它们。”   我道,“总是些好玩的物件,压在箱底可惜了,所以摆了出来。”   华照又对我道,“怀孕的人要多走走,这样生产的时候会比较容易,我陪你出去走走。”   我嘟囔道,“我又不是没怀过孕!”   华照愣住了,我又不自觉地提到了他的伤心事了,我有些抱歉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这就出去走走。”   华照陪着我左右,我们一路从山的东头走到了西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路上沉闷的很。我不时会摸着自己的平坦的肚子,想象着有这么一个小生命在我的腹中孕育着,觉得生命真的很奇妙。   我不时偷眼去看华照,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走路十分平稳,心情不知为何地有些不爽,或许是他对我的态度太冷淡了,开口闭口就是孩子,又或许是我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还没有消化透彻,总之,走着走着心情就不美丽了。   我愤怒地站住了脚,华照一脸茫然地看我,我撇了嘴,道,“我累了,走不动了。”   华照皱着眉道,“怎么才走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累了呢?是不是你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去给你找个大夫吧!”   我瞪了他一眼,都是他干的好事,要不是他对我频频示好,我也不会在河神村和他有了夫妻之实,要不是他欺骗我,我也不会逃回来,要不是他拿走了我的扇云贝,我也不会在登门讨要的时候发现我怀孕,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所以说女人在不讲道理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会被扭曲的。   我啪地一声坐在了地上,烦闷道,“反正我不要再走路了,你喜欢走的话你一个人走去吧,我就在这里坐着等你。”   华照背对着我,蹲了身,道,“上来!”   我闷声道,“做什么?”   华照道,“你不是不想走了吗,我背你。”   我看了左右方向各两眼,此处人迹罕至,不会被人发现,我心想着要让他吃吃苦头,就让他背我转悠到天黑,行动上确实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地慢吞吞地爬上他的背。   走了不过百米,华照的头上就冒出了薄薄一层的汗,我有些奇怪,道,“华照上神,你的身体不好吗?”   华照道,“当然没有。”      ☆、第 57 章   我“噢”了一声,想了想,可能是他平日里没出过什么力气活,突然用上蛮力有些不习惯。   接着他又背着我好一会儿,我眼见他额上汗有些多,心中有些不忍,怒意也消失了一大半,替他擦了汗,我道,“你觉不觉得累,不如我们回去吧!”   华照道,“不累,我背着自己的孩子不会觉得累。”   我又生气了,敢情我就不是人了?你的眼里就只有个肚子?是患有眼疾吧!我也就不再关心他累不累这样的小事了,他既然愿意背着就背着吧!   我看着他的耳朵,突然想到了他刚出生的时候,那时候我提溜了他的脚,他突然冒出来一句话把我吓了个半死,我道,“华照,你还记得你出生的那年吗?我还接生过你呢!”   华照道,“不记得了。”   我津津有味地咂了嘴巴,道,“当时你母亲难产,正巧被我遇见,连两位帝皇都束手无策的事情被我给解决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接生下来,后来你父亲莫淮上神就送了乘月给我当坐骑。”   华照道,“我听说你那时失去了三万年的修为,你素来不是很小气吗,怎么舍得的?”   我哪有那么小气,我不乐意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虽没那些个志气,却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哪里可以见死不救?不过我觉得你小时候一点也不可爱,要是孩子将来像你可就完了!”   华照道,“为何?”   我循循善诱道,“现在的小孩子长相越可爱呢,喜欢的人就越多,比如我小时候,虽然做过很多讨人厌的事情,可我只要乖乖地往那一站,两眼泪汪汪地盯着他们看看,他们就会心软。又比如你小时候,只会看书,也不会打架玩闹,琅琅的小孩子就不愿意跟你玩,你童年的时候没有朋友的吧!我的小孩以后一定不能像你一样孤僻,连个玩伴都没有!”   华照道,“可孩子也是我的,他自然会像我。而且我没有童年,我生下来时就已经一万岁了,你以为的同龄的孩子对我来说都是些幼稚鬼,所以也自然玩不到一处。”   我“哦”了一身,又道,“那好吧,不过孩子最好还是像我一些,性格好,长得也好,长大后一定会迷死不少的女人!”我呵呵地傻笑着,已经在心里为孩子出生后做了一系列的计划。   华照笑道,“像你一样招来很多的桃花债吗?”   我撅了嘴,不想理他。   华照神情突然有些严肃,道,“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让我们的孩子受到任何的伤害委屈,我会照顾好他,不会让他和当初的小天一般受尽冷落。”   二哥见华照又去酒窖中居住了,有些好奇赶过来见我,笑眯眯地道,“我方才在酒窖中,华照又进来收拾床铺,我叫他一声,把他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什么事让他如此分神,竟没注意到我这个大活人在里面呆着!”   二哥瞅了我一眼,我端坐在石凳上悠悠品着茶,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二哥又道,“我问他怎么又回来了?他说他先前决定的太匆忙,回去后仔细想了想连一揽都可以逗留在这里等你的回应,他也等得,便来了。”   华照倒是没有说出来我怀孕的消息,恐怕他也着急怎么向人交代,我摸了摸肚子,这孩子降生下来名不正言不顺,虽然在河神村我与华照已经成亲了,可在旁人的眼里我还是未出门的女子,难道要我放下身份去求华照娶我?思量又思量,还是觉得这样做也太掉价了,我可做不来!   二哥继续八卦道,“想不到华照对你用情颇深啊,竟然还能沉住气过来呆着,你们两个这么快就和好了?我还以为你们会置气到海枯石烂呢!”   我瞧了一眼二哥眼神中散发出来的光彩,这光彩往日只有他的酒开窖时才会有,拖了个尾音长长道,“二哥!”   乐烁拿手去捏二哥的胳膊,二哥连忙用扇面挡着,还露出来嬉皮笑脸的表情,乐烁更气了,跺脚道,“二哥你就不盼着姐姐好些!非拿这些个挤兑人的话来说!”   二哥道,“我这不就是盼着尧尧好才问的吗?你不是也在我耳边常念叨华照吗,忘了?年龄这么小,记性这么差,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乐烁咬牙道,“你要是想对姐姐好,就应该时时刻刻盯着华照上神,看他这次到底想要做什么。”   乐烁所说是指上次我被他骗惨了的事情,她想着不能再让华照将我们蒙在鼓里,便脱口而出。   二哥警惕到乐烁所说的话中有话,一头雾水,疑惑道,“什么意思?”   二哥对于我和华照他略知一二,只停留在我曾帮着照顾华照一段时日的程度上,还是几千年前的老事了。我忙道,“二哥,乐烁是让你考验考验华照,帮我把把关呢!”   乐烁点了点头。   二哥摇着扇面道,“好说好说,我一定替你将他的真话套出来。”   二哥所说的套话就是拿上几十坛的酒去把别人灌醉,然后让对方毫无戒心地和盘托出,等那人酒醒了就为时已晚。我觉得我有必要去给华照提个醒,便让乐烁去给华照通风报信,让他留意二哥的异常行为。   华照亲自做了膳食端过来,不顾及饭桌上的一众伙伴,对我道,“尧尧,你以后的饮食都必须是经过我的手的。”   我看了看他做的,营养丰盛,比河神村做的好太多,不由有些吃醋,赶巧我还是借着我肚子的光!   一揽见他这般殷勤有些不悦,皱了眉道,“不过是一顿膳食,青鸟做的也很好,为何非要吃你的那份?二哥,你说是不是?”   乐烁瞪着眼睛看着我与华照,奇怪我们两个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她不过是我去天上的那段时间没跟着,就已经这样天翻地覆了?   二哥道,“是啊,华照,一同坐下来吃吧。”   华照道,“二哥,尧尧如今的身体不一样,不能随便饮食,所以为了尧尧好,我才亲自下厨。”   二哥转头看我,似我这般的生龙活虎,实在想不通有什么毛病,道,“你身体怎么了?”   大家都住了筷看我,我心虚道,“之前帝皇来,说我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可仙身有些受损,想必是几月前我寻找玄武大帝时不小心受了那水妖的毒气。”我抬头扫过他们一眼,见他们听的正专心,并未发现什么漏洞,我又道,“当时我并未察觉,帝皇一说我才发觉自己近日来嗜睡很多。听闻华照上神做的一手好饭,又能搭配着药物进补,所以我便央求着华照上神照顾我的饮食。”   我瞧了一眼华照,他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看我扯谎,我拱手道,“华照上神为我不辞劳苦,落尧十分感动,在此谢过上神。”   华照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二哥了然,对华照更是欣赏。   一揽有些苦闷地低头不说话了,华照将他的东西摆到一旁,我走了过去坐下,自此和华照一桌而食。   我觉得一揽又受委屈了,他自从得知我就是姚洛后一直很受打击,如今华照回来还照顾了我的饮食,这让他更受打击了,好几日都躲在梅林里不出来。   我与华照一同散步时常能听到从梅林中传出来的悲伤的小调,这时常让我摸着自己的肚子停住脚步向梅林张望。   华照扯着我往别处走,一边还道,“这调子不好听,不利于孩子的成长坏境,你要是想要听曲,我陪你去凡间听戏,你不是喜欢听戏吗?”   我叹道,“一揽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始终是我们两个亏欠了他,你说我有什么办法能够补救呢?”   华照道,“他不需要你补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就像我。”   我瞧了他一眼,撇了嘴道,“你是为了你儿子,可不是为了我,不要把自己讲的那么伟大。”   华照顿了顿,理所应当道,“孩子在你的身上,我为孩子也就是为你了。”   这又是什么歪理?我撇开手,不乐意道,“我懒得走动,你若是无聊就一人去看吧。”   我转身走掉,一个人有些烦闷地回到洞中,拿了本书来看,可却又看不进去,心中烦闷难以压制住,越看越觉得书中写的这些大道理全都是在放屁!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书中这般清心寡欲,我欠一揽的情无论如何也还不上,我不是想要欠别人的东西,尤其此事与情这一字有关,说不定便是如我和华照一般就是一辈子了,索性合上了书俯在案子上闭目养神。   过了不多时,我在洞中突然听得天上天雷滚动,雷声阵阵,心中一惊,这是有神仙历劫飞升才会有的动静!现阶段二哥就在我这里,难不成是二哥这十万年来终于要飞升上仙了,不由得心中替他喜悦,又唯恐二哥受了雷劫之刑受伤,便连忙赶出洞外查看,正巧看到二哥提溜着乐烁的狐狸脖子回来,一脸怒气。      ☆、第 58 章   我见二哥浑身焦黑,衣襟破烂,虽是难看了些却并没有伤痕,想当初我历劫飞升只是可是被劈的外焦里嫩的,这便放下心来,喜悦道,“二哥,恭喜你飞升上仙!”   二哥的脸更黑了,因着被雷劈过看的并不是很明显,他闷声道,“别恭喜了,可不是我飞升的上仙,是咱们的小妹乐烁,她的雷劫至了,被我倒霉给碰到了,劈了我一身焦黑!”   我一时哑言,乐烁不过方四千岁,雷劫便至了,这雷劫一向是看人下手的,比如二哥他的雷劫不至,所有人都认为他,怎么说才委婉一些呢,是个没什么作为的老神仙,我也是两万岁时才飞升上仙,六万多岁时飞升上神,却也是不错了,被人津津乐道了好一会儿。乐烁竟能四千岁雷劫便至,看来老天对她的期望很深啊!唔,我日后可得多巴结些乐烁,说不好她将来有什么大出息呢!   乐烁挣扎了半天,仍旧挣扎不来,瘪着嘴却又哭不出来,十分搞笑,只好装作哭出的样子来,道,“二哥,你快放我下来吧!”   二哥一言不发地将乐烁的狐狸身子丢在地上,乐烁顺势打了个滚,化作人形躲在我的身后面,伸头去吐舌头给二哥。   我戳了她的脑门,道,“你啊,平日里不用功,将来你怎么能受的天雷飞升上神呢?”   乐烁捂着脑袋,笑嘻嘻道,“有阿爹阿娘,几位哥哥,还有姐姐,乐烁不怕。再说,二哥不是也没飞升吗,乐烁下次的上神之劫一定会很久才出现,家里面就数二哥最笨了。”   这可触犯了二哥的逆鳞,他最讨厌听到别人说他怎么还不飞升的话,他已经准备好了几万年了,可雷劫就是不至,他又有什么办法,都问他,都问他,他又不是老天爷!   二哥张牙舞爪地面目狰狞地怒道,“我好心好意帮你挡了雷劫,受了这一身的伤,皮毛都毁了,你还说这风凉话!下次飞升上神让雷好好把你劈成焦黑,把你劈成了蜂窝煤,看你还得意不!”   乐烁哼一声,我唯恐她的态度再次惹怒二哥,道,“乐烁,二哥是因为雷劫始终不至,所以无法历劫飞升,和你可不一样。就你那点小修为连个野兽都打不了,你这次能够平安渡过雷劫,还不是二哥帮你?你看二哥气的头都要冒烟了,还不快哄哄二哥。”   乐烁看了看二哥,噗嗤一声笑出来,乐了道,“二哥,乐烁感谢二哥,可二哥还是赶紧去洗洗吧,二哥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像是进了煤窑里面。”二哥气的鼻子都歪了,乐烁又俯身一拜,将腰弯到了地上,道,“乐烁谢谢二哥为我解围,二哥的大恩大德乐烁没齿难忘,以后二哥有什么需要乐烁帮忙的,尽管开口。”   二哥用手抹了一把脸,见手上全是黢黑,不爽道,“算了算了,谁叫你是我妹妹呢,一家人胳膊肘也不能往外拐,你以后只要不在爹娘面前告我的状就好了。”   我道,“方才二哥没有受伤吗?”   二哥晃了晃身子,耸动了一下肩膀,道,“我倒是什么伤也没有,真是万幸。”   乐烁笑嘻嘻道,“原来二哥这么厉害,乐烁以后可不敢再欺负二哥了!”   二哥极大地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他一向搞不定乐烁,乐烁能崇拜他让他很有面子,道,“都是小意思,我去洗漱一番,换身衣服,这幅样子走在外面旁人还以为大树桩子成精了呢!”   我和乐烁齐齐笑了,二哥就是这么幽默,他自嘲已经习惯了。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愁,平日里我并不是爱美到每天都会在镜子面前欣赏一阵的女子,所以今日猛然想起来照镜子时吓了一跳,我的脸竟然圆润了一圈,原本还算有个尖下巴,如今变成了鹅蛋脸,虽说是依旧动人,可我握了握自己腰身上的肉,可以炼油了!   乐烁闪进来,我慌忙拿起一件披风将自己的身子裹住,端坐在凳子上,一手遮了肚子,另一手拿了杯水来喝掩饰尴尬。   乐烁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这一番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般变化,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插上了花,又扭头对着我看了看,开口道,“姐姐,你怎么在屋子内也要穿个披风啊,是不是冷了?”   我又将披风裹了裹,面上一派自然道,“嗯,最近阴雨天多了些,姐姐年纪老了,受不得风寒。”   乐烁笑嘻嘻道,“姐姐才多大年纪啊就说自己老了,其实乐烁都看出来了,姐姐你是不是…”   我提着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厉害,只听得乐烁又坏笑着道,“是不是变胖了?”   她方才拖了个长腔吓了我一大跳,还以为她猜出来了,原来是以为我胖了!我好笑地压抑住自己的想法,乐烁怎么会想到这些,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我从善如流的脱下了披风,在屋子里面唱这个确实有点引人注目,点点头道,“是啊,我最近都有些胖。”   乐烁笑嘻嘻道,“这都是姐夫的功劳,是他把姐姐养胖的!他一定是担心姐姐会被一揽哥哥抢走,所以要把姐姐养的白白胖胖的,这样就没人会喜欢姐姐了,姐夫就可以独霸姐姐了!”   哼,他哪里是为了这个,他分明是为了我腹中的小孩,才每日陪我散步,给我做饭!我不置一词,任由乐烁在那里瞎猜,反正左右她也想不到是我怀了孕。   二哥提溜着两瓶酒进来,大大方方坐下道,“刚才我在门外又听见你们两个姐妹在笑了,说什么姐夫,什么姐夫?”   我道,“什么姐夫?哪里来的姐夫?我们刚才是在说,结缚!”二哥看了我一眼一头雾水,我解释道,“结缚便就是若是一人被仙法束住,如何才能逃脱。就比如是捆仙索这般利器,又或是迷魂阵这样的术法。”   乐烁向我暗暗竖起来大拇指,插科打诨,胡言乱语,这一方面我一向擅长。   二哥点点头,深信不疑,道,“前些日子我不是说要帮你打听华照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看了乐烁一眼,乐烁点了点头告诉我我交代给她的事情她办完了,我方才和乐烁一同去看二哥。   二哥道,“我本欲拿酒把他灌醉,然后好好盘问他一番,岂料他说他这些日子因为要陪在你身边,不能饮酒,怕酒气冲撞了你。”   这理由很真诚!   二哥继续道,“正好我也舍不得新酿出来的梅花酒,看他又是个老实人,我便直接向他挑明了,让他老实回答对你有什么企图。”   二哥当他是老实人,什么老实人,二哥是被他骗了,老实人会弄大别人的肚子吗?哼,一想起这个我就有火气,偏偏还是我心甘情愿的!   二哥接着道,“他自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事情我都打听了一个遍,他也不嫌麻烦,一一向我解释。他说他当初受人暗算不小心坠下云头,落在一处人家做了几年凡人,他说他的母亲牧姹上神来寻,他担心自己的身份会累及到自己的凡人娘子,所以与那凡人娘子和离。后来,他便入了混沌之虚修行两百年,这一出来便飞升了上神,做了天界的执法神。他说他偶然在云端瞧见一位女神仙,风姿绰约,心往神驰,左右一问竟是当初与他有过一纸婚约的你,所以便下界来寻。”   华照是受人暗算进的人间?那会是谁呢,当初我和他在天宫分离,他便消失不见,原来是被人暗算,我说他怎么好端端地跑到了凡间,被困在一个凡人躯壳内。   二哥继续向我感叹道,“尧尧,如今会做饭的好男人可没几个。虽说华照曾经娶妻生子,可那也是他在凡人的时候发生的,那老婆孩子都去世了多少年了,你不要仅凭这个就判了华照死刑。”   乐烁点了点头,看着我忽闪着眼睛道,“姐姐,二哥说的有道理。”   看着这两人都如此劝慰我,这华照是干了什么,这两个人都死心塌地地为他说情?我喝了口水,点了点头,这意思我是听明白了,不过是让我平日里对华照好点,不要老是让人看我的冷脸色。   我放下杯子,看了二哥刚带来的酒,道,“二哥,你明知道我不能喝酒,还带这些过来,我肚子里的馋虫都被你勾引出来了。”   二哥笑了笑,道,“哪里是给你带来的酒,我又不想开罪华照,我这是给乐烁带的。”   乐烁欢呼一声,抱起一坛酒,道,“二哥如今怎么做起好人来了?”   我笑了,也拿眼去看二哥,二哥道,“先前拘着你不让你喝酒不过是以为你小,如今你都已经飞升为上仙,日后免不了你要行走于神仙们之间,饮酒也多,我怕你喝了之后现出醉态,丢了咱们家的脸面,所以借着你飞升送你两坛算作庆贺。”   乐烁哼了一声道,“二哥也忒小气了些,就送了两坛!”      ☆、第 59 章   二哥摇摇扇子呵呵两声,我道,“乐烁,你可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我藏宝洞里的宝物随便你挑,就当是我送你的贺礼了!”   乐烁摇了摇头,道,“乐烁没有什么想要的了,华照上神送了我一个百宝囊,一揽哥哥送了我一面问清镜,乘月青鸟送了我一对双鱼扣佩。”   我有些汗颜,华照一揽送东西来我能理解,不外乎是抓乐烁到自己的阵营里去,可连乘月青鸟都送了礼物,唯独我什么也没做,到如今方才想到,实在是愧为人姐!却又一想二哥也只拿了两坛子酒过来,大概我们家人都是这般的冷酷无情,也就释然了。   我拉了乐烁亲昵道,“姐姐的宝贝厉害得很呢,你尽管拿,多少我都不介意,其实姐姐还私藏了些宝贝埋在地下,尽是些好东西呢!”   乐烁一脸警惕地看着我,不懂我这忽然热情起来是作甚,忙抽出手,唯恐我是在逗乐她,道,“不必了,不必了,姐姐的心意乐烁心领了,只要姐姐的一句祝贺乐烁就足够了,哈哈。”   我苦恼了,好心好意地为人竟还被提防,好受伤。   二哥提了另一坛酒,对乐烁招手道,“走了,去梅林找一揽喝酒去,华照有吩咐可不能让你闻了酒味,怕你忍不住偷喝。”   二哥走到洞口忽又回转过来,对我仔细端详了半天,啧了一声,我以为他又发什么神经也没放心上,拿起杯水来喝,二哥有些嫌弃道,“我在酒窖中呆了几日,怎么你就胖了那么多?”   我一口水呛在喉咙里,二哥嘲讽过我得意地走了,我咳了咳,方才顺气将那口水咽下,将杯子拍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微微隆起,也不知是怀孕所致,还是被华照给喂胖了!   我怒气冲冲地去找华照,他就在厨房里烧饭,见我来了,道,“厨房里烟气缭绕,孕妇闻了不好,你是不是又饿了,饭马上就好了,你外出坐着等会儿。”   我跺脚道,“我不想吃饭了,我也不饿。”   华照皱着眉头过来,道,“你现在是两个人,即便是没有胃口,也要吃的,我儿子还在你的肚子里,你总不能饿着我儿子。”   我瞪了他一眼,敢情肉不是长在他的身上,他不着急,我道,“方才乐烁还有二哥都说我比以往圆润了很多!”   华照抿唇笑道,“孕妇都是这样,总会胖的,你不必介意。”   我急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指了指肚子,道,“他会越来越大,乐烁二哥会发现的。”   华照道,“那便同他们讲了,反正我也认定你是我孩子的娘亲。”   “不行,”我摇了摇头,苦恼道,“他们会大吃一惊的,我自己都没有准备好迎接这个小不点,更别说是告诉他们了!”   华照做着十分为难道,“不如你搬去我府上,那里人少,也不会有人打扰,你可以安心养胎。”   我点点头,能躲得过一时便躲一时,道,“好,不过在离开之前,我得去同一揽告个别,不能一声不吭就离开。”   我觉得我实在不能再伤一揽的心了,这般欺负他以后会遭报应的。   华照拉了我的手,真切道,“我得陪着我孩子一起去,万一你们两个动起手来,我也好及时护住自己的孩子。”   我觉得有可能,万一我忍不住看他伤心的模样,一不小心吐露了真相,换做我是一揽一定要大发雷霆的,还不知待会儿要闹出什么样的事情,便点头一起去梅林。   梅林,只见了二哥和乐烁一起在树下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的正开怀,他们见我与华照这般亲密地握了手在一起,禁不住眯缝着眼睛来瞧我俩。我连忙抽出来手,尴尬地笑笑道,“方才我扭了脚,华照上神扶我呢!”   二哥乐烁皆是长长的一声“噢~”   我脸红了红,干咳两声掩饰尴尬,道,“一揽呢?怎么没见他人?”   乐烁道,“姐姐来得不巧,一揽哥哥刚回魔界了,他是太子,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华照走过来,贴了我耳朵小声道,“你巴巴地过来向人告别,他可一句话都没有挥挥衣袖就走了呢!”   我蹭出一段距离,离他远一些站定,揉了揉发烫的耳朵,对二哥乐烁道,“华照上神邀我去他府中玩耍,正巧我也没在天上住过,还可以趁机去天宫转转,所以我要走了,二哥乐烁,我走的这段时间就由你们帮我照看南荒,若是有事就派乘月来找我。”   二哥以为他之前的那番话起了效用,洋洋自得道,“去吧去吧,尧尧,在天上多住些时日,可不要想家噢!”   乐烁也满眼喜悦,脸上浮现出暧昧之色,依她这个年纪约莫是早熟了,乐烁笑嘻嘻道,“姐姐尽管去,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乐烁。”   华照上前握住我的手,未免误会我想要抽出,华照却附了仙气在我的手上,让我挣脱不开,华照笑道,“二哥乐烁,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尧尧的。”   二哥乐烁又是“噢~”了一声,齐齐挑了眉,皆以为我红红的脸是在娇羞的女子之态,实则是我年长华照几万岁修为竟在他之下,连个手都抽不出来,有些不忿罢了。   华照腾云带我去他府上时,我见着天宫之中一处金光闪闪,似是有什么宝贝,十分激动,拽着华照过去落了云,方才发现那金光闪闪的宝贝果然是个宝贝疙瘩,横在一处祭坛的正上方,好似它是这祭坛里供奉的神物。   我仔细端详了半天,啧啧称奇,华照冷冷道,“看够了吗,你是拽我来这里欣赏你的成果?”   我脸一红,吞吞吐吐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华照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我摸了摸那金疙瘩,实心的,食金蛊应该吞了不少的好宝贝,如今都化成了这个奇形怪状的大疙瘩了,着实有些可惜啊!又想到乐烁与我说的华照拿着把剑追赶那条大肉虫的事,不禁笑出来声,戳了华照的背,好笑道,“哎,你是怎么跟一条虫子搏斗的,说出来让我佩服一下你这个勇斗大肉虫的执法神呗!”   华照咳了一声,很是尴尬,连带着耳根也有些红,道,“哪里什么勇斗,我看那虫子太肥,担心它横冲直撞损坏宫殿,便将它赶来这处空旷的地方,那虫子见没地方钻了,便吐出来东西求我饶它一命呢!”   我好笑道,“没想到一条虫子竟也生出了慧根,我之前取它时它可不怎么听得懂人言。”   华照转身过来,笑道,“你让那虫子钻进了我的府中,不仅吃去了金子,连带着府中种植的灵芝仙草也被消灭大半,那虫子能不生出来慧根吗?”   我十分愧疚,华照又道,“为了避免它在外惹祸,我给那虫子封了嘴巴,什么时候修成了人形出来,法术自然会消掉。”   我点了点头,还是华照考虑的周全,赞赏道,“果然是天上的执法神,这么年轻做事就滴水不漏了,佩服佩服!”   华照道,“尧尧,你千万别以为我比你小,在混沌之虚,那里的时间与外面很不同,外面过去一年,在混沌之虚,时间可能是一天,一年,或是一百年,一千年,皆有可能。我算计着自己在里面的日子,也过了有几万年,说不定我现在比你大!”   他这么一说,我从心底生出一份喜悦的感觉,从前觉得他比我小,这在我的心里一直是个疙瘩。   我们初初被天帝拴在一起时,若是对方是个年龄相仿的,我便可能不会多做计较了,毕竟总归是要嫁做他人妇的,王二李三也并未有太多区别,可偏是一个经我手出生的孩子,这让我如何能够承受。   故如今他这么随口一说,我便自动脑补自己比他小得多,站在他身旁也不会拘谨了,心情十分愉悦,一路上哼着小调。   小脑袋见我与华照一起回来,对我登时就客气了很多,麻利地收拾了厢房出来。金乌鸟被华照养在府中的花房,它十分喜欢这个地方,喜悦地拿脑袋去蹭华照的手指。我瞧着可爱,也想去摸摸它,它却躲到一边,估计是记仇,我尴尬着收回了手。   我因记挂着看看华照府上被食金蛊糟蹋后长相如何了,又不好意思让华照陪着,便要自己一个人去逛逛,华照应允了。   我穿过廊道,一处空闲的假山后面扔着许多的叠的好好的各色纸张,大部分是封口的里面装了信,少数有心的是将纸叠成了花朵的形状放在这里。   我一时手贱,拆开来一封来,“夕殿下珠帘,流萤飞复息。长夜缝罗衣,思君此何极。”原来是一首情诗,我苦闷想这应该是写给华照的吧,真是好诗!   小脑袋走过来,拱手道,“上神,这些都是天上的各位女眷们送给我家上神的书信,上神嫌她们扰了自己的清静,从不让她们进门,有大胆的扔了信进来,后来越多的人依葫画瓢,都丢了信在这里。”   我看了看这堆的厚厚的一层,道,“那为什么不处置呢?”   小脑袋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我原本是想给我家上神送去的,可我家上神不要,让我把它送还回去。可这府上只有我一个人管家,这么多的信我送到何年何月才能送完啊?我家上神体谅我,说是纸放在土中可以当做上好的肥料,便成了如今上神看到的现在这番样子。”   我点点头,那些一厢情愿的女神仙们估计没能想到自己的情书送到这里来被当做了上好的肥料,估计知道一定会悲痛欲绝。赶巧我在这里也没事可做,读读别人的情书娱乐一下还是可行的。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小脑袋道,“这些女神仙们的信既然送来了,总没有叫人白白浪费心意的说法,你与我一起将这些东西全部收拾了,抬到我的房里去,我也好帮你家上神物色几个才华横溢的女神仙。”   小脑袋十分感动地望着我,没想到我如此的贴心,道,“多谢上神。”   我点了点头,斗志昂扬地奋战在了这一片情书的海洋中。      ☆、第 60 章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啧啧啧!   “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不曾缘客扫,篷门今始为君开。”啧啧啧!   这天上的女神仙们都是痴情幽怨的很啊!华照啊华照,你可知你伤了多少女孩子的心呦!这信中有剪了自己的小像贴在里面的,还有的送了自己的手帕来,上面的图案基本没什么花样,万变不离其宗都是些并蒂莲,划水的鸭子之类。   华照走进来我的屋子,见我桌子上地上摆了一大摊的信,有些吃惊,道,“你从哪里带出来的这么多的信?”   我笑道,“就是你家后院扔掉的那些,我捡来了。”   华照反应了一下,道,“哦。”一脸没表情地坐在我身边,将信扒拉到一边,腾出个空来放杯子。   我好奇道,“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她们的信里都写了些什么吗?总归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不闻不问可不是男子气概。”   华照喝了口水,道,“尧尧,那你觉得该如何做呢?”   我握了他的手,情真意切,道,“写信给她们,一个都不要放过,不能伤害任何一个女子的心。”   华照直白道,“我不擅长这些。”又抿了一口水道,“尧尧,我记得你一向喜欢听些戏文,想必其中有很多缠绵悱恻的情话,你既然同情那些女子,就将此事包揽下来,替我写些婉转动人的话来回绝了她们。”   我正有此意,握紧了他的手,点头道,“放心,此事全包在我的身上。”   华照眼神中多出了些笑意,可能是感激我。   我搜肠刮肚地回忆自己之前看过的那么多的戏文本子,从中挑选出来我看得上眼的段子,一句一句写了在上面,拒绝她!不,她们!   这其中看见了一个暗恋华照成狂的女神仙,从一开始的疯狂求爱到后面的痴怨恨透,一个人脑补了一整场的好戏,连华照的面都没见,却也能想入非非,这让我十分佩服,佩服地五体投地!   我拿着这封信去嘲笑俯在案子上看公文的华照,乐道,“你看你明明也不是爱出风头的人,不声不响地就招惹了这么多的挑花,我倒不知道你那消失的那两百多年间,是不是也在各处欠下了不少的风流债?”   华照轻笑道,“哪里来的风流债,我那两百多年里都是呆在混沌之虚,一出来便寻了你去。若说是什么风流债,倒是有一个,就在你的肚子里。”   我登时红了脸,道,“谁知道你有没有过其他的女人,改日来了许多的小孩子跑到这里围着你叫爹爹,围了我叫娘亲,那我岂不是很冤枉?”   华照垂下头,目光之中积聚着层层叠叠的笑意,道,“尧尧,我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心上人,这样负心的事你不用担心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我想了想,觉得这事发生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与华照又不是夫妻,他将来和那位女神仙相好和我也没甚关系,那他说的这话跟我就更加地没甚关系了。   我点了点头,道,“你未来的娘子会很幸福。”   华照闻言道,“我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娘子。”   我汗毛树立,冷汗直冒,谄笑道,“我之前没有开罪你吧,上神如此说是因为我腹中的孩子吗?若是上神担心连累到自己,我也没非逼上神负责,上神大可不必这么委屈自己。”   华照道,“如果我说这是我心中所想呢?我本人并没觉得委屈。”又道,“你忘记我们在河神村已经成亲了?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妻子。”   我颤颤道,“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你是谁,而且没人知道我们成亲了,这亲事在别人的眼中根本就没发生过。”   华照道,“我的婚事为何要让所有人知晓?尧尧,若你知道莫逢就是华照,你还会和我成亲吗?”   我一时答不上来,我喜欢的一直都是莫逢,他忽然变转了身份,我措手不及。当时的我对着莫逢仍有偏见,若是他在那时告诉我他是华照,可能就不会有之后的那些事了。   华照见我不答话,便不再说此事,只道,“尧尧,若是你在乎他人的眼光,我们就再成一次婚吧。”   我们再成一次婚,一场完完整整的婚吗?我摸了摸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心道,我喜欢他,我腹中的孩子也是他的,我们成了婚,孩子生下来以后,我们三人可以同座一桌而食,同睡一榻,同住一屋,华照做他的执法神,我做我的南荒女帝,到了晚上,我们两个一起就在夜明珠底下教孩子读书,一家三口,和乐融融。   我看了看华照,想要开口说自己愿意,却张不开嘴,想要点头,却觉得脖子生硬地支楞着弯不下来,也不知道是起了什么魔怔。我就这么直愣愣地看了华照半天,他终于在我的茫然若失空洞无物的眼神中败下阵来,道,“我随口一提,你不必当真。”   我点了点头,华照又转头去看他的公文,我原本就站在他的身侧,出了这段对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走是留,身子摇摇晃晃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脚有些麻,让我的腿麻麻地使不上力,我使劲地轻轻移动自己的脚,努力使自己的腿摆脱这种感觉。   华照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翻了一页纸,道,“你想走就走吧,不用站在这里陪我。”   我想向他解释我并没有想走的意思,又想告诉他我也没想在这里陪他,切莫自作多情。我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我如今寄居在他的屋檐下,还是要收敛些,免得被他给轰出去。   但我也不能示弱,所以我也不再遮遮掩掩,抬了腿左甩右甩,再次左甩右甩,华照仍旧在埋头于公文之上,但我知道他的眼神早已飘在了这里,所以我还他一个“你懂了吗”的眼神,被他的墨玉冠给牢牢接住,我十分满意,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怀胎已经三十年了,我在这天宫中也呆了足足三十年了,我摸着我高高隆起的肚子,在府中散步,不想碰到了一个熟人,是姜文,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薄纱,是宫娥的打扮,正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个炖盅,朝着华照的书房方向去。   她见我来了,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想要逃避,我以为她是偷摸着进来的,有些不悦,到现在她还在试图攀上华照!我一个闪身便到了姜文逃脱的路上,姜文连忙垂头跪下,浑身哆哆嗦嗦,道,“上神。”   我冷冷道,“你这是贼心不死吗?竟又追到了这里来?我记得华照上神不是赶你出去了吗?”   姜文柔弱弱地小声道,“并非是姜文有意前来,是华照上神的母亲牧姹上神命我前来的,我进府时已经得到了华照上神的许可,是他让我待在这里的。”   她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让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了她,反正她被我禁了法力,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我道,“你起来吧,不过你的话我不信,我会去向华照上神问问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姜文缩紧着肩膀站起来,目光瞄到我隆起的小腹,瞳孔骤然缩小,口齿不清地道,“这,这…”   我平日里介意自己的肚子太大,被人瞧见不好看,所以一直拿手捂着,用长长的衣袖遮住,离的远的便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离的近的便能一眼发现。我挥开原本挡着肚子的衣袖,将肚子整个露了出来,已有西瓜般大小,姜文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我的肚子,仿佛是想要把它掏个洞看看里面究竟是装了什么。   我不喜她的目光中带着一点的恨意,又将肚子遮住,姜文才垂了头,一言不发,身子也不哆嗦了,我觉得我将她吓得够呛,心满意足道,“你这端的是什么?”   姜文道,“姜文见华照上神整日忙于公务,所以炖了只鸽子给华照上神补补。”   我惊道,“想不到你小小的身板,心肠竟然如此歹毒,这鸽子可是招惹你了吗?你拿它来炖汤?”   姜文嗫嚅了半天,知道我是在故意刁难,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良久道,“是我自作主张炖的,请上神原谅。”   我笑道,“你又不是炖的我,为何要求我原谅,你手中拿的鸽子可是无辜的很!”   姜文喏喏道,“姜文为了一己之私对不起它,我这就把它埋了去。”   我拦了她,这便是想要逃走了?我好笑地看她,道,“既然你做都已经做了,也别埋了浪费你一片心意,我替你把它给华照上神送去,想必这鸽子能为华照上神添补,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至于让你拿来炖了。”      ☆、第 61 章   姜文有些不甘心,可她又别无办法,将托盘双手奉上,我稳稳接住,姜文扯出一丝笑脸道,“多谢上神。”   我“嗯”了一声,也不看她,径直越过他走了,拐角时我扫过她一眼,见她立在原地被我气的浑身发抖,咬着牙齿念念有词,大概没什么作为的女人都只能这么诅咒别人。   我将托盘放在了华照的案子上,华照见我端了东西过来,十分惊讶,他打开炖盅,香气四溢,我忍不住去看他的表情,他像是吃了蜜一样甜,我有些鄙视,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吗?   华照笑着道,“你怎么会想起来给我送汤来?是你亲自做的?你现在的厨艺大有进步呢!”   我翻了个白眼道,“这可不是我做的,我来找你正巧碰见了一个女人端了这汤要来送你,我这是借花献佛呢!”   华照闻言盖了盖子,有些心虚道,“我还未曾告诉过你此事,她今早来的。姜文她是我母亲送来的,她说要留下来赎罪,心甘情愿做个端茶送水的婢女,我想你怀有身孕,我府中的人太少,可能会亏待你,所以便同意了。若是你不喜欢的话,我遣她走就是了。”   我想了想,觉得人家都低声下气来做婢女,我再赶她走有些不人道,不是我一个上神所为,但看情形,姜文并没有对华照忘情,早上刚来下午就煮了汤送过去,摆明了是想要找机会接触!   我道,“本上神没那么小气,她既然要做个婢女,我还能让她没这个生计吗?正巧我近日也乏得很,你叫她来我的屋里给我捏捏肩捶捶腿什么的。”   华照道,“好,我会吩咐小脑袋转告她。”   我又打开了炖盅的盖子,拿勺子在里面搅了搅,斜眼看他凉凉道,“人家送你的汤,还不快趁热喝下,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华照淡淡道,“我不想喝,你怀有身孕,你喝吧,补补身体。”   我将勺子一丢,用帕子擦了擦手,道,“我怕有毒。”华照挑了眉毛,却并未说话,我又道,“曾听说过神仙怀孕的时间有长有短,你本身是獬豸,我为九尾狐族,咱们两人的孩子不知道会在腹中折腾多久,我如今都怀孕三十年了,这孩子也该降世了吧,怎么觉得肚子好像没什么动静?”   华照将手覆了上来,摸了半天,皱着眉头道,“好像是没什么动静,你不用担心,或许生产之期还早着呢!”   我摸着肚子,道,“不如我到下界去呆上几天,时间也过得快些。”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说不准天上两三天的时间孩子在凡间就生下来了。   华照合上公文,道,“不如我陪你到河神村,先前我离开时在木屋的周围设下结界,现今的房子应该还完好如初。”   我道,“那你平日的公文怎么办?”   华照道,“都是些不要紧的公文,我可以让小脑袋代为处理,之前我在南荒呆着,也是小脑袋处理的公文。”   我不敢置信道,“你怎么竟敢让他处理呢?不怕出什么纰漏吗?”   华照笑道,“你还不知道小脑袋的身份吧!他是天帝的重孙子罄于,到我这厢可不是专程来做管家的。”   我着实没有想到,那个小脑袋竟然是天帝的重孙子罄于,一时有些吃惊。我又道,“那小脑袋会不会把你我的事情给说出去了,天帝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华照笑道,“放心,罄于很可靠。”   我点了点头,姑且相信华照说的话吧!反正我也对那小脑袋做不出什么来,毕竟他是天帝的重孙子,我总要给些面子!我道,“那既然你要和我一起去下界,那姜文怎么办?不如我们还是把她送回去吧,你母亲年纪也大了,总要有一个人在身边照顾,我瞧着姜文人也伶俐,又会煲汤,放在你母亲身边,她一定会觉得你很孝顺。”   华照点了点头,道,“好,就照你说的办。”   姜文一定没想到自己今天才刚到,就又要收拾包袱离开了,连屁股都还没有坐热。   她临走时我赶到门口去送她,对她道,“姜文,照顾华照母亲的重任就交托给你了,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姜文点了点头,目光略带愤恨,我既然如了愿,也不在意她这些目光,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但姜文不愧是姜文,这口气她还是咽下了,泪盈盈道,“姜文谨记上神的话,将来一定会照顾好华照上神的母亲,但是姜文走得匆忙,并未来得及向华照上神亲自告别,便请上神替姜文向华照上神转告一声,就说姜文去了会将他的母亲当作自己的母亲来对待,那般恭敬孝顺…”   我不耐烦地打断她,道,“时间不早了,絮絮叨叨的告别的话还是少说了,反正这里也只有我一个人,你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差别。”   姜文怒气冲冲的看着我,她的泪水还未滴落下来,就被我逼了回去,没有机会施展出她的表演,她十分的不满意。   我晓得我这番打断别人十分的没礼貌,可谁让那人是我讨厌的人呢,我又何必和她多费唇舌,所以我冷笑一声,拒绝观看她的表演,返身回去合上门,把她扔在外面。   河神村,木屋上还挂着当时我与华照成新的喜绸缎子,和几个大红的花结,我有些不好意思,当初毕竟是我在新婚当天抛下他跑了。华照倒是没有说什么,大手一挥,便将这些红绸缎子全都变了没有,我点点头,十分感谢他这番动作。华照将金乌鸟放到石桌上,对它道,“出去玩。”那金乌鸟十分通人性地飞了出去。   我道,“你带金乌鸟过来做什么,不担心它飞出去不回来吗?”   华照道,“我打算趁这段时间将金乌鸟训练一番,让它能够成为我手中的一把利器。金乌鸟一直对你有敌意,日后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总是不便,以后就由你来喂养它,它会对你改观的。”   我笑道,“不如你唱黑脸,我唱白脸,你把它关进笼子里,然后让我把它放走,它一定对我很感激。”   华照笑了笑不言语。我们走进屋中,衣架上还挂着两套我与华照当时成亲用的喜服。当初我走的着急,直接将喜服脱下来扔到床上,想不到华照竟然将这两身喜服这么慎重的保存好。   我看了看那在架子上静静挂着的喜服,又看了看华照,想着他是不是也要把喜服给变没了呢?   华照似乎猜出我在想什么一样,略微有些生气,道,“我去山下买些东西,我们日后在这里生活总是需要。”   我急急拉住他,献媚笑道,“我陪你一起去吧!”华照低头去看我抓紧的手,有些奇怪我怎么这么主动的拉他。我尴尬地笑道,“我在你的宫殿都已经住了两年了,哪里都没有去过,如今好不容易下了界,不用担心会被人瞧见,总要到处去逛逛。再说孩子也呆着无聊了,他在天上不是没什么动静吗?到了下面我觉得他在很兴奋地手舞足蹈呢!”   华照戏谑的看着我,我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他拉住我的手,轻笑道,“那我们便带儿子去山下看看。”   人间一年后,肚子依旧没什么动静。华照摸摸我的肚子说我们去疆北转转吧!我同意了,正好我还从未去看过我凡身的墓地呢!   可惜这墓地很破,如今坟头上已经长满了杂草,我与华照将那坟墓上的杂草拔掉,看着石碑上刻的字“姚洛公主之墓”,往日的一切又浮现在眼前,我乘着匹快马从悬崖上奔驰而下,一个一个地翻找到华照的尸首,然后华照要我等他,我当时心如死灰,根本没有顾及到他说的是什么,抱着必死的信念舍弃了扇云贝,我摸上自己的脖颈,好像还能感知到疼痛。   “华照,你知道我的凡身是怎么死的吗?”   华照轻轻摇了摇头,“尧尧,我记得你有扇云贝护体的,不应该会被凡人的兵刃所伤,而且你是公主,他们也只会用你来换取生机,所以我才放心离去,可没想到你竟然在我离开后就身死了。”   “是我决心要死的,我托生为公主,不能为国尽忠就算了,总不能拖自己国家的后腿。也是我把扇云贝扯掉的,所以那些人才能杀死我。我当时是被砍掉头颅的,死相非常惨,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刽子手磨的刀很利,一眨眼脑袋就掉地上了,就是现在刮风下雨的时候会隐隐作痛,药王说这是心病。”   华照眼中带着一丝伤痛,道,“我竟不知道你当时经历了那么多。”   我笑道,“没什么的,不过这坟地留在这里我心里始终不舒服,咱们将它给铲平了,把里面的尸体给烧毁了,我可接受不了这世界上有一具我的死尸。”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求点击啊!!!   ☆、第 62 章   人间五年后,肚子依旧没什么动静。我扶着肚子有些忧愁,华照说元宵节到了,我们去京里看花灯吧!我同意了,好久没见过人间那么热闹的场景了!   已与人间阔别了多年,今时今日赏灯活动更加兴盛,皇宫里、街道上处处挂灯,还要建立高大的灯轮、灯楼和灯树,灯的样式也更丰富,盛况空前。街上的彩灯多极了,有宫灯、走马灯、花卉灯、飞禽走兽灯、历史人物灯、神话故事灯……彩灯群集,争奇斗艳,非常好看。   于这闹市之中却见着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用冰刻了一个龙凤呈祥的镂空冰雕,里面放着支蜡烛,倒是别出心裁,我拉着华照驻足许久,大家见我是孕妇,便将道路让开来,十分的客气。我从左右的七嘴八舌处得知这摊位的老板出了几道谜题给人,谁人若是能揭晓全部的谜底,便将那冰灯送给他,可谜语却是将众人给难住了。   “明月半依云脚下;残花双落马蹄前。”人群中已有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公子解了出来,“熊字,黑熊的熊。”那人摇着一把折扇做着一副风流姿态,可惜比不过一揽的潇洒。不过这谜底却让我想起来姜文这个黑熊精,一时有些不快。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狸狗仿佛,既非家禽,也非野兽;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也是妙文。”众人纷纷看向那年轻公子,那人虚拂了一把汗,道“此个我却是不知。”众人便在心中暗自嘲笑一番他扭捏的神态作罢。   我看华照并未分神在这灯谜之上,好奇问他,“你可知这个灯谜的谜底吗?”   华照看了一眼悬挂于架子上的布条,淡淡道,“猜谜。”   这话我只当自己听到的是疑问句,我微微点头“嗯”了一声,道,“可知这谜底吗?”   “要谜底做什么?你可有发现这冰灯不同寻常?这里天气并不太冷,可却有这样的一个冰灯立于此处,我见那上面有仙气环绕,说不准是哪位神仙在游戏人间,你我总不好坏了仙人的兴致。这冰灯你若是喜欢,我给你做一个。”   “却是我大意了,竟没瞧出来,我看着这冰灯做的精巧,若非它是冰做的,我也不会多看它两眼,如今知晓了它是用法术维系的便没多大的兴趣了。不过这谜底我时不知道的,你能猜出来吗?”   华照轻笑道,“早已告诉你了,此灯谜的谜底就是猜谜。”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用了析字、隐目等手法,将谜底巧妙地串于联内,谜底是“猜谜”二字。心中不得不佩服出题之人的心思巧妙。我见人群之中议论了半天,却并未有一人答出,已有人离场去找些容易猜的花灯了。我与华照虽不想败了那不知名的神仙道人的兴致,可无人能应战,那位神仙岂不是更加扫兴?便见方才那位公子还立于原位苦思,这认真的模样倒是让我对他另眼相看,我随即暗中与他开了慧根,将那谜底放进他的脑中,他登时脱口而出道,“猜谜!答案是猜谜!”   众人皆是有些不解,那小少年又略微羞涩道,“既非家禽,亦非野兽,便不是个活物了,和狐狼狸狗仿佛,便是说它狡猾,诗词论语中都有,是短文,便是字谜,上下联合在一起便是指猜谜的这一行为。所以解释为猜谜。”众人纷纷喝彩,却见从蓬中走出一老叟,手中拿了一张纸,那老叟说道,“我家主人说了这最后一道谜题若是被人解了出来,便将这冰灯送给那人。”又对那小少年和颜悦色道,“公子,您听好了。此谜为倒挂桃花一幅图。”   那小少年又皱起了眉头,冥思苦想一番后坦然道,“这个我可真猜不出来了。”   我觉得这下看不着什么好戏了,那小少年是被我开了慧根,可是对于他从未听闻过的东西还是一概不知的,我叹口气,道,“看来这冰灯是送不出去了。”   华照道,“这个谜语却是有意思,我似乎也猜不出来。”   我来了兴致,这谜语其实不难,是根据一本小说中的一个情节编写的,我得意道,“是……”   还未及我说完,便有一清脆的女生道,“谜底是画马。”只见人群中挤进来一位穿着红色羊皮袄的小姑娘,看样貌已是不凡,那小姑娘对于这个问题显得很不屑一顾,鄙视地扫过周边的一圈人。   那小少年问,“为何是画马?”   小姑娘毫不客气道,“你这幅模样一定是个书呆子,平日里不怎么看书吧,这是一本讲奇闻异事的短篇书本,小说叙述的是赵孟頫画上的马来到现实世界帮助一个书生脱离贫困的奇异故事。你日后也要多看看不同种类的书,方能知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这个小姑娘牙尖嘴利,不好招惹,眉目上还带着些戾气,不止是前世做了什么孽。   只听闻一阵朗声的哈哈大笑,我听这声音有些熟悉,一看竟是九重天上的那位桑普神君!桑普哈哈笑着摇着扇子从帘后走了出来,但见月下风华正茂,丰神俊朗,不论男女老少皆为之痴狂,他先盈盈笑着将目光落在了那红衣小姑娘的脸庞,又温柔从容地扫视了一圈人群,待见到我与华照就立在他的摊子面前,桑普哈哈地笑转作了惊诧之下的重重咳嗽,咳得涨红了脸,估计他没想到自己这番惺惺作态竟被我们两个老熟人给碰上了!   我有些歉意又觉得好笑,不知道是否应该去说些“神君打扰了,不好意思撞破了您的好事。”之类的话。又见那红衣女子遮掩了口鼻,很嫌弃道,“你是不是有肺痨?”   桑普的咳嗽声顿时止住,看着那女子竟有些羞怯,把我给看惊了,他便不将目光移到我与华照这边来,看着那女子温润道,“小姐,您可真厉害啊,这谜底对您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还望小姐您赏脸,收下我做的这盏冰灯。”   这可真不是我平日所听到的桑普神君,他从来是仗着父辈的神迹在天宫里横行无忌的,现如今到了凡间对待一个女子如此低声下气,难道是在还什么愿?我记起之前他曾到鹊山与我伤春悲花一番,说是要还人情,看来这红衣女子便是他还人情的人了。   那红衣女子大大方方地伸出来手去接那灯盏,却见桑普装作不经意地手一抖,那冰灯掉落在地,冰雕立刻破成了碎片,里面的蜡烛在熄灭之前星火点燃了那红衣女子飞扬的裙角。众皆是一愣,那星火已经烧上了那女子的襟带,红衣女子大叫着,方才猜题的那小少年扑了上去用衣袖抱住那女子双腿,捂灭了火。   那红衣女子有些羞红了脸,推了那小少年离开,用手颤抖着指着桑普,半天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桑普面上愧疚道,“小姐,我一时失手,小姐见谅。”   却又从人群外挤进来几个彪形大汉,个个虎威生风,中有一人跪在那女子面前道,“公主,末将救驾来迟,请公主恕罪。”原来那红衣女子是当朝公主,周边的百姓便俯倒在地,个个叩首。   公主看了一眼桑普,怒声道,“这个刁民竟然烧了我的衣衫,把他给我带进地牢里好好审问他有没有同党!”   桑普也不反驳,束手就擒,临行被押解走的时候还朝我望了一眼。那公主也气势汹汹地离开了,我听得左右人群中传出那红衣女子的为人,听说是极为骄纵,飞扬跋扈的人,说是桑普进了她的公主府必定是要丢一层皮,指不定就死了的话。   此地无人,我与华照便转到别处去观赏花灯,见那街上许多人手举一条纸龙或布龙,在锣鼓声中龙翱翔于黑夜,还常有耍狮子、踩高跷、跑旱船、扭秧歌,比起之前我在人间的时候,娱乐活动丰富了很多。我与华照逛的累了,便在一处摊前坐下,问老板要了两碗元宵。正吃着,桑普隐着身形像个游魂一般飘到桌子面前。他见我们有些惊喜道,“我早知你们走不了多远,特地元神出窍来见你们,两位上神,我未曾听到有你们二位的喜事传出,你这肚子是怎么回事?”   我笑道,“如你所见,我怀孕了。不过我和华照还未曾成亲。”   桑普称赞道,“厉害,厉害。”   “神君为何在此处?方才又为何要惹怒那女子呢?”   桑普高深道,“你可知那女子是谁的转世?”   “是谁?”   “天后身边的那只离俞鸟,就是你变作凡人时遇到的疆北的那只。”   老熟人,她还曾追过我与华照,差点要了我们二人的性命,我有些吃惊,“是她?那她怎么会转世投胎,还有你为什么说你欠了她的债?”   桑普叹了一口气,道,“上神,你可还欠着我一个人情呢!”   我不解,“此话何意?”   “当初离俞鸟受天后的指令下凡降祸于疆北,她是以神身下凡,你们两人去收服她时,惹怒了她,我暗中出手救了你们的性命,离俞鸟因被我封住了法力落得众人分食的下场,仙身被毁,”他又看了一眼华照,道,“后来我向白泽上神求得一个神物,为离俞鸟重塑仙身,离俞鸟受此劫难之后戾气难消,天后便要离俞鸟下凡经历十世才能重归仙位,此事因我而起,我自向天后请求愿意十世陪伴离俞鸟,十世皆被她折磨,消除她心中的怨气,待她重登仙位,我便可以功成身退。你方才所见的那个少年他与离俞鸟有十世因缘,我既要助他们二人相遇,又要以己之力化解离俞鸟的仇怨,很是劳心。”他又闭上眼睛半响,睁眼苦笑道,“现下我那具身体正被人拷打呢!我原本是不应该元神离体的,可我在人间呆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见着个熟人难免兴奋,前来与你诉诉苦。”   我点点头,很是同情他道,“你受苦了。”   “受苦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担心只是让她打骂我的肉身,她也出不了什么气。若她十世之后不能重归仙位,那她就只能做妖怪了,我已经愧对了她许多,若是连累她连神仙也做不成,我岂不是罪无可恕?”   华照道,“如神君所言,那离俞鸟受罚下界与我们也脱不了关系。可若是让离俞鸟消气,只是受皮肉之苦是不行的,神君说离俞鸟因戾气难消故而下界,我方才听人说离俞鸟此世托生的凡人并不在乎旁人的性命,只怕神君就是被她给打死,她也只会是认为死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对于她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可若是神君能够以情动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或许可以化解离俞鸟的仇怨。”   我附和道,“我觉得有几分道理。”   桑普想了想,点头道,“上神言之有理,先前几世确实没什么成效,原来是此处做错了。两位上神我先走一步,欠债还钱的事情可等不及。”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求点击,收藏,评论!!!   ☆、第 63 章   人间十年后,肚子依旧没什么动静。   我摸着肚子对华照道,“你说我会不会没有怀孕,而是肚子里面长了个东西,我生病了。”   华照对着我的肚子看了半天,才默默道,“其实我有一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   我用指肚努力感受里面有没有胎儿的心跳,随口问道,“什么?”   华照微抿着唇,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他道,“孕育獬豸很费力气,怀孕的时间也会很长。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我出生之日就有一万岁了,我在我母亲的肚子里呆了有一万年之久,孩子在腹中可以借着母亲的仙气修炼,这对孩子来说是好事。”   我惊讶到张口结舌,牙齿都开始打着颤,道,“你,你是说我要这个样子一万年之久?”   华照难得面上有些羞涩,尴尬道,“或许吧,不过你是九尾狐族,我是獬豸,我们两个的结合,孕育孩子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也说不定。”   真是晴天霹雳啊,我竟然要以这个大肚婆的形象维持成千上万年,这还不知道哪里是个头,孩子,以后你出世了,为娘要叫你墨迹这个名字,墨迹墨迹!   华照眨了眨眼睛道,“不如我们去…”   我手一伸做出一个打住的动作,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怀孕很久?所以每次我向你提起这个问题时你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华照道,“这个事情我确实也是刚刚想到。”   我眯眼看着他,仔细地看,觉得他或许并没有骗我,只好暗自伤神,扶着肚子坐下,道,“华照,我等不了那么久,如果孩子一百年内没有降世的话,那我就只好带着肚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华照握了我的手道,“好,到时我陪你一起去,我们便告诉他们,我们早已经成亲了,孩子是名正言顺的,也好有个交代。那么现在我们不如去混沌之虚,那里废墟之外仙气泄露,周围的风景很是不同,与你以往所见绝不一样。”   我心下有些担忧,摇头道,“算了,去混沌之虚难免会碰到莫淮、牧诧两位上神,我倒还有一个好地方可以去。瞿父山,你父母当年怀你时就是在那里安胎的,我记得那里可是个好地方,遍地都是金玉,而且当年不是还盖着一个宫殿吗,我们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说不定借着仙气滋养,胎儿也能长得快些。”   “也好。”   于是便去了瞿父山住上,那宫殿还在,瞿父山上吸引了不少的精怪在此修行居住,我与华照并不想引人注意,便挑上一间偏房住下,那精怪们也不多言,每日借着鼎盛的仙气修习法术不亦乐乎,根本未曾注意到多出来两个人。   华照做了个法器香炉每日置于瞿父山中的山崖上,吸收着日月精华,待那香炉子吸得满了,也不过过去了十日,我也时常在山中找一僻静之处修习,可肚子里的娃娃始终未有动静,我趁着华照去布置香炉的时间一手拿捏了自己的手腕,用真气进入体内,一片鸿蒙之后,见一青毛独角小兽趴在孕囊中呼呼大睡,这水嫩的模样可爱极了,只是他如今还是兽型,不知多久可以变换成人。我记得华照刚出生的时候就会说话,而且修习法术时增进很快,想来这孩子应该也是一样吧!念及此,便觉的自己多年以来的辛苦也是值得的,天下的任何一位父母都想要将最好的东西送给子女,我想着这孩子自母体中便受着仙气浸染,出世之后一定非同寻常,便开心地更加用真气灌注到体内。   十日之后,我与华照离去,回到河神村,我因着之前在瞿父山中知晓孩子若是真气足当便可以长得快一些,回来之后便不再想着出去玩乐,心中决定在一百年的时间内,我要每日修行,用真气滋养腹中胎儿,希望孩子能够早日出生。   人间一百年后,我得知了一个道理,努力是不一定会有收获的,我的肚子依旧没什么动静。金乌鸟已经被华照训练的差不多了,而且它的身形已经变作原先的十倍大小,成了一只鹅那么大。而我快要被在这里逼疯了,人间虽然有意思,但若是看得多了,也会看吐的。   我阴沉着脸找来华照,道,“一百年了,我足足等了100年了,我现在就要回去!”   华照正在烧饭,他见我这般不高兴,又这般笃定,熄灭了火,道,“好,我陪你一起回南荒。”   南荒,我已与它整整阔别了一百三十多年,我十分想念乘月青鸟,我的二哥,我的乐烁,甚至还有那整日在我房顶拉屎的乌鸦,我通通都想念。我怀着既激动,又兴奋,又忐忑,又不安的心情,抱着自己的肚子回了狐狸洞中。   华照扶了我坐下,道,“我去找他们过来。”   我拉住华照的衣袖,道,“华照,我有点儿害怕,我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和他们开口,又不知道他们会对此事做何种态度。我刚才回来时还斗志昂扬的,现在坐在这洞府之中反而像是一团烈火被泼了盆冷水似的蔫巴了。”   华照轻轻拍了拍我的手,道,“放心,待会一切由我来。”   我点了点头,心里安定不少,华照正要出去呢,青鸟正好进来,与华照撞了个满怀,原来华照也只是虚张声势,并不如他说的那般淡定。我不由得捏紧了衣袖,只听得青鸟叽叽喳喳的惊喜地一连串的话蹦了出来,“华照上神您怎么来了?那我家殿下呢?她没跟您一起回来吗?上神,您是不是把我家殿下给藏起来了?这么两年来青鸟屡次去您府上拜访,也没见我家殿下的面,我家殿下到底在哪里呢?这次她是不是跟您一起回来了?”   我也没听到华照说了什么,也看不到他们两人,只又听见青鸟激动道,“我家殿下就在里面吗?”便听见青鸟咚咚咚的脚步声跑了进来,我抬头看看青鸟,青鸟离我不远的地方站住,目瞪口呆,那抬起了一只手摇摇晃晃地指着我的肚子问,“这是什么东西?”   华照随后就赶了过来,我很欣慰他没留我一个在这里,华照道,“青鸟,你没有看错,正好你过来了,帮我们把大家召集起来吧。”   青鸟瞪着眼睛看了看我,看了看我的肚子,又看了看华照,手指在我们三个之间来回的晃动,她倒吸一口气,又沉重的点了一下头,跑了出去。   我摊开双手,道,“你瞧,青鸟可被我吓坏了。”   华照笑了一下,道,“她是被咱们两个吓坏了,这里还有我的一份功劳。”   我叹息一声,道,“华照,要是我二哥他们动手打你,你可不能还手,还有,我怀着肚子身体不便,是不会帮你的。”   华照没有想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我居然说了这种话,一时有些无语,道,“放心,我绝不还手。”   我点了点头,这才安下心来,不然到时候双方斗起来,我可不知道该帮谁。   青鸟或许是太过激动了,所以跑得飞快,快速地将二哥,乐烁,乘月叫了过来,他们并没有听青鸟讲的很清楚,只是模模糊糊知道我回来了,华照也回来了。在他们这三人见了我,又是一番的目瞪口呆。   遵循着敌不动我不动的信念,二哥他们不开口,我是绝对不会主动招认的,我斜眼瞄到华照在一旁握紧了手,他比我还紧张呢!   二哥扇子也记不得摇了,大惊失色道,“尧尧,你这肚子是怎么啦?怎么一回来就变成了孕妇了?你和华照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孩子是华照的?”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该怎么解释我和华照之间发生的事,华照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道,“二哥,这孩子是我的,我今日回来就是为了和你们商讨和尧尧的婚事。”   二哥看向我,惊道,“你们两个怎么会有孩子?”   “额…”这该如何是好呢?说我们两个在河神村有了夫妻之实,我心想着该如何才能委婉的表达我和华照,已经同床共枕过了。   华照轻轻地捏了我的肩,看向二哥道,“二哥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吧。其实我与尧尧已经认识很久了,我下界为凡人时,我的凡人妻子就是尧尧,在河神村,我们又再次遇见结为连理。后来因为一些误会,然后赌气回了南荒,我便追到这里来,我们两个人早在我来南荒之前就已经是夫妻了。二哥,我们成亲的事还是乐烁帮忙操办的。”   二哥马上用眼神盯着乐烁,像要在她的身上戳出两个洞来!乐烁尴尬的嘿嘿笑了笑,道,“二哥,确实如此,姐夫他们早就已经成过亲了。”   二哥气愤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没有告诉我,尧尧,你成亲的事情也没有禀告阿爹阿娘吧,你们两个这样做太胡闹了!”   华照道,“二哥,我与尧尧两世结为夫妻,这是命中注定的姻缘,逃也逃不掉。今日来就是想请二哥成全我们。”   二哥猛摇自己的扇子降火气,道,“我成全有什么用,要看天帝他老人家愿不愿意成全,他老人家早就已经昭告天下谁能夺得桂冠,谁有资格娶尧尧,如今你已生米煮成熟饭,要是天帝他老人家治你一个不敬之罪,你又是掌管律法的执法神,却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这罪上加罪,我家尧尧岂不是要做寡妇!”   我觉得二哥这段话说的着实有些重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到做寡妇的地步,不过若是天帝有意刁难的话,华照这个执法神的身份确实说不过去。   华照道,“二哥,我会遵照天帝的旨意和人一番较量之后摘得桂冠,然后再光明正大的娶尧尧。”   二哥见华照还算有良心,道,“只是招亲在两百年后,尧尧这肚子如何能等得?”   这肚子等得是等得,说不定要等一万年,不过我可等不得了,我可不想呆在洞里躲一万年,憋出什么毛病来!   我插嘴道,“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当初那三百年一次的招亲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我这便将规矩改了,今年就招亲!” 作者有话要说:  求点击啊啊啊 好心人给我评个论(;′д`)ゞ   ☆、第 64 章      南荒女帝时隔三十年又要招亲,这可是一件震动三界的事情。他们听闻执法神华照上神也会来参加,十分激动,除了那些真正来参加招亲的,更多的是来瞧一瞧看一看这个一日之内飞升上仙上神的华照上神究竟长什么样子!也有好事者说我是在恨嫁,我听了真想把他暴打一顿,却只能如过街老鼠般捂着肚子悄悄逃走,我觉得十分的咽不下这口气,却又不能站出来骂他们。只好等到华照和我成亲的喜事传遍三界,我便可以堂而皇之的挺着肚子出去了。   李沐李德两位仙君依旧前来为我主持招亲事宜,他们听说此次华照会来参加,十分激动,多年的愿望终于可以成真,不禁要抱头痛哭,天知道上一次他们没有劝到华照参加,被天帝好好责骂了一顿,罚了他们十年的俸禄。   二哥依旧是变作了我的样貌和李沐李德两位仙君会面,又尽心操持了招亲的各种事宜,比起我上一次让各位仙友们风餐露宿,二哥这次做的极好。我一向觉得二哥一定会成为阿爹的接班人,成为新的三荒一泽之主。   二哥一日匆匆过来洞府中,道,“尧尧,不好了,一揽听到你要招亲的消息也赶来了,他方才还将我认作了你,我胡编了个借口便跑过来向你报信。”   我想起来一揽曾经说过,只要招亲,他就会来比试,并且他每次都会得第一,每次都会见到我。我心慌道,“一揽如今在哪里?”   二哥道,“我正想与你说这件事情呢,一揽同我讲话时,被华照瞧见了,便将他拉了一旁去,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乐烁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大叫道,“姐姐,方才乐烁在梅园,姐夫和一揽哥哥面色很不好地走进来,说是要比试一番,让我回避,现下恐怕已经打起来了。”   “什么?”我和二哥互相看了一眼,我急忙起身,华照要与一揽比胜负,他们两个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无论谁受伤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梅林,我们三人刚赶到地方,便见一揽从里面出来,身上未曾挂彩,我并不担心华照,因为我知道华照这个执法□□头也不是白当的,只是见了一揽有些不好意思。   一揽见了我们原本苦涩的脸上扯出一丝笑容,待瞧见我的肚子已经浑圆,面上露出一丝惊讶又很快的掩饰过去。   二哥和乐烁很识相的离开了,只留了我和一揽,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捂住自己的肚子,虽然我知道他已经察觉到了,但这番情形我绝对不想让一揽看到。   一揽笑道,“你是不是听到我和华照动手了,所以才赶来?”   我有些尴尬,目光不知道我该往哪里放,只能低头看着脚尖,沉默不语。   一揽当我这是在默认,又道,“如果你在场,你会帮谁呢?是我,还是华照?”   我嗫嚅了半天道,“我不知道。”   一揽笑道,“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说明在你心里我和华照的分量是一样重的。”他顿了顿,有些伤感道,“方才是我输了,看来我没有办法履行和你的约定。”   这约定原本就是他一个人的愿望,却仍旧对我感到抱歉,其实该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   一揽又道,“我第一次没见你,你就下凡和别人做了夫妻,我第二次没见你,你就和华照又做了夫妻,我第三次没见你,你如今就怀着身孕站在我面前。小落,终究是我们的缘分太浅。”   是我与一揽之间的缘分太浅,还是我与华照的缘分太深,这些到如今都难以说清了。不过却如一揽所说,我每次见他都给他不小的打击。   我叹道,“一揽,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记挂着我,我这一辈子最亏欠的人就是你,如果有来世的话,再换我报答你。”   一揽笑着点头道,“只是来世再见时可不能再给我这么大的刺激了,你不必对我觉得亏欠,这一切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不过,我有一个请求,你可能答应我吗?”   “当然,不论什么。”   “我风流了数万年还没有过孩子,你这孩子出世后,认给我做干儿子吧。”   我笑道,“一定。”   一揽又笑着道,“华照在里面等你,既然此次没有我什么事,我便打道回府,回我的寝宫里呆着。”   一揽潇洒地转身离去,我轻轻地在他身后拱手一拜,这一拜是多谢一揽的成全与放手,一揽他的风流姿态任谁也学不来,他是我永远企及不上的人,我相信这世界上一定有一个更加美好的人在等待着一揽。一揽风华绝代,我第一次见他时他就是这样子介绍自己的,我在心中默念着,他当真是无愧于这句称谓,这天下之大,却再也找不出他这样的一个一揽了。   这次招亲来了个稀客,青鸟兴奋地前来向我报信,陪我说话解闷。她眉飞色舞地讲述,“殿下之前招惹的一个烂桃花,鲛人族绍柒王子来了。噢,对了,如今他不是王子,他已经是鲛人族王。他的父亲景闰国王退居幕后,在两百年前就将王位交给他。而且,殿下,最神奇的是这么多年没见,他的修为长进了不少,竟然一路过关斩将战到最后。”   这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时不时哭哭啼啼的绍柒吗?我很怀疑。   青鸟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道,“青鸟亲眼所见,确实是当初的那个为了殿下闹上吊的绍柒。”   我点了点头,道,“大概人总是会长进的吧,都过了四千多年了,绍柒也不再是之前那个躲在他父王身后哭哭啼啼的小孩了!”   青鸟道,“殿下不用担心,他和华照上神比还差得远呢,这次招亲华照上神会轻轻松松的赢了比赛。”   我感叹道,“可惜这次我没有机会出去看一看比试。”   乐烁气呼呼的从外面跑进来,见了我道,“姐姐,没想到那个绍柒那么不要脸,居然来参加姐姐的招亲!”   我好笑道,“怎么?他如何招惹到你了?”   乐烁气愤道,“姐姐你有所不知,两百年前鲛人王景闰带着这个绍柒前来向阿爹请罪,正好被乐烁给碰见。”   我点了点头,那时候乐烁还住在阿爹阿娘处,并未来我南荒,不过我记得之前,阿爹想与鲛人王景闰和好,一直没什么进展,怎么景闰竟又携了儿子去向阿爹请罪呢?当初是我们对不起人家,所以这实在是说不通。   乐烁又道,“乐烁偷听到鲛人王训斥绍柒王子,说他在下界给姐姐带了许多麻烦,还用些不入流的手段企图伤害姐姐,所以他特意带儿子来负荆请罪之类的话。阿爹说他并不会放在心上,为了南海的安宁,他会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觉得不对劲,问,“你是什么时候听得此事的?还记得具体的时间吗?”   乐烁想了想,道,“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姐姐飞升上神的前几天。”   我飞升上神的前几天,我那时转世做了凡人,因为扭阳山莫名其妙的水祸,还有我凡身时那莫名其妙的每年一次的天雷,还有我在魔界莫名其妙地被人推下了水,这些难道都是绍柒干的?可我觉得以绍柒那个柔弱的性子干不出这样害人的事,所以虽然有猜测,却并不敢肯定。   我道,“你为何不早说?”   乐烁尴尬道,“当时乐烁觉得姐姐飞升之后并不是很开心,阿爹也让我不能说,再后来乐烁就给忘了,今日那个绍柒要是不来的话,乐烁也想不起来。”   我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又道,“刚才青鸟来说绍柒一路过关斩将待到了最后?”   乐烁鄙夷道,“才没有呢?姐夫上去一脚就把他给踢下了台,一点面子都没有给他呢!台下的人都连声叫好,那个绍柒灰溜溜地逃走了!”   一脚踢下了台,额,这番行为,华照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并不像华照的所为,他一向冷静内敛,今日怎么如此不给绍柒的面子,着实让人费解。   我也不纠结于此,只是对乐烁略有埋怨道,“你啊你,长得倒是一副机灵样,脑子里却是缺根弦的,你说说你上次把那个姜文的事情给我瞒了,结果让我莫名受了她一番羞辱,这次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告诉我,你小小年纪记性确是不怎么好啊!那绍柒当时来负荆请罪,你可听得详细?”   乐烁嘴一撇,嘿嘿地笑了,“忘记了。”   我没好气地拍了她的脑袋,道,“下次再遇见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就那个本子好好记着,等到忘记了就拿来翻翻看。”   乐烁道,“那个绍柒应该还没走远呢!姐姐若是想知道真相,不如让人把他叫来问问?”   “罢了,既然阿爹说不计较了,便算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也不见得好过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5 章      乘月喜气洋洋地从洞外面跑进来,见我们三人都在,笑道,“殿下,小殿下,青鸟,刚刚我家华照上神已经拔得头筹!”   我心中一喜,竟如同要出嫁的女子一般有些脸红,便问道,“他如今人呢?”   乘月道,“李沐李德两位仙君拖住了华照上神,说是有事相商,乘月就先行来报喜了。”   我点了点头,应该是商量之后的嫁娶事宜,心中有是一乐。乘月又道,“鲛人王绍柒在山谷外求见,说是请殿下念在往日的一番情分上,可以见他一面。”   乐烁哼了一声道,“什么往日情分!他还有脸来见姐姐!”   我与绍柒之间的纠葛已经是四千多年前的事了,也只有青鸟一人知晓,绍柒此番的一系列动作都很莫名其妙,来招亲,来求见,他到底想做什么,还有他到底哪里对不起我了,这些我都很好奇。虽然我已经决定不再追究他,可哪有人跑上门来找债主,债主反而要躲出去的道理?我朝着乐烁施了个法,将她变得和我一样。   乐烁“呀”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道,“姐姐这是做什么?”   我道,“乐烁,你替姐姐去见绍柒一面,弄清楚他来是要做什么?还有你在阿爹处听到的到底是什么?”   乐烁听到这,很兴奋地点点头,又忧愁道,“可乐烁对于那个绍柒一无所知,我怕出什么差错。”   我安抚她道,“乐烁,你不必担心,我会在不远处看着你们,传音给你。乘月,你陪乐烁一起。”   山谷口,绍柒,如今的鲛人王,在我的地界摆出了不小的阵仗,很是气派,随行的就有几百人,浩浩荡荡地将谷口的几米空间挡的严严实实的。那些水族的士兵在陆地上行动很是受限制,绍柒竟带来这么多人,我有些奇怪,这也是一件费力不值当的事情。绍柒由于刚输掉了比赛,此时正有些烦躁的在谷口来回地踱着步。   我这四千年没见到他,几乎要认不出来他,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哭哭啼啼揪着我的衣袖恋恋不舍的小身板了,他看起来成熟了很多,脸上也带着戾气,看起来并不是很和善的样子。都说相由心生,看他这幅模样,我倒是有些相信他会做出些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了。   我寻着一处树下躲避,乐烁有我和乘月作为后盾,昂着头很是威风地大步走了出去。绍柒一见以为是我来了,十分激动地要奔上来,乐烁离他十几米开外站住,乘月挡在乐烁的前面,很是警惕地看着绍柒。绍柒便不再前行,只在几米处停下来,满脸笑容地痴痴地看着乐烁。   乐烁嫌恶地看了他一眼,道,“听说你在谷口求见,如今我来了,是有什么话来说吗?”   绍柒低头笑了一下,又抬头看乐烁那与我别无二致的脸庞,深情道,“我们两个有多久没见了呢?足足有四千多年了,这么多年我从未忘记过你,我的心里一直有你,我还记得你对我说的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这被人揭了老底的感觉着实不爽,时至今日他还能背出来,我年幼无知的所作所为还让他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也太丢脸了!乐烁眼神禁不住地往我藏身的方向瞄,似是探询我是不是说过这样肉麻的话。   我被绍柒噎得咳了两声,传音给乐烁道,“我年少不更事,做过做过许多错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与他早在四千年前就没什么瓜葛了。”   乐烁“噢”了一声,是对我的,绍柒却以为是对他的,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这“噢”是褒义还是贬义。乐烁点了点头,道,“绍柒,从前的事不必再提了,你来此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绍柒急急向前走几步,面露难色,道,“我本想来参加招亲,夺得头筹,与你再续前缘,却没想到我输给了华照上神。落尧,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在等我,你不是只与我和魔界的太子相好过吗?上一次我并不敢前来,因为我的心底没有把握,可结果魔界太子赢了,你不也没嫁他吗?我知道你这次的招亲是有目的的,你想见的人是我,所以我来了。虽然我并没有赢,不过我还会继续为你坚持的。”   我在树荫下不禁气愤地拿手狠狠地拍在树干上,将树叶震下来许多,乐烁乘月齐齐往这边担忧地看了一眼,我传音给乐烁道,“你问问绍柒他的脑瓜是怎么长的,女娲当年是怎么把他造出来的,想法如此与众不同,这么多年都没见了,他是从哪里盲目自信以为我在等他!”   乐烁道,“咱们两个没什么关系,你不要胡说污我清白,我此次招亲也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绍柒身子摇摇欲坠,我才不会相信他那么柔弱,我传音道,“乐烁,问问他你当年听到的是什么?”   乐烁又笑了道,“绍柒,总归我们多年没见,今日能再与你相见,也是缘分。”绍柒的眼中闪出一点希翼,乐烁接着道,“对了,我当年飞升上神后,听我阿爹与我讲你来负荆请罪了,可惜我并没有见到你,不过一点小事情,我阿爹都说算了,那我也就算了。”   绍柒道,“当时是我一时糊涂,不过泽苒上神已经原谅我了。”绍柒又走几步,想要去拉乐烁的衣袖,被乐烁闪开了,他又道,“你要相信我并不是故意做那些事的。我当时被你抛弃,心中一直对你怨恨,后来我听说你做了鹊山之主,便派人去鹊山将修筑的堤坝毁坏,可我没想到你竟会被罚下凡,我在你凡世的时候动了些手脚,我也只是想让你早日脱离凡身,回归仙身。”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做的,扭阳山水患,我被迫与帝皇做了交易,被罚入凡世,每年的雷劫,还有莫名其妙的掉下水,或者还有很多我并不知道的事,竟还敢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华照不知何事来到我身边,握住我捶在树上的手,道,“你如今都知道了,也不必拿自己的手出气。”   我闷声道,“你怎么来了?”   华照笑道,“青鸟说你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要来找绍柒算账,所以我来看看。”   我看着绍柒那副我爱你我为你好的样子就生气,道,“华照,听说你一脚把他踢下台,这不像是你的作风,你是不是知道当初的事是他所为?”   华照道,“我也是刚刚才见到他,之前你还记得我们两人一起去天宫,我失踪了,而后在凡间相遇的事情吗?”我点了点头,华照道,“我那一脚是报当初他害我掉下天宫,当时我觉得有人跟着我,所以留下来守株待兔,可我抓住他之后却并不认识他,只是觉得他与水患一定有关系,便想让他说出实情,可惜他太狡猾逃掉了。”   我道,“原来你当初不是自愿下的凡间,我就说怎么遍寻你不得呢!看来绍柒不仅陷害于我,连旁人也不放过。”   华照道,“你如今想怎么做?”   我道,“我如今虽然很气愤,可我阿爹得知了此事却选择大事化小,必定有他的考量,所以我虽是生气,还是要放他一马。反正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脚踢他下台,也算是给他教训了。”我传音给乐烁道,“乐烁,让他滚回他的南海去,若是以后再敢踏足南荒,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那边,乐烁眉目之间带着厌恶,道,“你为了一己之私,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还敢厚颜无耻地跑到我面前,向我说什么往日情分。你滚吧,以后若敢踏足南荒,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绍柒大怒道,“我这么低声下气地向你道歉,你竟然叫我滚!先前你父亲泽苒上神就瞧不起我们鲛人族,如今我做了鲛人王,还是入不了你的眼,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九尾狐族有什么好高贵的,一个个的眼高于顶!”   乐烁不屑道,“这自古的姻缘都讲究门当户对,你如今做了鲛人王有什么?我姐姐如今是南荒女帝,你还是配不上她!”   绍柒道,“你说什么?”   乐烁觉察到自己不小心失误了,忙捂住嘴,绍柒便眼直勾勾地盯着乐烁,伸手去抓乐烁的脸,被乘月挡住了,他仍旧不死心地闪身过去,乐烁连连后退,就在要接近的时候,我在树下一挥手,变出一阵疾风将绍柒拍回了原地。   绍柒立马稳住身行,他已经意识到了面前此人并不是我,他环顾四周,大声道,“你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不敢来见我吗?”   我稳步从树下走出,华照陪在我的身后出来,绍柒目光一直紧盯着我们两人,直到我们两个不急不慢地走到乐烁他们身旁站定。   我敛起手,道,“如今我来了,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绍柒看了我肚子,又看到踢他下台的华照,仰天大笑,哼道,“原来你们两个早就媾和在一起了,难怪这么着急地要招亲,肚子等不及了吧!没想到我从前还觉得你是个温容和善的女子,原来你是个不知羞耻的贱人!”      ☆、第 66 章   我冷笑道,“绍柒,你之前配不上我,如今你的身份依旧配不上我南荒女帝的身份。我怎么记得你在四千年前就已经娶妻了,如今竟还来参加我的招亲,你将你的妻子至于何地呢!你莫不要说些与你的妻子没什么感情的话来,既然娶了她就应该好好对待!怎么会有你这样有了妻子,还能堂而皇之地说自己对之前念念不忘!真是让人恶心!绍柒,我并非是瞧不起你们鲛人族只是南海水族的一个分支,这三界的各种各样的族群多了去了,我一一瞧不起也是很费劲的,我只是单单地瞧不起你一人!你先前几番陷害,我阿爹念着并未出什么大事,不与你们计较,你们就当我们是可以拿捏的软柿子了吗?我念在你是鲛人王,念着两族的和睦,今日的事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过多计较,若你再敢出言不逊的话,休怪我在众人面前不给你台阶下!”   绍柒怒道,“你如今这副模样让他人看到丢人的是你吧,瞧你们两人亲密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谁能想到堂堂的三界执法神竟会和南荒女帝私相授受,珠胎暗结…”   我冷哼一声,一眨眼的功夫便近了他的身,一只手捏住他的脖颈,另一手擒住他的一只胳膊,冷冷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不见棺材不掉泪!”   绍柒立马把嘴闭上,华照走过来,捏了个诀,用捆仙索将他困住,我才慢慢松开手。绍柒的属下们见自己的主子被困住,连忙奔上前来,我一手祭出万佛骨剑将他们拦截在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绍柒被我们绑了。   华照道,“绍柒,你为了私怨不顾律法,制造出扭阳山水患,我身为执法神应该要依法惩处你,不过泽苒上神和尧尧都愿意原谅你,这既是南荒的事情,我便遵着他们的意愿,不会向天宫告你一状。只是你的嘴巴要收紧了,若是被人知道你今日所看,我这个执法□□头也不是说说就算了的!”   绍柒眼见我们人多势众,目露胆怯,却还是犟着嘴道,“你以为我会碍于你们的威势吗?我身为鲛人王,宁死不屈!”   我笑道,“好一个宁死不屈!你以为我一个上神会怕你将此事说出去吗?你太小看我了!华照,今日他出口不逊,还妄图伤害乐烁,我觉得我们一人给他个教训,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觉得如何?”   华照点了点头,笑道,“我觉得可行。”   我又转头去问乐烁乘月,“你们觉得呢?”他们两人纷纷点头,我又道,“乐烁第一个,乘月第二个,华照你第三,我来垫后。”   乐烁恶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手,变作了一双肥厚的狐狸手掌,道,“刚才你想抓我的脸,所以我也抓破你的脸!”说着,便上去一通乱挠,绍柒的脸上满是血痕,他禁不住吃痛呼救,可他的随从都被我挡在了外面。   乘月原本也是一个野性难驯的麒麟,听得我的话更是摩拳擦掌,便化了真身出来将绍柒在地上当球一样踢来踢去,不一会儿,绍柒灰头土脸地又被乘月给提起来。   我着实没想到乐烁和乘月如此的凶残,虽说只是皮肉之伤,可看起来惨不忍睹。我看了看华照,期待他会做些什么。可这种出手伤人的事他有些做不来,便问,“绍柒,你知罪了吗?”   绍柒从口中憋出两个字来,“知罪。”   我与华照齐齐松了一口气,不然我们只好继续折磨他了,看他这张被乐烁抓破相的脸,我本来是想着把他打成猪头的,如今动手反而弄脏了自己的手,划不来。所以他这样一松口,我也可以给他个台阶下。我道,“既然知错了,我们便不再计较了。华照,收了捆仙索吧。”   华照收回了捆仙索,绍柒立刻退后一步,目露凶光,华照笑了一下,动了手指点在他的方向,道,“绍柒,如今我已经向你施法,若是你向他人说出一些像今日那样不堪的言论,你就会像烈火焚身那般疼痛。”   我点了点头,还是华照有远见,说不准绍柒一出去便会妖言惑众,造谣中伤。我道,“你走吧,今日之事我只当你一人所为,不会累及鲛人族,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绍柒恨恨地看了我们一眼,用衣袖捂住受伤的脸,扭头就走。我收回了万佛骨剑,他的随从们便跑了过来围住他,他狠狠地对他们发了一大通的脾气,然后钻进八人抬的大轿子,将帷幔放下来,急匆匆地逃走了。   乐烁哼了一声道,“真是便宜他了,没想到他做了那么多的坏事!”   乘月点头道,“殿下也太仁慈了,当初殿下可是被罚进凡间的,如今得知真相也愿意宽恕他,他真是走运!”   我笑道,“罢了,这些事以后就不提了。今日你们两个替我出气,我已经很满意了。”   乐烁撅着嘴,不高兴道,“早知道姐姐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乐烁就应该多挠他两下,把他浑身都给挠烂!”   我笑了笑,对华照道,“今日你施法禁言,这样做是否有失执法神的公允呢?”   华照握住我的手,笑道,“这样私心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干了,再说,也是他罪有应得。”   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揶揄道,“原来你也是个徇私枉法,假公济私的执法神!”   华照笑了笑不做声,我们一行人便回去了。   青鸟听说当初的一系列的事情都是由绍柒所做,十分气愤,并且非常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跟华照一起来,要不然也可以出气打绍柒一顿,又听到乐烁将绍柒的脸挠的稀巴烂,乘月将绍柒踢来踢去地耍,一直道好。   二哥只说我们这样做确实是便宜绍柒了,又道绍柒这样的小心眼,不定会做出什么小人行径来,让我们留心。   此次招亲圆满结束,华照毫无疑问地得了第一,我与华照的亲事已经定下,便不再瞒着李沐李德两位仙君,我亲自去见他们,他们两位看到我怀有身孕,有些吃惊,道,“是我们看花眼了吗,昨日不是还没有吗?”   我笑道,“此前一直是我的二哥变作我的模样招待两位仙君,落尧失礼了。这是落尧为两位仙君准备的赔礼,请两位收下。”   华照将两个沉香檀木做的梨花样的盒子递到他们两位的手中,李沐李德两位仙君打开一看,是难得一见的两座景泰蓝麒麟,随即笑逐颜开,道,“多谢两位上神。原来落尧上神已经怀有身孕,真是可喜可贺啊!”   我微微垂头,笑道,“多谢两位仙君。”   华照对我道,“尧尧,招亲已经结束,我要与两位仙君一起去九重天上面见天帝,顺道去帝皇那里告知我们的喜事。”   我点了点头,道,“我们两个也算是阴差阳错,天帝和帝皇都是我们两个的媒人,你要代我好好谢过他们。”   华照笑了一声,对李沐李德道,“两位仙君,我们上路吧。”   李沐李德两位仙君道,“上神先请。”   华照便回过头来抱住我,在我耳边低声道,“最多一个月,我就回来。”两位仙君适时地将头转向两旁。我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只点了点头,华照便和两位仙君一同去天宫回复。   二哥让乐烁回去给阿爹阿娘和几位哥哥嫂嫂报信,乘月被安排去混沌之虚找华照的父母莫淮和牧姹两位上神以及华照的师傅紫薇真人,青鸟平日里照顾我的起居,二哥又从各处选拔出些人手来布置南荒,我诺大的一个狐狸洞转眼就只剩下我和青鸟两个人作陪了。   一揽派他的坐骑花斑豹送来了很多贺礼,全都是价值不菲的宝物,果然是魔界的太子,出手很是阔绰。青鸟与我闲谈时还感慨一揽如此痴情,我调笑她一揽乘月孰轻孰重,她便红了脸道我瞎说。我知道一揽是所有女孩子心中的梦中情人,所以青鸟喜欢是自然的,而乘月是她的欢喜冤家。   我坐在狐狸洞前看着这南荒的景色,不住地叹息,青鸟走过来,关心道,“殿下要成亲了,应该高兴才是,为何要哀声叹气的?”   我叹息道,“青鸟,我日后要是嫁人了,就要搬到华照的府上住了,就不能住在南荒了,这么一想还有些伤感呢!”   青鸟道,“殿下可以时常回来看看啊,要不然让华照上神住南荒得了,这样殿下也不用来回跑了。”   我点点头,很是欣赏地看着青鸟,道,“你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不能这样说,会让华照觉得我多愁善感,而且他是个男人,不一定乐意住在我这里。青鸟,为了我与华照的幸福,此事就交由你来说。”   青鸟哑然,她随便说说而已,就揽下了个这么重的责任。   地下钻出个人来,他是我嘱托照看莫小天的青丘山的土地小老头,我当时告诉他若是莫小天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随时来找我。那小老头冒了出来,急急拱手道,“上神,出事了!”      ☆、第 67 章   我连忙走过去,扶起他的手,道,“何事?”   小老头土地面色苍白道,“前三天突然就来了一群人闯进了青丘山,小老儿不敌,被他们打伤,他们还把莫小天给抓走了,所以我连夜赶来向上神报信。”   我急急道,“可知是何人所为?”   小老头土地摇了摇头,又道,“他们什么也没说,进来就在寻人,口中好像说什么要讨些回报来,对了,为首的那人脸上还缠着绷带,好像受了伤。”   我当即便想到了绍柒,想不到他竟然一错再错,先前放过了他,他竟然还不死心!我道,“你回去吧,此事由我来处理。青鸟,你留守洞府,我去南海把莫小天带回来。”   青鸟急急道,“我和殿下一块去吧,殿下怀有身孕,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笑道,“你修行还不够,跟着反而会拖累我,我是上神,他们奈何不了我。”我想了想,此事不能有一丝闪失,不过莫小天的身份不能暴露,又道,“你不如去天上找华照,就说莫小天有难,他便会来了。”   青鸟点了点头,我飞身驾起一朵云奔赴南海。   南海南缘曾母暗沙是鲛人族的腹地,我水性不好,直接将万佛骨至于水中为我劈开一条路直通鲛人族的宫殿,我随意抓了个女鲛人,不耐烦道,“你们鲛人王呢?”   那个女鲛人急忙道,“鲛人王在偏殿娶妻呢!”   我拽住她的手腕用力,道,“哪里来的妻子?”   女鲛人哭泣道,“是鲛人王从陆地上带回来的,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一把抓起她飞起,摇了摇她软绵绵的身子,道,“哪里的偏殿,带我去!”   偏殿之中,鲛人王娶小老婆,来了不少周边的族群前来庆贺,绍柒一身喜服,虽然脸上还挂着伤,但并不妨碍他意气风发地站在高位上接受众人的祝贺。   我将那个女鲛人丢在一旁,飞身进去宫殿,立于大厅之中,对着绍柒冷脸道,“人呢?”   绍柒讥笑道,“原来是落尧上神大驾光临,绍柒倍感荣幸,上神是来喝喜酒的吧,想必过不了多久我也能喝到上神的喜酒呢!”   我不耐烦道,“少废话,绍柒你竟敢私自抓走我的人,莫小天呢?”   绍柒冷笑地一挥手,道,“把新娘子带上来!”   一个盖着红盖头的人便被左右抓着从屏风后面带到绍柒的跟前。   我手一挥,便一阵大风刮过,将红盖头吹落在地,果然里面的是莫小天!我冷冷道,“绍柒,你若是现在将她放了,我便饶你不死!”   绍柒狰狞地笑道,“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新娘子愿不愿意跟你走呢?”又一手揽住小天的肩膀,道,“我美丽的新娘子,你是要跟她走吗?”   莫小天直勾勾地看着前面却并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绍柒又笑道,“看来上神是搞错了,我的新娘子是不愿意跟您走呢?在座的诸位都是见证,上神这是要来抢亲吗?”   各族群的首领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只见我莫名其妙地冲到人家的婚礼上来,觉得不妥,便有一老者起身劝道,“上神若是有事,不防一会儿再说,若是耽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闭嘴!”我捏起一个五气朝元的法诀朝向莫小天一送,莫小天立刻恢复了清明,见我立刻挣扎地叫道,“上神,救我!”   绍柒一手将她推倒一边,两个鲛人立刻左右擒住了她的双手。绍柒嗤笑道,“你以为我会让你带她走吗?上次你们仗着人多势众,羞辱于我,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这个莫小天长得和你十分相像,我从你身上失去的,便要从她身上讨回来!”   各族的首领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是鲛人王与南荒女帝有恩怨,抓了人家的人报仇,便立即又有人劝导道,“鲛人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抢人呢?还是落尧上神的人,她可是南荒女帝,你得罪不起的,快快放人赔礼道歉!我们几位同僚是一定会为你求情的!”   绍柒大怒道,“住口!”立刻从那些人的身后冒出来鲛人士兵们,拿着剑把各族的首领控制住,那些人立马不敢动了。   我见绍柒竟然连各族首领的话也听不进去,一定是走火入魔了,不过毕竟他是鲛人王,我不想与他闹的太难堪,更何况这里被他挟持了这么多的人质,我担心他一时糊涂做出更过分的事。我便缓和了语气,道,“绍柒,你现在收手为时不晚,你放了莫小天,也放了这些来庆贺的首领们,我可以再放过你一次。”   绍柒怒笑道,“你孤身一人就敢来我的地盘,你以为我毫无准备吗?你要放过我?真是可笑!你也不看看你如今的处境!一个大肚子的贱人…”绍柒的身体一缩,面上痛苦地纠结,想必是华照给他下的禁制起了作用。他便不再说下去了,又道,“我已经为你设下了天罗地网,你来了就别想离开!”   一张鲛人纱纺织的大网从天而降要将我困住,我飞身一剑划开,那网一分为二,降落于我的两侧。绍柒大怒,没想到他的天罗地网如此不堪一击,立刻又指挥他的鲛人士兵们围攻我。我担心会伤及在座的各族首领,用剑将鲛人们挡开,道,“绍柒,这里地方太小,我们出去比划!”便飞身出去。   绍柒怒笑道,“还怕你不成!”便率领着他的军队也追到了外面。   绍柒阴沉着脸在下面静静地看着我与鲛人纠缠到一起,莫小天就被绑住在一旁。我平时只听人说鲛人力大无穷,如今才算真正见识到,不仅是他们的力量,还有他们身上附着的鳞片,也是保护自己的一道屏障,只是这般的俗物在我的万佛骨剑面前不堪一击,倒是他们力大无穷,又前赴后继地打斗,让我很是吃力。他们不过是听命行事,我不能伤及他们的性命,打斗起来难免缩手缩脚,倒是他们毫不留情地将刀剑挥舞过来,让我身上多出许多的缺口来。   我将万佛骨剑送往空中一掷,回落下来便是一把长长的蝮蛇模样的剑。我对着下面看的正得意的绍柒,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道,“刚才我没有出全力,是念着这些鲛人不过是遵从主上的命令,不该死。你以为我受了这许多的伤,便以为我是怕了你吗?绍柒,我一向不喜欢废话,今日却与你诸多口舌,你要明白我这是在给你机会。现在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可千万要留住了!”   绍柒狂妄地笑道,“你死到临头,还能摆出这一幅姿态来,果然不愧是南荒女帝,落尧上神!”他哈哈地笑道,“若是你能跪下来向我摇尾乞怜,或许我会考虑放过你们。不过,谁能敢肯定呢?我这四千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我恨你,所以我一直在暗中报复你,可是,竟然被我的父王知道了,他竟然让我跪下求你的好父亲原谅我!这个老顽固,我将他囚禁在地宫里,自己做了鲛人王,这才舒服了些!哼,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吗?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今日就要将你剥皮抽筋,让你痛不欲生!”   我看他竟还这般不知悔改,道,“我屡次退让于你,你却不知好歹。你可知你此番会惹出什么大祸吗?你挟持各族的首领,强娶他人,又不顾我的性命,你可知道这一连串的罪责,你就算是死了也难赎其罪,你不顾自己的性命也就罢了,连同你鲛人族上上下下几万人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绍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道,“我今日就先取了你的性命,明天我鲛人族就反了,我先把南海水君那个老头给杀了,把不服从我的首领们也给砍了。到时候我鲛人族独霸南海,我就是南海之主,再也不用低声下气地求你们了!”   我耻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狼子野心,绍柒,你的梦做的也未免太大了些,我以为就单单凭你们数万人的兵马就可以对抗的了我们了吗?异想天开!”   绍柒大喊道,“谁杀了她,谁就得黄金万两!”   果然金钱才是最吸引人的法宝,鲛人们齐齐奋勇争锋地攻了上来。我初初给他们留下活口,反倒让自己挂了彩,此番也不再手下留情,来人就将他们的一条手臂削掉,来一个削一个,来两个削一双。鲛人们见状,便纷纷有些犹豫,不敢轻易上前,只将我围在中央,拿着刀剑虎视眈眈。   绍柒在下面愤怒地大叫,“谁杀了他,我就封谁做鲛人的王族!”   那些原本犹豫不前的鲛人一个个又热血沸腾地攻了过来,我仍旧是只削去他们的一只手臂,一个不妨,身后一把锋利的剑当胸穿过,我回首便将那鲛人的头颅削掉,终究还是破了杀戒!   我伸手到后面,握住了剑刃,生生将它从我的胸膛中□□,鲜血喷涌而出,我吃痛地闭紧了牙关,不住地大喘气。一团黑雾扑面而来,将我浑身上下都包裹住,我连忙屏住呼吸,却仍旧吸入了一些,顿时浑身有些发软,两眼有些模糊不清。黑雾散去,一把剑冰冷地支在我的脖颈之上。   我打了个寒颤,觉得那黑雾似乎有些熟悉,抬头废力地睁眼去看,那人浑身上下被黑布包裹,只露出了两只充满恨意的眼睛,还有拿剑的左手上面布满了层层叠叠狰狞地疤痕。   绍柒在下面大笑道,“好!不枉费我当年救了你,我早说过,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我实在是看不清楚,他遮了脸,我就更不敢确认了,疑惑地开口道,“你是那只被我们制服的癞皮蛇?”   那人一手揭开自己的帽子,面罩,上面冷冷洼洼地有不少的窟窿,并且和他的手一样全是暗黑色的疤痕。他狞笑道,“不错,我大难不死,遇到了鲛人王救我性命,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能报仇雪恨!我好好地在河神村做着我的河神,你们来了,揭开我的身份,还让那些无知的凡人烧死我!可惜我命大,被丢进水里之后我又活了过来,没想到吧,你如今落到我的手中。”   我猜测着绍柒的方向,眼睛看到的却是几个小黑点站在那里,我道,“原来你一直在暗中偷窥,我倒是把你小瞧了,你竟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救走了人。”   绍柒哈哈笑过,得意忘形道,“落尧,你不是想救这个女人吗?你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了!”说着,一挥手,一个鲛人将莫小天打横抱起,飞身游到一片海底的沟壑上空,将手一送,莫小天就掉了进去。   海底的各种沟壑深不见底,没人知道它有多深,也没人知道那下面有什么,我的双眼模糊,只能看到一个黑点从上面坠落下来,掉进里深沟里去。莫小天,她是我最亏欠的人,她凡人时,我没有保护好她,她如今做了个小小的散仙,还是被我所累,她是我的心底最不为人知的柔弱与伤痛!   我双目赤红,血水从眼眶中渗出,我叹道,“终究是我太过仁慈,才让你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你就赔命吧!”   我一把捏断了蛇妖的脖子,他气绝身亡,我将他狠狠地从手中抛下。我轻摸着万佛骨的剑身,它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剑身抖动,似有无数的鬼魂想要突破剑体而出。我倒是忘了,这万佛骨剑身中有无数的恶鬼,我平日里只用来挡水,实在是大材小用。万佛骨,今日你我主仆便将这鲛人族血洗了,可好吗?   万佛骨怒,海底涌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围绕着宫殿的四周分别出现了五道从海底通向海面的巨大的旋转的水柱,海面上翻腾起几十米高的浪潮,整片南海水域都受到波及。   我手持着万佛骨,不断地有鲛人从我身旁坠下来,冰冷的尸体覆盖了宫殿楼前铺设完美的汉白玉台阶上。鲜血,大量的乌黑或是艳丽大红色的鲜血沿着汉白玉的台阶蜿蜒而下,有的鲜血溶于水中,四散开来,曾母暗沙这数百里便笼罩在了一片血腥与哀嚎充斥着的冰冷海域。   我的眼睛流下来血泪,飞身下去,模糊地辨认了一下绍柒的脚步声,他正要逃走,我冷笑一声,将他踢翻在地,拿剑指着他的喉咙。   他发抖地大叫,“上神,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我咯咯地笑出声,道,“我可有日子没这么活动筋骨了,今日有些生疏,倒是让你钻了空子,你不应该求我,我之前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呢!”   一人扶住我的肩膀,我浑身一颤,下意识将剑朝他刺去,他握住我的手道,“是我。”   绍柒匍匐着跪过来,想要拉华照的衣服,被华照一脚踢过去,绍柒哭道,“上神救我啊,我们鲛人族这么多人都死在了她的手下,她还要杀了我呢!上神救命,上神救命!”   华照用手擦去我脸上的血泪,我看他的面容也有些模糊不清,我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华照轻轻对我道,“你不必担心小天,金乌鸟已经把她带上来了。”我点了点头,华照又道,“抱歉,我来晚了。”   我笑了,道,“不晚,刚好到谢幕的精彩时刻。”   华照对地上抖成筛子的绍柒冷声道,“你此番所作所为,我铭记于心,你就呆在此处,静候发落。”便又施个定身的法术将他困住。   原先大殿之中被困住的首领们也突破冲了出来,剩下的一些鲛人士兵也纷纷丢盔卸甲,有的逃命去了,有的跪在远处。   绍柒见大势已去,疯狂地大笑道,“你们是想让我守口如瓶吧,如今大家可都看到了,你还想恐吓我吗?你们两个奸夫□□…”绍柒浑身颤抖着,身体犹如处在烈火之中,他继续道,“不知廉耻…”又是吃痛地大叫。   我不知道华照到底给他使得法术是有多厉害,让他如此疼痛,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了,只能一个一个词地往外蹦,我只觉得自己的血气翻涌,整个人都好像一半在火炉,一半在冰块里,隐隐觉得丹田之中升出一丝说不出的异样感。   我一手成爪状,绍柒的身子便从台阶上飞到我面前,我捏住他的脖子,一点一点地收缩自己的手指,只觉得要是捏死了他,我的身体会好过一些。   好在绍柒接下来还要拼命地辱骂我们的时候,华照一剑插进了他的嘴巴里,制止了他的咒骂声,我嫌脏,松开了手,华照将剑抽出时顺道割下了他的舌头,绍柒的口中溢满了鲜血,一半从他的喉咙里滚下去,一半从他的口中溢出,他双手伸进自己的嘴巴里使劲地掏,掏出来一条已经断掉的舌头,他大叫一声,却并不是正常人的叫声,他没了舌头,只能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便扔掉了自己的舌头,昏死在台阶上。   华照揽着我的腰,目光沉沉道,“还好吗?”   我靠在华照的肩膀上,有气无力道,“不好,我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便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一章的时候心情特别爽,可能我适合写点血腥暴力的东西,嘿嘿! 仿佛我真的就是落尧,被逼至绝境的时候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别人都奈何不了我,杀得酣畅淋漓,鲛人的尸首像是雨点般的从空中落下,摔在汉白玉台阶上,或缺胳膊,或不见了头,然后本想把割舌头这样的事情也让女主来执行的,一想男主在这里呢,不能来了啥也不干就走啊,就让男主干了。   ☆、第 68 章   再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华照的仙山琼阁之内,睁开眼便是华照在我的身旁坐着,握住我的手,道,“你醒来了,你睡了足足一个月。”   我有些不太清醒,脑子还停留在绍柒的那条断掉的舌头上,僵硬地点了点头,转头看见身旁放着一个小娃娃。我有些紧张扒开他的襁褓来看,是一个非常皱巴丑陋的拥有像树皮一样粗糙皮肤的小老头,头上还带着一个小角,我倒吸一口气,扫过我平整的肚皮,华照微微点了下头,我一把抱住华照的胳膊,哭道,“这孩子长太丑了!”   华照拍了拍我的背,道,“小孩子刚生出来都是这样,原本你只怀了他一百年,他还未能变化人形,帝皇送来老君私藏的人参果,他才变成个人形,只是这头上的角一时半会可能去不掉了。”   我仰头道,“真的?”   华照点了点头,道,“尧尧,南海一战,我看见你的模样十分地癫狂,像是杀红了眼,几欲走火入魔。你昏迷后,我便急急将你送去给药王医治,没想到我们的孩子就出世了。药王为你接生后,他说你的体内有一股不平之气,以后要静养,不能妄动肝火大喜大悲,不然极有可能走火入魔。”   当时南海我确实觉得身体好像处在冰火两重天上,原来是要走火入魔了,不敢想当时若是华照晚来一步,我是不是就要坠入魔道!   华照扶了我起来,又将孩子递到我的怀中,我看了看,着实不忍心再说自己的孩子丑,可又不忍直视,只好把眼睛挪向华照,问,“小天呢?”   华照道,“小天担心你的伤势,不肯走,我便让她在府中住下了。她每日都会过来向你请安,刚刚已经来过了。”   我点了点头,轻声道,“华照,我让小天做了神仙终归是不顺应天道的,你说小天所受的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我造成的,老天这是在报应我提了小天做神仙?”   华照道,“你忘了我的身份了?我是三界的执法神,当我知道小天还活着的时候,我就已经替她受下了罪过,也算是我亏欠她的补救。”   我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事?”   华照没说话,我想起来当时我与帝皇去问他要回扇云贝的时候他明明身体有异样,我赌气让他背我的时候,他明明额上冒汗还强撑着说自己不累,原来他早已为我和小天挡下了恶果。我有些愧疚,道,“华照,当时你伤的严重吗?”   华照笑道,“你早说过我是个徇私枉法假公济私的执法神,我为你,为小天做的这些又算的了什么,日后你就不必再为小天提心吊胆了。尧尧,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这番遭遇是小天的造化,与你我无关,是她命中该有的劫难,你不必再伤神。以后她还会长长久久地活在这世上,总有着数不清的劫难在等着她,那时我们无法去替她承受,终需她一人面对。”   我点了点头,伸手去触摸孩子的脸,低声道,“绍柒呢?我当时头脑发昏,可有杀死他了吗?”   华照道,“他没死,鲛人王景闰被人从地牢里救出以后,亲自去了天宫向天帝告罪,足足跪了三天,天帝才同意免除绍柒的死罪,景闰挑断了绍柒的手筋脚筋,将他贬为庶人,永远囚禁于深海地下囚笼之中。”   我点了点头,道,“景闰一把年纪还要跪在天宫中,着实不易,可惜绍柒却并不一定能体会到他父亲的心情。他如今所作所为,皆是罪有应得。”又道,“你把小天叫进来吧,我想见见她,也好让她安心。”   华照微微点头,过了一会儿,华照和小天进来了。小天见我坐在床上,立刻双眼涌上来泪水,跪在地上,道,“上神,都是小天不好,让上神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小天没被他们抓走的话,上神也不会为了就小天昏迷不醒。小天受了上神的照料,却未能为上神分忧,反而连累上神受伤,小天对不起上神。”   华照便将她拉了起来,道,“尧尧没事,你不必哭了,她为你做多少事都是心甘情愿的,你只要以后多用心修行,保护了自己,尧尧此番受的伤便不算冤枉。”   小天立刻点头道,“小天知道了,以后一定勤加修行。”   我伸出手示意,小天立刻走过来拉住我,坐在了我的床榻下面,她又道,“上神你身上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笑道,“不疼,这是我的孩子,你抱抱吧。”   小天小心翼翼地接住孩子,用手摸了摸他的脸,笑道,“上神,这孩子真可爱!”   唔,我倒是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出这皱巴的孩子可爱的,不过小天是发自内心的欢喜,我对华照道,“这孩子可取了名字吗?”   华照笑道,“还未曾,我想等着你醒来亲自取名的。”   我一手搭在小天的肩膀,道,“小天,你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小天立刻慌张道,“这我不行,我不合适。”   华照坐过来,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和尧尧都同意让你来取名,你便取吧。”   小天想了一下,颤颤道,“佛家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墨动静体自然。若取自青,语墨镶嵌名字中,寓意万物生长,静默自然。”   我道,“那便叫他花墨青好了。”我又看向华照,华照也点头道,“就叫他花墨青。”   小天抖擞着精神,没想到我们竟然听取了她的说法,十分的激动感激,抱着墨青更加喜爱。   我笑道,“小天,你将墨青抱出去吧。”小天点了点头,向我和华照微微颔首,便退下了。   华照握住我的手道,“我接下来还要同你说一事,你一定不能激动。”   我点了点头,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大事在等着我。   华照继续道,“你的阿爹阿娘和几位哥嫂都来了,我父母,师傅也来了,他们是来商量我们的婚事的。”   我点了点头,心中有些紧张,我也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面见公婆的,有些着急道,“莫淮上神牧姹上神也来了吗?那我快些去见他们吧,要是他们知道我醒来了,还赖床不起的话,对我的印象恐怕是不好呢!”华照垂头不说话,我有些奇怪道,“怎么了?”   华照看我道,“我有一事与你说,你不要着急,姜文也来了,她是跟着我母亲来的。”   我略微皱了眉头,姜文也算是厉害,竟然能够无孔不入地挤进我与华照之间,应该是费了一番功夫。不说华照对她没有感情,单说她一个没了仙法的普通人,我怎么会放在眼里!不过连牧姹上神也牵扯进来,我有些想不通,姜文和华照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华照见我久久不语,面色不是太好,道,“尧尧,其实我也不喜欢见到姜文,她曾经挑拨你我的关系,让我们误会重重,还几番加害于你。只是我母亲她执意带姜文进府,若是你不喜欢的话,我便同我母亲说让姜文离开。”   我笑道,“既然是你母亲带来的人,我们怎么好赶她走呢?留着吧,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搅出多少的风浪!对了,除了凡人那一世,我与姜文相处过几日,我从不知晓你与姜文之间发生过什么,她是如何做了你管家,又是如何让牧姹上神替她说情呢?”   华照道,“姜文当年只是个小妖精,维持人形都很困难,她手中有一面镜子,可以看出人的本相,她便想抓我的元神来修炼人形,被我制服。她便哭求我饶她一命,我念她并未伤及我分毫,便让她离开了。后来她辗转找到混沌之虚,我的母亲便来到人间,她说我与你在一起会影响你的气运,还有小天,她本不该降生。再后来,我回到混沌之虚,姜文她照顾了我一段时日,我从混沌之虚搬出一座仙山琼阁,她就自告奋勇做了我府中的管家。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原来当初是姜文引牧姹上神来,华照并非故意抛弃我与小天,是他担心小天和我会被他所累,原来我一直误会他那么久。这个姜文竟处心积虑埋伏了那么久,和绍柒有一拼,都是躲在暗处,我从未注意到。不过姜文已经暴露了,还要站到我的跟前来,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道,“你不必为我担心,姜文我还不会放在眼里,她也不值得我为她生气。华照,我想去看看我的阿爹阿娘和几位哥哥嫂嫂,还有你的父母,我也要去拜访。”   华照关切道,“尧尧,你刚醒,拜见的事不急于一时,等你的身体好些了,再去也不迟。”   我摇了摇头,笑道,“他们一群人在商量我们两个的婚事,难道你也不好奇吗?老人家的审美总是和我们不同,若是他们将我们的婚礼打扮的花枝招展十分艳俗,那我可是接受不了的,到时候又只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抱着只母鸡拜堂了!”   华照忍不住弯了嘴角,无奈道,“你这方才醒来,又开始揶揄别人了,看这模样比我的精神还好,看来你也没白白躺在床上这一个月。也好,我陪你一同去。”我笑了笑,华照又忍不住提醒道,“待会你可能会见到姜文。”   我笑了道,“你这般提醒我,莫不是怕我走火入魔?你放心,我还没有像瓷娃娃一样,那么不经摔。我的心可是石头做的,从今以后我会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台,任凭风吹草动,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华照笑了道,“可惜了,我还向二哥请教了清心咒,预备着念给你听呢!”   我“噢”了一声,靠在他的肩膀上,道,“念给我听。”   华照抿唇道,“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我笑了,把玩着他的手,道,“如此高深的佛法,恐怕像我这样的凡人,怕是领会不通了!”   华照道,“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若是你忘记了,我便提醒你。”      ☆、第 69 章   我起身装扮了一下,脸色并不见苍白,反而有些红润,大概是躺在床上的这一个月休息的太好了。我握住自己的腰身,卸下了腹中的那块肉,身体轻快了不少,不过生产后腰上多了一圈赘肉,看来之后要赶快瘦下来才是,不是自夸,毕竟我与华照的结合也是要轰动三界的大事,一定会来不少的人,我可不愿意那些来瞻仰我仙尊的人看到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   我与华照刚出来了门,小天也抱了孩子走过来,我们便让她一同去了。华照拉了我的手在前走着,莫小天紧随其后,小脑袋罄于也凑热闹跟了过来,我看到他笑了一下,他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过,很执着地走在了小天的旁边。   花厅,长辈级别的人譬如我阿爹阿娘,华照父母和紫薇真人坐在桌边,其他的人,额,主要是我的家人也没地方做,都站在了我阿爹阿娘的身后,显得十分有气势。   我笑了对华照耳语道,“你瞧,我娘家人很多,且都不是好惹的,你日后可要对我好些!”华照笑了一下,我们便走进了亭中。   我走到阿爹阿娘的身旁,阿爹阿娘关心地看了我一眼,见我没大碍,很是开心。几位哥哥嫂嫂便从小天手中接过孩子逗乐。我对着对方颔首道,“莫淮上神,牧姹上神,紫薇真人,我是落尧。”   莫淮上神他们便笑道了一声,“落尧上神。”   华照也一一向我的家人点头道,“泽苒上神,桃夭上神,大哥,大嫂,二哥,三哥,三嫂,乐烁,我是华照。”   我阿爹阿娘他们便点头道,“华照上神。”   所以说神仙的礼仪规矩也太多了些,上神来上神去的称呼,把人情都给疏远了。   阿娘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华照,点了点头,我知道她只是觉得华照的皮相不错,她曾经向我说日后定要找个好看的夫君,若是夫妻两个吵了架,皮相好的还能让人有所留念,皮相差的一吵架便要各奔东西了。她私下告诉我当年就是看在我阿爹模样长得不错,算的上数一数二的,要不然她才不会嫁给我阿爹,就也没有我们这几个漂亮的孩子了!   阿娘热情道,“华照上神,你何时与我家尧尧在一起的,连孩子都有了,我们这两边才刚知道。”   华照道,“我与尧尧早在两年以前就已经成婚了,当时因为一些原因并未告知你们,是我的疏忽。”   牧姹上神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人私下成亲,没有众神的见证,那岂能当真?”   阿爹阿娘横眉冷对,莫淮上神面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我心道之前看了不少婆婆与儿媳妇之间争斗的戏,这牧姹上神看起来是要朝着恶婆婆的方向发展呢!不过一想姜文一直呆在牧姹上神的身边,想必一定说了不少我的坏话,我便也不计较了。   华照走过来站在我身边,道,“母亲,我与尧尧便是要借此机会昭告四海八荒,我们两个人成亲了,而且我们的孩子花墨青也出世了。”   阿爹阿娘很满意他这番举动,阿爹拍了拍华照的肩膀道,“我的外孙已经有名字了?花墨青,好名字!”   二哥道,“莫不是取了佛经中的话,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墨动静体自然。尧尧,你文采见长啊!”   阿爹冷冷地扫过二哥一眼,二哥缩了脑袋吹着口哨看远方。   我笑道,“二哥博学多识,确是从佛经中取的。”我将头偏向小天的方向,道,“是小天取得名字,我与华照都很喜欢。”   大家便齐齐往小天的方向看过去,小天见这么多人围看着她,一时有些慌张,红了脸。阿娘惊讶道,“尧尧,她长得和你有几分相似呢!”   我笑道,“这便是我与小天之间的缘分。”   紫薇真人怒刷存在感,走了过来,端详了小天半天,对她道,“我这一辈子只有华照上神一个徒弟,自从华照学成后便没人给我老头说话了,我看你这丫头的资质也不错,就是太胆怯了些,你要是愿意的话,做我的徒孙如何?”   牧姹上神笑了道,“真人糊涂了吧,怎么不做徒弟做徒孙?”   紫薇真人摸着胡子笑眯眯道,“那岂不是乱了辈分?”   我一惊,没想到这个紫薇真人知道的竟然那么多,他知道小天是华照凡人的孩子,华照又是他的徒弟,所以收下小天做徒孙,而不是做徒弟。我有些郁闷,本以为保存的很好的事情,竟还有人知道。   紫薇真人扫过我紧张的脸,落到了华照的脸上,道,“华照上神,我替你收个徒弟,你不反对吧?”   华照点头笑道,“我不反对,任凭师傅做主。”   原来他们两个早就商量好了,一唱一和的。我对小天道,“还不快叫师祖。”   小天便跪下三拜道,“师祖!”   紫薇真人哈哈大笑,扶了小天起身,道,“我这一把年纪竟又收下个徒孙,真是高兴啊!现在,聊聊你们两个成亲的事吧!”   我面上一红,华照道,“但凭师傅,几位上神做主。”   阿爹阿娘,莫淮上神牧姹上神,紫薇真人便开始争论婚礼嫁娶的事宜,譬如礼金,宾客,现场布置之类。我阿爹阿娘延续了他们一贯的铺张浪费作风,誓要把我的婚礼做成了四海八荒最有样的,我和他们想的一样,绝对不能寒碜。华照的父母主张一切从简,拒绝骄奢淫逸的无谓门面,果然是华照的亲生父母,想法和华照一模一样。   他们争执不下的时候,便让紫薇真人来抉择,让紫薇真人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插一脚。噢,对了,莫淮上神话很少,偶尔只能插到一两句话,便被淹没在我阿娘两位嫂嫂和牧姹上神的声音里,于是,那方的主力军只剩下牧姹上神一人苦苦支撑,很快便落了下风。   牧姹上神很是精明地问了置身事外的华照,道,“照儿,你意下如何呢?你是更喜欢母亲的提议,还是喜欢这两位上神的提议?”   我心中暗暗偷笑,眼见华照的脑门上出来了三条黑线,华照道,“我对于这些事情一向不通,不过尧尧喜欢热闹的,便就照着泽苒上神桃夭上神所说的做吧。”说完,便又朝我一看,似是在说你瞧我替你争取来了。   牧姹上神表示很失望,自己的儿子居然不站在自己这一方,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又笑着期望地看着我道,“上神,你意下如何呢?”   按理说我应该顺着牧姹上神的话来说,可是,这婚是我结,与她又没有过多的关系,自然要办得让我觉得高兴了。我叹息一声,恐怕我要辜负牧姹上神的期望了,希望只是这一次吧!   我乖巧地靠近华照,低眉顺眼道,“我没什么主意,就听华照的吧!”   牧姹上神倒吸一口气,着实没想到我竟然会这样说,呆了半晌,回头和莫淮上神对望,莫淮上神握了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再说。   我阿爹阿娘很是用鼓舞的眼神看着我,我能想象到他们心里的话是女儿,好样的!   紫薇真人打哈哈道,“那就这么定了吧!”   从花厅外走进来一个端着茶水的女人,是姜文!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姜文就像野草一般,坚韧不拨,我怎么想把她除掉,她都会重新发芽冒出来。我斜眼瞅着她头上带着的两支多宝流光步摇一摇一晃地晃到我面前,给坐着的各位都添上了水。   牧姹上神亲切对她道,“姜文,你也在这里呆着吧。”姜文便收了托盘恭恭敬敬地站在牧姹上神的身后。   华照轻捏了我的手,有些担忧,他确实是将我当做了瓷娃娃般脆弱,我笑了看了眼他,示意我很好。我道,“上神,这位女子很是眼生,是哪里来的?”   牧姹上神笑道,“她是个孤苦伶仃无家可归的人,名字是姜文。我看她可怜人又乖巧,便收了她做我身边的婢女。照儿,你府中人手不够,我将姜文留在这里也好照顾你们还有刚出生的孩子。”   华照皱着眉道,“母亲,尧尧和孩子我会照顾好的,您的年纪也大了,姜文应该留在你的身边照顾您才是。”   我那无知的阿娘帮腔道,“你一个人怎么能照顾的来,我看只添置一个婢女也不行。尧尧,我回去挑几个得力的婢女送到你这里来,和她一起照顾你们。”   华照欲再开口婉拒,我拉住他,笑道,“阿娘说的是,不过有这么一位乖巧的婢女就够了。”我又对牧姹上神点头道,“上神有心了,得知我添了孩子,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也往我这里送婢女来,落尧十分感激。不过…”我又将眼看向姜文,笑道,“既然是来做婢女的,天上的规矩很多,总要遵守的,这衣服和装扮总要和别家的一样,不然别人叩了门,见到她还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岂不是费解?”   姜文的脸色顿时又青又白,牧姹上神尴尬地朝姜文一看,觉得她这身装扮确实不妥,比我戴的发饰还多,有些喧兵夺主的意味,便斥她道,“你听到了,以后呆在这里便要谨守本分,听从上神的安排。”   姜文便扯出一丝笑来,对我福身道,“姜文明白了,日后一定会尽心照顾好府中的事宜。”   华照道,“你以后也不必到内院里来,罄于是这里的管家,你以后就听他的话,做好你的本分。”   我点了点头,十分满意华照的话,姜文唯唯诺诺地应下了。      ☆、第 70 章   这天过后,婚事便被定在九个月之后,我阿爹阿娘和几位哥嫂都各自回了家替我准备出嫁的嫁妆,二哥去了南荒照看,乐烁跟着阿爹阿娘走了,莫小天跟着紫薇真人走了,莫淮上神要继续去守护混沌之虚,牧姹上神说是要打点好婚礼的事宜,便留在了这里,整日里忙进忙出,也难得见一次面。   如今我与华照的婚事已经传遍了四海八荒,大家也都知晓了我们的父母已经见过面,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孩子墨青诞生于世。原本那些觉得我恨嫁的神仙们又找到了新的谈资,原来是两位上神早就已经结合了,又从着之前的人那里探听我与华照两人是怎么相识相爱,便都以为是华照少年时寄住在狐狸洞结下的情分。   这日,桑普神君携着一大捆戏文本子跑来看我,风尘仆仆的进了门,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一屁股坐在我面前,喝了一整壶的水。   我此时正饶有兴致地摇着墨青的摇篮,见他十分惊喜,道,“桑普,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我可想你想的紧呢!”   桑普神君拍了拍这一大摞书,一脸得意道,“我这些年一直都在呆在下界,这些全都是我这些年在下界编写的戏文本子。我只想你没了我这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定少了很多乐趣,所以我带了这些来送给你,算是弥补我这么多年在你生命里的空缺!”   他便又走到墨青的身边,拿个拨浪鼓去逗孩子。桑普神君做出一副鬼脸给墨青看,我怕吓着孩子,忙挡住墨青的眼,桑普调笑道,“这么宝贝?”   我斜眼看着他道,“怎么上次看你还满脸愁容,怎么今日如此意气风发,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   桑普拿袖子扇风,道,“算不得上是什么喜事,我前些日子在下界与人打擂台,用我写的戏文本子赢了而已。”   我“噢”了一声,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没想到你如今还真成了一个大文豪!”   桑普神君哈哈大笑道,“过奖过奖,我听说你血洗了鲛人族,又生下来孩子,还有与华照上神的婚事,你可真是厉害啊,短短一个月就完成了三件大事!”   我笑了道,“你如今的消息也太过时了,那都是一个月前发生的旧事了!从前是我向你还打听这三界之内有什么精彩的消息,现在要换我向你普及普及这三界中都发生了什么。”   桑普神君道,“不急。”我望向他,桑普不好意思道,“我在下界呆了这么许多年,得知了一个事实真理就是,如果想要把戏文本子写好,就必须体会到人生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   我瞧了瞧桑普,实在不明白他说这一段是要做什么,拿了手指在杯子上画圈,试探道,“所以…”   桑普神君情真意切道,“我一路看你们两个走来十分艰辛,觉得你们两个简直就是神仙结合的典范,是最好的故事模板。所以,我想你将你与华照上神的所有讲给我听。”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合不上来。   桑普神君又急急解释道,“唉,你别多想,我保证一定会将你们之间的故事加以润色修饰,让它既哀怨酸楚又婉转迤逦,写出一本空前绝后的旷世杰作,让你与华照上神之间的缘分流传千古,为后世津津乐道!”   我满头黑线,道,“桑普,你这番话是真心的?”   桑普神君使劲点了点头,道,“我下一次打擂的成败就取决于你了!”   我忽地生出自己也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的感觉,莫名的骄傲,大义凛然道,“都是朋友,我同你讲便是。”   我废了一大番唇舌,直讲的自己口干舌燥,将我与华照点点滴滴的过往全都说了出来,当然,其中不乏有一些虚构夸张的成分,总之桑普心满意足的离去了,而我也很满足。   华照来看我时,道,“我今日在园中碰见桑普,本想上前与他说几句话,不像他一脸喜悦神色匆匆地走了,也没注意到我就在他身后。你们两个可是聊了什么吗?”   我笑了,指了指桌子上高高的一摞书,沙哑着嗓子道,“你可不要怪他,他听了我与你之间的恩怨情仇,一门心思地想要写下来,做成戏文!你瞧,他今日来送了很多的戏文本子来,我好些日子没事干了,正好拿这个解解闷。”   华照笑了笑,从摇篮中抱起墨青,逗乐几句,又对我道,“你近日身体还好吗?姜文有没有逾矩?”   我道,“上次所受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于姜文,”我好笑道,“这偌大的一个府邸只有她一个婢女,她忙都忙不过来,哪里得空来在我面前找不痛快?”   华照点头道,“那就好,我将金乌鸟留在这里陪你们,若是出了事,它也能保护你们。”   我笑道,“我哪里用得着它保护,便让它守着墨青,给墨青做个玩伴。华照,你未免也太小心谨慎了些,我如今不是比起以前温容大度许多,你整日这样提心吊胆的,让我很是无奈呢!”   华照不好意思道,“我有这么小心吗?唉,我就是恨不得把你整日都带在身边,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了。我总想着若是有朝一日你发疯成了魔,我和墨青该怎么办!”   我抱住他,仰头道,“你此番思绪确实是多虑了,我已叫二哥将万佛骨带回南荒的冰窟之中,之前万佛骨是闾丘帝皇的佩戴,帝皇佛法无边,不受剑中亡灵的驱使,而我对于佛法一向没什么研究,我自身的意识在极端的情况下会受剑身的支配,如今我将它封存起来,待日后二哥去弥勒佛祖处拜见,便让他一道捎去,让弥勒佛祖给剑身开开光,消了剑身的怨气。”   华照点头道,“尧尧,你要记得,我总是站在你这一边。”   这时,一揽从天而降落在我们的面前,拿着把玉笛放于胸前,见到我与华照正如此亲密,干咳两声,然后站直身子道,“小落,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我愣住了,我曾有答应过他什么吗,我这可是记不得了。   华照将我放开,道,“太子,有门不走,却是要翻墙是做什么?”   一揽笑道,“我本也想着堂堂正正从正门进来了,可你那个管家似乎是不喜我来,将门挡的死死的,我再一说我是一揽,里面连声音都没有了。所以我只好翻墙而入,魔界的人一向都这么潇洒自在,上神,您不介意吧?”   华照点了点头,道,“我岂是那么小气之人,不过下次还是请太子从正门进入,免得突然出现惊吓到了我的夫人。”   我打眼瞅了一眼华照,见他面色略有尴尬,看来他一定是吩咐了罄于这样做的,想不到他还挺介意一揽的,我心中好笑,道,“一揽,你刚说我答应你什么?”   一揽瞅了一眼华照,颇有些挑衅地道,“小落,你当初答应我若是你的孩子降世,便认给我做干儿子。没想到你才刚说完这话没几日,这孩子就降世了,啊,我此番便是来看我的干儿子的!”      ☆、第 71 章   华照冷眼看了我一眼,我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当初我确实红口白牙地答应了一揽这样的要求。我劝慰自己,一揽是魔界太子,我给孩子找了个这么厉害的干爹,孩子知道会感谢我的。额,至于华照,总归他才是孩子亲爹不是?   我尴尬地看着华照谄笑道,“唉,我当时确实说过这样的话,要让孩子给一揽当干儿子的。你看,一揽都亲自登门了,华照?”   一揽也兴致勃勃地看向华照,华照抿唇道,“太子,这孩子可不是我夫人一个人生的,毕竟我也有一份,我夫人口头上的一句戏言,太子不必当真。我看孩子有我一个爹就够了,不劳太子费心了。”   这么歪曲事实,把我的承诺当做口头上的戏言,不算数,你说起这些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我觉得这是他们两个人在争风吃醋,和我没什么关系,还是躲到一旁事不关己最好。   一揽没有放过我,他伸手挡住了我的去路,笑道,“小落,你一向说一不二的,怎么嫁了人也学起了出嫁从夫那一套,难道这事你一人还做不了主?唉,我与你相识数百年,竟比不上华照上神的一句话吗?”   我尴尬点头道,“比得上,比得上,唉,一揽,如今情况不是不同了吗?你看,这孩子还有各路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呢,他们都是孩子的亲人不是?他们都会有自己的意见,我先前所说也是真心实意的,并非是诳你欺你的。”   一揽目光沉痛道,“小落,我之前虚度了不少的光阴,到如今这个年纪连个老婆也没娶上,等到我自己有了孩子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呢!更别说有没有机会听到有孩子叫我一声爹爹!小落,你如今有家有室,自然不能感同身受到我的悲伤。唉,可叹我风流潇洒了一辈子,连你也不愿意帮忙!”   我内心惭愧,确是我耽误了一揽的大好年华,让他沉沦痛苦,不过是做个干爹又有何纠结的!我拉了拉华照的衣袖,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华照冷眼道,“太子殿下太谦虚了,太子才不过七万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太子这般风流人物,想必有不少的女子上赶着要嫁给你,就别惦记我的儿子了。”   一揽转头看我,仍不死心,哀怨道,“小落~”   华照急忙挡住他的眼神攻势,将我扒拉到身后,我探出个脑袋急急道,“做了,做了,一揽,这孩子给你做儿子!”   华照气结,我从他身后跑出来,大度道,“一揽,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这孩子你要是喜欢便时常来看看。”   一揽笑道,“当然了,我儿子当然要看了!华照上神,可否把我儿子让我抱抱呢?”   我看了看华照,他的面色不好,铁青着脸,一揽笑眯眯地从他手中与其说是接过来,不如说是抢过来,这一个简单的一接一抱不知他们私下斗了多少的法。   华照松手道,“纠正一下,只是干儿子。”又对我道,“以后可要让孩子辨清楚了,叫干爹。”   我忙不迭地谄笑点头。   一揽抱着孩子心满意足道,“你也别觉得这孩子认我做干爹是吃亏了,我此番来可是给孩子带了见面礼的。”   华照冷着脸地将头转向一边,我喜悦道,“什么见面礼?”   一揽在手中变化出一颗珠子,道,“这是我魔界的圣物,九转灵珠,听说你是动了胎气才生产的,这孩子想必生来体弱。将这九转灵珠用上十日,再加上我用修为为他调息,这孩子先天不足的缺点便可以化解。”   我眼睛一亮,墨青确实早产,且早了有几百年,将来必定体弱多病,我与华照早已为墨青准备了好几百年的药材,就是为他补气血的。可墨青不愿意喝药,觉得太苦,每日都是要哄着才咽下一小口。若是九转灵珠有用的话,墨青以后就不必喝那苦涩的药汁了。   我看了看一揽手中平淡无奇的灵珠,道,“真的那么神奇?”   华照道,“九转灵珠可以起死回生,偷天改命,确有神效。”   一揽笑了道,“还是上神识货。”   我便接了灵珠在手中观赏,笑道,“谢谢你,一揽。”   一揽笑眯眯道,“不客气,都是一家人,好歹他日后也是要叫我干爹的。华照上神,我要留在你府中十日,这下你不会反对了吧?”   华照抿唇道,“怎会,我让人将西厢房收拾出来,太子安心住下吧。”   我与华照住在东厢房,华照安排一揽住西厢房,相隔最远,华照也是用心良苦。   过了一会儿,罄于走进院子,对着华照拱手道,“上神,帝皇来了,在前厅说是有要事相商。”   华照看了看我与一揽,笑道,“夫人,我去去就回。”   我憋着笑,没出声,他自一揽出现一直叫我夫人,想必是向一揽示威呢!想不到,他整日冷冷的,冰着一块脸,如今这是感受到危险了,想要保护自己的地位吗?待华照走后,我终于忍不住弯了嘴角,笑了出来。   一揽莫名其妙道,“你为何发笑?”   我收起笑容,华照的小吃醋只能让我一人知道就好,我道,“无事。”   一揽又道,“我进来时,在外面瞧见了一个熟人,怎么那个黑熊精跑到了你这里,还躲在门外张望里面,估计是在盘算着什么坏主意。我初见时便觉得她妖气甚重,如今过了这许多年,虽是勉强装扮出了几丝仙气,一身的妖味还是遮不住!我替你弹了个石子到她脸上,把她给吓跑了。”   石子?恐怕是石头吧!   我笑了道,“这个老熟人一直爱慕着华照,喏,如今巴巴的跑到这里来做婢女,什么粗活累活都要做,还是不肯离去。”   一揽挑眉道,“我倒是不知道你现在竟如此大度,连情敌也能容忍在眼皮子底下晃悠!”   我叹了一口气道,“鲛人族一战,我差点走火入魔。药王说,我必须静心凝神,切莫大喜大悲,不然很容易堕入魔道。所以我如今的心态也放平了,我便将姜文当做我的一个历练,我对着她都能够不发怒,以后便更不会有事情能让我入魔。”   一揽道,“正好我在你这边呆着也没什么事情,不如我替你惩治一番那个姜文,省得她总是鬼头鬼脑地偷看你的院子。”   我点了点头,笑道,“也好,不过你却是要有分寸的,姜文的身后可有华照母亲撑腰,出了事我可保不了你。”   一揽了然道,“你从前天不怕地不怕,如今也有制肘了!放心,她不是个做粗活的婢女吗,我只会让她做些婢女的活计,让她忙些累些,没那些个闲情逸致来打扰你。”   我点了点头,我平日不出院子,没想到姜文竟会来偷窥,我顾及着华照母亲,自是不能对姜文诸多刁难,一揽此行便正好可以打压一下姜文的气焰。      ☆、第 72 章   傍晚时分,华照回来了,他见我一人坐在庭院中喝水,走了过来,道,“一揽呢?”   我不急不慢道,“一揽说没见过这样的仙山琼阁,要到处去转转。”华照点了点头,坐下,我见他面色略有沉重,便又道,“方才你去见帝皇,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华照道,“栾树果被偷了。”   我惊道,“什么?怎么会这样?那我之前拿的那个难道是栾树果?”   华照摇头好笑道,“你之前拿那个确实不是栾树果,不过真正的栾树果确实也被偷掉了。帝皇说守山的两只饕餮被施法沉睡了十年,原本不应该醒来的,偏偏其中一只饕餮命中有飞升的雷劫,所以天雷过后,醒来了,便报给帝皇。据饕餮说栾树果失窃那日便是你去盗栾树果的第二天。”   我一惊道,“难道说栾树果被盗与我们有关?”   华照点了点头道,“帝皇也有此怀疑。尧尧,其实当初你去求白泽上神时,我就站在白泽上神身后,她告诉你要去偷栾树果时我确有疑虑,但并未多想,如今想来当初的一切便是白泽上神的设计,这偷盗栾树果的人便应该是白泽上神!”   我道,“华照,栾树果丢失也有我们两人的责任,你务必要将偷盗栾树果的人追回。不如我们让金乌鸟送信给紫薇真人,问问他最近白泽上神可有什么动向。”   华照道,“我师傅他与白泽上神关系匪浅,我担心他不会如实告知。所以我已让罄于去白泽上神处探查,等他回来后,便知晓这一切是否为白泽上神所做。”   我叹道,“若此事真是白泽上神所为,那便棘手了。白泽上神是远古真神,她的修为远在你我之上,若是她有心搅乱三界,恐怕只有帝皇出手方可一搏了。”   华照只是笑看了我一眼,道,“尧尧,莫要小看了我。”   一揽每日都会过来看墨青,拿着九转灵珠在墨青的肚皮上滚啊滚,滚啊滚,墨青倒是很舒服,感觉像是有人在挠她痒痒,一个劲的咯咯笑。可怜了一揽,他只能身子一直保持不动,不停的从手中释放出灵力,直待手中的灵珠变成了红色,才方算作罢。   我看一揽滚的这么费劲,每次都会出一身大汗,着实有些愧疚,又有些心疼,便没头脑地问了一句,“一揽,为什么不将九转灵珠给墨青直接挂脖子上?”   一揽手抖了抖,差点将九转灵珠从墨青的肚皮上滚下来,他神色不明地看了我一眼,眼神既是惊吓又是无奈,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默默把头挪回去,假装没听到。   我细细思量他这一番莫名其妙的动作,方才惊觉,这灵珠可是魔族圣物,岂是能随便拿来送人的,我这一番说辞,不过是想让一揽省些力气,待东西用过了我再还回去,可没想过要抢人家的宝贝,额,一揽一定以为我在觊觎他们的魔族圣物!   我尴尬地道,“哈哈,一揽,我可不是那个意思,不是你理解的意思。唉,我只是看你太辛苦了些,故才有此一问,你莫放在心上,我也并非是要抢你灵珠的意思。”   一揽不置一词,专心给墨青治病。   我又哈哈道,“额,你看,若我真动起手来,不是还有华照在撑腰吗?你一个人铁定是打不了我们两个的,对不对?”   一揽的脸色沉了沉,我又道,“何况你如今在天族的地盘上,动起手难免会吃亏,这灵珠你自然也是护不了的。”   一揽面色凝重了,我接着道,“不过我绝对没有强迫你的意思,毕竟这灵珠是你们魔族的圣物,我怎么好意思开口呢!”   一揽望了望我,我点头笑道,“即便是你强要给我,我也不可能收下的呀!”   九转灵珠转作红色,一揽将灵珠收进自己的胸前衣服中,一抬头,我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胸前的衣襟看。   天地良心,我此番目光虽是跟随着他的灵珠一起,也不过是因为此间并没什么动态的人物而已,并非是有所企图。我尴尬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可在一揽看来正是求不得的生理反应!   一揽一手护住他的胸前,皮笑肉不笑道,“小落,这灵珠虽说是我父王给我的,可也并非是玩物,并非用来送人情的,你此番要求我确不能做到。”   我哈哈两声,十分难堪,道,“唉,一揽,我同你说笑呢!”   牧姹上神从外面进了院子,朗声道,“上神何事那么开心?”   还未进门,便先声夺人。牧姹上神平日里不常来我的院中,许是觉得与我不太亲近,或是觉得每次她来时墨青都会哭闹一会儿,她年纪大了实在是受不了,便隔个七八天的时间来看一看墨青。今日还不到时间,她怎么来了?   牧姹上神仪态尊贵的进了门,径直走到墨青的身边,一走一动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说不出的风雅。我一瞧,这跟在身后的不就是姜文吗?姜文低眉顺眼地站在了牧姹上神后面,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唔,想必此番这动静是来做大事的吧!   一揽微微颔首道,“上神。”   牧姹上神面带一丝微笑,道,“你是?”   一揽道,“我是魔界的太子,一揽。”   牧姹上神转头和颜悦色地问我,“上神何时也与魔族的人这么亲厚了?”   我一愣,没想到牧姹上神竟会如此问话,听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鄙视一揽是个魔界中人吗?我有些不悦,惦念着她算是我的长辈,便扯出一丝笑来,如实道,“不早也不晚,姑且认识了有千儿八百年吧!”   牧姹上神收起了笑容,道,“照儿的府中来了这样的一位客人,我却并不知道,上神,你说我这个做主人的是否是失职呢?”   我估摸着这话的意味似乎有点不对,即便是我脑子再笨,听了牧姹上神在这个“主人”二字上面,着重咬音的份上,也总算理解个大概。照这样说来,便将我也划到一旁去,我不是主人,没资格做这个决定。依照我这个性格,便要上前一争。   一揽接住牧姹上神的话笑道,“我倒是知道上神是尽责还是失职。”   牧姹上神饶有兴趣道,“哦?”   我也看向一揽,一揽嘴角扯出一股奸滑的笑意,我觉得不妙,果然一揽笑容满面道,“上神这个主人做的十分尽责,不仅有人打扫屋子,还有个暖床的婢女,连魔界也未能做到如此周全,上神真是有心了。一揽在此住着十分合心意,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姜文猛地抬头,急急道,“你胡说什么?”又跪在牧姹的脚下,抱住大腿哭诉道,“上神,您切不要听这人胡言乱语,他是魔界太子,不可信啊!”   牧姹上神冷眼道,“太子殿下,你平白无故说些侮辱人的话来,也未免太嚣张了,这里并非是你的魔界,这里是天界,容不得你胡作非为!”又点了我的名字道,“上神,你此前与他的种种我都可以不计较,毕竟你日后是要嫁给照儿的,不过为了你与照儿的颜面,我却不得不提,太子殿下是魔界中人,你与他日后还是撇清关系做人的好。”   我着实有些为难,道,“上神,您可能有所不知,一揽住在这里华照是知道的,并且亲自安排了厢房入住。而且太子此番前来是为了给墨青治病,墨青依照獬豸的孕期,却是早产儿,先天不足,一揽此番前来带了魔界圣物九转灵珠,特意给墨青治病的。”   一揽摇头叹息道,“小落,不必为我求情,我终究是魔道中人。”   牧姹上神急忙撇开姜文,笑道,“太子留步,方才老身说话重了些,有劳太子为我家墨青操心了,太子愿意住在我府上,是我们的荣幸。唉,早先魔界与天族原本是一家人,太子愿意与我们重修旧好,可是两族的福气啊!”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变脸变得如此自然,还莫名给一揽安了个高帽子!我心中好笑,看来牧姹上神是爱孙如命,方才还冷言冷语,这便热脸贴了上来,若被她知晓我与华照同意墨青认了一揽做干爹,估计她又得冷言冷语了。   我点头道,“上神言之有理,一揽,复兴两族往日情分的使命全系于你一身,你莫要让上神失望!”   一揽笑了对牧姹上神道,“上神太客气了,不过是略尽绵力罢了。”   牧姹上神慈爱地拉住一揽坐在桌子旁,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两个是亲母子呢,我自己找了个凳子坐在旁边,给杯中倒上水,递给牧姹上神,一揽。   牧姹上神和蔼可亲道,“老身听旁人乱嚼舌根,刚刚对太子多有冒犯,太子莫要与我这个老太婆一般见识。”   一揽道,“怎会?刚才上神一番训导,这感觉就像是母亲在教育孩子,我自小没有母亲,到了上神的家中方才觉得温暖,一揽很是感激呢!方才一揽言语之中也有诸多不适,上神莫要计较才是。”   牧姹上神眉目之间露出了悲伤的情绪,道,“想不到太子的身世如此可怜,我的照儿也是从小就被送离了我的身边,一转眼就长大了,我如今想要与他亲近都不知该如何亲近!太子若是愿意,可将老身看作太子的亲人。”   好一幕母慈子孝!不知华照看到这一番情形会做何感想,儿子没了,亲娘也要被拐跑了!      ☆、第 73 章   姜文默默地爬过来,到牧姹上神的脚边,牧姹上神眨了眨眼睛,方才想到自己来可不是来认亲的,是有正事要做,便正襟危坐道,“上神,其实我是来向你求个人情的。”   我道,“请上神直言。”   牧姹上神看着趴在地上的姜文,柔声道,“你说吧。”   姜文对我叩了头,抬眼看着我道,“上神,姜文知道此前与上神有许多的误会,让上神觉得姜文对华照上神有意。”   我“噢?”了一声,对她的话产生了好奇,她摆明了是在追着华照跑,如今要推翻自己了?   姜文慢慢地眼中含满了泪水,继续道,“华照上神玉质金相,昂藏七尺,他曾对姜文有救命之恩,姜文一直铭记于心,时时刻刻想着要报答上神。华照上神当年回混沌之虚时不知为何独角被斩断了,危在旦夕,是姜文一直陪伴着他,照顾着他百年。”   华照的独角被斩断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并未听他提起过?等华照回来,我便去问问他。   姜文继续哭泣道,“后来他进入昆仑之虚修行,从昆仑之虚中搬出仙山琼阁,也是姜文一直做了府中的管家。姜文确实如外界的寻常女子一般对华照上神有爱慕之心,可姜文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绝对配不上华照上神的!姜文只愿两位上神能够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姜文愿意一辈子服侍两位上神。”   我点头道,“你如今不就是这府中的婢女,不是已经得偿所愿了吗?为何还要跪下开口求情?”   姜文犹豫不决地从袖子中伸出双手,这哪里是手,分明是胡萝卜,又红又肿,我记得她原来那手虽然不算好看,也算是纤纤玉指,如今成了这番模样着实有些可惜,我啧啧道,“你的手也该好好保养一点,这猛的一看也太吓人了,我屋子里自己调了些蜂蜜花膏,你带着回去好好涂抹一下,这手伸出来总要叫人看着舒服些。”   牧姹上神道,“姜文,你可将你所受的委屈通通讲出来,你的手是为何变成这样的?”   姜文缩了缩肩膀,胆怯道,“姜文要打理府中上下,一人实在是有心无力,之前太子殿下丢了玉石在寒潭中,姜文去找,将手冻伤了,后来又被门板给挤了,被火给烫伤了,姜文的手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姜文想要问问上神,可是因为对姜文有私怨,而故意惩戒姜文的吗?”   这一番遭遇着实不幸,我斜眼看一眼一揽,他正听的得意,朝我挑眉一笑,这一切都是一揽干的好事。我觉得牧姹上神刚来一切还是从一揽开始的,得知了九转灵珠的存在,便对一揽转了态度,姜文她见风使舵,没法从一揽处下手,便只能将矛头对向我了,不过我也并不算冤枉。   我神色不动地看向她,叹道,“姜文,你当初既然说愿意进府中为婢女,我便如了你的愿,如今你嫌弃这婢女不好当,便认为是我在惩戒你。我本来也是不愿意你来府中做婢女的,是牧姹上神亲自保举你来,我碍着面子方才同意,若你吃不了这苦头的话,便走吧。”   姜文连忙摇头解释道,“上神,姜文不是这个意思,姜文愿意留在府中为奴为婢,只是姜文一人实在是无力承担起整个府邸的打扫。”又哭泣道,“姜文刚刚说错了话,绝对没有对上神不敬的意思,姜文从小一人孤苦伶仃,幸得有地方栖身,早已将这里视作自己的家,上神千万不要赶姜文走!”   牧姹上神听了很是动容,道,“你起来了,不要跪在地上。”又对我道,“上神,这孩子身世如此可怜,她既已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将我们当做了她的亲人,上神就不要赶她离开了。”   我胸中憋着一股闷气,这又成了我逼着她走?华照的静心咒是什么来着,噢,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我在心中暗念一遍,道我不能生气,面上笑了道,“上神,我可从未说过让姜文走,是她自己觉得我在苛责她。姜文,要知道这里毕竟不是你的家,你也不必将这里当作你的家,天下之大,一箪食,一瓢饮,总有你的容身之处!这府中也不是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的,我今日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是留下来做婢女,还是离开做个潇洒自由的人,选好了,以后就别劳烦牧姹上神亲自为你求情了!”   姜文擦了擦眼泪,抽泣道,“姜文愿意继续留在这里。”   我摊开手,笑了对牧姹上神道,“您瞧,这么简单的事非是要流这么多的眼泪,才说的清楚。”   一揽笑道,“上神从哪里捡着这么一个宝贝,这眼泪像是泉水似的流也流不尽,她一个人哭哭啼啼的,咱们这般端坐,倒显得我们不懂得怜香惜玉。”说着便站起了身,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递给姜文道,“唉,我心肠软,最看不得女人流眼泪了,这个给你。”   姜文快速地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道,“太子,姜文无事了,不敢弄脏了太子殿下的手帕。”   姜文这模样铁定是担心一揽的帕子上有什么,看来这几日一揽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   牧姹上神道,“既然无事,也不要总是哭哭啼啼的,老身的脑袋都要被你哭晕了。”姜文立刻眨了眨眼睛,还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便流进了脑袋里。牧姹上神对我道,“其实是老身心疼这孩子,你瞧她这么瘦弱,怎么干得了那些累活重活呢?”   我为难道,“上神,这府中只有我们几个人,您是长辈自然不能操劳,华照身居要职不可懈怠,我要守着墨青,罄于是天帝的重孙子,也不能做这些下人的活计,只有姜文才能堪此重任。”   牧姹上神尴尬地笑笑,道,“老身的意思是说你掌管着南荒,家大业大,从下界提上来几个婢女也是小事,便叫姜文管着她们打理府中事物,你觉得可行吗?”   姜文的脊背不觉得挺直,我看了看牧姹上神期待的目光,我南荒虽说家大业大不假,可我住的狐狸洞总共也就我,乘月,青鸟三人,便是招亲时来了许多神仙,还是青鸟从旁边的几个山头借来的人招呼,可我若是回绝了牧姹上神,她定以为我是故意的,以前不理解为何大哥大嫂成亲前好好的,结过婚以后却总是将家中闹的鸡飞狗跳,如今算是明白了,这婆媳关系自古便是一大难题,连神仙也逃不过。   我这般犹豫,倒叫牧姹上神起了疑心,看着我皱起了眉头,一揽插嘴道,“上神府中缺人同我说就好,小落虽然居于南荒,可平日里却是个自己动手的主,事事亲力亲为,并没多养什么闲人。”他看了姜文一眼,意有所指,姜文缩了缩脑袋,一揽又笑道,“我的宫中只婢女就有几百人,上神想要几个尽管开口。”   牧姹上神微笑着刚欲开口,华照匆匆赶进来,金乌鸟扑扇着翅膀飞到桌子上,去喝杯子里的水,华照道,“我府中的家事就不麻烦太子了。”便又走到我身边,扫过一眼姜文,姜文急忙低下了头。   我握住他的手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华照道,“刚刚。”   一揽笑道,“上神来的有些晚了,戏都已经散场了!牧姹上神刚刚说到要在这府中多添几个奴婢,上神不愿意从魔界提上人来,那么不知道上神的意思是什么?”   牧姹上神道,“照儿,姜文她一人怎么能照顾的了府中,便再请几个婢女吧。”   华照冷眼看着姜文,道,“此事是你提出的?”   姜文立刻摇头否认,瞪着两只无辜的眼睛看华照,华照撇过她一眼看向别处,又道,“罄于应该告诉过你,不能踏足这院中,你既然没事,跑进来做什么?”   姜文长了张嘴,我了个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牧姹上神笑道,“照儿,是我带她来的,我看她一人照顾府邸太辛苦,所以来这里商量一下。”   华照道,“母亲,可是她向你提出的?”   牧姹上神道,“是我提出来的。”   华照道,“母亲,这府中的每一个人都很辛苦,天宫中的每一个宫娥也很辛苦,她们每日戊时起身,亥时入睡,稍有不慎便会行差就错,贬去凡间。她在这府中做事比起那些宫娥可是轻松容易很多,受的束缚也少,若是她不愿意做,便早就走了,既然她没有提,那便是能应对了,母亲不必为她担心。”   姜文蹙起了眉头,嘴角却带着笑对牧姹上神道,“上神不必为姜文担忧,姜文可以应付的来。”   华照点了点头,拂袖道,“既如此,便离开吧,以后不要再踏进这片院子,若再像今日这般无事前来,休怪我赶你离府。”   姜文身子抖了抖,不知道是气愤还是害怕,福了身子答是。   牧姹上神局促地起身道,“照儿,那母亲也回去了。”   华照点头道,“母亲慢走。”   牧姹上神便带着姜文离开,看这背影,没能如愿挺失落的。   华照看了我关切道,“方才我与帝皇在一处,金乌鸟来报信,说是我母亲和姜文来找你,我便急忙赶回来了,她们可有为难你?”   我笑着摇摇头,一揽道,“上神把我忘了?有我在,怎么也不会让她们欺负了小落。”   华照朝一揽微微点了头,道,“太子,多谢了。”   一揽满足笑道,“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反正我也见不得那个黑熊精这么嚣张。”   华照道,“尧尧,我母亲很善良,她被姜文蒙蔽或许会在言语中伤了你,姜文她很懂得把握住我母亲的心思,我母亲对她很看重。不过,你若是受不了也不可以忍着,在我的心里,你的身子最重要,若是入了魔我便只能发疯了。”   我点头道,“放心,我如今的心态四平八稳的,若真是受了气,不还有你替我出气吗?刚刚你那番话着实解气!”   一揽挠了挠头,起身尴尬道,“我在此处也是个多余之人了,你们两个都将我当做了透明,我还是走了。”   我与华照相视一笑,一揽便潇洒地走出了院子。      ☆、第 74 章   我仔细看了一眼华照,却并不能看的到他的真身,我止住笑容,眼睛看着华照,道,“华照,我有一事想要问你。”   华照见我如此认真,嗯了一声道,“何事?”   我道,“方才姜文说你回混沌之虚的时候,失去了独角,我记得你当时确实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我将扇云贝送给你护体,当时是怎么一回事?”   华照笑道,“无事,当时回狐狸洞时遇到一个凶兽,法力不敌对方,独角在打斗中断了,那头凶兽也被我斩杀,所幸并没有丢了性命。”   我气愤道,“南荒的地界竟然出来了凶兽吗,我真是失职,竟然让你受了伤,日后我回南荒定是要整顿一番的。你当时伤的是不是很严重,我当初应留下你的。”   华照道,“不过是丢了一只犄角,有你的扇云贝护体,我自然无事。都是几百年前的旧事,我的伤早都已经好了,你不必再为我担忧。”   我点了点头,道,“不过我回去还是要将南荒的凶兽们都提点一番,不能让他们妄自伤人。对了,你方才说是在与帝皇一处,可是在说栾树果的事情?”   华照道,“不错,罄于带回来消息,确实没见到白泽上神的踪迹,我将此事讲与帝皇听了,帝皇便让我全权负责捉拿白泽上神。”   我叹道,“相传偷食栾树果会使天下动荡,不知是真是假,若因我们两人的过错,天下不安,岂非是罪过?”   华照道,“此事我已向帝皇亲自求证过了,帝皇告诉我这栾树果没那么大的神力,只是前人为了避免有人偷食,所以编造出来的谎言。”   当初白泽上神也是这样告诉我的,原来是真的。   华照又道,“不过白泽上神偷食禁果,触犯了律法,按天规是要堕入畜生道,永世轮回。”   这么严重,我惊道,“那白泽上神不知为何这般冒险,如此也太不值得了!”   华照道,“帝皇并未将此事宣扬,如今也只有几人知晓,或许帝皇念及上古众神的情谊,想要保全上古真□□誉也说不定。不过我只怕白泽上神不愿伏法认罪,我便只能依法诛杀她了。”   我担忧的看着华照,白泽上神是上古大神,岂是能那么容易诛杀。华照对我笑了一下,他之前每次遇到危险时都是这一幅表情,我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然,华照道,“你放心,我不会死的。”   我又好笑又好气,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底气。我道,“你日后对决白泽上神时,一定别忘了叫我,若是你不敌的话,我也好美人救英雄。”   华照笑了笑,去抱住墨青,揶揄我道,“墨青,日后就由你娘亲来守护我们两人了。”   一转眼十日已过,一揽前来向我告别,他提点我道,“小落,我与你这里住上这几日,里里外外也看透彻了,牧姹上神耳根子软,心地单纯,甚至有些愚蠢,姜文城府深,处处装可怜,牧姹上神总是受她的蒙蔽,久而久之便会对你产生嫌隙。小落,你日后也时常去牧姹上神那里坐坐,也做出一副可怜柔弱的样子,让人心疼,牧姹上神便会偏向你了。姜文所依靠的不就是牧姹上神吗,只要你能让牧姹上神对你比对姜文同情更多,姜文就折腾不出什么妖风。”   我点了点头,此后便是听从一揽的说法天天去牧姹上神那里抱着墨青去坐坐,可见面不过几天就没了新鲜感,只能没话找话聊,时时都会陷入没话说两个人都默默喝茶的境地。   我想装出个可怜样,可又觉得我从小到大没什么可怜的事情,所有欺负过我的人一个个地都被我给收拾回去了,实在做不出姜文那般凄楚无助的模样。   有一次我想要假模假式地流几滴眼泪,却被牧姹上神认为是我眼睛进了沙子,只能尴尬地逃回去。自此,每日去见牧姹上神简直就是一大难题,比每日受雷刑还要痛苦,连睡觉做梦都是在思考明日我要同牧姹上神说些什么话题。   我觉得牧姹上神对我这一套并不是很感冒,反而对我的态度很冷淡,我仔细一想姜文在牧姹上神的身边比我久,人家又能时时刻刻洒下一堆的金豆豆,我是铁定比不了姜文的,便不再纠结,反正想从姜文手中抢回牧姹上神的信任是没戏了,便每日去请个安,然后麻溜地回来睡回笼觉。看得出来,牧姹上神因此眉头舒缓了不少。于她,于我,都是种解脱。   如此平安无事过了两百多年,我一年之中总会抽上三个月回南荒住着,其余时间便在华照的仙山上住着。   华照的府中丢来的情书越来越少,大概大家都觉得在这个冷面的执法神身上耗费真情,纯属于浪费才思。   当然也有个别例外的贼心不死,对华照依然追求猛烈,就被我在天宫中转悠时碰到一个醉醺醺的宫娥抱着华照的大腿眼泪鼻涕地一堆抹在了华照的衣服上,让华照很是为难,推也不好推,只好呆站着对我无奈地摊手,所幸这种尴尬地情形并没有持续多久,帝皇来了,觉得天宫的颜面都被这名宫娥给丢尽了,便一脸怒气地提了那宫娥走了。说来奇怪,再拿此事来逗乐华照时,却怎么也想不起那宫娥长得什么样子。   乐烁和阿爹阿娘回了东荒也不老实,听说又闯了什么祸,惹怒了大哥大嫂,躲进了一揽的宫中,整日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墨青长的飞快,已经可以读书识字了。幸好他如当初我心中所想的那样,虽然长得像华照,但性子却是随了我,十分讨人喜欢,每日逗的牧姹上神乐呵呵的。   这日,墨青从牧姹上神处回来,金乌鸟就落在他的肩膀上。这金乌鸟与我家墨青形影不离,已经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可这金乌鸟着实是懒,连翅膀也懒得扇,已经是这么大的身形还要压在墨青的肩膀上,我唯恐日后将墨青压的不长个子,便捏着它的翅膀放到一旁去。   墨青急急地走过来抱住金乌鸟在怀里,撅起小嘴,道,“娘亲,金乌鸟这么可爱,你还记着金乌鸟当初啄你的仇呢!”   我倒不知道这么大鸟从哪里能看得出它可爱?或许墨青是小孩子,小孩子的心思总是单纯,我尴尬地坐直了身子道,“小墨青,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话?是不是你爹爹告诉你的?”   华照一直很嫉妒墨青与我这般亲昵,甚至嫉妒墨青与一揽一起玩乐,他铁定是搬出了当年我与一揽的囧事来毁坏我与一揽在墨青心中的地位。   金乌鸟鸣叫了两声,墨青摸了摸金乌鸟的头,它立刻舒服地靠在墨青的怀中,墨青道,“娘亲,你又诋毁爹爹了,是金乌鸟告诉我的,不关爹爹的事。”金乌鸟又叫了两声,很是得意。   我怀疑道,“金乌鸟什么时候开口说话了?”   墨青嘿嘿笑道,“金乌鸟说话我和爹都可以听得到,只有娘亲听不到!”   我摸了摸墨青的小脑袋,凑近笑道,“小墨青,告诉娘亲,在你的心中,你是喜欢娘亲多一点呢,还是喜欢爹爹多一点呢?”   墨青苦恼地看我一眼,胖乎乎的小手捂住耳朵,无奈叫道,“娘亲,您不要再问这种问题了,墨青真的不知道啦!”   我谆谆诱导道,“小墨青还记得娘亲是怎么教你的吗?”   墨青一本正经摇头晃脑像是背书一般,软软道,“娘亲说了,谁提出这样的问题,就要把那个人放在第一位,不然那个人会伤心呢!若是奶奶问孩儿的话,孩儿就要把奶奶放在第一位。但如果是娘亲您提的话,孩儿就要如实回答。”   我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微笑道,“那你的答案是什么呢?”   墨青小小的年纪竟然学华照皱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道,“娘亲,孩儿最喜欢娘亲了。”   我心中乐开了花,满心欢喜的捡起桌子上放的桂花糕,递到墨青手中,献宝似的道,“这是娘亲亲手给小墨青做的,又香又甜,很好吃的呦!”   墨青笑眯眯地接到手中,转头掰成两半,一半喂给金乌鸟,一半自己吃,抬起头甜甜道,“娘亲的手艺真好,比姜文姐姐做的点心还要好吃呢!”   我一惊,道,“你吃了姜文做的东西?”   墨青点点头,道,“孩儿方才去奶奶那里,姜文姐姐给奶奶送上点心,孩儿也尝过了,吃的饱饱的回来了,娘亲做的比姜文姐姐做的好吃,可是孩儿只能吃下一半了。”   我看墨青的面色很正常,心下安心,姜文总不可能在牧姹的饮食中下手从而伤害墨青,只是墨青还是小孩子,想法简单,没有坏心,不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笑了道,“小墨青,你觉得姜文怎么样啊?”   墨青思考一番,道,“姜文姐姐对孩儿很好,每次孩儿去奶奶那里,姜文姐姐总会拿出一些好吃的好玩的给孩儿,不过金乌鸟总是很调皮,把东西给毁坏掉,总是让姜文姐姐白费了心思。”   想不到华照让金乌鸟守着墨青还是有些用处的,不会让姜文如了愿,看来我以后要对金乌鸟好一些。我又拿起一块桂花糕,掰成小半来送到金乌鸟的脚下,金乌鸟乐呵呵地去啄着吃了。   墨青太小,不懂得人心险恶,我只得提点他道,“小墨青,你瞧娘亲将你生的这般可爱,好多人都羡慕嫉妒娘亲呢,都想把你从娘亲身边抢走做自己的儿子,姜文对你那么好,说不定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你要是跟姜文走了,就留下娘亲一个人孤苦伶仃,娘亲很悲伤的!”   墨青急忙安慰道,“娘亲不用悲伤,孩儿会永远留在娘亲身边的。”   我略感欣慰道,“小墨青,有许多的事你并不知道。那还是在你出世以前,娘亲与你口中的姜文姐姐是死对头,她想要把你的爹爹从娘亲身边抢走,结果失败了。娘亲担心她又想要把你从娘亲身边抢走,如果你不想让娘亲担心的话,以后她给你的东西你统统都不能要,不然娘亲知道的话,会吃醋的。”   墨青懵懂疑问道,“姜文姐姐就算给孩儿东西,孩儿也不是贪图小便宜的人,不会因为这个不要娘亲的。”又垂头小声道,“孩儿担心如果孩儿这样对姜文姐姐的话,她会伤心的。”   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唉,这都怪我把他教的太完美了,我做出一个沮丧的脸,悲伤地看着墨青,凄凄道,“小墨青,娘亲可不能失去你啊!”   果然此法奏效,墨青立马点头答应道,“娘亲放心,孩儿以后躲着姜文姐姐,不和她一起玩了。”   我点点头,很是欣慰,随手从架子上取出一些书来,道,“小墨青,娘亲最近看了一些书,觉得书中的故事很是有趣,你整日读那些个书呆子看的书也有些厌烦了吧,娘亲给你挑的这几本可是好书,读起来很有意思,你拿回去仔细拜读几遍,若是有什么看不懂的,便来找娘亲。”   墨青点点头道,“好的,娘亲。”   这些书皆是些挑拨离间,坑蒙拐骗,迫害人的闲书,是我用来无聊时打发时光的,现今拿来给墨青做个启蒙书,让他知道这世上有的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无害。      ☆、第 75 章   罄于从外面进来,道,“上神,刚刚华照上神传来消息,说是在北海发现了白泽上神的踪迹,前去查看,需得半月离家。”   我点了点头,问,“华照呢?”   罄于道,“上神担心白泽上神会再次消失灭迹,所以一收到消息便立刻奔赴北海了,未来得及与上神告别。”   我点了点头,道,“罄于,我明日要回南荒一趟,这府中的事物便交由你来处理。你再顺道告诉牧姹上神我与墨青回去的消息。”   罄于点了点头,应下了。   我带着墨青回了南荒,二哥一看到我十分激动,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尧尧,二哥是如何盼星星盼月亮的把你给盼回来了,二哥在南荒尽心尽力这么多年,是有多么辛苦啊,你倒好,嫁了人生了孩子,就乐不思蜀了,每年只回来这么一趟。”又抢过墨青,使劲揉了揉脑袋,把墨青的发髻都给揉歪了,方才满意道,“小墨青,二舅舅一年没见你,你就又长高了呢!”   墨青小手扒拉开额头前的碎发,甜甜叫道,“二舅舅。”   二哥十分喜欢,再次揉了揉他的小髻子。我心疼,埋怨的,看了二哥一眼,二哥便松了手,笑了笑,又摊开手掌,金乌鸟飞了上去,一人一鸟十分地亲密。我将莫青拉过来,用手梳理了他散下来的碎发,重新给他挽了个发髻,心中才有些欢喜。   青鸟端上来茶水,开心道,“殿下此次回来是不是要长住一段时间呢?”   我笑道,“我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次我只呆上半个月。华照去追查栾树果的下落,我很担心,所以半月以后,我要回天上去等消息。”   青鸟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   我环顾左右,并未看见乘月的身影,道,“乘月呢?”   二哥道,“紫薇真人在北海开了个布道场,我让乘月代表咱们南荒去参会。”   紫薇真人是华照的师傅,他主持的法会,华照没有时间,我却应该前去。只是华照在北海发现了白泽上神的踪迹,紫薇真人在这么敏感的时刻也在北海,该不会是在替白泽上神做掩护,不知华照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便道,“正巧我也没事情,不如我带墨青去南海听些道法。”   墨青抬头抱住我的胳膊,眼睛闪着光彩,道,“好啊,好啊,娘亲,孩儿从来没去过海域,听说海中有西瓜那么大的夜明珠,还有很多珊瑚树,各色的礁石,好想去看看啊!”   我捏摸墨青的脸蛋,又软又滑溜,笑道,“等回来时娘亲把你喜欢的东西都给你打包好了装回来,再给你弄几个海里的鱼虾拿回来养着。”   青鸟“啊”了一声,有点小幽怨道,“殿下才刚回来,就要离开了,青鸟都没有机会和殿下好好说说话呢!”   我笑了道,“青鸟,你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这么大的怨气?是不是又和乘月吵架了?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南海,你一个陆生的鸟类,怕是还没见过海吧,我给你拿一个避水珠,你和我们同去,待见到了乘月,我替你好好骂他一顿,给你消消气。”   青鸟开心点头,不知道是因为可以和我一起去南海玩,还是因为我会骂乘月,替她出气。   二哥急急道,“青鸟,连你也走了,谁给我做饭呀?”   我笑道,“二哥,我们只是去几日,你只管喝酒,喝饱就行,饿不坏的。”   二哥便撇了嘴,很是委屈,不满道,“亏的我之前去见师傅时,请他在剑身写下经文,替你压制亡灵,如今那剑就在冰窟里放着呢。”   此番去北海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情况,万佛骨带着或许有用。   我笑了道,“全家人就二哥对我最好了,最疼我了。”   北海,经幡队,兵器队,经乐队,道旗队组成的几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进行巡游。响钟鸣炮,十方善信皆齐聚于北海道场,一同进行祈福法事。   我们自称是南荒的人,前来参加法会,便有北海的一个女官引着我们一行人去见乘月。那女官走到一处庭院门口,便停下,颔首道,“此处便是南荒来的那位仙使的住处”。   我点了点头,很是朴素的院子,早有听闻北海水君是个隐世修行的高人,品味不俗,连待客的小院子都装扮的如此素净雅致,比起其他海域的水君们个个拿着琉璃瓦,夜明珠装扮的金碧辉煌的宫殿倒是更让人眼前一亮。   这番情调的院子在墨青眼里却有些无趣了,墨青一路上有些意兴阑珊,他原本以为会见到一堆的夜明珠,谁知一个也没瞅见,不过他此刻还是兴奋,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到海中行走。   我微笑道,“多谢。”   那女官微微点头,便离去了。   我拉着墨青进了院子,这院中正负手站立一人,却并不是乘月。   墨青丢开我的手,欢呼地跑进去,抱着一人道,“爹爹,你怎么在这里?”   华照转过身,看到是我们几个,原本微绷起的脸轻松很多,笑着将墨青抱起来,却是对着我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笑道,“自然是听说紫薇真人开了法会,前来聆听的。”   墨青摇头道,“不是啊,娘亲说要带墨青来找夜明珠,珊瑚礁,还有海底的大鱼虾。”   我面上一红,避开了华照戏谑的眼神,道,“紫薇真人难得开一次法会,墨青年纪小,不懂事,我才这样哄着他来的。对了,你为何在此处,乘月呢?”   华照将墨青放下来,道,“我让乘月去守着师傅了。”   我点了点头,对青鸟道,“青鸟,你和墨青都是第一次下水,便到处去转转吧,不必守在这里。”   墨青笑嘻嘻地跑去拉了拉青鸟的衣袖,捂嘴笑道,“青鸟姐姐,我爹爹和娘亲有话要说,我们两个去捉大鱼去,快走吧!”   青鸟便对我点了下头,领着墨青出去了。   我道,“华照,你是否担心紫薇真人在暗中帮着白泽上神?”   华照笑了,道,“尧尧,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确实是让乘月留意我师傅,不过没什么进展。”   这紫薇真人到底是不是在帮助白泽上神,并不好说,说不定一切只是巧合,可若是以这一切只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些,华照刚收到消息说白色上身在北海,紫薇真人就在北海布道,更有可能的是紫薇真人再替白泽上神打掩护。   我蹙起了眉,思量道,“你之前可是发现了什么痕迹?”   华照点头道,“不错,北海水中一头抹香鲸之前被困在浅滩之中,有人用了黑玉莲花为它疗伤,被此地的土地公看到,报了上来,这黑玉莲花是你当初给白泽上神的,所以白泽上神就在北海。我赶来此地,却不想看到师傅也在这里,于是我便假装离去,其实躲在了这里。”   我道,“如今百年已过,栾树果是追不回了。只希望能早日将白泽上神带回去。”   一声钟声响起,庄严厚重,传遍了北海,震得人心中隐隐升腾起敬畏之心。华照道,“这是龙魂钟的声音,祈福的时间到了,接下来师傅会在高台讲经布道。”   我道,“不如我们此刻出去看看能否查找到一些线索。”   华照道,“好,”便拉着我的手前行,我疑惑道,“你不用变换个模样吗?”   华照抿唇道,“五行变化之术还是师傅他老人家教给我的,我若是被他碰见,一准被他识别了去,反倒难以解释。”   我点了点头,如今紫薇真人与华照两人也算是心意相通了,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心里在盘算着什么,若是华照遮遮掩掩,反倒让紫薇真人心生嫌隙。      ☆、第 76 章   我与华照走出院子,行至廊道之中,远远地看见小天端着个托盘向我们这面走来,她目不斜视,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待她离我们有一米的距离时,我叫住她,“小天。”   莫小天脚步一顿,抬头看到我与华照,立刻又低下头去,恭敬道,“落尧上神,华照上神。”   我笑着过去,扶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托盘上盛放的勺子也倒在一边,我道,“不过是几百年不见,你同我们竟如此生分了?”   小天拘谨地笑了笑,将手抽回,道,“法会已经开始了,从此往东南角走,不过百米距离,上神快些去吧。”   我笑道,“不急,难得遇见你,你同紫薇真人处修行,如今怎样了?”   小天道,“紫薇真人对我十分照顾,此次讲经布道还特意带上我一同来北海,说是让我游走四方天地之中,得来的收获更多。”   我点了点头,对华照道,“当初你将小天托付给紫薇真人真是有远见,如今小天比起从前更见知书达礼了。”   华照随手将托盘里的羹勺摆正,道,“这是什么?”   小天答道,“是补气血的药物,紫薇真人说我原是凡身,即便是做了神仙修行也是困难,便为我调制了几味药材,每日服用。”   华照点了点头,我赞叹道,“紫薇真人心细如发,比我做的都好,我之前只会让你读书修炼,拔苗助长,忘了你原是凡身了。那你快去喝了吧,我与华照还要去道场内。”   莫小天便朝我们福身离开了。   华照看着莫小天的背影若有所思,我道,“怎么了?”   华照微微皱了眉,道,“奇怪,为何我从未听师傅提起过有这样的东西?”   我笑道,“或许是紫薇真人特意为小天找来的也说不定,总之是好事。”   华照便不再多想,和我一起去道场的边缘行走。   乘月从一旁疾步行了过来,小声道,“殿下,上神。”   华照微微点头,道,“可有发现什么吗?”   乘月摇了摇头,道,“紫薇真人一直与前来听法会的各路神仙们座谈论道,并未有什么异常。不过上神到底让乘月做什么啊?乘月到现在也没明白。”   我随意捏了一个谎,道,“紫薇真人年岁大了,这么盛大的集会恐怕吃不消,华照是让你留意真人的身体。”   乘月舒展开眉头道,“上神放心,紫薇真人身体好的很,昨日还饮了不少的酒,一早便又爬起来到了这里忙碌。”   华照点了点头,目光环视场内,待看到了台上,瞳孔骤缩,急急道,“莫小天一直在这里吗?”   我顺着华照目光看过去,莫小天一身道袍,正坐在在紫薇真人的左手襟下方。   乘月点了点头,道,“小天和紫薇真人一起来的,从法会开始,便一直呆在这里。”   我心叫不好,方才所见必定不是小天,极有可能是白泽上神假扮的身份,怪不得她对我们目光不敢直视。   华照已经化作青烟出去,我紧随其后跑出,见华照站在刚才不远处的一处拐角的地方,我走过去,见地上放着一个托盘,华照拿起炖盅中残留的药渣放于鼻下闻了闻,道,“确实是补气血的药物。”   我道,“刚才我们见到的会不会是白泽上神?”   华照站起身来,道,“有可能,我倒希望她不是,不然的话,我们就已经打草惊蛇了。”   我叹了口气,看来白泽上神实在是不好抓。   华照安慰道,“不过这药渣可以指引我们找到白泽上神。”   我不解道,“这些药物应该很常见吧,如何能借此探询到白泽上神的下落呢?”   华照道,“对我们来说,这些药随手就有,但对于一个逃亡的人来说,却是很难得到,我们只要留意附近哪里的药材有丢失,便可借此找到白泽上神的行踪。”   法会将会持续一个月的时间,今日事毕,华照也不再遮遮掩掩,带了我和墨青一同去拜会紫薇真人。紫薇真人看到华照,面上也没太大意外,想必他早就已经猜出华照对他的疑心。   墨青乖巧地站到紫薇真人的面前,俯首道,“墨青拜见紫薇真人。”   紫薇真人依旧如从前那般乐呵,未见着半分的忧愁,点了点头,笑道,“用不着这么多的礼数。”对我与华照道,“几百年不见,墨青都长得这般高了。”   我笑道,“落尧在家中听说真人在北海开了个布道会,是要讲经布道,自己虽然不通此项,却总想着让小墨青多学着点,便偷偷来了,未曾告知真人,还请真人勿怪。”   紫薇真人捏了一把自己的胡子,笑道,“很多的神仙也耐不下心来听法会,上神不必谦虚,上神能让自己的孩子前来,有如此觉悟已是不凡。”   华照道,“师傅,今日我与尧尧去往法会的路上,遇见了小天,可那人却并不是小天,而是化作了小天的模样,不知师傅可有将参与法会的人排查过,我担心师傅的法会会混入其他的人。”   紫薇真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道,“此次在北海召开法会传经布道,北海水君帮了不少忙,此地也确实来了不少人,或许有几个不是神籍的人想要入内也是可能的。传经布道本意便是让人能够领会其中精神,他们既然有心聆听,大概变化了模样,希望低调行事。”   华照微微点头道,“如此徒儿就放心了。”   紫薇真人转向墨青,一脸和善道,“可读书识字吗?”   墨青有些小得意道,“回真人的话,墨青学了,现下已经将所有的字都识清楚了,还背了不少的诗呢。”   我年幼时荒唐了一阵,后耐下心来学习修行的时候,识字最慢,闹了不少的笑话,所以墨青一生下来,我便十分注重培养他识字本领。现下墨青这样回答,我这个做娘亲的面上也十分得意。   紫薇真人转而问我与华照道,“孩子是个好面子,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了这么多,你们可为孩子选好了日后修行的师傅?”   这些东西我还从未想过,我转头看向华照,华照抿唇笑道,“师傅既然喜欢墨青,便收下他,做您的徒子徒孙。”   若是墨青做了紫薇真人的徒孙,那我岂不是几百年都见不到?我连忙打岔道,“墨青年纪小,太顽皮了,要是给真人做徒子徒孙恐怕要搅得真人不可安宁。”   墨青抱住我的腿,仰头委屈道,“娘亲,孩儿很乖的,娘亲为何要说孩儿顽皮呢?”   紫薇真人笑道,“你母亲这是舍不得你呢!”我有些尴尬,紫薇真人又道,“我年纪大了,教个小孩子实在是为难。不过我听说上神的二哥是弥勒佛祖的徒弟,便让墨青拜你的二哥做师傅可是可行的。”   我觉得这个倒是可行,不过二哥那么懒,恐怕是不会教墨青的,便只好笑了笑,突又想起来二哥一直未能飞升的事,便问,“真人,我有一事请教,我二哥他修行并不落于人之后,为何一直未曾飞升呢?”   正如二哥对华照一日之内飞升上仙上神感兴趣,华照也对我二哥飞升不得也感兴趣。   紫薇真人摩挲着胡须的尾巴,道,“窥探天机的事情一向不是我的所长,不过我曾听白泽上神说你二哥与旁人不同,窥探不得。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不是你我可以操控的。”   白泽上神通万物之情,晓天下状貌,连她也说不出二哥如何不能飞升,看来二哥只能怨天由命了。   墨青一听紫薇真人讲经布道就昏昏欲睡,和我小时候一个样,看来他以后应该和我小时候一样散养长大,反正他的爹娘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家子人都是上神,也不用跑到外人家里去找师傅。   华照抱着熟睡的墨青,我走在旁边,絮絮叨叨道,“华照,墨青这么小,我可不想把他往别人家里送,我看给他找师傅的事情还是不要提了,咱们一大家子都是上神,随便挑出一个也是四海八荒响当当的人物,用不着把孩子往外送,再说外出学艺多辛苦啊,经常都是几千几万年的不着家,万一墨青在那边吃不好,睡不好,想家了怎么办?”   华照无奈的看着我道,“尧尧,人世间有一句话叫做慈母多败儿。”   我道,“人间还有一句话就是棍棒之下出孝子,你看我平日里也没有打骂过墨青,他不还是这么乖巧可人吗?这充分能证明了我作为一个教育孩子的母亲还是称职的。”   墨青从华照的怀中抬起头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爹爹和娘亲在说什么?”   我吓唬他道,“你爹爹要将你送到深山老林里去修行呢!”   墨青一听,便撇着嘴想哭,眼中氤氲出了一层雾气,委屈地质问华照道,“爹爹为什么要把孩儿送走?孩儿哪里也不想去,孩儿就要呆在娘亲和爹爹身边,是不是孩儿哪里做错了?惹爹爹不高兴了?”   我幸灾乐祸道,“你看,墨青他自己也不愿意呢!”   华照埋怨的看了我一眼,连忙哄道,“你娘亲同你开玩笑呢,我怎么舍得把你送走呢?男子汉可不能哭了,会让别人看扁的。”   墨青绷直了身子,怀疑道,“真的?”   华照点了点头,道,“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墨青一本正经道,“孩儿知道爹爹是想让孩儿多学些本领,不过孩儿心中很喜欢二舅舅,想让二舅舅当孩儿的师傅。”   我笑道,“这可难了,你二舅舅最懒了,在老家的时候就最懒,去了弥勒佛祖身前做徒弟时勤快了一阵,回来就瘫床上了,小墨青,你以后见了你二舅舅要嘴甜一些,说不定你二舅舅一开心就答应了。”   墨青小声道,“孩儿只是舍不得娘亲和爹爹,也舍不得金乌鸟,要是孩儿给二舅舅做徒弟,就能时常回家看娘亲和爹爹了。”   华照便摸了摸墨青的头,十分感动道,“那便不学了。”   我一乐,道,“你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般溺爱孩子!”   华照便有些尴尬将墨青放下来,道,“既然醒了,就自己走吧。”   墨青一脸莫名其妙地跟在了后面。      ☆、第 77 章   又在北海停留了几日,我让乘月青鸟留下来帮住华照,栾树果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我与华照只说是担心有邪魔歪道潜入,让乘月青鸟留意。我将万佛骨留给青鸟防身,她法术最低,我最担心她,嘱咐她一有异动就躲得远远的。   华照说我们与小天的关系不一般,为了对小天好还是要避开她,将她当做普通人对待,因此我们未过分亲密,只偶尔见到说上几句话。   在北海与墨青挑了几件他喜欢的宝贝,墨青欢天喜地背着鼓鼓的小包裹,又抱着金乌鸟,才甘心与我一同上路回家,临别之际有些舍不得华照,抱着华照絮絮叨叨了半天,最后吧唧一口亲在华照脸上,还颇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红了脸。   府中,牧姹上神携了姜文正等在大厅之中,我和墨青一进门就瞧见了她们。看这架势,似乎是正在等着我们呢!   我轻轻一拍墨青的后脑勺,墨青连忙跑过去,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道,“奶奶。”   我也走了过去,微微颔首道,“母亲。”   其实我本来是个随随便便不拘小节的人,可大约像牧姹上神这样的老人家,一般都比较注重礼数,所以我便做出这样一套礼数来,总归不让人讨厌。   牧姹上神似乎有些不悦,微微点了点头道,“落尧,老身知道你是南荒女帝,地位不凡,所以平日里你大大咧咧,粗心大意,老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额,亏我一直以为自己做得不错,原来在牧姹上神的心目中我是这个样子。我低垂着头,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希望这样可以让她消灭怒火吧。   牧姹上神接着说道,“你前些日子外出怎么也不说一声,老身想着去看望你们母子,去了方才发现原来你们去了南荒。”   当时离开时,我分明让罄于帮忙告诉上神我与墨青离开的消息,罄于不可能没做,或许是他府中事务太忙给忘记了,也有可能。凡人女子嫁了人便很少能回娘家,南荒便算是我的娘家,牧姹上神想必是心里不舒服。   我赔笑道,“母亲,我是听说华照的师傅紫薇真人在北海讲经布道,所以带了墨青去聆听法会,一时大意,忘记去母亲处告知了。”   牧姹上神“噢?”了一声,脸上有些怀疑,拉了墨青和蔼道,“孙儿,告诉奶奶,你们出去哪里了?”   墨青将包袱重重地放到地上,一边用小手解开包袱,一边奶声奶气道,“孙儿和娘亲一起去北海啦,紫薇真人还夸孙儿聪明,现在从北海带回来了好多宝贝呢,奶奶您看,有贝壳,蚌壳,珍珠,珊瑚,还有一条咸鱼!”又从中挑出一串珍珠玛瑙手链,道,“奶奶,这是孙儿给您带的礼物,奶奶你喜欢吗?”   牧姹上神方才笑了笑,拿上手链看了看,笑道,“奶奶年纪大啦,这颜色这么鲜艳,奶奶带着不合适。不过倒是很配姜文,”随即转头道,“姜文,你带上这条珍珠玛瑙手链看看喜不喜欢。”   这明明是墨青送给牧姹上神的,她又转手送了别人,这人还是我讨厌的人,还当着我的面,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喜,但总归不过是一条手链,我也不能表露出什么,便随意做了个位置喝茶。墨青只是疑惑为什么奶奶会把手链送给别人,有些奇怪地看姜文。   姜文袅袅走过来,带着微笑接下链子,戴上她的玉藕般的手腕,笑意更深,对墨青晃了晃手腕,俯身道,“墨青,姐姐戴这个好不好看啊?”   墨青着急收拾好他的包袱,重新绑好,眼皮也没抬一下,点头道,“好看。”   姜文方才直起了身子,眼睛朝我这边一扫而过,带着一丝得意。切,以为我儿子的一句话就能把我打倒了,想的真简单!   牧姹上神对姜文道,“你带墨青出去玩会儿。”   姜文领命便想要去拉墨青的小手,被墨青躲开,嘟囔了一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姜文缩了手,谄笑地跟在了后面。   我朝着金乌鸟一看,金乌鸟早已尽忠职守地挥动着它笨重的翅膀跟了出去。我心中有些安定,方问道,“母亲是有什么事吗?”   牧姹上神有些不好意思,绕着弯的表述道,“照儿和你成亲已有数百年了,姜文在这府中也呆了有几百年了,不瞒你说,我一直把姜文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想当初,照儿后来流落凡间,若不是姜文与我说,我也不会找到我的孩子,当年照儿被寄养在你的身边,他走丢你可有去寻找吗?我并非是与你翻旧账的,如今你是照儿的妻子,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姜文她寻回照儿有功,在混沌之虚,照儿受伤,姜文陪在他身旁百年,如今,姜文在这府中为奴为婢了几百年,她对照儿对咱们家都是有大恩的。你与照儿有情我知道,可也总不能辜负了姜文不是?”   牧姹上神期待地看着我,希望我能附和着说些什么,我漠然置之,喝了口茶,继续做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牧姹上神扫了兴,又微笑着开口道,“姜文可是老身见过的最重情重义的好姑娘了,默默付出,不求回报,只是这份胸襟就让老身钦佩,老身活这么大岁数,还从未见过这样一位单纯善良的女子。难得她竟然属意照儿,不离不弃,任劳任怨,老身以为若是照儿能给姜文一个交代是再好不过的了!”她想了想,担心我继续装沉默,又道,“你说呢?”   原来是要让我同意华照娶姜文,那么前面的兴师问罪也只是为了给这个做铺垫了?先让我心中愧疚,后让我无话可说,我摇了摇头,发笑,即便是我犯了多大的错,该有的立场是一步也不会退让的。   我放下水杯,看着牧姹上神,眼中不知道是该恭敬还是该冷淡,想了想,还是平时那般云淡风轻最好,我微抿着唇,道,“母亲,依我说,我觉得不好。”   牧姹上神没想到我这么直白拒绝,原本以为还会打几下太极,不想我一口回绝了她,让她原先准备的一箩筐话全都没得地方放。她只好干咳了两声,装作没听见,又道,“你一人既要管理南荒,又要管理府中事务,老身觉得你太累了,想要找个人替你分忧,你不要多想。姜文她这几百年来做的不是很好吗?老身觉得她若是能替你打理一些家事的话,你会方便很多。”   看牧姹上神这般推崇姜文,我不知道哪里来了兴致,想要与她辩上一辩,我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母亲不用替我关心,我虽然需要兼顾南荒与府中,可这是自己的家,又怎么会觉得累,我是十分轻松开心地处理家事,丝毫未觉得为难啊!”   牧姹上神尴尬笑道,“多一个人总归没什么坏处的不是?姜文与照儿之间的情谊你恐怕不知道,老身却是看在眼里的,你身份尊贵,老身与照儿都要顾念着你的想法,若是你能同意姜文给照儿做个妾室,老身与照儿都会感激你的。”   这么直白就把想法说出来了?看着牧姹上神充满希翼的目光,我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好气的是她在往华照身边塞人,还想让我同意,好笑的是我明明知道她是被姜文给蛊惑了,华照也不可能与姜文有交集,我也不可能会同意姜文的,而且任何人,我都不会同意的。她以如此目光看我,我却要打破她的梦想。   我正襟危坐道,“母亲,华照与我之间的故事想必您也不是很了解,他曾许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做神仙能活多久,他的承诺就存在多久,这一点华照不会忘,我也不会忘记。莫说是我不喜欢的姜文,即便是换做了其他人,华照不会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只要我还是华照的妻子,他的身边就不会有第二个女人出现。”   牧姹上神失望道,“你怎么这么倔强,做妻子的应该容忍大度,姜文她不过是个小小的角色,与你比不了的。老身平日里没要求你做什么,如今你连这一点小小的请求都不能让我如愿吗?”   我心道那是您摊上个好丈夫,莫淮上神对您是真心实意的,若是您遇到的是其他人,家里就姐姐妹妹一大堆了。我见她有些失望,总归是华照的娘,我试探道,“既然母亲喜欢姜文,不如收她做个义女,这点我可以劝劝华照,让他不反对。”   牧姹上神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我,觉得我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却觉得我是做了极大的让步,算不得宽容大度的好妻子,却可以称的上是宽容大度的女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25号完结,啦啦啦!!! 求评论呦!   ☆、第 78 章   气氛有些冷,我杯中的水喝完了,拿着个空杯子放在手中也有些不自然,牧姹上神冷着脸也不说话,我思索着自己该说的也已经说了,牧姹上神做什么决定是她的事情,我也该退场了,便假装咳了两声,抬眼看牧姹上神道,“母亲,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牧姹上神轻轻“嗯”了一声,眼皮也没抬一下,听声音还是有些不忿,大概是觉得华照找了个这么不让她顺心的儿媳,有些郁闷。   我默默地起身,想要静悄悄地别发出什么动静才好,墨青从门外跑了进来,抱住我大喊道,“娘亲,姜文姐姐要来抢爹爹了,您可千万不能让她得逞啊,不然娘亲就没有丈夫,孩儿也没有爹爹了!”   我想要扒开墨青的手,可惜已经来不及,姜文也跑了进来,听到墨青这样说有些尴尬,一横心,跪在了我的面前,挡住了我出去的路,姜文哭泣道,“上神,姜文从来没有想过要抢华照上神,姜文就是想要呆在华照上神的身边伺候,希望上神能够摒弃前嫌,让姜文得偿所愿,姜文来世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上神的!”   我见不得她这幅假模假样哭泣的样子,冷冷道,“你同墨青说了什么?”   姜文缩了一下身子,吞吞吐吐道,“姜文,姜文什么也没说,姜文只是说想要永远照顾两位上神,希望上神也能接纳姜文,不要拒姜文于千里之外。”   墨青一脸怒气,小脸涨红道,“才不是呢!”又抱住我道,“娘亲,姜文姐姐说她以后要嫁给爹爹,让墨青以后也叫她娘亲,墨青只有一个娘亲,才不会认别人做娘亲的!”   牧姹上神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文,姜文连忙叩首道,“上神,姜文没有啊,或许是姜文说的话让墨青误会了,姜文宁死也不敢有这样的念头啊!”   我冷冷看着姜文,手中华光璀璨一亮,便穿过姜文的胸膛,姜文身子一震,嘴角流下来一丝鲜血,我昂首伸眉道,“这是我给你的一点小小的教训,你以后可不要再说些什么胡话了!”   牧姹上神心疼地扶起姜文,也顾不得刚才对姜文的一丝偏见,对我不满道,“姜文就算是有什么错,你也不能出手伤人啊!”   我冷冷道,“母亲,姜文对墨青说的什么你可都听见了,墨青年纪小,以为自己会没爹没娘,您对我说说也就罢了,可是让墨青听到,我就忍不下这口气。”我又看向姜文,姜文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我胸中燃烧着怒火,冷笑道,“姜文,你是否是以前的事情都忘了,此次便算是我给你提个醒,若再有下次,我便不会轻饶了你。”   姜文立刻又哭了出来,像是被我给吓到了,她边哭边扯着牧姹上神的裙摆,对我诉苦道,“上神,姜文不知道哪里惹恼了您,让您这样对待姜文?姜文一直为府中尽心尽力,丝毫的错误都不敢有,对待您也是毕恭毕敬,姜文唯一的错就是喜欢上了华照上神,可姜文不后悔,此生能够得一知心人,姜文即便是立刻死去也觉得是幸运的!”   我被她这么声嘶力竭的吼叫搞的有些莫名其妙,难道她真的不怕我把她当初所做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吗?她这么费尽心的表演,我心里暗暗怀疑,难道之后还有什么更大的事情在等着我吗?   姜文抬眼偷瞄了我一眼,见我神色木然,两眼有些放空,继续哭道,“上神,姜文是真的喜欢华照上神,姜文第一次见到华照上神就喜欢了,华照上神瘫倒在床上,姜文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整整一百年,华照上神也曾经表露过对姜文的感激之情,还让姜文能够住进府中陪伴他,只要上神能够同意!”   我对她的话当然是半点也不相信,华照对姜文半点感情也没有,我扫过一眼姜文,见她略有期待地看着我,这目光并不是恳求的希翼,而是略带期待的小心思!她这是想让我发怒!对,原来她一开始存的就是这样的心愿,我自鲛人族一战之后便不能大喜大悲,姜文存的是让我发怒走火入魔的心愿。不巧,被我给看出来了!   我便顺水推舟,假装怒火难以压制,满面怒容道,“姜文,我自认为待你不薄,你竟然癞□□想吃天鹅肉,觊觎我的丈夫和孩子!”我悲痛欲绝地掩面,防止抽动的嘴角上扬穿帮,不住地摇头道,“华照他不会忍心伤害我的,墨青他永远只会有我一个娘亲,姜文,你莫要痴心妄想!”   姜文拉住牧姹上神,再加一把劲哀求道,“上神,姜文对华照上神日夜思慕,姜文为华照上神做的这一切,您是看在眼里的,您替姜文说说话,您答应过姜文什么可还记得吗?”   牧姹上神耐不住姜文苦苦哀求,对我叹了一声,道,“落尧,母亲不会为难你的,可是姜文母亲真的很喜欢,照儿和姜文也算是情投意合,她这么苦苦哀求,你就成全他们吧!”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什么叫做情投意合?牧姹上神,你可不是一般的单蠢呢!被姜文拿来当垫脚石,还做的这般尽心尽力,媳妇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我却这下难以笑出来了,放下袖子,道,“母亲,您的心愿我做不到,我的心愿您也不同意,既如此,我便回我的南荒呆着了,母亲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说着,便拉起小墨青的手走出了家门,牧姹上神顿时愣在当场,姜文抬眼偷看了我们一眼,可惜她没得逞,不过将人赶走,她还是有些高兴的小心思。   我带着墨青腾起一朵阴沉沉的云时,回头扫一眼,金乌鸟已经非常郁闷的挥动着它那笨重的身体,去往北方给华照报信去了。   墨青努力着避免着他小包袱掉下云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开口询问道,“娘亲,您是不是和奶奶生气啦?那我们是不是以后就不回去了?我们是不是要住在南荒了?那爹爹呢?他还会和娘亲孩儿住一起吗?”   我方才那一顿脾气,或许把小墨青给吓着了,我蹲下身,捏了一把他的脸蛋,笑了一下道,“小墨青,娘亲没有和奶奶生气,只是奶奶的所作所为,让娘亲有点失望,娘亲带小墨青去南荒玩几天好不好?”   墨青点了点头,皱起鼻子道,“娘亲放心,孩儿一定站在娘亲这边,孩儿只是娘亲一个人的孩儿,谁都不能做孩子的娘亲!”   我被他这般模样给逗乐了,笑道,“真是娘亲的宝贝疙瘩!宝贝疙瘩,你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凡间的吧,走!娘亲带你去吃喝玩乐去!”   墨青立马将不愉快放了下去,欢欣鼓舞道,“好啊好啊,孩儿还从没有见过凡人呢!”   我好像忽略了什么?我摸了摸墨青头上的犄角,都过了几百年了,这犄角还长在头顶,现在墨青年纪小,看上去还有几分可爱,可是去到凡间被人瞅见,一定被人当做是妖怪。我随手变化出一个高帽子来,将墨青的脑袋给遮住,拍了拍手满意道,“现下你和凡人没什么差别了!”   老地方,河神村。华照的仙障并未对我与墨青设防,所以我们很容易就进去了,一切还都是熟悉的模样。院子里的石桌石凳,房屋后面的一小块菜地。   墨青惊喜地绕着院子跑了一圈,又钻进房间里面,找到一面高高的铜镜,在镜子面前仔细的欣赏了新帽子半天,觉得很好看,又满心欢喜的跑了出来,围了我道,“娘亲,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没有人住啊?”   到了此处,我的心情也有些放松,取出一方手帕轻轻擦拭桌子上的灰尘,陷入从前我与华照在这里的点点滴滴。我笑道,“小墨青,这是娘亲与你爹爹的成亲的地方,娘亲与你爹爹在这里住了有很多年呢!”   墨青一脸茫然道,“娘亲与爹爹不是在九重天上成的亲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笑了道,“娘亲与你爹爹确实是在九重天上成了亲,不过那次是做给四海八荒看的,在这里才是娘亲与你爹爹真正成亲的地方。”我用袖子随意拂去石凳的灰尘,坐了下来,道,“小墨青,当年娘亲怀你的时候还在这里住了有一百年呢!”   墨青顿时有种回老家的感觉,心情飞扬道,“娘亲,孩儿想要四处走走,可不可以?”   我点了头,笑道,“可以,不过不要超过这屋子周围一里之外。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回来。”我在他眉心一点做了个记号,若是他遇到了危险,我便可以知道。   墨青冲我点了头,我又拉住他,笑道,“咱们娘俩在这里总是要生火做饭的,你去林中挑拣些干柴火。”   墨青听到有任务,十分有信心完成,兴冲冲地奔出去了。   果然,孩子放养的时候最开心。      ☆、第 79 章   我站起身,望着这么大的屋子叹了口气,接下来就是大扫除的时间了。我平日里修习仙法,也没觉得这么累,只不过是洒扫几间屋子,却觉得腰酸背疼!   原本我是想让代沫清一起来体验凡间生活,可是看来我不适合干这些,便捏了几颗豆子散豆成兵,吩咐道,“你们把屋子收拾干净。”随即出了门去院中喝茶。   一个时辰后,墨青拖着一大捆木头回来了,比他自己都重都高,气喘吁吁的将木头拖进院子中,放到我面前,一头扎进我的怀中,道,“娘亲,凡人生活真不容易。”   我喂给他一杯水,他端起来咕咚咕咚的喝下,我语重心长道,“你如今也要学会自食其力了,你想想你平日只不过是读书写字,就叫苦不迭,其实这世上总有比你辛苦一千一万倍的人。”   墨青点头道,“孩儿知道了,孩儿以后一定认真读书,而且孩儿此次还懂得了,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我点了点头,甚是欣慰。从房中走出很多的豆人,走到我面前,我伸出手掌,他们全都变作了豆子飞到我的手上。我收回了手,看着墨青惊讶的眼神,干咳两声,道,“娘亲小时候和你一样都是受了不少苦的,如今娘亲身体不好,吃不了这些苦了。”   墨青心疼道,“孩儿听爹爹说娘亲生下孩儿之后,身体受了很重的伤害,都是孩儿让娘亲受苦了!”   我有些心虚,当时怎么生下墨青我完全不知道,一醒来就是个皱巴的小老头躺在我身侧,我的伤也纯粹是因为与鲛人族一站耗费了不少的精力。   墨青捏起了小拳头,道,“娘亲放心,孩儿是个男子汉了,孩儿会照顾好娘亲的,以后这么辛苦的活都让孩儿来做吧,娘亲只管歇着就好了!”   我甚是欣慰,墨青转头去把木头拖到一边,一根根立起来,小手去劈。   劈完了柴火,转眼就是做饭的时候了,这我总得亲自动手,不能假手于墨青,不过我已经几百年没做过饭了,甚是有些生疏,手忙脚乱的做好了几样可以称之为非常家常的饭菜。   墨青望着碗里的菜,又望了望我,再望了望碗里的菜,道,“娘亲,这菜好像和孩儿平时吃的不一样,闻起来也不太一样。”   当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蒙骗起来最容易。   我淡定道,“凡人吃的本就和我们不太一样,你如今到了凡间,就要入乡随俗,不然会被那些凡人发现的。”   墨青信了,点了点小脑袋,拿起筷子夹起一根菜叶,放进嘴中,极艰难地咽下去,感慨道,“娘亲,凡人生活真不容易。”   我趁机教导他道,“所以我们做神仙的要有责任感,时刻以为人民服务为宗旨,若是凡间出现什么天灾人祸的话,我们作为神仙是不可以置之不理的!”   墨青重重地点了点头,继续认真去吃饭。   孺子可教也,谁说孩子不能在家里教学的,我现在十分满意我的教育成果,墨青将来一定是个爱岗敬业的好神仙!   我带着墨青到街上去逛集市,墨青兴致很高,带着他的高帽子一路蹦蹦跳跳,我生怕他的帽子会被颠掉下来。墨青见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一掷千金,通通将它给买了下来,大多也都是些吃的,墨青随手就把它给吃掉了。   金乌鸟飞落在一个卖包子的店铺搭的遮雨的架子上,冲着我们鸣叫两声,墨青很开心地跑过去,伸出双手,金乌鸟便飞了下来到他的怀中。我环顾左右,果然看见华照从不远处穿过人群向我走过来。   华照携带着一路风尘仆仆,走到我面前,神色之中有些担忧被他很好地隐藏下去。   我心中有少许的欣喜,面上装作一派自然道,“你不是在北海吗?”   华照道,“我听金乌鸟说你与我母亲,姜文发生了争执,我很担心你,所以赶回来看看。”   我突然来了兴趣,道,“若你在场,你会帮着谁呢?”   华照笑了一声,抱住我道,“尧尧,我早已经说过,你若是受不了也不可以忍着,在我的心里,你的身子最重要,你若是入了魔,我便只能发疯了。”   我连忙推开他,幸好旁人只当我们两个是对小夫妻,只是乐呵呵地朝这边看过一眼。我尴尬道,“我逗你玩的。我一点也没生你母亲的气,我知道她只是被姜文给利用了。”想了想,又道,“姜文怂恿你母亲把她嫁给你当个妾室,我告诉你母亲只要有我在一日,你的妻子就只有我一个。”末了,我斜眼看他道,“你怎么想的?”   华照拉起我的手,发笑道,“我什么也没想,你也什么都别想,我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便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事。”   我挑起了眉,道,“你才多大的年纪,动不动就说一辈子的话,你怎么知道你余下的几十万年里不会有更幸福的事情在等着你?”   华照思考一番,道,“那么大概或许会有更幸福的事在等着我。”   我不满他的回答,他有我和墨青就够了,怒道,“哪里还有?”   华照笑道,“等我们一家三口变成一家四口,五口,六口的时候。”   我红了脸笑了笑,墨青抱着金乌鸟跑过来,抬头巴巴道,“爹爹,金乌鸟想要吃包子。”金乌鸟立刻高兴地叫了两声。   华照对金乌鸟笑道,“不可以,你最近被喂胖了,再喂就和鸡差不多了。墨青,你以后不可以什么东西都给金乌鸟喂的,知道吗?”   墨青摸了两下金乌鸟的羽毛,期望的眼神看向了我,请求道,“娘亲~”   我笑道,“算了,墨青既然想买,只买一个好了。不过,金乌鸟确实太胖了,你爹爹说它像鸡一点也没错。”   金乌鸟不服气地冲我叫两声,意思是它只是毛长的多,真正并不胖。   华照便掏出一个铜板,道,“只买一个,你一半,金乌鸟一半。”   金乌鸟立刻伸长了脖子将那枚铜板叼在嘴里,墨青开心道,“谢谢爹爹,还是娘亲说话有分量,娘亲一开口,爹爹就同意了。”   我心中得意,华照有些不好意思,略微红了脸。   华照一来,便不用墨青将就着吃我做的难以下咽的饭菜了,华照大显身手,做了好几样菜放在石桌上,我摆好了四副碗筷,金乌鸟欢喜地占了一处。墨青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直张大了嘴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华照和我。   我尴尬道,“你爹爹原来就是做饭的一把好手。”   墨青吃了一口饭,紧接着怀疑人生,对华照道,“爹爹,这是凡间的东西做出来的吗?”   华照住了筷,道,“怎么了?”   墨青看向我,道,“娘亲,怎么和你做的不一样?你不是说你做的是凡人的饭菜吗?那爹爹做的这是什么?”   我尴尬地挽回自己的颜面,道,“你爹爹做的这也是凡人的饭菜,不过你爹爹的这种只有皇亲国戚才能吃的起,像一般的普通人吃的都是娘亲给你做的那种。”我看了一眼华照,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笑道,“是不是啊?”   华照心知我做饭的手艺,没想到我还这么爱面子,笑道,“不错,你娘亲没有骗你。”   我接着道,“自古以来的传统美德就是艰苦奋斗,娘亲想让你多多体验一下普通劳苦大众的生活。”   墨青点了点头,感慨一声,“凡人生活真不容易!”   莫逢斜眼看了我一眼,心念这么些天,墨青怎么被我给教育成这个样子了。我有些心虚。   华照来了这边,我便再也不用担心上街买东西没人给提着了,墨青喜欢的通通都买下来,华照忙前忙后又要付钱,又要提东西,但见我和墨青开心的样子,便足够了。   我十分娴熟的领着墨青和华照进了酒楼,点上一大桌子好菜,坐在二楼,还能看到堂下的说书的先生有板有眼地讲些神仙鬼怪的故事,十分有趣。   那说书先生正讲道村子里洪水肆虐,野兽遍地,白骨森森,有一条癞皮蛇头顶生疮,脚下流脓,盘踞于海底,拿人供奉,吃人性命,此事惊动了九重天上的九天玄女和素有河神之称的玄武大帝,他们二人郎才女貌,齐心协力将癞皮蛇斩杀于黄河岸边。   我好笑的看了一眼华照,这说书人说的不就是我,还有玄武吗?独独没有提华照这个人物,似是他从未出现过一样。可这说书人将我与玄武凑成一对,我看华照的脸色似乎是不太好。   墨青好奇的瞪大眼睛看着台上说书人,问我,“娘亲,那个凡人说的可是真的?玄武叔叔不是一直都在扭阳山吗?”   我点了点头,很有些自豪道,“当然,不过确实有一些夸张的成分,那个说书人口中的九天玄女就是娘亲我呢!唉,当初娘亲也只不过是略尽微薄之力,没想到竟被他们记挂了这么久,实在是受之有愧。”   墨青很开心道,“原来娘亲这么厉害,孩儿以后要像娘亲一样为民除害!”   华照沉默了片刻,道,“墨青,你娘亲当时差点被那癞皮蛇给暗算,是爹爹我救了她。这都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方才这说书人所说也不过是片面,比如他就不知道爹爹也在那里。”   我斜眼瞅向华照,这莫不是吃醋了,接下来华照的一番动作验证了我的猜想。他手执酒杯往天上一掷,天空中顿时下起了蒙蒙的细雨,这酒楼是环绕着建造,中间是空的,说书人的那一方地界立刻被淋湿透,那说书人便连忙撤了桌子,赶巧他刚撤下台,雨就停了。   那说书人自嘲一声今日没看黄历,惹得酒楼食客嬉笑一番,便回家去换衣服。   华照对墨青严肃认真道,“史册是很重要的,若是别人偷改了史籍,便会让后人误会。老祖宗的言传身教是有一定道理的,你还小,不能听他们胡言乱语,我平日里给你挑的那几本史书要好好精读。”   我夹花生米的筷子抖啊抖,嘴角忍不住地抽搐,我现在明白我平日里一本正经哄骗墨青的时候,华照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墨青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爹娘最近说话都好高深。   华照扫我一眼,温和道,“尧尧,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我忍住笑,平日里是他帮衬着我的谎话,今日我自然要替他遮掩,我点了下头,道,“你爹爹说的有道理,你如今听不明白很正常,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墨青“噢”了一声,下定决心以后要多读书。      ☆、第 80 章   我将一粒花生米填到嘴里,咬的咯嘣响,道,“华照,你什么时候走啊?”   华照挑了一下眉,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赶我走了?”   我知道他这是在开玩笑,所以并不在意,哈哈一笑道,“你不用在北海守着吗?”   华照道,“北海没什么动静,乘月和青鸟都在那里,等我将你和墨青送回了家中,我再动身去北海。”   我止住了笑容,放下筷子,认真道,“我现在暂时不想回去,我准备带墨青回南荒。”   墨青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华照。   华照顿了顿,道,“那我送你们回南荒。”   我觉得送来送去的实在是太麻烦,我一向最讨厌迎来送往的客气,便道,“不用,我自己带墨青回去,你得在北海,我实在是不放心那边的境况。”   华照有些沉默,给墨青的碗里夹上两片鲜笋。我想了想,又道,“我带墨青回南荒,并不是与你置气,而是为了向母亲表明我的态度。若是我就这么直接跟着你回去了,她们定以为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日后指不定还会再来这么一出。所以我得呆在南荒,这样母亲才会觉得我对于此事是没有商量的。”   华照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要去我母亲那里一趟,我担心你走后姜文会趁机离间你们的感情。我实在没想到当年的一个心软造成了如今两难的局面。”顿了顿,他又道,“尧尧,我母亲对于姜文不是一般的宠信,我之所以能够一再的容忍姜文,是因为我的父母都驻守在混沌之虚,他们的生命早已被混沌之虚给耗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我母亲他们开开心心,姜文她很懂得讨我母亲的欢心,让她留在府中让你伤心了。”   我有些讶异原来牧姹上神她的身体不好,又有些后悔自己竟从未注意到这些,一时之间有些愧疚感,道,“你总是这样将所有的心事放在自己身上,为何不早告诉我呢?”   华照笑道,“我担心你会因为在意我母亲而委屈求全,药王说的话时时刻刻还在我脑中回响,就像一把利刃,时刻悬在我的头顶上,我生怕有一天我没有照顾好你,你会突然发疯入魔,到时候无论如何我也挽回不了了。”   说得这般云淡风轻,却遮掩不住眼中的担忧,我叹了口气,道,“你看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连姜文要嫁你我都没生气,这以后还有什么能让我生气了呢?你总是这样记挂我,我倒觉得我不发生些什么,才是愧对你这份担忧呢!”   华照笑道,“千万别,我可受不得你这种惊吓。”   华照将我与墨青送回狐狸洞,又独自去往天宫见牧姹上神,临别之际,我拉着华照的手道,“不论如何,别让你母亲难过,我心大,虽然没能帮你纳上几个如花美眷,但是有人想从我身边抢人也是没可能的。”   华照点了点头,道,“放心,我有分寸。”   墨青献宝似的将从北海,凡间带回来的宝贝一一展示给二哥看,还十分乖巧懂事的让二哥从中挑选几件自己喜欢的东西。   二哥这回十分受宠若惊,虽说平日里墨青对他也十分喜欢,可也不是今天这般喜欢的模样,简直是把他当做宝贝一般供着哄着,他闹不明白如今这谁才是小孩子。   待墨青施展了自己浑身的解数,各种调皮可爱,乖巧无辜,将二哥哄得团团转的时候。二哥难得又从蜜油罐子里面抽出一丝神智,将墨青用手指戳开,警惕道,“老实说吧,你到底犯了什么错,你是不是把二舅舅的酒给毁了?你是在里面扔了老鼠屎还是撒了尿?”   墨青连连摆手焦急道,“没有没有,二舅舅,我没有。”   二哥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那你这么献殷勤是想要做什么?”   墨青红着脸,小声道,“二舅舅,你可不可以做墨青的师傅啊?”   原来墨青是生了这份心思,当初在北海,我与华照随口这么一提,墨青担心自己会被送到远处,便要拜我的二哥为师傅,大家住的都很近,便不用担心和我与华照分开了。   二哥一脸为难地看着我道,“尧尧,你该不会同意让你儿子拜我为师吧?我可连上仙都不是呢?”   我笑道,“有何不可?我于北海问过紫薇真人了,他说像你这样的情况以后一定大有出息,我这不赶紧让墨青来抱二哥您的大腿。”   墨青急忙上前抱住二哥的大腿,不住的请求道,“二舅舅,您就收下墨青当您的徒弟吧,墨青很乖的!”   二哥拍拍胸脯,道,“行,既然你都同意,那我也不推辞了。小墨青,以后你就不能叫我二舅舅了,要改口叫我师傅了。”   墨青便朝着二哥跪下一拜,俯身低头到地上,道,“师傅!”   不过半日,华照就从天宫中回来,看样子并不是很轻松,我招呼他坐到树下,给他斟上满满一杯酒,道,“尝尝,二哥今年的新酒。”   华照将长袍一掀,跪坐在蒲团上,仰头将酒喝下,笑了道,“二哥的酒总是别出新意。”待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又道,“尧尧,我已向母亲表明心意,我此生只会有你一个妻子。”   我打断他,笑道,“不说这个,我心中明白。只要你人是我的,我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我拿了枝梅花在他面前一晃,道,“我要同你说个事情。”   华照道,“何事?”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道,“墨青他给我二哥做徒弟了。”   华照“嗯?!”了一声。   我急急解释道,“唉,墨青他喜欢我二哥,再说了,墨青认给自家人做徒弟多方便啊,我们就不用担心墨青了,而且你舍得墨青走吗?”   华照抬眼看我道,“最后一句才是你的真心话吧?”我哑然,华照笑道,“我没什么主意,就听你的。”   我点了点头,这便是我心中所想,我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当年我就没有照顾好小天,墨青就更舍不得他离开了,欢喜之际马屁地给华照也添上了酒。   华照抬起酒杯放到唇边,淡淡说了句,“我以后要住到你的狐狸洞。”   我估摸着便是华照与他母亲沟通不顺畅,被赶出家门,哎,说到底也是为了我们娘俩,连累华照也做个不孝子,我必得好好安慰他一番。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个男人,虽然我们已经做了几百年的夫妻,只好讷讷道,“哎,没什么的,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咱们夫妻本就是一体的,你小时候在这里不是还住了几百年吗,熟门熟路!等过一阵子,母亲就不生你的气了!”   华照看了看我,道,“母亲只是一时想不开,终有一天她会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坚不可摧的。尧尧,你和墨青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   没有青鸟在,我只能事事亲力亲为,待我费尽力气往被罩中装好了被褥,站直身子,华照已经从外面端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二哥一把抢先地占了凳子,满面难以抑制的喜悦,看着满桌的食物赞叹道,“哎呀,还是妹夫你在这里好,不然我天天只能喝酒解饿,妹夫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我看你就呆在南荒住下也挺好的。”   华照看了我,微微笑道,“我正是要与尧尧一同住进南荒的。”   二哥“咦”了一声,问,“那你们不回天上了?”   我在桌下踢了二哥一脚,就是下脚有些重,二哥面上露出一丝疼痛的表情,我笑道,“二哥,你吃着可还觉得合心吗?”   二哥领会我的意思,连忙道,“可以可以。”又岔开话题道,“怎么没见乘月青鸟他们?”   我自然是不能说真话的,便道,“他们在北海同紫薇真人一处,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二哥“噢”了一声,并没有怀疑,毕竟紫薇真人与我们关系亲密,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华照抿唇道,“二哥,听说你收下了墨青当徒弟,以后墨青就拜托你照顾了。”   墨青一旁高声道,“爹爹放心,墨青会照顾好自己的。”   二哥点了点头,摸了摸墨青的脑袋,笑道,“乖徒弟真不错,以后你就跟着师傅混!”   饭毕,熄灯睡觉的时候到了。华照看着那床上扭成麻花的被子,有些无奈地回头看我,道,“离了我,你可怎么办?”   我不服气,又有些尴尬辩解道,“唉,我都套好的了,只是没有叠而已,反正一睡觉就会弄乱,叠来叠去的多麻烦。”   华照含义不明地看着我,笑道,“也是。”   我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去镜子前取下头上的珠钗,眼见镜子里的华照从一旁取出两个方形的盒子来,我好奇扭头去看,华照对我笑了,招手让我过去。   凤冠霞帔!是河神村的那两件,我惊喜地看向华照,道,“你什么时候把它给带来了?”   华照取出凤冠给我带上,道,“我今日去九重天的时候把它给带下来了,就是放的有些久了,上面沾满了灰尘的味道。”将那凤冠扶正又道,“尧尧,你穿这身衣服的时候最美。可惜当时你新婚之夜落跑,我都没来得及为你掀盖头。”   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你还记我的仇呢?”   华照笑道,“当然,要记一辈子。今天是我们成亲四百周年的纪念日,在我们看来,四是个吉祥的数字,我们的族群人丁稀少,凡事讲究成双成对最好,所以这四百年的纪念日必不可少。”   獬豸繁衍困难,一直以来便要求獬豸与獬豸之间的姻亲,若不是这世间没有个女獬豸,我与华照便不可能了。我曾听桑普与我讲过上古的獬豸真神因为要保护族群的血统纯正,所以放弃了自己的心爱之人,被我与桑普好好地感慨了一番。   我点了点头,华照道,“你可将这喜服换上吗?”   我抱起了装着自己的那件盒子,道,“好。”转身进去了屏风后面。   再次穿上这喜服,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河神村热闹的喜乐声中,我低头整理好自己的衣襟,将衣服舒展平整,走了出去。   房间内,铺陈着许多的蜡烛在地上,桌子上,火苗攒动跳跃,华照一身大红色的喜服站在我的面前,对我微微一笑,我走了过去,有些激动兴奋道,“这都是你做的?这么短的时间内你摆了这么多的蜡烛,很辛苦吧?”   华照笑容有些尴尬,默默道,“都是幻像,是我用法术变的。”   空气中有些尴尬,看来我不适合在浪漫的环境里呆着,会让智商降低,我舔了舔唇,尴尬笑道,“你的法术精进了很多,我竟没有看出来,哈哈!”   华照又从身后掏出一个布袋来,道,“打开来看看。”   我接过来,慢慢地打开,从出口处迫不及待地飞出来很多的萤火虫,飞到了房间里的各个角落里,屋里蜡烛的光亮暗了暗,萤火虫便看的更加清晰了。   华照看我道,“这次是真的,一百只。”   我被他这么正经的模样给逗笑了,手中的袋子似乎还有重量,还有惊喜等着我,我笑意盈盈地看着华照。华照忍不住嘴角扬起笑容,微微点头。我将袋子放在手上,另一只手去拿,一只和田玉手镯。我不解地看向华照。   华照将手镯套在我的手上,道,“这是祖辈流传下来的,留给嫁进来的女人,我母亲叫我拿来送你。”   那么这个手镯便是代表牧姹上神向我示好了?我对着烛光看那镯子,晶莹通透,不带一丝杂质。我有些惊喜,带着意外道,“这么说母亲同意我们了?”   华照微微点头,道,“是的,不过我希望你和墨青留下来,我不想你再次陷入困境。”   我知道华照是在担心我,无论我怎样解释自己并未受到伤害,可华照决意为我挡去一切风险,我也理解他。正如他时刻担心着我,我也不能没有他。   我点点头,轻声道,“我听你的。母亲那里我会带上墨青,每十天去看一次。”   华照从袖子中取出一方红盖头,看我道,“尧尧,上次的盖头还没揭呢?”   我笑着从他的手中取过来,一抖展开来,转身坐到床边,将红盖头盖上,道,“夫君,可以替为妻把盖头掀开吗?”      ☆、第 81 章   华照在狐狸洞呆了几日,便又奔向北海。   过了几日,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带上墨青去九重天上拜见牧姹上神。   一叩门,姜文来应的门,见是我和墨青,有些意外,皮笑肉不笑地将我们迎进了府中,待我跨过了门槛,她在后面不阴不阳地冷笑道,“还以为上神多少是有血性的人,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上神如此大度,倒是姜文把上神想的小肚鸡肠了。”   我停住脚,蹲下来对墨青道,“娘亲要替你抢爹爹了,你先去找你奶奶。”   墨青点了头,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娘亲,你一定要把爹爹抢回来。”又对姜文努嘴道,“我爹爹只能是我娘亲和我的。”便小碎步地跑开,金乌鸟跟在后面呼扇着翅膀,减了它几日的肥,飞的快了不少。   我站起身来,扫了姜文的浑身上下一眼,道,“几日不见,你又没有规矩了,怎么,宫娥的衣服穿不习惯吗?”   姜文好像很在意这个,一听到脸色便不好看了,她挑起垂下的一缕头发,手指顺着发丝轻轻地滑了下来,脸上闪出明媚的笑容,道,“在这宫中,除了你,谁还会计较这些,可惜你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点了点头,很是赞赏她的话,道,“可惜华照也不在这里,不过即便是华照来这里的话,他一眼也不想看到你。像你这样的也就只可以对着镜子自怨自艾,可惜你虽是换了一身衣服,却也并不能改变什么。”我瞅着她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很是解气,道,“本上神还要去母亲那里请安,你,记得奉茶。”   姜文气到吐血,也只能隐忍不发,谁叫她本就是来做婢女的,我指使她也是应该的。   不一会儿,姜文送茶过来,见只是我一人坐在屋内,将茶水奉上,就欲转身离开。   我叫住她,和颜悦色地将广袖翻开,露出手腕上的和田玉镯子,笑道,“你瞧这镯子好看吗?”   姜文并不知道我在盘算什么,抬眼扫了一眼,道,“上神的东西当然是极好的了。”   我点点头,十分满意她的回答,道,“是母亲送来的,没想到上次我与母亲闹的那么僵,母亲还送来这个镯子,华照说这是他们家祖传的东西,这一辈便轮到了我的手里。”   姜文默默地扫过一眼镯子,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神情,然后垂下头,静静地听着,不置一词。   刚刚才与我翻脸,难得现在面上还带着微笑。   我继续道,“母亲这般宽容大度,我作为晚辈总不能太任性了。先前我确实与你过多计较了,其实我不应该在意你的,毕竟华照只中意我一人,母亲也默许了。我准备带着墨青再搬回来,你将别院打扫一番。以后,我还是我,你还是你,一切照旧如何?”   姜文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嫉色,盈盈笑道,“上神搬回来的好消息可有告诉牧姹上神吗?她可一直记挂着墨青小少爷呢!”   我摇了摇头,颇为诚恳道,“还未来得及,母亲带着墨青一起去天宫拜访天帝的大殿下一家,还未归来。等她回来了,我再告诉她。”   姜文福身道,“姜文一定将姐姐的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牧姹上神一直希望我们两个能够和平相处,姐姐能够摒弃前嫌,接纳姜文,姜文谢过姐姐。”   我吃了惊,张大了嘴巴,道,“姜文,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们两个做不成姐妹的,我没有同意让华照娶你,你瞧,这镯子代表了母亲的决定,她放弃你了。你以后安心在府中当差,母亲与我都会为你留意外面有没有适婚的男子。”   姜文比起我来,看起来更吃惊,她摇了摇头,眼中蓄起一滴泪水,道,“姐姐一定是记错了,牧姹上神不久前还答应过姜文要促成此事,牧姹上神的镯子可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姐姐是否领会错了,这镯子是牧姹上神随手带着的,”姜文揽起了袖子,手腕上明晃晃地带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镯子,她道,“姜文也收到了牧姹上神的镯子,是否说明在牧姹上神的心中,早已将姜文和姐姐你看作是一样的?”   我道,“不可能!”   姜文想了想,又笑道,“那一定是华照上神拿来哄姐姐您呢!华照上神与姐姐这般恩爱姜文真是羡慕,日后若是华照上神能有一半来对待姜文的话,姜文粉身碎骨也甘愿。”   我仔细看了一眼姜文的镯子,确与我所带的一模一样,姜文更是得意洋洋,我身子发抖,一怒之下将手腕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玉镯子碎了一地。   姜文“呀”了一声,捂嘴做惊讶状,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牧姹上神给姜文的镯子,姜文可是宝贝的很呢!”   我冷笑道,“这么不起眼的东西,本上神家中多的是!本上神最讨厌与她人一样,既然东西有一对,砸了一个,你手上的那个就值钱了很多!”   姜文假惺惺担忧道,“姐姐干嘛要动怒呢,姜文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日后姜文还需要姐姐多多照拂。”   我胸脯起起伏伏不平,道,“你没资格叫我姐姐!”   姜文纠结道,“可是牧姹上神金口玉言,华照上神又是个孝子,姜文迟早是要叫上神姐姐的。”   我深吸一口气,道,“那你留下,我走!”   姜文娇笑道,“上神这一次走可就不要再回来了,不然上神可就成了四海八荒的一个笑柄,连带着姜文也会瞧不起上神的!”   我望着她这么志在必得的嚣张模样,忍不住想笑,轻轻弯了嘴角,姜文莫名其妙地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嘎吱”一声响,靠内间的大衣柜开了门,墨青嘟囔着小嘴,不乐意道,“娘亲,你怎么还不来找我们?”   我看着姜文,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好看极了,我乐开了花,可若我大笑的话,此情此景有些尴尬,毕竟曾经把姜文当做贴心善良小棉袄的牧姹上神和墨青一同在衣柜中躲着,对着姜文满满都是失望。   我便强忍住笑容,不错,我就是故意引诱她说出心里话的。牧姹上神和墨青没有去大殿下那里,而是玩起了捉迷藏,我算计好时间,让姜文出丑,牧姹上神躲进衣柜自然不想让旁人见到她这个上神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所以,我与姜文说什么她都不会打断,除非,牧姹上神知道姜文暗中挑拨离间,再也忍不了的时候,就会亲自跳出来。   既然牧姹上神对姜文柔弱无害的样子毫无抵抗力,便由我来助她一把。我好笑地看着姜文,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此刻她表情精彩,我自然不放过难得的观赏机会。   牧姹上神牵着墨青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每步都带着失望的沉重感,我叫了一声“母亲”,她望着我点了点头,道,“你莫要气坏了身子,母亲从未说过那样的话,在母亲心中,你才是照儿的妻子。”   姜文急急地跪倒在地,匍匐着爬向牧姹上神,抓住她的裙摆道,“上神,不是您听到这样子,不是您听到的这样子,姜文一时糊涂。”   牧姹上神是决不会想要看到华照与我分开,这点我可以确信,其实不管牧姹上神有没有说出这样的话,即便她曾经许诺过姜文什么,我也不在乎。   我笑道,“母亲,我没有生气。”又伸出另一只手腕,上面带着只玉镯子,我道,“您看,我怎么舍得将您送给我的传家宝给碎了呢!”   牧姹上神握住我的手腕仔细看了看,眼中竟露出泪光来,连道三声“好,好,好。”一半是因为这玉镯子是传家之物,失而复得,另一半是因为被姜文伤心了。   姜文抬起头,愣住看我,从牙齿中咬出几个字来,“你诳我!”   我轻轻地笑了,道,“不过是一点小小的伎俩罢了,话毕竟是你自己说出口,可不能赖别人。”我转头去看牧姹上神,她几乎都不愿意用眼去看姜文,道,“母亲,如今您打算怎么处置姜文?”   姜文急忙使劲的拉了拉她的裙摆,声泪俱下道,“上神,刚刚那些话都不是姜文真心的,姜文只是一时糊涂,姜文担心落尧上神回来就没有姜文的容身之地了,所以姜文才这般胡说八道,求上神原谅姜文吧,姜文真的不是有意的!”   牧姹上神微微颤抖的身体,可见她着实气的不轻,斥道,“松开!”   姜文柔柔弱弱的开口道,“上神?”   牧姹上神微闭了眼睛,姜文便谄谄地松开手,牧姹上神复又睁开眼,却并不看着姜文,只是看向面前的一片虚空,道,“老身自认为待你不薄,念你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老身便把你带在身边。老身知道你痴心于照儿,他在凡间落难,是你来混沌之虚找我搭救,他命悬一线之时,是你日夜不离的守在他身旁照顾,我很感恩你,所以,即便是照儿他不愿意,我也想替你一试。可老身没想到你居然狼子野心,暗地里做了这样的盘算!老身一直以为你是个温婉娴静的女子,如今想来你之前的所作所为皆是将老身当作你的垫脚石踩踏!”   姜文连连摇头,又连叩了几个头,急切地哭道,“上神,姜文不是故意的,您就看在姜文这么多年服侍您的份上,饶过姜文吧!姜文什么也不敢再求了,姜文就求能在上神身边侍奉!”   我敛声屏气站在一旁,觉得我该做出一副孝顺媳妇的模样,既然如今姜文已经不成什么气候,我便也不再追究她,而且华照说牧姹上神宠爱姜文,还可以顺水推舟送华照个人情,我道,“母亲,您已经习惯了姜文的侍奉,既然如今她知错了,您就看在儿媳的份上,饶了她吧!”   姜文有些惊讶,我会替她说话,但不管怎样她还是充满希望的去看牧姹上神,毕竟留在天上和下凡间重新做个不知名的小妖怪,差别还是很大的。   牧姹上神将脸偏向一边,道,“老身那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你今日就离开府中,以后不许在外人面前提及我们与你的关系。”   没想到牧姹上神快刀斩乱麻,我如今倒是有点佩服她了,做事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也是个性情中人。   姜文哀哀切切的,还想再说点儿什么,牧姹上神牵着墨青的手就走了出去。我心中高兴,也跟了出去,临走的时候,我趴在姜文的耳边道,“结局是不是有点意想不到,你也没将我逼走气疯,哈哈!”   姜文想要再向牧姹上神求求情,一直赖着不肯走,牧姹上神已经伤透了心,带墨青去天宫走访来躲着姜文。我特意让罄于早早地从天宫中挑了几个宫娥来这里,姜文的住处就没有了,只能收拾包袱走人。   我回到花厅,华照已经在里面等我了,我瞧了一眼金乌鸟就在他旁边吃着桂花糕,他见我这般得意洋洋,嘴角含笑道,“听说你做了场好戏。”   我坐在他身侧抱着他的胳膊,道,“可也没有你的消息灵通,金乌鸟就像一个探子一样,时时刻刻的把我们的动态说给你听。我本来还准备你回来的时候,我亲自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的。”   华照“噢”了一声,目光之中带着一些促狭,道,“我让你扫兴了。”   我干咳两声,刚刚表现的有些太激动了,对付一个区区的姜文,我这般形容失了我的身份,便道,“也算不得上什么好消息,我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你瞧瞧,我是三言两语便就将她给制服了。”   华照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我有些替他懊悔,连连摇头道,“可惜你当时不在场,姜文在地上苦苦哀求,母亲都没有动容,义正言辞的把她给拒绝了,太解气了!你说她之前在母亲面前不知道讲了我多少坏话呢,如今也轮到她现出个原形,母亲已将她赶出府了。哎,这样的小事,你用不着回来的,来来回回多麻烦啊!”   华照道,“我料想你一回来必定迫不及待地想要讲给别人听了,见你又不麻烦,我来做你的第一个听众。”   我心中十分得意,笑了道,“我已让罄于从天宫中挑选出几个婢女来府中照顾,母亲说一家人总是要在一起的,让我们搬回来。”   华照轻声道,“你怎么想?”   我撇了撇嘴,道,“说实在的,我有些舍不得我的狐狸洞,不过既然母亲都开口了,我总不能回绝她,过几天回南荒,我收拾下东西就搬回来。”   华照开口似是询问道,“你喜欢住在南荒?”   我点了点头,道,“谁不喜欢自己的窝?”看华照若有所思的模样,我又道,“你这次回来能呆上几天?”   华照道,“白泽上神已经离开北海,师傅他也回合虚山了。我已让乘月青鸟回了南荒,他们留在那里没什么用处。”见我眉目之间露出忧郁之色,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道,“我已有对策,只要白泽上神一露面,我就会知晓,这一次她不会再逃掉。”   我虽然相信他,可还是好奇道,“什么对策,将与我听听。”   华照笑道,“食金蛊,你还记得吧,我召唤了它出来,将它放在北海,白泽上神的府中不是有很多的稀世珍宝,她的身上一定比其他人沾染上更多的这些东西的气息,食金蛊对这种气味最喜欢了,只要是食金蛊找到的人,很大的可能性就是白泽上神。”   墨青夜晚留在母亲那处休息,以前母亲从不会留墨青过夜,我们也担心墨青会吵了母亲的休息,如今母亲觉得墨青从南荒回来很是不易,看到他也更疼爱了。   华照去了天宫,大概是去找帝皇了。我独自一人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阳光刚刚好,让人昏昏欲睡,我打了几个哈欠,伸手去够旁边藤蔓编的桌子上的茶水。   金乌鸟跌跌撞撞地飞进来,正落在我的胸口,冲着我的脸大叫道,“上神!”   我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这还是我头一次听到只鸟说人话,我一直以为它只会发出些鸟叫声,原来它会说人话,只是从来不会对我说。我有些头疼的想到,金乌鸟早已跟墨青华照交流,却唯独不对我讲话,害我之前被他们嘲笑,这鸟也忒小气了些!      ☆、第 82 章   这声音软软糯糯,和我的小墨青有点像,我记着它从来不与我搭话,有些埋怨,又惊讶的厉害道,“你会说话的?”   金乌鸟张大嘴巴道,“我从蛋中孵出来就会了!上神,金乌把小墨青给弄丢了!”   我“噢”了一声,并不在意,摸了摸它的鸟头,听它的声音还是个小孩子,安慰道,“许是墨青溜出去玩了,过会儿就自己回来了。”   金乌鸟啄了我的下巴,我连忙坐起身,防止它再啄我,虽然它并未用力,可被只鸟欺负还是有损我上神的面子。金乌鸟便飞到了桌子上,摇摇头,道,“才不会呢!小墨青去哪里都会带上我的,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墨青确实喜欢金乌鸟,两个小家伙平日里形影不离的,睡觉都在一个房间里。我扶了额,太阳晒的有些眼花,道,“你们不是在母亲那里吗?母亲那里没有吗?”   金乌鸟道,“没有,牧姹上神在屋子里抄写佛经,我本来与小墨青在一处的,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就不见了。我遍寻不着,便来找上神您了。”   我道,“那母亲知道了吗?”   金乌鸟摇了摇头,我又道,“先不要告诉母亲,你和罄于说一声,让他带几个宫娥在若虚山上四处找找。”   金乌鸟点了头,震着翅膀又飞了出去。   我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摇了摇头,在自己家中还能出什么事呢?随手又翻出一本书来看。   过了两个时辰,金乌鸟回来报信,“若虚山上哪里都找遍了,没见到小墨青。”   墨青不会腾云,不会自己一个人跑到天宫去,他只会在合虚山,那么便还剩下一处没有寻找,就是合虚山的背面。   我怀有墨青时在合虚山上无事转悠的时候,见到山背面的情形很不一样,似有黑气弥漫在里面,华照说那里有些未开灵智的豺狼虎豹,和凡间的没什么两样,不过有些凶恶,困在混沌之虚中积攒了许多怨气,所以可见黑气弥漫,不过它们却很守规矩,绝不会出来伤人。当初华照任执法神的时候,帝皇送了一个玉净瓶给他,他便将那玉净瓶放在后山,时时净化怨气。如今它们应该和凡间的豺狼虎豹没什么两样。   合虚山背面,原本的黑气弥漫已经不见,化作了清晰可见的一片绿色。我疾步在山上奔走,金乌鸟就在空中飞行,用它的眼睛扫视这片林子。   一个圆滚滚的石头在平地上滚啊滚,看起来十分奇怪,当它从远处一直滚到我这边的时候,我一脚将它踩在脚下,金乌鸟也落在地上的落叶中,用嘴啄了啄那个石头,我挪了开脚,那石头变了个模样,是墨青!   墨青揉了揉胳膊,道,“金乌,你干嘛啄我?”   我当即有些生气,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这熊孩子,好好的一个人跑到后山来做什么?我将他上下看了个遍,并未受到什么伤害,便皱着眉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府的人都在找你,你怎么任性一个人出走?”   墨青捂着胸口,似是很害怕的模样,我气愤地拍掉了他的手。他又捂上来,鼓起嘴巴道,“娘亲,不是孩儿自己出来的,孩儿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来。”又抱住我的腿道,“姜文姐姐也在里面呢,娘亲您快去救救她,有好多的豺狼在咬她呢!”便拉着我的手往他过来的方向去。   一个将将能容进半人高的洞前面,一群豺狼围着姜文正啃的开心,姜文手中抓着把弯刀乱刺,可一点也没吓退它们。   我老远便化出一阵刀刃将那些豺狼给打回了洞里面,姜文在地上躺着,是死是活也不清楚。我拉着墨青走过去,忙用手捂住墨青的眼睛。姜文此刻也太惨了着,不仅身上的衣服都被撕扯烂,两条腿更被啃食的血肉模糊,白骨立现。   姜文见我,目光中露出渴求,气息奄奄地道,“上神,救我。”   我变出一个毯子来将她包裹住,又随手喂给她一颗丹药,对金乌鸟看了一眼,它立刻意会飞回去搬救兵。在等人来收拾残局的时间里,我顺便渡了一点真气给她,她身上已经好转,没有性命之忧,我止住了她的血还有疼痛感。我收回了手,她只差双腿并未复原。我没必要为她浪费自己的修为,她先前几番害我,保全她的性命是我尚且有颗怜悯之心。   几个宫娥手忙脚乱地把姜文抬在担架上,一路飞回了府中,先前的动静已经惊动了牧姹上神。   姜文此刻虽然是狼狈不堪,但已恢复了神智,躺在担架上闭着眼睛装死,我有些不屑,这女人又要装可怜了,我隐隐觉得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墨青莫名其妙的失踪,又在后山见到了本该离去的姜文,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牧姹上神老远看她这副落魄模样,虽然之前已经看清楚了她的为人,但还是忍不住心疼,只是止步不前,和姜文隔了几步站住。我将墨青抱坐在腿上,看姜文想要干什么。   姜文果然适时地悠然醒来,眨巴着眼睛便流下泪来,牧姹上神立刻流露出悲悯之色,姜文道,“上神,上神救命呀,姜文的腿全都被狼咬掉了。”姜文掀了毯子,露出森森白骨来。   牧姹上神立刻忍不下心,疾步走过去,面有伤心道,“好好的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我平淡地道,“母亲,不必担心,我已渡了真气给她,还喂了她一颗仙丹,她没事的。”   牧姹上神转头道,“什么仙丹?”   我随意道,“九顺丹。”   九顺丹是老君亲自练造,效果自不必说,还是当年药王送我的,我让青鸟吃了丹药化形,她把丹药当做饭一样吃,让我心疼了好几十年,幸好在犄角旮旯里还留下了几颗被我随时带着。牧姹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姜文哭声道,“姜文是不舍得离开这里,所以才一直守在门外,希望着有朝一日能够求的上神原谅。姜文见到墨青少爷一个人在后山,心里担忧,便跟了上去,不知为何一群豺狼追着墨青少爷跑出来,姜文为了保护墨青少爷,便冲上去与豺狼搏斗,可惜姜文没有法力,被豺狼啃掉了双腿。幸好,幸好墨青少爷没事,要不然姜文就没有面目来见上神了!”   我自己不会相信她这般巧言令色,但是牧姹上神却信以为真很是感动,忙叹息道,“老身将你赶出去,没想到你居然以德报怨,不顾自己的性命救我的孙儿,老身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你放心,老身会将你的腿治好的。唉,那几个畜生怎么能伤的了你,你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法力,怎么也不告诉老身一声?”   姜文默默的用眼光看了看我,意思很明显,此事与我有关。牧姹上神顺着她的目光,也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心中冷笑,姜文才不会费心来救我的儿子,这一切是她做的戏。我柔声在墨青的旁边道,“墨青,告诉娘亲,你为什么在后山,姜文说的是不是真的?”   墨青想了想,皱着眉头,内心纠结道,“孩儿也不知怎么地就到了后山,孩儿本来在院中玩耍,见到有一个发光的东西好奇去看,没想到莫名就到了后山的一个洞里面。可是那洞里全都是眼冒着绿光的狼,恶狠狠地盯着孩儿,孩儿听娘亲的教诲,遇事要处变不惊,所以孩儿当即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大石头。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也在那里,那些狼冲了出来围住姐姐,孩儿就连忙滚着滚着就滚回来给娘亲报信了。”   我总结道,“墨青莫名其妙地到了后山,莫名其妙的掉进了一个全是豺狼的洞中,墨青自己变成了石头逃了出来,你身上的伤并不是为了救墨青留下的,而是豺狼跑出误伤了你。我现在只想知道墨青到后山是否与你有关。”   姜文恨恨地看了我一眼,道,“姜文此刻连腿都丢去了,难道上神还不相信姜文?若不是姜文没有法力在身,怎么会被那些豺狼给伤到。姜文的法力怎么会被禁锢,上神难道不清楚吗?”   我冷笑一声,姜文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充满了怨恨,我道,“母亲,姜文的法力是被我禁锢的,但事出有因,您可以去问华照。我更感兴趣的是你怎么这么巧碰见了墨青。”   牧姹上神皱着眉头,显然看到姜文的断腿那一刻就已经偏向了她,道,“如今便不再争讨谁是谁非了,姜文暂且留在府中养伤吧。”   我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让她住进来,我更加确定的是墨青在后山一定与她有关,联想她此刻的情形便有些了然,她想弄个舍己救人的计策让牧姹上神重新收留她,说不定她还想要趁机伤害墨青,并借此指责我禁锢了她的法力,好个一箭三雕。   可惜她没有如愿,墨青变成了石头逃了出来,随后的豺狼围困住了她,我想到之前虽然看到她气息奄奄的模样,她的神色虽是苍白,却只是腿部受到重伤,重要的脏器一个也没受损,她根本就算计好了自己不会死,而且骨肉重生对于神仙来说很简单。我竟还傻呼呼地给她喂了九顺丹,浪费了一颗灵丹妙药。   我出言阻止道,“母亲,既已将她赶出府中,她是生是死便与我们无关了。”牧姹上神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如此绝情,我走到姜文的身边,蹲下,捏了她的脸蛋,笑道,“戏演的不错,可惜你这么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肯为了别人豁出性命!”   牧姹上神叹了口气,道,“落尧,你怎么这么狠心?她如今这副模样,若是到了下界岂不是要受人欺辱,她救墨青有功,就让她留在这里养伤好了。”   我冷笑道,“母亲,您就这么相信姜文?”   牧姹上神犹犹豫豫地想要松口,看着姜文又开不了口。   姜文突然愤怒道,“姜文其实本不想说的,是落尧上神您逼我的。”   我“噢”了一声,似笑非笑道,“你且说来听听。”   姜文拿手指着墨青颤抖着道,“是墨青少爷,是他把狼引过来的。姜文刚才为了保全墨青少爷的名声,所以没有说出事实。姜文本来是担忧墨青少爷,所以跟上去看看,没想到墨青少爷引来了一群豺狼。姜文法力被禁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姜文一心一意的照顾府中,没想到落尧上神竟然纵容自己的儿子放狼来咬我。姜文的腿,腿没有了,求上神给姜文重新塑造骨肉之躯,还姜文的腿!”   墨青一听,当时就红了脸,急道,“你胡说!姐姐你为什么要骗人?你为什么要冤枉墨青?”   华照从屋外走进来,身后进来的是罄于,想必是罄于听到消息,便去天宫找到了他。华照在姜文的身边停下,姜文怯怯地也不敢抬头,冷眼扫了她的腿一眼,走到我的身边,有意无意地摸了一把我的脉,我朝他一笑,反手握住他的手,顺道摸了摸墨青的脑袋,将他固定到身侧。   墨青气的胸脯起起伏伏,两只小手扒着我放在他肩膀的手委屈道,“娘亲,爹爹,孩儿没有。”   华照大手覆上他的脑袋,我冲他笑了笑道,“娘亲相信你,你爹爹也相信你。”   华照冷冷道“姜文,你一个人口说无凭,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即便你如今断了腿这副惨模样,我也不相信。”   姜文抽泣地去拉牧姹的衣角,哀怨地叫了一声,“上神,姜文除了上次一时莽撞,说了不该说的话,姜文平素是怎么对待上神的,您还记得吧。姜文并不想追究什么,姜文只想求得一方天地安身立命。”   牧姹上神有些犹豫,姜文的断腿就在她的面前,可她当然是绝不会相信自己的孙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更想的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不要惹是生非,便朝向华照与我道,“罢了罢了,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就当给母亲一个面子,不要与她计较了。”   我一时有些愤怒,虽然牧姹上神并没有什么恶意,可她这番和稀泥,便是间接的承认了墨青害的姜文失去了双腿。我的儿子不能遭受这种不白之冤,我冷哼一声,越过了牧姹上神,直直看向姜文,嘴角噙着一抹笑,固执道,“我偏要与她计较。”   姜文辩道,“姜文根本就没有法力,怎么可能把墨青少爷从院子中变到后山去?”   华照道,“你虽然法力被禁锢,可我记得你有一面可以摄魂的镜子。”   姜文眼神闪躲,吞吞吐吐道,“那摄魂镜上神不是说是邪祟之物吗,我早已经丢了。”   我想起来华照曾经告诉我,姜文就是用这面摄魂镜看出他的元神,若是姜文用这面摄魂镜来擒住墨青的话,那墨青的元神一定会有所破损!我立刻用手搭上了墨青的脉,微闭上眼睛,指尖流出一小股真气进入他体内探查。   墨青没有察觉出我在做什么,华照却看得清楚,墨青小手一拍脑门道,“当时孩儿见到一片白光很是晃眼,就闭上眼睛,睁开眼便是在那洞中,孩儿记得那洞里面有一块亮晶晶的东西,就是那东西把孩儿抓过去的。”   华夏道,“罄于,你去那洞里面看看,有没有墨青说的东西。”   罄于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我抽回了手,脸色很是不好,墨青的元神确实有所破损。所幸墨青人小,平时也主要是读书写字,修为并未有小成,元神不强大,所以损害的并未过多。   罄于很快取得那面镜子过来,姜文的脸色便很不好看了,可我此刻已经没心情欣赏她的脸上的颜色变换,心中只是团团的怒火在燃烧。   华照一手拿起摄魂镜,一手化出他的青铜剑,指着姜文,冷冷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姜文立刻用手撑着身子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摇头,口中喃喃道,“没有,没有!”她又突然大叫一声,扑倒在牧姹上神脚下,紧紧抓住牧姹的腿,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她哭喊着,“上神救我,上神救我!姜文不是故意的,姜文没有伤害别人,墨青少爷不是没事吗?是姜文,姜文才是受害者,姜文丢了双腿,上神您替我求求情,姜文不想死,姜文是想用苦肉计留在这里啊!”   华照又将剑往前一送,放在姜文的眼前,姜文身子抖得如同一个筛子,紧扒着牧姹上神不松手。华照恨恨道,“前言不搭后语,你方才还陷害墨青,现在又来求怜悯,早在我当初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应该杀了你!”   姜文的身子抖了抖,抱着牧姹上神更紧了。牧姹上神虽也是愤恨姜文这么做,可她还是道,“照儿,听母亲一句劝,姜文虽然做了错事,可墨青不是没事吗?她已经失去了双腿作为惩罚,便饶她一命吧。”   华照是个孝子,如今也是。听了牧姹上神的求情,便当真把剑收回来了。   我冷笑一声,嘲讽道,“母亲真是大度,连伤害亲孙儿的凶手都能放过!”又看向华照,嘴角不可自抑地上扬,当初怀孕时,我与他忆起小天,都很快,就当初并未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他曾向我保证不会让我们以后的孩子受到别人的半分委屈伤害!我闭上了眼睛,轻声道,“华照,你曾说过不会再让我们的孩子受尽委屈的!”   华照的眼神一暗,沙哑着声音道,“尧尧…”   我伸出一只手来,袖中的白纱拂过华照的手,将他手中的摄魂镜卷了过来,我直接将右手伸进镜中。摄魂镜,摄人魂魄,夺人元神,我做了上神这么久元神强大,即便是伸一只手进去,也能觉到摄魂镜在急剧地消耗我的元神,可这点小痛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华照奔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压抑着声音怒道,“尧尧,住手,不值得这样做的!”   不值得吗?确实不值得。墨青幼小的元神根本不会引起摄魂镜的注意,可我不同,但我决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受到莫名其妙的羞辱后,还要忍气吞声!   摄魂镜这点小磨难对于我来说有什么好提的,我做凡人时,头都被砍掉了,对于我不过也就是一个疤。飞升上神时遭受的三十六道天雷,九道荒火,我足足修养了一百年身子才好。鲛人族一战,我一个人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也不过是吐了几口血而已。   我从镜中抓出一些银光闪闪的碎片,这是墨青碎掉的元神,将元神融进墨青的身体后,我的面上冒出了一些虚汗,右手也忍不住地轻微颤抖,不过我将它放下,隐藏于我宽大的广袖中。我顺手将真气注入镜中,摄魂镜被我撒气一般地摔在了面前的地上,镜子碎成一点一点,散落出来,在地面上起舞作响。   我挣脱掉华照抓我的手,微微颔首道,“我就是个小气的上神,做不到像你们这样宽宏大量,我今日看你们的面子上放过她一马。不过之后我还是会找到她,我还是要杀了她!届时若是你们想拦,那我们便打上一架,决出个高低胜负!”      ☆、第 83 章   我飞快地拉上墨青离开,墨青并没有受到大的伤害,那些不见的元神对他来说可能也就是心慌了些,跑步慢了些,头脑笨了些,但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怪谁,所有人都没有做错事情,牧姹上神没有,她心善,华照没有,他是个孝顺的孩子,我也没有,我只是想给墨青讨个公道。可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我堵着口气,带墨青回院子收拾他的小玩意。   临行之际我与牧姹上神道别,她很是自责,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毕竟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抚自己。因着刚刚在殿中我说话的语气太强硬了,所以我努力装作平静,道,“母亲,我毕竟是南荒女帝,这几百年来因为墨青我一直呆在这九重天上,如今墨青认了我二哥做师傅,我正好将他带到我的南荒住着。”   墨青一路上拉着我的手,终是大胆问我道,“娘亲,我们以后是不是就住在狐狸洞了?”   我点了点头,道,“对啊,你喜欢狐狸洞吗?”   墨青立刻兴奋地点头道,“喜欢。”复又耷拉着眼皮,摇了摇我的手,道,“那爹爹也住狐狸洞吗?”   我叹一声,“可能吧!”   南荒,青鸟乘月二哥三个人正兴致勃勃地在玩射覆,桌子上摆了好多的银钱。射即是猜,覆是盖着,意思就是拿个东西或是布或是盆将一件东西给盖着,让人猜盖着的东西是什么。   乘月青鸟原本是趴着的也站直了身子,有些尴尬,笑了笑道,“殿下,您回来了。”   我略微点了头,墨青饶有兴趣地跑到二哥身旁坐下,“咦”了一声,好奇道,“师傅,你们在玩什么啊?”   我拿捏个差不多的语气,道,“你们也去玩吧,不必管我。”便抬布走了进去,闪身进入洞中之时,听见二哥八卦地哄墨青道,“你娘亲又在天上受气了?唔,怎么在家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嘛,常常连和你的小姨来欺负你的几个舅舅呢!”   我扶着墙壁,脚步一滞,脑中已经想象出二哥那副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将嘴巴贴近墨青的脸蛋,眼睛中发着绿光,循循善诱的丑恶嘴脸。我心中阴暗地想,二哥,祝你以后也家宅不宁,鸡飞狗跳。   夜晚,墨青在洞中就着夜明珠看书,我就在一旁发着呆,有意无意地想华照一天都没来狐狸洞,我瞅了瞅自己的手掌,今日我将它放进摄魂镜中时,因是与摄魂镜相抗,皮肉受了些苦,指甲有些破损。   这也太不美观了,我从柜子上取下来一把剪刀,一边修剪自己的手指甲,一边想我明日得要青鸟去天上打听一下姜文到底被怎么处置了,若是他们留下她养伤,我就且等上几天,若是他们放了她,我还要派南荒的各路神仙精怪去把姜文给我抓回来。我恨恨地想,本上神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能让人以为我只是个光说空话,只会撂狠话的神仙。   华照这时默默地走了进来,他脚步很轻。我正想到该如何用各种恶毒的法子来折磨地姜文死去活来哭爹喊娘,越想血液越是沸腾,不留意就笑出声响。华照这时正好走到我的案子面前,被屋顶的夜明珠映下来的影子轮廓挡住了我的大剪刀。   我一抬头,见是华照,我脸上还是奸笑的表情,忙用手抹了一把脸,换做淡定,心中却是一千一万个他娘的,对他微微笑着点了头,算是打招呼。   华照面上有些探询,见我换上一副面孔又不好意思说,便在我对面坐下,一手拿过剪刀,顺便将我的手拿过去,道,“我帮你。”   我正愁左手笨,不好剪右手的指甲,他这样做,我正求之不得。   墨青开心地叫了一声“爹爹。”   华照“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墨青眼睛中闪着光芒,呼闪着眼睛道,“爹爹,你要搬来与我和娘亲一起住吗?”   华照点了点头,唇角微微上扬,道,“爹爹自然是舍不得小墨青还有你娘亲啦。”墨青打了个哈欠,华照道,“困了吗,去睡觉吧,书留到明天看吧。”   墨青握紧拳头道,“不行,娘亲之前要孩儿好好看书学习,避免上当受骗,孩儿只读了一点,结果让姜文姐姐把孩儿骗到后山,险些被豺狼吃掉,所以孩儿要好好看娘亲给孩儿挑的书,不能再偷懒了!”   华照眉头微皱,略有些好奇道,“什么书?”   我装作不经意地将目光投到那本书上面,是我先前给他挑的那几本书,他以前不喜欢看的,现在也学起来了。   墨青道,“《滟滟不解相思扣》,是娘亲从凡间找来的,讲的是一个男人和女人用信鸽传书,他们两人相约见面,男子相隔千里未能赴约,便挥刀自尽,魂魄飘过万水千山,与那女子相见的故事。”   华照看了我一眼,我低下了头,假装听不到,华照面上有些奇怪,向墨青探询道,“你看的懂?”   墨青老实回答道,“有些地方看不懂,很多的词句孩儿都不懂得什么意思。”然后点我的名道,“娘亲,云雨什么意思,他们云雨之后就有小孩子了!”   我之前让墨青看不懂的时候便来问我,可也不能挑在这个时候,原本是冷清的气氛莫名又多了些尴尬,我将头埋得更低,希望墨青能换个人问问,嗯,华照就行。   墨青用小手拉了拉我的衣角,天真无邪道,“娘亲,孩儿想知道云雨是什么意思,这书上写云雨以后就会有小孩子,我也是爹爹和娘亲云雨之后生出来的吗?”   我这下可装不了了,我脸上堆上笑容,点了点头,道,“就像是女娲造人,不过她用的方法是捏泥巴。”   墨青点了头,嘟囔了一句,“孩儿好像懂了,又好像没听明白。”然后又双手托腮,眨巴眼睛装可爱道,“那爹爹和娘亲也要上巫山云雨,再给孩儿添个小弟弟小妹妹什么的,孩儿以后就可以和他们一起玩了!”   我只好傻笑回应,华照倒是面目很坦然地“嗯”了一声,道,“明日把书给我,让我帮你挑选出适合你这个年龄看的。”   我心想,这主意好,墨青这么小的年纪可别学着书中的学坏了。先前是怕姜文会有机可乘,如今威胁已经接触了,想到这里,我又很想知道姜文到底被怎样处置了,不免用眼睛去看华照。   华照放下我的手,我竟然也没有察觉,他似乎能看出我在想什么一样,道,“姜文被扔到下界去了。”   我缩回了手,果然他还是会放过她,眼见华照的手顿了下,我没好气地将剪刀拿过来,起身放在架子上,然后走到墨青的旁边温和道,“困了吗,今天想不想和娘亲睡一起?”   墨青开心地“嗯!”了一声。   我将墨青拉在我的身侧,对华照言语淡淡的道,“今天就麻烦你先睡墨青的床了。”   华照抬眼看了看我,我将头转向一边,寻了个烂借口,“床小。”   墨青抱住我的胳膊,笑嘻嘻道,“爹爹,孩儿明天就把娘亲还给爹爹。”   华照站起来身,过来摸了摸墨青的头,与我的距离不过半米,我将眼神垂在墨青的头上,见华照的手骨节分明地替墨青理了理发丝,然后手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下,华照轻轻道,“好。”   也不知道这好是对墨青说的,还是对我说的。      ☆、第 84 章   翌日一早醒来,就听到洞外叽叽喳喳的,像是有一百个青鸟在门外讲话,我随手将墨青的被角掖好,披着一个披风出了洞,经过墨青住的洞外时随意透过门缝看了一眼,里面没人,屋里还是昨天的样子。出了洞,眼前一座巍峨大山飘在我南荒地界的上空,将我吓了一跳,清晨的气温还是有些低,一下子就将我给冻清醒了。   狐狸洞外已经挤来了不少的鹊山附近的神仙精怪,怪不得如此热闹。青鸟见我出来了,忙穿过人群过来,到我旁边垂首而立,声调里止不住的惊讶,道,“殿下。”   我将披风裹了紧,看着那座飘在云层的仙山无奈,道,“这是怎么了?”   青鸟摇了摇头,道,“不知道,青鸟一早起来就看到不知从哪里来的仙山,附近山头的人有些恐慌,都赶过来想要就此事问问殿下呢!”   我点了点头,道,“青鸟,你让他们稍安勿躁,我这就上去看看。”   青鸟“嗯”了一声。   我转身回到洞中,摇醒墨青,道,“你一个人在洞里呆着,不许乱跑,娘亲回来带你去人间玩。”   墨青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我将他一放下,他又睡着了。   我随手取了万佛骨剑,万一上天劝说不利的话,动起手来也好有个抵挡。我飞腾到半空中,此刻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原来这大山并不是别人的,而是华照的若虚山。在下面只能看到山的轮廓,如今飞上来才发现。   我之前曾与华照说喜欢住在南荒,他这是为我做的?把仙山挪过来,以后我可以时时回南荒,昨夜他竟然没有睡觉吗?我想起昨夜对他的那种冷淡的态度,不免有些愧疚。   我站在宫殿外,不知自己是否应该上前叩门,他虽然满足我的一个愿望,但他将姜文放走,我还是很难接受。我转过身,也许待将姜文抓了,我才能释怀吧。   宫殿的大门正好在此刻开起,一个声音急急的叫住了我,“上神!”   我转过头是罄于,打眼却并没有瞧见到华照的身影。我点了头,道,“若虚仙山搬来,我此前并未知晓,南荒的众位有些不安,我上来看看,原来是你们到此了。”   罄于走下台阶,站到我的面前,重新揖了一下手,道,“华照上神连夜将若虚仙山从九重天上移到南荒,曾命我去向上神拜访的,可是迁来的时候山中的鸟兽受惊四处乱窜,我一直忙于将它们归于原位,所以未能去向上神说明。我此刻正准备下去将此事禀明给上神的,可巧上神就来了。”   我点头道,“既然我都知晓了,你也不必下去了,先将府中事务处理好吧。”   罄于恭敬道,“是。”   我走了两步,又扭头过来,问,“华照呢?”   罄于“噢”了一声,道,“华照上神将若虚仙山移来后就匆匆地离开了。”   我微一点头,华照也没在狐狸洞,他会上哪里?是躲着不想见我吧,我生了闷气,他走的时候都不来告诉我一声。   我将这山是华照的若虚仙山告诉了其他人,他们都松了一口气,还有的拿起此事调侃说是三界的执法神是个痴情种,怕老婆的。   本来之前答应了墨青要带他去凡间玩,可是去若虚山一次我又没了兴致,哪里想到墨青当时虽然是迷迷糊糊的,却记得很清楚。我一回到洞中,墨青就抱住我兴奋地乱跳,“娘亲,娘亲,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我扶额,略感有些为难,道,“不走了,娘亲头疼,你去找金乌鸟一起玩吧。”   墨青失望地“啊!”了一声,又道,“娘亲,你怎么了,是不是染上了风寒?孩儿给娘亲揉揉太阳穴!”   我勉强笑道,“娘亲没事,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墨青乖,出去玩吧。”   墨青摇了摇头,认真道,“不可以,娘亲身体不舒服,孩儿不能留娘亲一个人,孩儿拿本书坐在一旁陪着娘亲,不会吵到娘亲的,好不好?”   虽然我是想一个人呆着,但墨青的关心我难以拒绝,所以冲他笑了笑点了头。   一连数日都没有华照的消息,罄于曾来狐狸洞说是想带墨青去若虚山上玩,我允了。其实我知道这是牧姹上神的意思,她自己不好厚着脸皮来见我,所以便旁敲侧击地让罄于来带墨青。我还没准备好怎么见她,毕竟之前的事像一个根刺横在心里面。   一揽从魔界骑着他的坐骑黑豹降落在我的狐狸洞前,他可真是稀客,我有多久没见到他了!二哥同我一样的激动,他与一揽两个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若不是碍于他是神族,一揽是魔族,说不定早就结拜了把子当兄弟了。   我与一揽坐在老地方梅树下叙旧,二哥从酒窖中搬出了十几坛好酒赶来助兴。   一揽将酒上覆着的红布拿开,很是解馋地喝了一大口,一边赞叹一边惋惜道,“二哥,你这酿酒的手艺可越发好了,我在魔界可喝不到这么有滋味的酒。”   二哥很是得意自己的手艺被夸,大方地摆手道,“不就是几坛子酒吗?酒窖中多的是,我埋在土里的酒也多的很,够喝上好几十年的,你要是喜欢,那些酒你随便拿,不用与我客气!”   我有些吃醋道,“一揽,我二哥难得这么大方送人酒的,他平日里都不舍得给自家兄妹送酒的。你可不要跟他讲什么情谊,尽管从他酒窖里搬,有多少搬多少。”   二哥含笑道,“我平日里是亏待你了吗?这么些年,你凡是遇上起起落落的,总要从我这里拿酒,还讲我小气,我之前的酒是喂给狗了吗?”   我一手提着酒坛,笑道,“是喂了我这只狐狸了!”   一揽道,“小落,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个事情想要讲给你听。”   我歪头“哦?”了一声。   一揽正襟危坐道,“我前些日子好好地在魔界呆着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就从天上掉了下来,直直砸进湖中,我一看,这不是那头熊瞎子吗?她不会凫水,扑腾了几下就沉底了,估计是淹死了。唔,也有可能是被圣鱼给吃了,总之死的不怎么好看。”   她就这样死了?本上神还没有动手呢,我琢磨地看向一揽,他正津津有味地喝酒,他说姜文掉到湖水里面淹死了,这也太巧合了,更有可能的是一揽把姜文给扔下水了。可是姜文出现在魔界,这其中华照又做了什么呢?   只有一种解释,华照碍于牧姹上神不能亲自动手,所以交由一揽来做,他其实和我一样恨姜文伤害墨青。那么便是我无理取闹了,我想起那天夜里华照的语气又是无奈又是苦涩,是我错怪他了!   二哥好奇道,“什么黑熊精?尧尧,我记得你和华照的府上有个黑熊精婢女,你们在说她吗?”   一揽斜眼看了我一眼,我装作不在乎道,“是她,我与她有些仇怨,本想找个时间和她算算账的,不想她就这么死了。”   二哥“噢”了一声,“你若是真想与她算账的话,二哥到有个好点子,你可以找到她的转世,将你受的伤害再加诸到她的身上,消了自己的怨气。”   我道,“既已轮回,便与此生无关联,她今生所做的恶事我不能让来世的她再来偿还。再者说,她人都死了,我还能跟她计较吗?”   二哥便点了头,一揽将酒坛递到他面前,他与一揽碰杯,震得酒在坛子里摇摇晃晃的,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墨青从园子外欢快地跑过来,抱住一揽大叫道,“干爹,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揽哈哈两声,抱了墨青坐在腿上,用手轻拍了他的脑门,道,“干儿子,你吃胖了,我都有些抱不动了。”   墨青摸了摸肚子,认真道,“好像有一些,娘亲说不让金乌鸟吃太多东西,所以我就把金乌鸟的那份也吃了。”又笑嘻嘻道,“干爹,有没有给我带好玩的东西呀?”   我打趣道,“你是来看你干爹的,还是来要好玩的?”   墨青倘大了两只眼睛道,“孩儿当然是来看干爹的。”   一揽笑着在手中变出一个竹蜻蜓,道,“干儿子,你叫我一声爹爹,把干字给去了,这个东西就是你的了!”   我抬眼看了一眼一揽,他正逗墨青开心呢,我再去看墨青,他纠结着眉头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道,“不可以的,爹爹会吃醋的。”   一揽便笑着将竹蜻蜓递到墨青的手里,顺手捏了他的脸蛋一把,挑眉探究道,“是不是你爹爹这么说的?”   墨青嘿嘿两声,不说话,拿着竹蜻蜓在手中转来转去。      ☆、第 85 章   一转眼华照已经离开一年有余,墨青日日都会去向二哥学习修行,我离开狐狸洞在南荒各处仙山巡视一番,充实自己的消散生活。这其中去了扭阳山见到了玄武与方彩依,他们二人在怪水河畔搭了一个简单的小木屋,方彩依已经身死,成为了四处飘荡的魂魄,不过他们仍旧很快乐。   我唤来一朵祥云回狐狸洞,待飞到狐狸洞上方的时候,见着若虚山宫殿门前人来人往,面上却都带着焦虑,宫殿四周似乎围绕着不可言语的压抑,连带着仙山的云雾缭绕也变成了层层黑障。   我落在了宫殿的门口,拉住一个外出的仙娥,“敢问这位仙娥,这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人人行色匆匆的?”   那名仙娥道,“我家上神受了好严重的伤,可能要死了,被人给抬回来的,估计要不了多久四海八荒都要传遍了!”   我一惊,手下用了力,“你家上神是谁?”   那仙娥微微吃疼,有些不满,又挣脱不掉,愤愤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住在这宫殿的当然是三界的执法神华照上神了,难不成还有别人吗?你快松开我,不然我要叫人把你给赶出去了!”   我跌跌撞撞就要跑进门去,那仙娥在后面大喊“快拦住她!”   罄于正从门里走出来,扶住我,“上神!”   我扒着罄于的胳膊,指了那仙娥,忐忑不安道,“她说华照出事了,要死了,是不是?华照在哪里,他是不是回来了,他在里面是不是?”   罄于看了一眼那名仙娥,那女子吓了一跳,纠结着手帕要哭出来。我摇了摇罄于的手臂,“你快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华照人呢?”   罄于目光有些沉重,道,“上神在苍山洱海畔不知与何人一战,身受重伤,被苍山的土地所救,昏迷了整整一年,苍山的土地并不识得上神,所以上神一直没有回来,后来土地求到了药王的谷中,药王前去诊治才发现此事。”   怎么会这样?他走时,我还为他生了一场闷气,气愤他竟然不告诉我就一走了之,可没想到再听到他消息,竟然是他身受重伤,他这一年到了哪里,我从来没有细想过,他临走前还曾与我讨论能够找回白泽上神,他是得了消息所以匆匆离开吗?   罄于继续道,“药王此刻正在寝宫中为上神诊治,情况好像不是很好,我准备去请帝皇来。”   他是被白泽所伤,都怪我,他为我从九重天上将若虚仙山搬到南荒,一定耗费了不少的神力。白泽上古真神,即便华照获得了父辈的神力又如何,他孤身一人去战,即便是我与他如何冷淡,终究是心向着他的,要与他同生共死的!   我来不及听他的解释,抬脚便化作了一缕青烟进去,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寝宫里,里面围了大大小小不少的人,我只看到了华照躺在床上,阖着眼睛,一动不动,就像他平常睡着了那般连个声响也没有。   我颤抖着走到华照的旁边,眼睛扫过他的没有血色的脸,落到他的胸腹之上,都看不出起伏来,我的眼泪一下子掉落下来,摇晃着他的肩膀,叫道,“华照,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来了,你不是说要和我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就在你身边,以后我再也不同你生气了,我也不赶你走了,墨青不能没有你这个爹爹,我也不能没有你!”   牧姹上神一旁掩面泣道,“落尧,你要留意你自己的身体,照儿知道你这样会心疼的。”   我提溜住一旁正在把脉的药王,将他肩上的衣服差点拉下来,通红着眼睛问,“他怎么样了?”   药王急忙用手护着衣服,抖着胡子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啊,上神的情况很奇怪,皮肉的伤已经痊愈了,可是体内好像有一股不明的力量在四处流窜,想要破体而出,若不及时治疗,只怕有性命之忧啊!”   我把他拉进我,怒道,“别跟我废话!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药王用手摸了一把汗珠,道,“我已经试了各种办法来疏通,可惜却没什么疗效,我再试试,我再试试。”   我一把将他丢开来,恶狠狠道,“你再试一次,没有用的话,休怪我把你给丢出去!”   药王连连点头,从药箱中抽出一个小布包,铺展开来,密密麻麻全是泛着寒光的银针,药王从中细细选出一根最长的银针对着华照的眉心便扎了下去,紧接着一根接着一根的,密密麻麻地插在了身体的几处大穴上,药王的额上便出现了汗滴。   我心疼地看着华照,他却像毫无知觉一般,我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彻骨。   药王心虚地颤颤地看向我,道,“此法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   我瞪了他一眼,药王顿了顿,被我脸上的表情给吓着了,我又看向华照,口中喃喃自语,像是在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他们没有办法,我也会救你的,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疯狂地拔掉他身上的所有的银针,不要这个,这个太疼了,即便是他不怕疼,我也心疼他。我将手中的银针扔在了地上,又趴到华照的身旁,道,“你说过的,要一家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你不能有事,你躺在这里也不能装作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突地感觉到身体有些不舒服,一下子像是深处烈火烹油,一下子像处在冰窖冷藏,体内各种真气乱窜,丹田之中像是要升腾起一团气流来,我噗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脑袋像是不听使唤一样,两眼发黑,我挣扎着站起来,视线有少许的模糊,依稀可辨别眼前的众人。   我痛苦地大叫一声,万佛骨突地就冒出来立在我的面前,我微微睁开眼便瞧见了现在我面前的药王一脸的惊慌失措,内心像是有个声音在叫嚣,“杀了他,杀了他们!”   万佛骨剑一刹那间便寒光四射,在屋中的梁上窜来窜入,众人都呆呆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有惊呼的,有奔跑躲避或是救人的,接着万佛骨直直地飞向药王,药王连忙拿起手旁边的药箱来挡,电光火石之间,我扭转了万佛骨的攻势,将剑刃反转,万佛骨便要冲到我的胸脯处,我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接受这一切,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念头,幸好没伤着别人。   只觉得后脖颈被重重地一击,并未有冰刃入体的感觉,我软绵着身子被人接住,闭眼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帝皇在,便昏了过去。   我在床上醒来时,脖颈依然有些疼,比做凡人被砍头那次还要疼,我摸了摸身上软绵的床垫,刚刚的不是做梦,是真的!华照他受了重伤,药王也救不了他,我要去找他!   我掀了被子便要去找华照,二哥从门口急急奔来,手中端了一碗汤药,另一只手按下我的肩膀,将我压在床上。我脖子很疼,却顾不得疼痛,想到华照此刻还危在旦夕,躺在床上生死不知,我的眼泪便像水一样流淌下来,“二哥,你让我走,我要去看华照!”   二哥很是生气道,“有什么好看的!别哭了,他没死,好好地在床上躺着呢!倒是你,差点走火入魔,还傻呼呼地要赔上自己的命,真是疯了!”   我道,“你骗我,药王明明都没有办法,华照是在床上躺着呢,可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二哥,你放心,我会控制好自己的,你让我走!”   二哥扶住我的肩头,一手拿了药碗过来,道,“我没骗你,帝皇说是此前一战华照体内被打入了邪祟的气息,故而昏迷不醒,帝皇亲自为华照疗伤,又让药王为华照调息补气,药王说过不了三个月华照就会醒了!”   我脑袋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嗫嚅道,“你说什么?”   二哥有些嫌弃道,“华照没死,你莫要再做这副丧气的样子,你快将这碗药喝下,去看你的好夫君吧!”   我眼眶中还在打转的眼泪生生被逼了回去,不可置信地望着二哥的脸,二哥无奈地点了点头,我一把接过碗,几大口就把它喝下,二哥又捏起一个蜜枣来,我已经跳下来床,跑了出去,二哥摇了摇头,将蜜枣扔进了自己的口中。   华照还是像之前那般躺在床上,牧姹上神眉目之间还可见忧虑,见我过来她扬起个笑脸,我心中难过,她这么做是不想让我更难过。她在担心我,我此刻方觉察自己之前有多么任性,心中感伤,却也抿嘴笑了道,“母亲,华照不是已经没事了,母亲不用担心了,我和墨青会陪在您和华照身边的。”   牧姹上神点了点头,眼角泛着泪光,道,“你想明白就好了,多陪陪照儿。”便走了出去。   我慢慢走到华照的身旁,坐在一旁,拉起他的手,真好,不是之前摸起来冰凉的感觉了,“你曾对我说等我,你真的就找到了我,这一次,我还等着你,你不能偷懒,要早点找到我。”   我日日陪着华照,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喋喋不休地在他的耳边讲我们的前世今生,讲我如何小气自私,不通情理,讲他如何狂妄自负,把我气的跳脚。有时候我也会拿本小说念给他听,装作他是醒来的,可以和我一起交流。当读到某些情节的时候,我会指着书中的某句话或是某件事,道,“这个很像你。”然后想象华照说这句话做这件事的神情。   三个月后,华照没醒。   我让罄于请来了药王给华照看看,药王摸着胡子信誓旦旦道,“上神的身体受的重创还未平复过来,所以还要沉睡一段时间,约莫三个月左右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让罄于送药王出去。   又是三个月过去,华照没醒。   我让罄于请来了药王给华照看看,药王口中嗯嗯了半天,又掐指算了半天,道,“上神那次战役太过疲惫,虽是补足了真气,身体还未苏醒,可在将养些时日,估摸三个月前后。”   再三个月后,我的耐心已经消灭了,“三月又三月,三月又三月,什么时候华照才能醒!”   我亲自从药王谷捉来了药王,他哆嗦着胡子替华照把脉,对着华照的脸又瞧上了半天,然后擦着一脑门子的汗,指天发誓,“上神的身体已经与常人无异,按理说应该醒了。应该是体虚,体虚,哈哈,三个月,三个月内上神必醒!”   这番话让我又巴巴等了三个月,这次我再也不相信药王了,他就是个骗子!我直接请了帝皇过来,帝皇进了屋子只是扫了一眼,道,“药王没有错,华照上神是醒了,可是又没醒,大概是他不想醒。”我听的云里雾里,不明白什么叫做他醒了却又没醒,想要开口询问。   帝皇却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戏说道,“你离开几日,说不定他就醒了。”   我虽是不懂,却也照做,对于帝皇我是深以为然,第二日就不再每天陪着华照了,只有每日清晨过来和他说说话。   这天一揽来到若虚山,带了墨青要去后山出去玩耍。我担心墨青之前在后山曾遇过险,又担心一揽的肆意潇洒照顾不了墨青,便跟着一起去了,所以没得空去和华照说话。   一揽很是浪费地支起个烤架,用火烤着玉米,蔬菜,还有肉串,然后丢下让我看管,自己抱着墨青逗乐。   我顺风听到一揽正哄骗着墨青叫爹爹,这么长时间,他从不死心,我好笑地摇了摇头,拿着两串烤好的肉串走过去,顺手递给他们两个,打趣道,“小墨青,你干爹他争取这个称呼可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呢!”   一揽装作一派伤心的模样,虚情假意地将头埋在墨青的脖颈中,道,“唉,干儿子,干爹好伤心啊!”   墨青眼珠子转了一下,看了看他,小嘴一撇,无奈地哄道,“干爹,我可只能叫一次啊!”   有一就有二,接二连三就叫习惯了,一揽将头抬起来,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我心叫不好,墨青这孩子是上了一揽这个魔头的当了。   墨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扬起个笑脸,甜甜地叫了一声,“爹爹!”   一揽便乐开了花。   一只温暖的大手忽然覆上我的手,我反应过来便要回抽,却看到拉上我手的人不是别人,是华照!   晌午的阳光晒的人正暖洋洋的,连带着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他醒来了?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脸,忘记了说话,我曾无数次想象过他醒过来,此刻他竟真的醒来,我却以为自己在是梦中,不愿意清醒过来。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下来,我听不见水声,听不见鸟叫虫飞,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人让我的目光眩晕。   华照微微偏了头冲我笑了一下,又伸出另一只手,道,“一揽,把我儿子还给我。”      ☆、第 86 章   第一次见到她,我着实有些震惊,她长得太像那个被天帝指定给我的妻子落尧。落尧上仙比我年长,对于和我的亲事很是不忿,为此还搭上了魔界的太子一揽。我实在想不明白既然有了婚约,怎么还能够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或许是我太古板吧,落尧上仙也是这样说我故作成熟,一个小老头。   扭阳山水患,落尧上仙十分忧心自责,我与落尧上仙一同去天宫求帝皇的帮助,一路上我都觉得身后似乎跟了人,落尧上仙只顾着忧心并未察觉。我在天宫上假说自己的肚子疼,落尧上仙并没有察觉,留下了我。果然有人在尾随我们,我施法将其困住,质问他为何跟着我们,他说不出来反而嘴硬道自己只是和我们顺道。扭阳山的水患着实有些蹊跷,我怀疑眼前此人,便道要将他送到天帝面前,那人也竟同意了。还是我的阅历不深,那人骗我不识得天宫的路,我在前面领他,一时疏忽大意,竟被他一脚踹下天宫,投到凡间一个姓莫的人家刚出生就夭折的孩子身上,这是我最羞于启齿的事情。   自此我的元神被困在这个孩子体内,慢慢长大。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寻找脱离这副躯壳的方法,可惜一无所获。就在我回京当晚,我见到了她。我以为她仗势欺人,欺压那些手无寸铁的乞丐,因此出手阻止了她。她称我为少侠,然后扬长而去,带着说不出的嘲讽。我还没有想明白,便被那群乞丐围住感谢,好不容易逃回了我凡间的府上,竟有在我的房间里遇见了她。   她将自己的宝贝玉摘下给我抵债,竟然还嘲笑我没见识,她一个凡人!我将屋子让给她,去了别处,一摸腰间原本挂着的一块玉佩不见了。这玉佩是当年生下这孩子的父母留下的,也是我在凡间的父母,玉佩对我来说意义重大,自然不能丢。我突然想到刚才街上她嘲讽的笑以及乞丐将我围得走不动路,原来这玉佩是那些乞丐偷走了,原来是我误会了她。我将那宝贝放进她的房间,又去街上找了那群乞丐要回了玉佩。待我回来时,她已经走了。我接到公主的宴请时有些意外,公主怎么会认识我呢?宴会上,我并未靠前,只因我并不喜欢热闹,也不想与凡人有牵扯,将来离开时难免伤心,但这却并不妨碍我看到她,原来她就是姚洛公主。   她走进假山时,不知为何地有两道雷从天而降,我也没多想便趴在她的背后,替她生生受下了那雷。她回过头十分慌张地拉我到一旁去躲避,我想她只是个弱质女流,幸好没伤及她,她却十分苦恼地告诉我她被雷劈惯了,并向我展示了一下,果然她连发丝也没有烧焦,我有些尴尬,可她还是承我的情,为我找来了御医医治。我却在房里看见个熟人,他就是天上的桑普神君,和我的那个未婚妻落尧上仙熟的很,他知道我是莫逢对我另眼相看,其实我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他就来看过我了,还对我念念有词,说我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异数,不应该会活着。他暗中观察了我好几年,最后觉得没什么趣便离开了,想必他是又找到了有趣的人,与落尧上仙长相有七分相像的姚洛。   我的府中很贫穷,这是真的,府中只有几位老人看管,是从前的下人,念着之前主人对他们的好才帮忙打扫。姚洛过来看我,带来了很多的补药,并且嫌弃我吃的鸡蛋面,她拿了颗硕大的人参伸在我的面前让我生吞,大概她就不知道人参可以炖鸡吃的。我觉得她拿着个人参逼我吃的样子很可爱。   她常来看我,有日她苦着脸告诉我她喜欢的一个戏子和别人好了,我不知为何竟然说出让她再找个男人这样的话来劝她,这不太符合我的作风,我想大概我是个好人。我告诉她疆北出现了一只大鸟,我就知道她会感兴趣,果然她答应了我,并火速回宫收拾了行囊,并且浩浩荡荡地带了几百人的侍卫出行。这大概就是公主和我这个平头老百姓的差别了。   我想要抓住离俞鸟,为疆北人民做些事。姚洛也跟了过来,当我们被离俞鸟围攻的时候,我让她走,她不肯,还说出来要与我同生共死的话,我从未想过死,说不定我死了就又做回神仙了。我们掉进了魔界,她很害怕,我告诉她我一定会带她回去的,可她却又盯上了两个无聊的吵架的魔界女人,并看的津津有味,我有些嫌弃她,让她在原地等着,我去打听消息。   我无功而返,什么也没探听到,这让我很有挫败感,可我还是要带她回去,她只是个凡人,她不能留在魔界。不知为何水边围了一些人,说是又有人掉到河里去了,肯定要死掉了,我着急地张望了一下岸边,没她的身影,便一头扎进水去,果然掉下去的人就是她,她一只脚陷进了水底的淤泥之中,挣脱不开,我帮她把淤泥清除掉,自己却觉得呼吸困难,她用唇附上来为我渡气,我心底生出来些异样的感觉,这感觉存在好久了。   她对我道少侠,你又救我一命,其实不如说她救了我一命。那些魔域人发现我们不是魔界众人将我们绑了送到一揽面前,他认不出我来,但他却认错了姚洛,紧紧地抱住她口中叫着小落。我很是不悦地推开他,他站住了身仍旧恋恋地望着姚洛,还好他看清楚了姚洛只是个凡人。我故意激一揽对我出手,一揽很不放在心上,他以为我也是个凡人,所以很是不屑地向我出手。我虽然身体是凡人,可我的体内还有自己万年的元神。我知道以一揽这种狂妄自负的模样一定不屑于使出全部的神力来对付我一个小小的凡人,所以我在赌,赌我不会死。她很担心,说自己不要回去了,傻丫头,魔界可不是凡人能呆的。幸好,我赌赢了,一揽信守承诺让我们离开。   她好奇我是人是鬼,我平生第一次说了谎,我告诉他,我是一个从小就不在修行的人,又加上了天资聪颖这四个字,不免有些心虚。她说她担心流落外面那么久,名誉上会说不过去。我戳着篝火说我娶她,其实我觉得在凡间有个人陪着也是挺好的,我已经喜欢上这种感觉了。她却借口说算命的说我活不过二十二岁,她不想做寡妇来推脱我。不用想,这一定是桑普说的,桑普为了阻止我接近她,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我便说我过了二十二岁娶她,她没有拒绝,我心中有些欣喜。   回到京都,我们两人意外救了沈玉溪和与他相好的吴若儿。她将他们带回了公主府,并大有一番要将他们养到白发苍苍的架势,还好沈玉溪很识趣,主动提要离开。她又定是要必须将沈玉溪的脸治好,才肯放人家走。无奈之下,我又只好答应帮沈玉溪医治。我去看她,却发现了一副画。这画上画的不是她,而是落尧,我有些诧异,问她是何人所作,她却紧张说是宫廷画师所做,我假装撕了那幅画,果然作画之人出现了,是一揽,他倒是对落尧十分钟情,对着不相识的女子,也能画出落尧的神态来。不过魔界太子没能见到落尧,便来找与落尧相像的她,真是让人讨厌。那时,我正苦于无法医治沈玉溪的脸,便向一揽要了一种名为独叶白芨的药草,这种草药不是凡物,活血生肌效果最好。   黑齿国的姜文公主来访,时刻来公主府,更多的时候是来缠着我。我觉得这个姜文着实有些奇怪,她对我好像十分好奇,即便是我不搭理他,故意冷落她,姜文也会偷偷地躲在暗处观察我。我偶然发现姜文好像十分害怕一揽,每次一揽一出现,姜文的身体就像是突然生了大病一样剧烈地发抖,这让我对姜文起了疑心。一揽走后不久,沈玉溪脸也好了,姚洛向皇帝请命给沈玉溪和吴若儿赐了婚,她竟是如此善良大度,毕竟她曾经对沈玉溪有好感,所以我有些吃醋。   沈玉溪离开公主府,我便再也没有理由待下去,正好我对姜文有些怀疑,也担心她会对姚洛不利,便回了自己的府中,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夜,姜文悄悄潜进了我的府中,找到在床上睡觉的我,拿出一面铜镜念念有词,其实我并未睡着,一睁眼便抓住了她的胳膊,不想她的力气极大,比成年的男子还要大上几分,一下子就挣脱了,逃到院子中去,我持剑追了上去,将她制服。她露出真身,原来是一只修行有所成的黑熊精。她向我哭求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找上门来,求我放了她。原来他手中的那面铜镜,可以看出我凡身上困着的元神是獬豸,她本想吃了我的元神来增进法力。   一揽这时现了身,道了一声原来你是华照,便要我跟他走。原来他早就知道姜文有问题,故意躲着不出来,就是为了看看我到底是谁。我放了姜文离开,一半是我心软,一半是我不想让无关紧要的人听到这些。一揽说落尧找我找的十分辛苦,他其实就是想拿我去哄落尧。我这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一心想要重返仙界的人了,我有了牵挂的人,我不想离开这里。   幸好一揽有把柄在我手中,当初他在魔界差点要了我的性命,我以此为要挟让他离开两月,那时人间已过几十年,姚洛与我皆是凡人,可以相守一生然后一起死去。我答应一揽死后会去找他,一揽也答应以后不会来人间打扰我们。   转眼已是我在凡间二十二岁的生辰,我曾说过二十二岁便娶她,她这些年也一直待字闺中,我知道她喜欢听戏,便请了沈玉溪来教我,唱了一出《碧玉簪》,她回答作数,我们便成了婚。隔年我们就有了小天,她喜欢吃桂花糕,卖桂花糕的阿婆太老了,做不了桂花糕,我便去向阿婆学习如何做桂花糕,她在花灯上许愿一生一世,我在花灯上写下年年岁岁永相依,朝朝暮暮心相携。她问我写的是什么,我没有告诉她,若是被她知道我写的如此女人气,定又要被她给调笑,我想要的不再是简简单单的一辈子了。   不知为何,我身为神仙的母亲找到了我,她见我如今沦为一个凡人很是难过,又听到我在凡间已经结婚生子,更是震惊,她说我寄居于一个死去的凡胎上,会给旁人带来祸患,就连我的孩子小天她也本不该出生的。她执意要带我离开,我其实什么也不怕,可我不能自私到伤害姚洛和小天。姚洛发现了我和母亲,她以为我和旁人私会,我母亲是神仙,保养得当,蒙了面纱看上去便像个年轻女子。我担心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惹怒了母亲,便斥责了她,她气鼓鼓地跑了,召集了府中的守卫全府搜罗,势要将她看到的女子找出来。母亲现了身,有些嘲讽道“你的眼光也太差了,怎么娶了凡人做娘子,还是这种口出不逊的俗气凡人。”   我与她渐行渐远,我悄悄送走了小天,自以为是对她好的。小天会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平安长大,我想给她喂下忘情的汤药,她拒绝了,她说我太过自视甚高了,她堂堂一位公主还怕没男人吗?姚洛给我写下和离书,她一向决绝,舍了便是舍了。我找了个由头决定身死疆北来逃脱凡身,姚洛竟然追了过来,我原本已经立在云头,和母亲一起去往神界,却突然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呼喊。我调转了头,不顾母亲的挽留,进入了那早已冰冷的尸体中。我看着她的模样,想永远的记在心里面,我笑了,“躲这么远也躲不掉你,来世,换我去找你。”   我去魔界找一揽来履行之前的承诺,他没想到我这么快就会去找他,有些吃惊。我拜托他帮我照看姚洛,他同意了。他将我带回鹊山,可惜也没见到落尧上仙,我木然地走进去,青鸟乘月很是喜悦我回来,我感觉却并不好。我将自己闷在房屋里,只隔了两天便就收到了一揽传来的消息,他说她死了,死在疆北的刀下,坟就在疆北的高山上,死了有两年了。哈哈,这不可能,她是公主,怎么就这么容易死了,还有她的宝贝玉,不是一直可以让她逢凶化吉吗?为什么这次没有灵验?我疯狂的翻遍了洞中的所有的藏书,从中寻求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办法。   疆北山地,我始终不敢相信这长满草的简陋的坟墓会是她死后的葬身之地,可那墓碑上刻着的清清楚楚的几个大字又在提醒我不得不信。那时疆北王叛乱,估计没几个人会在意尸首埋葬的问题,旁边的山谷中更是埋藏了多少当时战死沙场的人。我无法将一具已经腐烂化成白骨的尸首复活,她大概都已经投胎转世了,我更害怕的是她会因为当初我的介入而受到惩罚,万一她下辈子连人也做不了,流落畜生道?我不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我找到了孟婆,孟婆掌管凡人生死,她要求我去奈何桥上忆一忆人生大悲和大喜,才肯透落出结果。   我在奈何桥上俯瞰河面,看到一整条街的花灯绵延了万里,我看到姚洛虔诚地许下心愿,充满期待地放飞天灯,我看到一家三口幸福的样子。转眼之间情景转变,河水翻腾,然后从荡漾的水波中静静地出现了一个孤零零的坟墓。我喷出一口鲜血,孟婆摇了摇头问我要什么。我说要一个凡人的下落,她叫姚洛,两年前就死了,死在疆北的□□之中。孟婆掏出一个命簿,翻了翻说没有。我急急道是不是她这一世不是人,她进到畜生道了。孟婆道没有,是没有这个人,也没有投胎转世这一说。我竟找不出她的下落了,为什么?孟婆提点我说可能我要寻找的并不是一个凡人,很多神仙犯错了都会到凡间去历练一番,这她是查不到的,可这世上有一个人可以查到,她就是上古真神白泽上神。   白泽上神不知道我说的姚洛的凡人名字,她无所不知,却也并非无所不至。我幻化出她身上佩戴的宝贝玉模样,它不是凡物,白泽上神可以辨别一二。白泽上神说那东西的主人早就已经死了,和上古的真神一起身归混沌,我手中的是诸师白帝皇所有,他好多年前送给了刚刚飞升的落尧上神,这玉是落尧上神的随身佩戴。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白泽上神笑了道你要找的凡人应该是落尧上神,落尧上神因为辖地出了问题被天帝罚到凡间走一遭,刚刚归位便飞升上神,如今已成为了南荒之主。   原来兜兜转转,我要找的人其实就是那个嘲笑我是小老头,明里暗里和魔界太子一揽打的火热的,被我认为是水性杨花的,我的前未婚妻落尧!我和她竟在凡间碰到了一起,做了一世夫妻!   作为回报,白泽上神要了我真身的独角,这角是我全身的精元所在,可我知道了她的下落,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我拿剑削去了独角,果然便受下了重伤,下山之时,我晕倒在地,紫薇真人救我于危难之间,后来我便拜了他做师傅。我的伤不清,待在这里休养了几天后,我拼着一口真气回了鹊山,来的不是很凑巧,她去天宫找她的损友桑普神君去了。我又强撑着飞上天宫,见到她禁不住的颤抖,她对我的态度又疏离又客气,她见我受伤,送我东西,盒子里静静躺着的是她凡人的佩戴,宝贝玉。我笑了,狂笑,渐渐到直不起腰,渐渐到眼中充满泪水。等我,这是我给她留的承诺。   我回到混沌之虚,我的父亲母亲他们更懂得该如何医治我的断角。不想在这里看见个熟人,姜文。我突然想起来母亲无缘无故的跑到凡间来,还有姚洛告诉我她梦中常常见到的那个蒙面女子,我母亲不会做这样的事,所以我只当是姚洛多疑。可是姜文在这里便解释的通了,一切都是她搞的鬼,我恨不得立刻杀了她,人却昏了过去,一睡便是一百年。我自小在母亲的腹中生活,听到不少关于混沌之虚的事情,我醒来后铤而走险,决意进入混沌之虚修行,父亲母亲原来是不肯的,可他们也知道我如今的身子恐怕受不了飞升的雷劫,混沌之虚雷劫不至,这是唯一的办法。   混沌之虚,我在里面呆了不知道有多久,这里的时间和外面的不一样,有的地方时间长,有的地方时间短,有的地方时间和外面一样,我在里面呆了可能过了有一万年,见到了昔日獬豸的族群,获得了祖辈的神力,又将这神力融为一体,出来才过了一百多年。紧接着,便是青天白日的天雷滚滚,历劫飞升的天雷接连着劈向我,上仙的三道天雷,上神的三十六道天雷,九道荒火,我一日之内飞升上仙上神。我从混沌之虚中带出一座仙山琼阁,立在天宫的东面,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喜欢天帝,我年少时被他一声昭告和落尧绑在一起,他出尔反尔亲手毁了我和落尧的婚事,又害的落尧下界受罚,还让落尧四海八荒的招亲,我就要给他点别扭。母亲说让姜文去宫殿守着,我默许了,因为我已经懒得计较她了,我将她留在宫殿,日后也好做个证人给落尧看。   飞升耗了我不少的力气,落尧她在招亲,李沐李德亲自来邀我,我推掉了,落尧她要是看到我肯定就跑了,怎么会等我开口说话?我暗中传信给乘月,他一直都很敬着我,毕竟作为一个曾经在南荒住过两千多年的故人,关心下老友也是理所当然的,我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自己爱慕落尧上神,乘月果然透露出一些消息给我听。终于我等到了时机,扭阳山的玄武大帝逃到人间如今得到消息,落尧她一个人去了凡间。我带上扇云贝隐去我的仙气,为了万无一失,我封住了体内的真气,如今我便真成了一个凡人。接下来,我要实现我的诺言,等我。   关于男主苏醒   我与白泽大战了三天三夜,最终我将剑身没入她的心脏,她的尸首沉入洱海,我被这最后一击冲倒在了苍山,被苍山的土地救回。我睡了很久,每日落尧都会来床边和我说上一整天的话,有时是给我念戏文本子。我觉得她之前在我身边和颜悦色的说话这样的日子太少了,总是我一人追着她辛苦地奔波,所以躺在床上越发觉得很舒服,竟也醒不过来了。后来她来的少了,每次只待一小会儿,我有些生气,然后想自己应该是在昏迷中做梦。有一天,她竟没来了,我的梦也醒了。   我以为我我醒来后会在床头瞧见她熬的通红的眼睛,以及满面惊喜的笑容,我错了,罄于亮堂的脑门冲过来,惊喜的又是哭又是笑,我戳开他的脑门,问“夫人呢?”他回答说是和魔界的太子殿下一起在后山呢,我很愤怒又有些担忧,她对一揽一直放不下情,我觉得我此次睡的有些久了,万一她忍不了孤独被一揽给拐跑了可怎么办?我飞奔地到后山的瀑布旁,见她与一揽正在说笑,而我的儿子被一揽抱在怀中,亲切地叫他爹。   小子,我才是你亲爹,一揽是你干爹,或许以后就不是你干爹了!   我走过去,左手拿了她的手,她有些惊呆了的看着我,我伸出右手道,“一揽,把我儿子还我。” 作者有话要说:  87章不用点,和这张内容重复了。 88章,有女主不知道男主的三件事,还有小说中隐藏着的情节。   ☆、第 88 章   初初有这本小说的构想是我在写第一本现代言情小说中的一句话,当时男女主去一个葡萄酒庄去喝一位朋友的喜酒,婚礼上出了新郎逃走的事,中有一句“众人一片哗然,我勉强忍住八卦的小心思没有外露。”由此便在脑中设想了一个上了年岁的上仙女,八卦无聊,坐等枯木逢春。   然后一个画面跳进脑海中,上仙女手里捏了个刚出生的婴孩的脚趾,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这本小说便诞生了。   *关于男女主,原本的设定他们的情感线进展和前面写的大概一样,只是河神村那部分原本设定是女主一见面就决定和男主在一起,知道他是莫逢转世也不介意,她就是爱惨他了;然后男主假装不知到女主是神仙,还有个凶兽被他们收服,然后男主威胁凶兽不能说出他是獬豸的实情。写的时候就变成了河神村收赖皮蛇,还有玄武与方彩衣,孟婆的穿插,其他的内容大概是相同的。   男主有三件事女主不知道,一件是男主的獬豸角并不是南荒的某个怪物弄掉的,而是男主与白泽上神的交易,白泽夺走了獬豸角;第二件女主不知道的事是男主加上混沌之虚的时间也就是两万四五千岁的,但男主骗她自己在混沌之虚呆了很久的时间,年龄比女主大;第三件事是男主身为执法神,得知女主不顾天条提拔莫小天做神仙后,他自己去领了重重的责罚,换得女主和莫小天的平安,所以随后他背女主散步时不多久额上就冒了汗,是因为他受伤了。   *关于一揽,我打一揽的自我介绍时,打了个“一揽芳华”,后面自动跟了个“绝代”,点上了“绝代”,后面又跟上个“无双”。所以就有了一揽的自我介绍,“我是一揽,一揽芳华绝代无双的一揽。”我自己写完也觉得有些臭屁,不过还是挺符合一揽的人物性格的。初初对于一揽的设定是他和女主纯粹是胡闹,他觉得女主漂亮就好上了,然后还是有着大量的姬妾,女主也并非真心喜欢他。一揽又要哄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冰山美人,又要时刻提防着天族的偷袭,他很痛苦,所以和女主提了分手,然后两人做知己。   后来我写文的时候一揽就和女主变成了真心相爱了,然后女主因辖地杻阳山水患下凡,对于一揽来说才过了不到一月,女主却经历了一辈子。一眼万年便是如此了,所以他们两个还是挺可惜的。女主招亲时,我写一揽为女主建点绛唇,是因为我自己很想有一个我非常喜欢的家,写一揽这样做的时候,我觉得女主是有些动心的,若是没有之后男主的来临,比如说男主只是一个凡人,我认为女主是会和一揽在一起的。一揽,我觉得他是时运不济,即便是男女主中间出现了一丝裂痕,结果女主又怀孕,男主是自然不肯放手的,一揽也就只能退出了,还好他走人的姿态不算难看。   *关于姜文,构思时只顾着男女主感情,没有她的存在,然后写了她,便不能浪费,将她变成女主的情敌。其实她根本就称不上是一个称职的情敌,女主也没将她看的有多重要。姜文她是一只修成人形的黑熊精,一心想的是如何完善自己的身份法力。她用摄魂镜寻找凡人精元,偶然发现男主元神被困于凡人躯壳,本想炼化为自己所用,不想竟然连个凡人都打不过,便求饶。男主便放她离开让她不再伤人。她从前都是被道士和尚追着逃命,如今自然很容易对男主产生情感,再说男主的身份不俗。她由此跋涉万水找到混沌之虚让牧姹上神去搭救男主,由此也尝到了甜头,又原来的空有人形变成了仙女姿态,丑陋变得貌美。她对于男主的感情并不纯粹,夹杂了可以进入神界的小心思。她被赶出去时不想再次流落到妖界,故而抓走墨青想来个舍己为人的把戏,即便是墨青有什么损伤对她来说也是好事,然后她就能光明正大地住进若虚仙山,岂料墨青变成个石头滚出来,带动了狼群也从洞中跑出来围攻她。她便被啃噬丢了两条腿,她最后被淹死在魔界的水中,受圣鱼啃噬,我没有写是谁做的,是男主还是一揽,大家喜欢是谁就拿去用吧。   *关于绍柒,我一开始的设定他就是个斤斤计较报复女主的渣男。小说里面很多地方都有绍柒的身影,但我都并没有写出来。   1.制造杻阳山水患,女主被罚进凡间,   2.每年女主生辰降雷劈她,   3.疆北离俞鸟大战时,是他故意惊动了离俞鸟追击女主,   4.女主在魔界被人推下水,也是他做的,凡人的女主若是没有扇云贝的保护,早就死了一万次了,   5.女主在河神村,赖皮蛇被收服烧死时,他救下赖皮蛇,   6.他抢走莫小天(听姜文说的小天存在),欲杀死女主,女主动胎气生产。   本来男女主从魔界逃出的时候,我还写了绍柒被他父亲景闰抓到,带他去向女主的父亲请罪的情节,被我给删掉了。故而此后凡人女主的生活比较舒坦,没有雷劈她。绍柒篡位得的鲛人王,景闰被囚禁在地牢之中,他对女主只是得不到的怨恨,而且对于女主的爱情只是他想要争权夺势的借口,不然他不会救下癞皮蛇。但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关于其他闲杂人等,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物尽其用。如食金蛊,当初到最后我也在想怎么才能抓到白泽,毕竟人家是上神,轻易被抓住了多没面子,然后想到白泽是一个很有财富的女神仙,食金蛊又是专吃金子的,找到白泽便很容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小可爱的陪伴,在此鞠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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